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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臭豆腐(1)

下午五點,是人們差不多要開始吃晚餐的時間,因此也是「謝老闆臭豆腐」的生意正要開始忙碌的時候,但偏偏就有人喜歡在這時候打電話來閒聊。

謝祁剛把豆腐放進油鍋裡,店裡的電話就響了,謝祁趕緊接起:「喂,謝老闆臭豆腐你好,需要什麼?」

「我要一份美味蟹堡,不要麵包,不要洋蔥,不要生菜,謝謝。」熟悉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聽得謝祁想打人。

「陸仁義,你太閒是不是?」

「才不呢!人家有七分甜唷~」陸仁義捏著嗓子嗲聲嗲氣地說。

謝祁黑著臉想直接掛掉電話,那邊陸仁義趕緊大叫:「別掛!如果你心裡還有我這個親家的話,你就別掛!」

「沒有。」

「你!」陸仁義發出誇張地悲嘆:「你無情!你冷酷!」

眼看油鍋裡的豆腐已經慢慢浮上來,謝祁的耐心也宣告用罄:「你到底要幹嘛?」

「鍾老師最近有沒有過去吃飯啊?」

「沒有!她有沒有來你不會自己打電話問她嗎?」

「但人家想跟你說話呀~」陸仁義繼續捏著嗓音道:「小燈說你跟他的老師睡覺了。」

謝祁手上的漏勺一個沒拿好,「匡噹」一聲掉到地上。

看來有人最近是太久沒被揍,皮在癢了。

「你也知道身為你的親家、你的好友,我一直是很支持你找個老闆娘的,但是家裡還有孩子啊!你怎麼能讓孩子看到這種兒童不宜的畫面呢?」

一提到這個謝祁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人家就是看到你貼的那張鬼東西才跑來應徵老闆娘的!你今天就給我滾過來把那個鬼東西撕掉!」

陸仁義卻完全沒理會謝祁的威脅,直接擷取了他想聽的重點:「天啊!謝祁,人家來應徵老闆娘,你就真的『身體力行』地讓人家當了老闆娘嗎?你有沒有一點身為男人的矜持!」

「我們什麼都沒做!」

「呵呵,別狡辯了,小燈說你們……」

謝祁直接打斷他:「對,我們一起睡覺,就只是字面意義的睡覺,什麼都沒做!」

「都睡在一張床上了還什麼都沒做?」陸仁義發出驚呼:「天啊!謝老闆!你年紀輕輕地就不行了啊?」

謝祁氣得頭頂直冒火,偏偏鍋裡的豆腐已經炸到金黃酥脆,他只好一邊把豆腐撈到盤子裡,一邊和陸仁義對罵:「你他媽才不行!他都醉到不省人事了還要我怎樣。」

「意思是說對方要是清醒的就可以怎樣囉?」陸仁義精準抓住「重點」。

「媽的!來應徵的是個男的!」

「但是長得很好看啊!」

「你怎麼知道他長怎樣?」

「小燈把他的照片傳給我了,是他國一的國文老師不是嗎?長得很斯文很好看啊!很值得一彎!」

謝祁莫名就想起顧盼俊秀的臉龐和溫和的笑容。

確實是很好看。

但這不是重點。

「人家搞不好是直的。」

「都來應徵老闆娘了還直?像圓規畫出來的一樣直是嗎?」

「他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也有可能是酒後吐真言啊?」

不論怎樣都能被陸仁義堵回來,謝祁一個火大決定直接掛電話。

「我說你不會打算要拒絕人家吧?」陸仁義偏偏又問道。

「當然啊!我難道要真的叫他來當老闆娘嗎?」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人先留著再說啊!你不是缺一個店員嗎?」

「他昨天喝醉了,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給你履歷了嗎?」

「給了。」

「那不就好了?」

「哪裡好了?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他喝醉了。」謝祁翻了個白眼。

「他來應徵了!」電話那頭傳來陸仁義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小燈說他今年沒有繼續待在他們學校,那他肯定要另外再找工作,但是現在學生越來越少,老師滿街都是,老師的工作哪有那麼好找?既然他都給你履歷了,你為什麼不在他清醒的時候再問問他要不要去你那工作?」

「他以前是當老師的,沒做過小吃,他做不來。」

「你都沒給人家機會,怎麼知道人家做不來?」陸仁義說著,語調終於恢復正常:「謝祁,我跟你講認真的,你現在生意越來越好,你總不能一直這樣徵不到人吧?」

「徵不到人又怎樣?我現在也是自己這樣慢慢做啊。」

「你是自己慢慢做嗎?那放學後去幫你的小燈不是人,是家庭小精靈嗎?」

一提到這個,謝祁也知道自己理虧:「我有叫他回來就直接上去,不用在店裡幫忙……」

「謝祁,你給我摸著良心說話,小燈是那種看著你一個人辛辛苦苦在忙碌,卻自己跑上樓休息的小孩嗎?」

這一句話就把謝祁堵得語塞。

好在陸仁義一向知道謝祁和他一樣疼愛陸燈,因此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只是勸道:「謝祁,我不是一定要你用他,我只是覺得你徵人徵了幾個月了也沒一個人來應徵,你辛苦,小燈也辛苦,現在好不容易有人來應徵,你至少應該試一試,一、兩天也好,如果他真的做不來,再讓他走不就好了嗎?」

謝祁無奈地嘆了口氣:「先這樣吧!我自己會看著辦。」

「嗯,掛了啊!」聽出謝祁態度有所鬆動,陸仁義也不再胡攪蠻纏,很乾脆地掛了電話。

幾個客人正好在這時進到店裡,謝祁便招呼他們:「裡面坐,菜單在這裡。」

其實徵人這件事謝祁也煩惱很久了。

店裡生意越來越好,陸燈放學回家看他一個人忙得團團轉,不免要幫忙端盤子、遞菜單,於是往往變成陸燈都要在店裡幫忙到八、九點才能上樓寫功課,雖然他也不喜歡讓陸燈回家就要幫忙打工,但一忙起來往往顧不到喊他上樓,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時間已經太晚了,每天就這樣重複循環。

店裡缺人,偏偏他的徵人啟事貼出去幾個月也沒見人來應徵,有一次陸仁義來吃飯,開玩笑說乾脆改成徵老闆娘,以謝祁的姿色應該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於是才寫了那張徵老闆娘的啟示貼在門口,沒想到還真的引來了一個醉鬼。

只不過,在看過顧盼的履歷,以及了解他實際上是把「老師」當作自己的志業而非僅是普通的工作以後,他就覺得昨晚的應徵應該只是顧盼酒後失控的行為,並非真的想來這裡工作。

正想到這,店門又被打開,謝祁一抬頭,便見到顧盼站在門口,有些害羞地看著他。

「你來啦?好久不見。」早就知道顧盼會回來取手機,因此謝祁對顧盼的出現並不意外,見他一臉尷尬害羞,便忍不住調侃道,正要接著說話,剛剛進到店裡的客人正好要過來點餐,他只好對顧盼說:「抱歉,你等一下。」

顧盼連忙道:「老闆你先忙沒關係,不用管我。」

謝祁點點頭,轉身和客人確認餐點、結帳,客人回到座位上後,謝祁才又看向顧盼:「你來拿手機的對嗎?」

顧盼白皙的臉紅了:「對,真是不好意思又給你添麻煩。」

謝祁笑了一下,「沒關係,你等我一下。」說完便低頭去翻櫃台下面的抽屜,一下子便翻出顧盼的手機,剛一抬頭,又有一組客人進到店裡,他一邊招呼客人、遞菜單,一邊把手機遞給顧盼:「拿好,別再忘了。」

「好,謝謝老闆。」顧盼接過手機,見謝祁要轉身繼續工作,連忙道:「那個、我、我想外帶一份臭豆腐。」

「現在人有點多,可能要等喔?」

「沒關係。」顧盼連忙道:「美食值得等待嘛!」

這話雖然是明顯的客套,但還是聽得謝祁心裡高興,一邊拿筆記下顧盼點的餐:「那你稍等一下。」謝祁說完,便又轉進廚房裡。

顧盼就和昨天一樣,站在外面透過透明隔間看他的背影。

不同的是,比起昨天站在這裡時,他和學長的關係似乎熟悉了那麼一點,至少學長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了,這讓顧盼覺得老天至少還是有點眷顧他的,在給了他那麼多鞭子以後,還給了他一顆糖果,雖然小,但已足夠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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