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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平旦-1

    *

    烏雲籠罩著江淮大地。

    細小連綿的雨勢不斷襲擾郢都城,終日的陰雲蒙蔽對晝夜的感知,雨滴落土的沙沙聲響掩蓋時間的推進。

    一連數日裡,不見朝陽日暖、亦不見星夜璀璨。

    眉宇緊鎖之際,他那平穩的呼吸節奏漸被影響,像是被包裹在巨大的籠罩裡似的,窒息的無法逃離。

    長吸後睜眼。

    睜眼後傾吐。

    白煙慢慢在空氣中消散,屋內總算恢復些許微弱生氣。

    可即使已經滿身大汗、虛弱到連站直都辦不到,他依然對眼下的劫後餘生不認為值得慶幸。仍舊是推開所有人,抱著孱弱的病體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別室外的廊道,遠遠的向著南方凝望。。

    伴隨著甦醒的意識,此時的他無比清醒。

    與這裡不同,城內的另一邊未必是這般安穩。

    郢都南邊。

    整個王宮大殿壟罩在一股詭異氣氛中。連著三天三夜,一眾巫覡和巫師在殿外的廊道上行著驅逐妖邪的儀式,且與祭禮時的崇敬、端莊舞姿甚有區別,巫者的舞蹈看上去粗獷和詭異,從裡到外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可即使如此,在場的人無一關心這些,只因宮人及侍女們正忙的焦頭爛額,不停的進出眼前宮殿,為執行命令而冒雨穿行者亦不在少數,可更多的是下人們在這偌大的宮殿之外不停地跪拜、祈禱著。

    在這寒冬雨夜裡,許多人的衣襟裙裾早已濕透,好些人更是凍的直打哆嗦。可他們並未因此吭出一聲,甚至是藉著受寒、暈厥的理由離開原地。

    只因宮裡的下人們清楚自己力弱和卑微,而這是眼下他們唯一能為自己的王做到的事,更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分。

    就算花上二十年的時間,這一切就像沒發生似的,一夜便倒退回過去,到最後什麼也沒改變。

    他不斷地向自己發出責問,難道、莫不是自己徒勞了?

    良久,強大的意志終是抵不住身軀的負荷,又一次的陷入沉睡。

    再揭眼簾,時間已是兩天後的清晨。

    數日不止的雨勢終於在入夜前停歇,待雲破初開、星漢可見時,已無半點雨滴的聲響。

    此刻,目光沿天際線望去,最終落在遠方高樓及城牆上。

    時間一久,進入眼底的東西漸漸增加,藉著屋簷與石牆間的一縷縫隙便將自己熟知的星子盡數認齊。

    可持續仰頭的姿勢並不舒服,自然而然地動了起身離席、走向著別室外的念頭。

    卻因為突如其來的交談,令他僵在這個瞬間。

    「這幾日雨夜裡的擾人聲響、王城那陣陣騷動都不曾讓你挪移半步。」

    黃歇慢慢轉動視線,目光恰好停在了書案邊緣那處多出來的一張楠木椅上。

    而女子卻絲毫不在意、又言:「如今什麼事也沒發生,你反倒在意起來……是不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將你絆住?」

    距離日出不過半個時辰,整個城市卻好像無法甦醒一樣,寂靜的可怕。

    就連聽到那僅有的微弱呼吸、衣服間的摩擦、風聲掠過帶來的燭火搖曳,都在下一刻瞬間消失。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和你說說話,這四年裡一次也沒有……」

    黃歇微微的低著頭,無意識的捏緊衣袖的一角,額間不經意滲著薄薄的細汗。

    「父親!」

    另個聲音突如其來的打斷了黃歇此刻的思緒,這才慢慢的將視線移回別室。

    昧旦之下,除了角落那盞微弱燭燈的周圍,只剩下華服男子手中燭火一同模糊的照著別室兩處,其他地方無論怎麼努力瞧見,也始終無法看清楚是何模樣,床、書案、楠木椅,何處都是。

    「孩兒是來勸您休息的,好不容易才脫離危險,若是不顧及身體,即使有再好的大夫、再難求的藥材,您還是會倒下。」公子冉趁機上前兩步、做關切道,「在這個時間點還是別熬夜了,趕緊休息,我送您回主臥吧。」

    「在這個時間點?」淺笑兩下,聲音中的語氣比起此前更多上幾分不屑,「你兄弟間的紛爭早已結束,你卻還在演戲,虛偽…虛偽啊……」

    不過子冉似是不受什麼影響,淡淡道:「父親,孩兒是為了您好,休息吧……今夜什麼事都不會有的。」

    「黃冉!別用你那狹隘的見識來看整個楚國,更別以為取代兩位兄長、承嗣我的爵位就是結束。」黃歇指著子冉的同時又看向王城,厲聲喝斥道,「這一刻、就在接下來的這一刻!楚國國祚的延續都將掌握在我的手中,它能否起死回生……抑或是一蹶不振,全都在今日揭曉!而你必須清楚,何為對、何為錯!為了滿足你的私心,這就是你該承擔的責任。」

    「孩兒愚鈍,望父親見諒。」

    「現在,去準備我先前交代的事……然後,滾!」

    黃歇的面容雖因病而顯得蒼老衰弱,卻在這一刻愈發猙獰恐怖,尋常人等自是無法承受這般摸不著頭腦的言語,以及瞬息的暴躁盛怒。

    然而,不知是習慣還是真的無所謂,公子冉就像是不在乎這一切,對任何迎面的情緒皆表現得無動於衷。他最大的反應,也不過是在對話的盡頭,將原先欲吐出的話全都收了回去。

    就這樣瞇著雙目,在看自己的父親一眼後,靜靜地低下了頭,再簡單不過的回應著說:「是。」

    而後,自別室裡頭一步步緩慢退出,徒留下黃歇一人靜靜等待日升平旦、迎接全新一天的來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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