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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One Shot

One   Shot。

人們這麼稱呼那個無影冷血的殺手。

一槍貫穿眉心,沒有一顆子彈虛發,沒有攻擊其他部位,沒有倖存者。

被害人不曾掙扎,沒有多餘血液溢出,找不到彈殼—幽靈子彈。

One   Shot。

人們這麼稱呼那個無影冷血的殺手。

§

金髮軍官探頭進了賽安警長的辦公室。

「約克夏,午安啊!」他笑嘻嘻的看著坐在堆疊如山的資料後的警長。

「是『約克斯特』,安德烈‧菲瑟『上尉』,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約克夏,」警長頂著亂翹的藍黑頭髮,不滿的斜睨著老友。「我不是狗!」

「不管是髮色或名字都很像啊!」安德烈露出無辜的表情。「約克夏比約克斯特好念多了。」

「是喔,黃金獵犬。」約克斯特的視線再次回到資料上。「你來找我肯定有事,但是沒帶『東西』給我的話就免談。」

安德烈咧開大大的笑容。

「就知道約克夏你對我最好。拿去!黑咖啡加白巧克力,我調得可久了!」

約克斯特接下杯子:「謝了!笨蛋黃金獵犬。」

「黃金獵犬很聰明的!」安德烈弱弱的反擊。

啜了一口後,依依不捨的放開咖啡杯,約克斯特伸手抽過一份資料。

「說吧!什麼事?」

「你會變成一隻驚訝的約克夏。」安德烈信心滿滿的說。

「哦?是嗎?」約克斯特漫不經心的回應著,並未抬頭。

「是One   Shot。」

約克斯特驚愕的抬起頭,微張著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安德烈。

安德烈滿意的看著約克斯特的表情,得意的微笑。

「受害者是四大貴族之一,沐颯蘭家主。」

「One   Shot?」警長嚴肅了起來,「事態真的很嚴重了。馬上到現場。」

§

「長官。」駐守現場的士兵向安德烈行軍禮,「請問這位是?」

「約克斯特‧賽安警長,沒問題。」

「還蠻有威嚴的嘛,黃金獵犬。」約克斯特調侃,「你蠻好用的。」

「好啦,約克夏,」安德烈淘氣的拿走約克斯特頭上的警帽戴上。

相較於安德烈的高挺身材,約克斯特則顯得瘦小得多。他氣鼓鼓的抓著老友軍服的衣襟努力踮腳仍搆不到帽子。

「案發現場就在前面。離軍隊訓練場不遠。」安德烈突然指著前方說。

「這就是One   Shot……」約克斯特轉向著安德烈所指的地方走了過去。

「應該沒人知道男爵昨夜會想來城郊散步。沐颯蘭管家說男爵坐騎被人送回家宅,而書僮跑出去時只看到那匹馬在啃著樹籬。」先到的警官絮絮叨叨的報告,警長點點頭他即退了出去。

「很驚人對吧?」

「廢話就別多說了吧!」

簡潔、俐落,依舊是一槍貫穿眉心,沒有搬動過屍體,沐颯蘭家主的白金色腦袋下仍有血絲。

「血好像太稀太少了。」約克斯特蹲了下來。

「會嗎?」安德烈問,學著約克斯特蹲下身。「難道是搬動屍體後又流的?」

「不像,是那樣的話血量又太多……」約克斯特沈著臉思考了幾秒,「記得那起冰刃殺人事件嗎?我說用槍比較快,實驗後發現冰彈太輕,用冰彈不如拿整塊冰去砸死人較快?」

「記得。可是你也說啦,『用冰彈不如拿整塊冰去砸死人較快』?」安德烈困惑的問。

「呵呵,」約克斯特苦笑兩聲,「看來我錯了。」

§

是窗戶被推開的聲音,園丁卡洛琳想。

她抬頭望向四大貴族之首-赫特家族的大宅窗口。是少爺,利昂內爾。

她翻了個白眼,轉著園藝剪刀繼續修剪造型樹籬。

「卡洛琳!」一個清脆的聲線喊。卡洛琳回頭,不禁漾起溫和笑容。

原來在赫特家工作,也不是那麼討人厭。

「科爾,是妳!怎麽有空?」卡洛琳合起剪刀,摸摸這個像貓般神秘的女孩。

「少爺叫我去把貓抓回來。」科爾抱著貓笑著說。

科爾是赫特家的管家三年前撿回來的。當年女孩是個流浪街頭的扒手,破舊過大的衣服藏不住她像貓一般靈巧的身手。管家發現路人的皮夾被扒走後,悄悄地跟著她,他對那隻號稱全城都偷過的貓兒產生了興趣。

然後管家看見女孩抽出半鏽鐵棍,把原想堵她的流氓少年打到無法站立苦苦呻吟。

她抬頭看見了管家,狠狠地瞪著他。

「妳就是那隻惡名遠播的小貓吧?」管家說,掏出了整齊的一疊鈔票。

「幹嘛?」黑髮女孩警戒的退了幾步。

「願意來赫特家工作嗎?」管家露出笑容。「少爺需要貼身僕役。」

「有地方住?有東西吃?有錢拿?」女孩精明的問,看來流浪很久了。

「當然。」

女孩扔了鐵棍,拍去鐵鏽,走過管家身旁時順手抓了他臂上外套穿上。

「那還等什麼?」

當天,管家帶了個女孩回到赫特大宅。

「這是誰啊?」赫特夫人問。

「我沒有名字。」女孩答道。

「上次死的虎斑貓叫什麼?」利昂內爾問。

「是科爾,少爺。」管家回應。

「這就是妳的名字了,科爾。」

「是。」

科爾就這麼進了赫特家。

時間軸拉回現在,科爾抱著貓和卡洛琳看著對街的沐颯蘭大宅許多警察進進出出。

「沐颯蘭老爺被殺了,是One   Shot幹的。」卡洛琳說,「我買新剪刀時聽老闆說最厲害的約克斯特警長也出馬了。」

「哇!One   Shot一定非常、非常厲害!」

「是啊,還很恐怖呢!妳先把貓給少爺吧!他等不得的。」

「好!」

卡洛琳笑了笑,看著科爾抱著貓跑向大宅,繼續修剪她的獅子造型樹叢。

§

「唔嗯……」約克斯特苦惱的敲打著公文夾。

「很難解嗎?」趴在沙發上的安德烈問,約克斯特憂鬱的瞪了他一眼。

「第二個受害者!四大貴族!坎恩夫人!」

「有線索了嗎?要不先找共通點?」

「沒有共通點!就是沒有!」約克斯特失控的尖叫了起來。「除了都有和你一樣的愚蠢金髮……金髮!黃金獵犬,你真是幫了我大忙!共通點就是金髮!」

「啊?」

安德烈看著抓著他又叫又跳的約克斯特,抓抓腦袋,不明所以。

§

「嘖。」One   Shot不耐煩的啐了一口。

沒關係,已經看到那個『神探』了。

扯下蓋著鐵籠的黑布,熟悉的白斑綴在鴉羽上。

「謝謝合作。我們將定時巡查保障您的安全。」警長和上尉向金髮的蓋斯家主行禮。

「雷,那可是One   Shot,警察能保護我們嗎?」蓋斯夫人問。

「別擔心,那可是神探—賽安警長,還有菲瑟上尉呢!」

「太好了!我們肯定是安全的,對吧?」

是的,夫人。One   Shot戲謔的暗想著,完全靜音的拉開鐵籠上了油的門。

這次為我起舞的人,可不是妳。

伴隨唇角邪佞的弧度,一隻羽帶白斑的烏鴉飛向赫特大宅窗口。

約克斯特‧賽安嗎……我對你有興趣了。

§

「啊!」利昂內爾的尖叫劃破清晨的寧靜。

「少爺?」管家迅速的趕到利昂內爾房間。

「先生。」科爾雙手抓著一隻帶白斑的烏鴉筆挺的站著。「這隻烏鴉擅闖少爺的房間,驚嚇了少爺。」

「辛苦了,妳是如何抓到牠的?」管家點點頭說。

「跳進窗戶。攀上石像鬼後叩窗,得到少爺許可之後再進房間抓住烏鴉。」

「妳做出正確反應,很好!」管家說,給了科爾一枚金幣,「妳可以離開了。」

科爾退出房間,轉身後邊走邊戳烏鴉背部的羽毛,「好軟啊!」

烏鴉抱怨般喑啞叫了兩聲,狠狠啄科爾的手,在她吃痛放手時唰地飛走了。

「嗷!蠻聰明的嘛!」科爾摸摸被啄得出血的手指。

§

「白斑烏鴉?」約克斯特問,手指依舊敲打著公文夾,被安德烈按住手。

「約克夏,別敲。」

「是預告嗎?但是沐颯蘭那個沒有預告啊……」

安德烈露出了個嚴肅的思考表情。

「警官。」沐颯蘭少主推開警長辦公室的門。「我在父親的書房找到這個。」

約克斯特接過了那支帶白斑的鴉羽。

§

喀地一聲,瞄準鏡的卡隼滑入正確的位置。

One   Shot掏出一個灰色戒指盒,小心取出就算戴著手套仍有些冰手的子彈迅速推入彈匣,上膛。

「我要喝茶!」利昂內爾喊。

「是,少爺。」

好好享受你的茶吧,少爺。

One   Shot低下頭,等待著目標出現在準星的十字中央扣下板機的那一刻。

我親愛的舞者約克斯特啊。

冰冷瞳中有三分戲謔,三分邪氣,三分冷酷,還有一分無法辨識的情緒。

「Shall   we   dance?」

§

「又是One   Shot?」

「如果僕役沒被地毯絆倒,少爺就是第三號受害者了。」管家說,白色手套放下被封進蠟中,微不可見的淡色球體。

「這是……」安德烈戳戳小球。

「純磷,德國佬叫它冷光。外面裹了蠟。」警長捏破它,刺目的光出現剎那,迅速熄滅。「這是One   Shot第一次失手。接下來,全力戒備赫特大宅!」

§

「卡洛琳?」

園丁低頭,扯著她襯衫衣角的女孩害怕的指著來來去去的警察。

「沒事的,早些時候One   Shot盯上少爺了,警察是來保護我們的。」卡洛琳安撫科爾。這種恐怖武器沒有應有的震天槍響,而且能連開兩槍—就算是海兵的精密毛瑟槍也只能發出一彈就必須充填。

「等等!父親呢?」利昂內爾突然大喊,衝出為他們準備的安全之處。

「少爺—」

管家不用跑太遠,因為利昂內爾呆立在巨大庭院中央。

他在這個瞬間繼承了父親的一切。

簡潔、俐落,一槍貫穿眉心,赫特老伯爵諷刺的倒在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約克斯特只愣了半秒,轉身抓住了一個警員。

「快,回去找林!」

§

林是東方人,雙腿因意外殘廢,擁有豐富的煉金術知識,磷也是她鑑定出的。

「彈道測量?」鏡片後的黑眼睛深不見底。

「嗯。那顆子彈是One   Shot送我們的,目標一直都是老伯爵。我花了太多心思在金髮貴族身上。下一個目標必是四大貴族之里希家族。」

林滑著輪椅,向安德烈借了槍,塞進子彈,開槍。

「這是純磷,裹少量的蠟,風會削掉蠟。警長,你要的復原模型。」林說,「蠟少些,等下就有光了。」

才說到一半,子彈在半空中炸出燦亮的光。

「喔,磷太多了。」

§

警局中,唯獨警長辦公室亮著一盞搖曳的燈。

安德烈脫下軍服外套披在趴在桌上睡著了的約克斯特單薄的肩上。「笨蛋約克夏,要睡也到沙發上睡啊。」

然後他看見了警長桌上的筆跡凌舞在散落的紙上重疊。

太聰明的人反而看不懂最淺顯的暗示—安德烈伸手搖醒約克斯特,伸手指向街道圖上的一個點。

「約克夏,One   Shot如果要殺里希,只剩這個位置吧?」

警長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我現在就過去,里希已經收到白斑鴉羽了!」

§

舉起槍枝,目標的眉心出現在準星的十字中央。

「晚安,One   Shot。」突然出現的聲線讓One   Shot僵了一下。

「晚安,賽安警長。」

「我可以理解這麼做的動機。演技騙過了所有人啊!」

「是的,你可以理解。理解一個人,還真是簡單得可以啊!」

「我知道會有巨大的反彈,」約克斯特說,上前幾步。「但是請聽完我對One   Shot這個身分的了解。」

One   Shot收槍,警長帶來的提燈中搖晃的燭光躍動在黑帽與黑色圍巾之間幾近失溫的瞳眸中。

然後One   Shot漾起酸苦到接近輕蔑的笑容。

「洗耳恭聽。」

§

「許久前,比國王登基還早,這個王國有支幾乎沒有紀錄的民族—他們繼承東方人暗殺的訣竅、名字和赤誠。他們被稱呼為影狩,隸屬貴族與王室的情報暗殺部隊。

「影狩一族一直都安於現狀,直到七年前—貴族認為,他們知道得太多了。

「從此,影狩一族消失,安靜無聲,一如以往他們沉默的殺戮和存活。

「而One   Shot卻倖存了下來,潛伏在其中一個仇人宅中,等待復仇的機會。

「我說得對嗎,科爾?或者,我該叫妳『影狩倖存者』,玄影川   龍哉?」

科爾,不,龍哉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影狩錯了嗎?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卻遭受兔死狗烹的命運。我目睹整群王國軍和四大貴族僱來的傭兵大批殺入村莊,踐踏麥田、果園,河川被汩汩血水染成如焰的腥紅,殘破的肢體引來野犬的撕咬,槍矛上的頭顱上棲息著禿鷲。如果我們不清楚每條秘道,沒有人會記得,世界上曾經有支民族叫作影狩。

「每個同胞我們都可以唸出名字,每個兇手的家徽和名字我們也記得一清二楚—正是你們拼了命保護的四大貴族呢。

「憑什麼,殘酷的殺戮被米迦勒允許,而復仇就是路西法的罪孽?」

血和淚的控訴被安靜的嘶喊出來,沉痛的語調壓得警長喘不過氣。龍哉其實很年輕,卻已經背負了族人的血債。

「那何必把林拖下水呢?」約克斯特斂起眼神。「妳可以擁有明天,不是嗎?」

「哈,我把林拖下水。」龍哉嗤之以鼻。「我剛才說的可是『我們』啊。給你一個提示吧!當初教導影狩並住下的東方人的後代—被王國軍擊斷脊椎的月林   蒼也—我和她一起逃了出來。」

約克斯特的腦袋開始高速運轉。月林   蒼也……林……月林……林…….

懂了。

「什麼明天,我七年前就沒有那種東西了。」龍哉說,俐落的拔槍。「賽安,你是個可敬的對手。至少請你不要忘記,曾經有支民族叫作影狩。」

扣下板機,貫穿眉心。可惜啊,沒能完全復仇成功。

龍哉闔上了那對染血的眼,嘴角上揚。

她看見了影狩的紫藤花開。

§

當約克斯特回到辦公室時,One   Shot危機已經真正的落幕了。

林—蒼也—走了,她在他的桌上放了封自白書,裡面她已經完整的招供和龍哉串通好的事。

信封下有一個灰色戒指盒,裡面放著一顆剔透的子彈和一張紙條。

他拿起子彈,子彈冰手得古怪—是冰。

他苦笑。還是有可能成功啊,冰彈。字條飄落,安德烈為他拾起。「『主體乾冰,外殼純冰,內核純磷』。」

「不愧是林啊,乾冰比冰重,燃燒的磷創造火藥的痕跡,三者都直接消失。」約克斯特摸摸腦袋,「我還是輸了。」

輸了,輸慘了。

那麼,至少讓我為妳們再做件事吧!

「黃金獵犬,陪我出門一趟。」

§

幾天後,咖啡館。

坐在輪椅上戴眼鏡的東方女人翻過報紙一頁,頭條是賽安警長還了影狩一族公道—四大貴族斬首流放,One   Shot被人們讚揚。

「吶,龍哉,妳看見了嗎?」

§

One   Shot。

人們這麼稱呼那個情深義重的倖存者。

為了背上的血債,為仇人作牛作馬了三年,等待機會用復仇祭奠族人。

一直到過世,仍不要影狩被遺忘,唯一的遺憾是未能親手手刃心頭大恨。

One   Shot。

人們這麼稱呼那個情深義重的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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