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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三)

      那些昨天還教著自己下棋的魯叔叔、喜歡在街上嬉戲的幾個小朋友、在市集上常常與劉忠穎起口角的齊叔叔,現在都成了冰冷冷的屍體,莫伏旭越看越是心驚,立刻趕往了紫薇家的藥局。

      「紫薇!吳叔叔!」莫伏旭吞了吞口水,踏進了藥店的大門,對著裡面喊著。

      莫伏旭多麼希望他們可以倖免於這一次的屠殺。

      但希望終究只是希望,在藥材散落一地的藥材店櫃台後面,發現了紫薇與吳叔叔的屍體。

      兩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望著前方,像是在死前看到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似的,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傷口上還淌著鮮血。

      莫伏旭不死心的將帶回來的藥草與從房內找出的繃帶全部用在了兩人身上,想要挽回些什麼,但卻什麼也挽回不來。

      那兩個在自己無數次受傷都幫自己把傷口打理好的人,碰上了相同的處境,自己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對不起……」莫伏旭在兩人屍體前跪了下來,低聲啜泣著。

      不對!媽跟忠叔不可能對於有人來莫家村屠殺坐視不管!

      才剛沉入悲傷的莫伏旭忽然想到了這點,清醒了過來,用手將紫薇與吳叔叔的雙眼闔上,離開了藥局。

      回到了家中的莫伏旭,又再一次受到了現實的打擊。

      他的母親白鷺雙手緊緊的抱著父親生前留下來的那幅畫,倒在了客廳的角落,臉上掛著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像是在死前至少保護住了最重要的東西一般的安詳。

      如果不是白鷺脖子上怵目驚心的傷口,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她只是睡著了。

      莫伏旭還來不及宣洩出自己的情感,就聽到了外頭傳來了打鬥聲。

      自己剛剛一心只想快點進來家裡確認情況,竟然都沒有察覺。

      或許還有人有救!

      我要報仇!

      莫伏旭還來不及對自己母親的死感到悲痛,抽起了劍架上的劍衝出去尋找打鬥聲的來源。

      在莫家莊的空地,劉忠穎舞著自己的大刀,跟一個持著槍,穿著一身輕甲、留著一小搓鬍子的嬌小男子對打著。

      沒有護甲保護的劉忠穎身上已經多處負傷,但卻像是一頭野獸般地繼續搶著攻擊,沒有絲毫退讓。

      「你還是一樣幹起架來不要命啊,劉忠穎。」嬌小男子一槍掃中了劉忠穎,在他的胸口留下一道深及肋骨的口子,退了兩步拉開的距離說著。

      「你也還是那樣不留情份啊,許楓。」

      聽到了劉忠穎的話,莫伏旭的怒火就像是點上了火焰的氫氣球一般爆炸,摧毀了他最後一絲的理智。

      「死!」莫伏旭發出一聲怒吼,像是一支脫弦而出的箭想要直取對手性命的飛了出去。

      許楓對於莫伏旭突如而來的攻勢一時失去了陣腳,在前幾招落了下風,但許楓的實力與經驗絕非現在怒急攻心失去理智、只想取下自己性命的莫伏旭可以匹敵,沒出個幾招就漸漸取回了上風。

      許楓的槍就像逆流而上的魚一般,總是可以在莫伏旭綿密的攻勢中找到空隙反擊,藉此打亂他的步調。

      嗤!

      許楓找到了空檔,一槍戳在了莫伏旭的大腿上,而莫伏旭竟然是用左手一把捉住了許楓槍,右手朝著許楓的頸上砍去。

      許楓身子向後一閃,右手托住槍尾向前一推,整個槍頭沒入了莫伏旭的大腿,槍尖甚至已經穿出了大腿。

      「哪來的瘋子?」許楓皺起了眉頭問著。

      「他是莫殤的兒子。」劉忠穎露出了富有深意的微笑說著。

      許楓一語不發的從莫伏旭腿上抽出長槍,回過頭望著劉忠穎。

      莫伏旭咬牙忍住大腿傳來的疼痛,一拐一拐的走向了許楓。

      「我做的唯一的錯事,就是當初放過了你。」許楓上前一槍刺穿了劉忠穎的胸膛,而背後也紮紮實實的挨了莫伏旭一劍。

      「對不住了。」

      莫伏旭忽然感受到胸前劇烈的疼痛失去了意識。

      當莫伏旭醒來之後,只看見因為肺部遭到刺穿呼吸不到空氣而喘著大氣的劉忠穎,而許楓早就不見人影。

      「伏旭,過來……」劉忠穎似乎是感覺到了莫伏旭清醒了過來,一邊喘著大氣、一邊用盡身上的力氣說著。

      就在莫伏旭一拐一拐的爬到了劉忠穎身邊之後,他知道了眼前這個她最敬重的忠叔也只剩下最後幾口氣了。

      「答應我,不要報仇。」

      莫伏旭看著劉忠穎沒有回答,但從莫伏旭這熟悉的眼神中,劉忠穎找到了答案。

      那眼神跟在練劍時候的白鷺一模一樣。

      「放下吧,你不會想知道答案的。」劉忠穎用盡最後一口氣將話說完之後,開始貪婪的大口大口吸著氣像是要把全世界的空氣都吞進肚子裡似的。

      不久後,劉忠穎也不動了。

      莫伏旭在地板上呆坐了許久,忽然湧上了一股笑意。

      哈!

      是何種的疼痛可以使人發笑?

      是何種的悲傷可以使人無淚?

      開始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不過數日,卻因為上一代的仇恨冰冷的帶走一切。

      既然沒辦法讓仇恨過去,那就擔下。

      莫伏旭發誓,他不再為任何一個人掉眼淚。

      他要成為一把只為了報仇而生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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