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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連誓言一同吞沒

故事,是從星武紀元的數千年前開始的。

      西元二零零四年四月四日,夕陽在暈黃的雲層中發著淡淡的輝芒,斜斜照落在三個少年男女身上,將腳下影子拖曳的老長。

      兩位女孩如麻雀般吱吱喳喳地嬌笑著,步伐輕快,互相嬉鬧,稍嫌冷清的街道也因此增添了些許色彩。

短髮深黑如墨、身型單薄的男孩走在靠馬路的那側,有意無意地用書包替兩女擋下被車輛濺起的泥水。若仔細看,便會發現他每一步都踏在人行道邊緣線上,精準無比,身軀卻極穩,沒有一絲失衡。

他不發一語,只是偶爾眼神溫和地望向其中一位長髮及腰的女孩。

      今天是他第十六個生日,四月四日是他被孤兒院撿到的那一天,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生日。隨身的一塊金屬項鍊上,刻著自己的名字:墨殤。

      他知道殤這個字的意思:夭折的幼子。

        他用了很多時間思考,為什麼要拋棄他?為何又要給他鑄這塊牌子?她的父母到底有多恨他,恨到替他取了這彷彿詛咒自己死亡的名字?

        但又不敢繼續深究下去。他曾經放棄過自己的生命一次,那種孤寂感就像溺水般可怖。現在這些念頭只能死死壓在內心深處。雖然,因為生日的緣故,又讓他再次被提醒了自己是個棄兒的事實。

        「還好嗎?」似是注意到墨殤的心情,其中一位女孩轉身,她有著一頭飄逸烏黑的長髮,雪肌白皙若脂,精雕細琢的五官與恬靜的氣質,以及彷彿一勾就能摟入懷中的纖細香肩。

        柳悠悠,她是孤兒院院長的千金,也是在墨殤人生低潮時第一位向他伸出手的人。

        「悠悠……謝謝,我沒事的。」

        墨殤嘴角噙著笑容,盯著眼前的女孩。是阿,這一切都沒關係了。從柳悠悠將他自痛苦的深淵中救起那霎那,他就已經決定用這一輩子報答這份恩情了。

      「沒事了還皺眉頭?」另一位女孩轉身,淡金色的馬尾漂亮地舞了一圈。

      金髮的索菲是混血兒,也是柳悠悠最好的閨中密友。雖然只有四分之一的東方血統,但卻有深邃而不失清秀的臉蛋,高挺的鼻子,以及充滿英氣的寶藍色眼眸,窈窕的身段,盈盈一握的細腰,舉手投足間都散著青春活潑的氣息。

      「生日就快樂點吧。」柳悠悠輕笑著附和,她及腰的黑髮柔順若水,也是那溫婉的笑容,一度融化了墨殤曾經幾乎將自己凍結的心。

      「……嗯。」墨殤不置可否的點頭。他話不多,雖然和他從小被拋棄、被許多人瞧不起有關,但更多時候他只是單純的不知道該說甚麼。

      索菲噘著小嘴,把一張便條紙塞進墨殤的眉頭:「哇,還真的夾住了。你嘛幫幫忙,慶祝生日有這麼痛苦?」

      「好啦小菲,待會還要去買菜呢,今天家裡要煮餐豐盛的!」柳悠悠笑著把筆記紙抽走。

      索菲撇撇嘴,不滿地道:「也是啦,你家的孤兒院現在那麼多小孩……真搞不懂那些大人的想法欸,幹嘛把小孩生出來又丟……啊、抱歉。」

      墨殤搖搖頭:「沒關係,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索菲小臉一紅,緊張地兩手亂揮:「唉呦,怎麼說,那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嘶,好痛!」

      墨殤微微一驚:「沒事吧?」

      她甩著手,有些尷尬的笑:「今天打拳對練的傷,扭到罷了,不礙事的。」

      說完她一甩馬尾,自顧自地繼續向前:「好了好了,前面就快到超市了!哎呀?」

      一陣鈴聲響起,索菲從校裙的口袋中掏出一只手機,一放到耳邊就開始大喊:「知道了知道了,要我早點回去嘛!說過了今天陪朋友慶生的!」

      緊接著她又機哩咕嚕的一串外文飛了出來,另外兩人語言雖說沒有學的太差,但也就十六、七歲的學生,能懂三分就不錯了,也只好站在一旁耐心等著。

      清冷的大街上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人,三人站在人行道上,一陣風吹過,該是春天的暖風卻令墨殤感到一股彷彿穿心的冷。

      「嗯……?」墨殤不自覺的拉拉領子,一整天下來總感到有些心神不寧。

      「糟糕!我爸大發脾氣,叫我早點回家。」索菲氣呼呼地把電話掛斷,又轉身對兩人雙掌合十的道歉:「哎呀,我真的很想跟你們一起,但我爸發起火來很恐怖的……我先把禮物送給你好了,小殤接好!」

      說罷,索菲往包裡一掏,丟出一只閃亮亮的小東西,被墨殤一把掏在手中:「戒指?」

      那是個純銀製的戒指,漂亮的游魚流線造型,魚身漆成純黑色,充滿力感。

      「漂亮吧?那玩意兒可不便宜。」索菲像是邀功般嘻嘻笑道,左手卻悄悄地捏緊了一枚形狀一模一樣、顏色潔白的游魚戒指。

      「啊、呃,謝謝。」墨殤搔搔腦袋,他其實有點犯難,除了那掛在脖子上的名牌外,他不太喜歡其他裝飾品。

「真好看,你就戴上吧。」柳悠悠溫柔的笑著說,墨殤一聽也只好苦著臉戴了。

      「其實也就看著和你脖子上那塊牌子挺配的就買啦!可別弄丟了,每天給我戴好啊,我可是會檢查的!」索菲指著墨殤鼻子,說完自個兒臉卻先紅了,不過看看墨殤未察覺到甚麼異狀時,又恢復那張爽朗的笑臉。

        但她還未來的及竊喜,一轉頭又看見柳悠悠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不禁小臉一紅,同身為女性的柳悠悠當然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只對戒。

        正當她紅著臉想說些甚麼時,墨殤卻先一步開口了。

      「妳們……有沒有聽到甚麼聲音?」

      「聲音?」兩女異口同聲的反問,又互看了一眼。

      「有哪裡怪怪的……現在不是下班時間麼?」墨殤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他隱約間聽到一股簌簌祟動的聲響,腳下這條不知走了多少遍的馬路,第一次讓他感到陰森可怖。

      「這麼說,怎麼一輛車都沒有?」

      柳悠悠也察覺到不對勁,索菲仍是副大剌剌的模樣:「哪個節慶之類的吧?或者附近有活動也說不定啊,你們看,旁邊這家便利商店剛才不就正常營業著?正結帳呢。」

      說著她手一指,接著三人同時吞了口唾沫:櫃檯上只有一罐咖啡,哪裡有人?

        剛才三人光顧著鬧騰,沒察覺不知不覺間,偌大一條商店街竟空蕩蕩的,只有風拂過地上的廣告宣傳單,翻捲著飛上空中。

      簌簌的聲響更大聲了,彷彿有甚麼在高速接近。

      「噫、啊……那是……甚麼……」細弱的哭腔自墨殤耳邊傳來,他順著柳悠悠顫抖蒼白的手指望去,看到了黑潮。

        黑色的漲潮。

這是第一個浮現在腦子裡的詞彙。

      那就像是墨汁奔騰,卻又濃稠無比的海潮,從街道的彼端一路吞噬一切:路燈、樹木、商店、地板、馬路……

      這漆黑的潮水一邊發出簌簌聲響,大肆浸染一切事物,黑色的不明物質像層黏稠的液體,沾上東西就順著侵染上去,把所有碰到的東西都化為一顆顆黑色的球,並在一陣扭曲後,黑球就這麼裹著裡面的物體被融進了濃黑的大地之中。

        恐懼在一瞬間襲上三人的心頭。活了一輩子,誰曾見過這樣彷若世界末日的景象?

        「快跑!」墨殤最先反應過來,拉著兩女就要轉身,但才剛要起步奔跑,便又停下腳步。

        另一股黑潮,就像擇人而噬的大批野獸,呈包夾之勢朝著三人快速逼近。

      「不會吧……」索菲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小臉煞白。

        黑潮將四周一切物體都吞沒後,開始減緩速度,向三人緩緩靠攏,發出如大量蟲子在木板上移動的簌簌聲,每逼近一吋,三人的心就下沉一分。

      無路可退,絕望了。

        平凡的人生竟這麼毫無預警、輕而易舉的破碎,柳悠悠哆嗦著,小手發白,死死抓住墨殤的衣角。

        面對十來個武裝大漢也無所畏懼的武術高手索菲,此時也只能緊抓住墨殤的褲管,尋求心理那一點慰藉。

        「我會保護你們的。」一向沉默的墨殤不知道該說甚麼,只好說著連自己也沒有把握的謊話。

        這時,柳悠悠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抽抽咽咽的哭喊著:「嗚嗚,我、我只想說,我真的很開心認識你們!謝謝你們跟我做、做朋友……嘶,嗚嗚……」

        被這氣氛所感染,三人緊緊的抱在一起,索菲也跟著放聲大哭,而墨殤只是面無表情的抓緊兩女。

      簌簌、簌簌——

      黑色的潮水就這樣毫無憐憫的,將三人吞沒。

      轟!

      在黑潮染上身軀的那一刻,墨殤只感到自己像是被扔進洗衣機中的脫水程序,一股強大到他從未體驗過的巨大拉扯力將三人像一片漆黑的空間中四處甩著。

        那空間像是一片純粹的黑暗,中間點綴著無數的星空,三人在空間中像是被小孩抓在手中揮動的玩具般四處飛甩。

      三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死死緊抓著彼此,柳悠悠兩三下便暈了過去,只剩下墨殤和索菲不要命地苦撐。

      疼痛,疲憊,恐懼襲上這兩人的心頭,正當他們力量即將耗盡時,突然間拉扯都停止了,他們就這樣浮在半空中。

      「結……結束了?這裡是哪裡?」索菲試著將空氣吸進肺裡,心臟卻彷彿跳到了喉頭,讓她嗆了一下。

      「不知道……」墨殤手中緊抱著昏迷不醒的柳悠悠。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異變再生!

      只見兩女身後突然出現一片凝結的黑潮漩渦,開始往兩個相反的方向,分別將兩位女孩往不同的方向猛吸過去!

      這次的吸力卻和先前的甩扯不同,這兩股力量像是彼此仇視般,硬要分開這三人。

      「啊……啊啊啊啊!」墨殤痛苦的大叫,他雙手要拉住柳悠悠,另一邊則被索菲抱住,兩股相反方向的扯力讓身體幾乎撕裂,偏偏兩邊都是他不願意放手的對象。

      索菲淚流不止,她很想自私地叫墨殤放開柳悠悠,和她一起被吸進未知的地方。但就在她話正要吐到嘴邊時,卻看見柳悠悠的腳已經被黑洞狀的漩渦吸進去了。

      墨殤手上的壓力驟增,額頭上的汗珠如落雨般滑下。

      「小殤……」索菲望著墨殤的眼睛,卻只看見那雙眼睛望著柳悠悠,充滿了萬分的焦慮,不捨,以及她了解的感情,那個她對墨殤所抱有的感情。

      索菲的手不自覺的鬆了。

      「等,不……!」墨殤大吃一驚,想騰出手阻止索菲,手中的悠悠卻又差點被吸走,嚇得他雙手立刻再次抱緊:「別亂來,一定有辦法……」

      「小殤、小殤……聽我說。」索菲擺出了她招牌、陽光的燦爛笑容。

      「我會保護好妳們的,別……」

      「我喜歡你。」

      說完,她笑著鬆手,手指在離去前勾住了墨殤脖子上的名牌墜鍊,在強勁的吸力下一扯就斷。

      那窈窕的身影與笑容,就這樣消失在漩渦中。

      「不……」墨殤的瞳孔瞬間縮了起來,還未來的及大吼,另一個黑洞失去了一切阻礙之後,再無任何殘念的將柳悠悠、墨殤,以及墨殤的悲嚎,都一口氣吞了進去。

        在漆黑的漩渦中,墨殤大聲吶喊,卻沒有絲毫聲音傳出,只能從他的口型讀出他不段重複的句子。

        我會保護好妳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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