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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作賞析的反擊

畫作賞析的反擊

 

「啪,我被打了一巴掌,空氣中毫無聲響。」

我沒有感覺痛,因為它像是從游泳池中揮拳的,冰冷,凝結。

看畫的時候,會從畫中得到各式各樣的回應吧,上周末,我在德國萊比錫畫派的畫展裡,被畫作打了一巴掌,確切來說,是因為自己對畫作的賞析,激怒了它,而被打的。

我站在它的面前,面對面,試圖誠實堅定。  

最後卻還是用習慣的姿勢,把重心放在左邊身體,歪著頭。  

「你想要弄清楚什麼嗎?」

它終於開口說了。我不確定我等了多久,或是對它來說,我那像是資格的東西通過了沒有,總之,它對我說話了,約莫兩分鐘的時間。

我依然硬著頭皮,沒有回話。從我小時候就是這樣了,我要找到別人都沒有的答案,只有我才可以察覺的。

但是在成長的過程中,竟常常,不,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因為思想與正確或是高明的答案謀合而竊喜不已。

而當時隱忍在身體內部的那種咯咯吱吱的笑,到現在都讓人發癢,然而,更甚的是,現在它讓我作噁。

「頭頂上的頭髮濕潤豐沛。」我和畫異口同聲的說

眼睛裡的靈魂跟頭髮一起暴露並且流出來了。

「但是這個樣子是極其自然的阿」我這樣想,又好像是畫推著我這樣想的。

任何東西裝不下的時候,都會流出來的,不論是哪種容器,是腦還是眼睛,心裡某個部分也是的,接著感染其他的部位、區塊,然後毀壞、茁壯,總而言之,變得渾沌。情緒就是最典型的渾沌集合體。高興有了原因和結果,所以其事實絕對不會索然無味地倒地,呈現「高興」。

所以溢滿,接著氾濫,然後顏料和拍打互相稀釋,出現狀態的終結。

每個人每天的每一件事,都無不循著這樣的本質,尤其是我的人生。

在未僵化之前。

但是為什麼人遇到這樣自然的情況卻都會感到悲哀呢?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我終究還是跳過了惱人的提問步驟。

但是畫,像是也在聽著我心裡的聲音,我的停頓、我的腦袋跟空氣摩擦的聲音,還有我帶著緊張感的化學物質流動的聲音,無一不被畫當成訊息,接收地一清二楚了。

「你想說的是什麼?如果你想要說出來的話,要怎麼傳遞?用已經相對貧瘠的語言嗎?」我不知道畫是在阻塞我的嘴巴,還是在解放我的言語。

但是畫說這些話的時候,看起來好赤裸。像是把產生這些話的黑色皮質器官,直接拿出來給我看上面的字一樣。我覺得他絕對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把語言從身體裡拿出來的人,無論在現實或是在幻想裡。畫的姿態,像是紀錄片中融入死亡的軍人,身體和心理的形狀,都是那麼的溫潤而沉靜,它像是用刀削出的背膀,那絕對的線條,稀釋在生命內活躍的小小彩色無限恐懼分子。

畫這樣子的姿態,絕對可以放進去每個人心中的裝著「偉大」的盒子。我武斷地這樣定義。

順帶一提─我的那個盒子,極小,像是一塊糕餅,而且還是棉麻材質的。

總而言之,畫是偉大的。

到這裡,我的思考停擺─

因為畫開口了,像是在陳述「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所以非黑即白」這個理論,用完整絕對的嘲諷語言對我說:「儘管你是這麼想,那終究是你的事阿。我不會改變,永遠,永遠,這樣子,存在在這裡。」

畫只揚起了一邊嘴角,看起來非常討人厭。應該是所謂微笑肌的地方,情感像微小的飯粒一般黏在那裡,情感對他來說,有點無關緊要,有點骯髒。

聽到他這樣的話,我慌亂了起來,所以我頓時變成小孩了。

頭腦周遭的鼓,變得好大。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被一個現在對自己感覺相當棒的長頭髮男人,像是敲打著靈魂一樣地打著。

長頭髮男人絕對不是嬉皮年代的人,雖然我不認識他,但至少這點我可以確定。但是長髮男人的鼓面,竟然持續發出高爾夫球從餐桌上掉到地面的聲音。

不是鏗鏘,不是咚咚,而是像是被枕頭悶住,極悶、極低沉,發不出來的嗚嗚聲。

為了反駁畫,我本能地回想著小孩時代,那個被歸類成語言,被我自己稱為殺手鐧的東西。

不管發生什麼不喜歡的事,只要用這句話,這幾個字所組合而成的物體,即使在最低程度,也可以把事情變好。

在說出「那個」的時候,不管是逃避現實和面對現實都不重要了。  

夷平一切的那個東西   ─

「我們不是朋友嗎?」

這樣東西一定要搭上問號,因為這個殺手鐧是提問式的。

「這在小孩的世界裡是絕對通用的。我帶著勝利的意圖這樣想著。」

在我說出來後,「好可惜」的畫面從頂端蔓延至我的腳趾,是誰製造出來的?

這句話是誰說的?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一股極微小的爆炸性悲哀。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段文字以各種形式不論是聽到看到或是吃到的方式,蓋過我所有意識。

我不是小孩子了,再也不是。

畫跟著我復誦:「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即使時間的所有定義被動性或自主性地翻轉、崩壞和潰堤,我知道我仍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因為這跟時間無關。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我注意到了畫的嘴巴。一圈。

我看到的只有一圈,但真理上,它不只一圈。

一圈,一圈,一圈。

「畫我的人心裡想的是藍色和紅色喔。我的嘴巴。」  

「他認為一圈一圈,直到成為旋渦,就可以到達那個地方。』

「所以,他重複地畫著圓,直到藍色變得不再是藍色,紅色變得不再是紅色,成為他心裡所想的沒有預料到的那個顏色嗎?」我這樣的開口了,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有在思考,還是只是啃蝕著畫言語的末端。

畫沒有不耐煩。

但也有可能是我誤解了他,他其‧實是不耐煩的。

因為我總是喜歡讓事情看起來像是平衡、可以接受的。所以不無可能。

畫像是進入他的回憶,閉上眼睛,溫順地說

「第一,他不是一層一層地畫,他把圓都畫在不同的空間,這樣子才可以接起來阿。」

要接到哪裡呢,我一點概念也沒有。我裝作好像懂得樣子,這樣想著。

但是被畫看出來了,所以他繼續說下去。

「它們是分開的。我指的是圓,當然,也不會有其他可能了。它們是分開的,還有自主意識,因此才有可能跑出我們都沒辦法想到的東西。而那個想不到的,就是他想要的。所以那樣強大到刻入畫布,支架,牆,甚至別的國度的意志,沾染到我的嘴巴上了,所以你感覺我在說話,認為我可以說話。」

「我想我可能懂。」我腦中只有這句話,所以我說了。

「你不懂,如果你懂,是因為有兩個你。」

畫接著說:「但你不是我,你永遠都沒辦法理解我。即使我告訴你了,即使我做了告知的這個動作,關於藍色和紅色的圈圈,關於我的嘴巴。」

所以不要沾染我的意志。

這句話畫沒有說,但是我接收到了,可能是從空氣,皮膚,或是器官的薄膜,總之不是耳朵。

我覺得談話應該要結束了。像是我英文作文課學到的一個段落一重點的原則,我拿到重點了,所以段落應該結束了,否則下一個段落無法開始動筆寫的。

畫只是看著我,就像是和我有共識。

像是結論似的話,畫說了:「並且再也不要用你的偉大和荒謬衡量別人。」

不要用你的價值介入我、解讀我,逕自感到敬畏苟且或是屈服。

我站著,變得好輕微地。

隨即,畫,給了我一巴掌。

「啪」

「不只嘴巴,我還有手呢。但是手的事件跟妳人生中的各個選項和元素都無關,所以我不會告訴妳的。」

1和1之間的因子總是層出不窮阿。

而我,「我脖子上還有用洗澡巾擦太大力所造成的痂呢!」我丟出這句話,在畫的跟前,揚長而去,離開曾經是信徒的我。

我當時的表情是相當悅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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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5)


我也覺得這畫有點驚悚,一眼見到時不大舒服,一邊看文字內容與畫對應的部份,更加覺得毛了起來。
2011-10-28 23:1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給你一個讚!
真的,有些畫,真的會跟人開口對話,Sam用意識流的方式示現出過程,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2011-10-28 23:0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藍藍,我跟你一樣耶~覺得這畫有些驚悚。
2011-10-28 22:5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我覺得這畫好可怕@@
嘴巴我以為是叼根菸?
2011-10-28 22:4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我喜歡這畫 尤其是右眼。 @@~
2011-10-28 22:11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