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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

我倒在一座隆起的小山丘上,雙腳在上,腦部在下,血液直直往腦門衝去。

已經失去了嗅覺,聞不到燒焦味或者腥味了,但視覺卻是完好的。

我看見敵兵騎在馬上,右手握著長槍,左手拉著韁繩。雖然影像是顛倒過來的,但卻十分清晰。

荒涼的土地上,偶爾有幾株雜草屹立在那,即便他們的綠已然退去,只剩下禾黃色的外衣。涼風吹起,敵馬奔向了遠處,地面上塵土飛揚,我感覺有砂石進了我的傷口裡。

凹凸不平的地面,偶有幾堆小火燃燒著,是敵方燃了火的箭,它插在地上、軍旗上、弓弩上,還有兄弟們的身上燃著。

啊,這實在是殘忍得宛如夢境。

他揮刀,我國的旗幟一分為二。滅國了。

我躺在山丘上,後頸稍稍內縮並睜大了雙眼,寂寥的看著一切。忽地,有個小孩向我走來,由上而下,俯瞰著我,先是看了看我滿身的傷,而後視線筆直地與我四目相接。

「舅叔,你好走。」

他這麼對我說。

我很想點點頭,但遺憾的是我無法點頭,因為後頸子被人狠狠敲了一記,動不了啊。

他紅了眼眶,卻沒有淚滴。半晌,他離開了。

回想起適才還能動的時候,我拿著長劍,和四、五個弟兄一起踏在乾燥到幾乎裂開的土地上,雙腳開得比雙肩寬些,穩穩地等待敵兵。追來的敵兵有七位,個個都騎著馬,盔甲穿戴完整,拿著長槍,相較之下,我們沒有馬,沒有頭盔,也沒有十足的體力。

他們來了,不是天敵,卻很是嚇人。

敵方騎在黑馬上見了我們就是舉起長槍,首先便刺了過來,配上黑馬的速度與高度,其氣勢銳不可擋。我府下身閃過,瞬間伸出我的長劍,馬的後腳遭了央,敵方摔下了馬。

聽見馬的哀鳴,我立刻轉過身,敵方的長槍朝我刺了過來,同一時間,右方有人揮動折了一半的長槍,我下意識地舉劍,將前方長槍的刺擊路徑扭曲,卻來不及府身閃躲右方的突擊,只剩粗糙木柄的長槍就這樣冷不防地打上後頸。我聽見某種殘酷斷裂聲在耳邊響起,隨後,耳鳴佔滿了我所有聽力。

大概是怕我東山再起要了他腦袋吧!有人將劍刺入我右膝蓋。很痛,但我卻我只覺得,我的膝蓋怎麼會這麼脆弱?

適才因我而摔下馬的人又補了我一刀。

我和四、五個兄弟躺在一起,但誰知道還有誰還活著?

正當我確定,我全身都動不了的時候,有個嬌小的身影竄入視線中。他身上穿著破布衣,手上握著染血的長劍,面上帶有堅定的意志,但我卻明白那是何其脆弱。

「舅叔,你好走。」

他會這麼說,原來不是要丟下我另找生機。

我想立即起身阻止他,破口大罵他的不珍視生命,可惜我早已失去了身體的主控權。

那是件多麼恐怖的事,矮小的他拿起我的長劍,向敵兵跑了過去,因為力氣不夠的關係,長劍尖端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淺溝。

不可能的,這就是所謂的螳臂擋車吧?

但是我卻想起了以往死在戰場上的那些弟兄們。

視線漸漸模糊,就在他正要揮劍時,我已完全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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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19 15:21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