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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回:千手信平

傍晚,映入日和眼簾的,是一個銀白色頭髮的男子,以及六個紅色頭髮的小朋友。

看到他們回來,她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終於放下。

「我回來了,日和。」像是沒看到日和憔悴的神色,男子充滿朝氣地打招呼。「有想我嗎?」

「你這白痴!」聽到這種白痴問題,日和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村子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你還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看來日和現在的精神狀況還不錯。」男子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朝著日和笑道。

看著他陽光般的笑容,日和愣了愣,隨即也恢復微笑:「傻瓜。」

回來就好。

「你可終於回來了,信平。」

千手信平,是眼前這位男子的姓名。

「我們先帶孩子們去找三代大人吧。」信平提議。

日和點點頭,信平隨即蹲下來,朝著孩子們輕聲說:「我們先帶大家去見這個村子的村長,跟他說過以後就可以住在這裡了。」

「好的。」說話的女孩子綁著一個半丸子頭,有一支別緻的髮簪插在丸子裡面,是這裡面年紀最大的孩子。

火影辦公室。

「他們就是之前水門和玖辛奈提過的,漩渦一族的孩子們嗎?」日斬看著眼前的信平和日和,還有他們身後的六個孩子。

聽到玖辛奈的名字,綁著半丸子頭的女孩心裡扎了一下。

「是的。」日和說道。

這群孩子們都經歷過渦之國的覆滅,深刻體會到「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

在國破家亡之後,他們陸續被帶到海外的孤島,作為被有錢人豢養的「娛樂工具」,每天都只能想著怎麼和別人廝殺,沒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他們並不是沒有恨過那個把他們帶到孤島的人。但活著尚且不易,有著可以依靠的港灣而不必餐風露宿,人身自由的缺失,也就成了「心甘情願」的代價。

一個多禮拜前,日和與信平將這些孩子從地下世界中拯救出來。

然而,這六個孩子對兩位木葉忍者的「好意」並不完全領情。

在這個世界上,血脈的力量,對任何一個武裝團體來說都是無價的瑰寶。

渦之國歷經多年的戰火後覆滅,正是出於大國們對漩渦一族強大力量的忌憚。

那個有錢人,也是因為漩渦一族的血統和潛力才願意收留他們。

訓練他們學習忍者的技藝、和素昧平生的人生死相搏,都只是為了那醜陋的娛樂罷了。

忍者村的吃相稍微好看點,但本質上卻沒有什麼不同。不是嗎?

『我們移居到木葉以後,也要當忍者吧。』一個男孩子盯著日和說:『反正你們也是因為任務所以才要來帶我們走吧。』

『只不過是從一個被利用的地方,換到另一個被利用的地方而已。』

小孩的不領情,讓日和不由得回想起不久之前,那個為富不仁的傢伙的靈魂拷問。

在當時,他說:『來到這裡的你們,也不是為了阻止我們的娛樂而來的。帶走那些孩子,充其量也就是個任務吧。』

『這樣的你們,又有什麼資格批評別人?』

聞言,日和一直輕放在刀柄上的手不禁緊握。

『那麼⋯⋯』她開口。『我會親手斬斷這裡的悲劇。』

『我會在任務完成之後回到這裡,我會讓所有人都獲得自由。』面對他的靈魂拷問,日和做出如是回復。

而現在,日和也將踐行自己的承諾。

『即使你們不想當忍者也沒有關係……』日和看向小孩,目光中沒有半點不耐,語氣溫和:『但,請讓我照顧你們吧。』

日斬站起身來走近孩子們,露出和善的笑容,心裡也嘆了口氣。

真是可憐的孩子們。

像這樣失去家人的孩子,在木葉也多了很多。

「三代大人,我們打算讓孩子們住在千手山莊。」信平說道:「他們都是漩渦一族的遺孤,相互扶持也是應該的。」

「沒問題,事情就交給信平去安排吧。」

「多謝三代大人。」信平和日和朝著日斬行禮後,便帶著孩子們離去。

在玖辛奈分娩前的一個多禮拜,信平終於查到一些從渦之國逃出的孩子被帶到海外孤島的事。

情報傳到木葉,玖辛奈頓時感到坐立難安。

渦之國是她的母國,但國難當頭之時她卻因為自己的身分而沒辦法回去拯救自己的故鄉。

為此痛苦許久的她,終於有了彌補的機會。

『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他們成為孤兒的。』對於玖辛奈提出的希望可以把那群孩子帶到木葉並妥善照顧的請求,水門如是回復。

然而,得知水門的決策時,顧問們卻提出了反對意見。

即使他們是水戶大人的族人,但顧問們卻認為他們本質上還是外人,不能只因為他們的身分就放他們進來。

面對這樣的顧慮,日斬表態支持水門的決策。

『當初沒能拯救渦之國,已經是很深的遺憾了。』面對兩位顧問,日斬嘆氣說道:『現在終於又有了挽救的機會,我想好好把握住它。』

『就當作是對當時的無能為力,做出的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吧。』

千手山莊,位於木葉村城區內的郊區,是初代火影千手柱間選擇的家族駐地。

當初木葉村的建立,是希望打破家族的隔閡、徹底融入村子。基於這個想法,柱間選擇木葉村內比較邊陲的地帶。

即使後來柱間、扉間離世,千手族人也都沒有搬遷的想法。

然而在多年後,由於經歷了一些變故,整個千手一族卻瀕臨覆滅。

除了三忍之一的綱手、信平一家、寥寥無幾的孤兒以外,絕大多數的族人不是取消姓氏搬離家族,就是在戰場英勇戰死。

晚上,安置好漩渦一族的孩子們後,兩個大人坐在漩渦家客廳,討論著昨天晚上發生的悲劇。

「日和說,有人趁著玖辛奈分娩的時候襲擊她。」信平神色陰鬱地說。

日和點頭,眼睛又忍不住泛紅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戴著面具。」

想到有人害死水門和玖辛奈,日和心中憤恨交加,但此刻除了思考幕後兇手是誰,也別無他法。

「玖辛奈是九尾人柱力的身分,一直是個秘密。整個木葉知道這件事的,也只有高層跟我們。」信平陷入了沉思。

「玖辛奈的預產期、玖辛奈在村外進行生產的地點、玖辛奈是九尾人柱力……到底是什麼人可以同時知道這三件事情?」信平喃喃著,百思不得其解。

日和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怕高層會懷疑是宇智波有人搞事。」

日和的理智並未被仇憤蓋過,沒有急著拉在村內地位備受爭議的宇智波一族作為發洩出口。

「水門上位以後一直對宇智波一族的態度很友善,而且警務部隊是負責村內的治安,並不負責戒護玖辛奈的安全。」

信平也贊同日和的想法:「確實,他們沒有動機這麼做。」

「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然而,日和卻輕輕嘆了口氣,露出憂慮的神色。「九尾眼瞳中的寫輪眼勾玉,被在場的忍者們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三代他們對宇智波一族本就不怎麼友善,這下更……」

「我倒是想到另外一件事。」信平看著日和,眼神閃過一抹憂慮。「不在村內的宇智波,又有能力……」

信平話還沒說完,日和猛地站起身來,朝著信平大聲說道:「不可能!」

顯然,日和知道信平想說什麼。

但即使如此,日和仍為了這種懷疑感到憤怒。

「但是就像剛才日和說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信平說道:「三代不會懷疑他,但其他的高層就難說了。」

聞言,心亂如麻的日和頓時感到一陣暈眩,癱坐在位子上。

她希望他回來。

但信平的提醒,又讓她希望他不要回來。

以當前的形勢,他一旦回來,很可能馬上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甚至,會死。

『要是你也死了……』日和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雙手的指甲幾乎要將手掌刺出血來。

『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察覺到眼前少女的心亂,信平不禁為自己的魯莽感到自責不已。

明明,有更能顧及到日和情緒的方式的。

「這瓶給妳。」信平從放在地上的背包拿出一個瓶子交給日和。

「這是怎樣?」看著充滿少女心的瓶身,還畫著一個大大的粉色愛心,日和瞬間抽離了情緒,沒好氣地笑了出來。

「這是個好東西,試試看吧。」信平笑嘻嘻地說道。

「發什麼神經啊。」日和真心覺得,有時候跟信平講話很累。

信平抓著頭髮,露出招牌式的傻笑。

「幼稚。」吐槽歸吐槽,日和還是乖乖接過粉色瓶身。

從瓶子裡面散發出來的,是日和最喜歡的葡萄原汁的香氣。

手上傳來的溫度,冰冰的。

傳到心裡的溫度,暖暖的。

「喝了這瓶就早點休息吧,包準明天精神飽滿、活力百倍喔。」信平的話語充滿了朝氣。

日和笑了笑,並不答話。

她哪有心思休息。

看著日和的情緒平穩下來,信平默默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幸好,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對了信平,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信平坐在房間內,望著窗外的月色,思緒回到了4歲那年。

他和日和趴在水戶婆婆的身上撒嬌,水戶寵溺地摸摸兩個小朋友的頭髮,眼中滿是慈愛。

『水戶婆婆,等我長大以後,要娶日和當我的老婆!』男孩張揚著笑容,發出豪言壯語。

『才沒那麼容易呢。』紫髮女孩一聽,立刻從水戶身上起來,學著大人將雙手環抱胸前,霸氣地說道:『我要跟水戶婆婆一樣,嫁給跟初代大人一樣偉大的忍者。』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剛端茶進來的日和的母親漩渦琴乃連忙按住女兒的頭,緊張地道歉道:『對不起,水戶大人,這孩子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對琴乃來說,水戶可是心目中的神。小女兒竟然許下這種狂言,琴乃頓時為女兒感到緊張不已。

『沒關係、沒關係!我最喜歡有志氣的孩子了。』水戶笑著說,溫和的眼神已經轉到了兩個孩子你追我跑的身影上。

一年接著一年過去,兩人玩耍、切磋、成長,關係愈發親密。

『我……我最喜歡日和了!』12歲的信平,在中忍考試通過之際,第一個想說的話,就是對日和表白。『如今我升上中忍了,只要日和嫁給我,以後絕對不會受欺負!』

然而,五官逐漸變得精緻的女孩,只是不以為意地大笑。

『說什麼啊,傻瓜!我也是中忍了啊!』日和笑著說,但卻沒有聽出,那進入變聲期的嗓音之中,藏著的認真。

一起進步,一起蛻變。用著同樣的步伐,行走在同一條路上。卻不知道,男孩看著的,一直不是前方的道路。

而是妳啊,日和。

『日和,我是認真的。』所以,在晉升上忍的數日後、踏上第三次忍界大戰的戰場之前,15歲的信平對日和說。『我喜歡妳。』

如果說4歲時的「求婚」只是懵懂孩子的玩笑,那麼此時此刻的告白,則充滿了情意,不參半分虛假。

『等我長大以後,要娶日和當我的老婆!』童言童語,變成了信平願意為之傾注一生的誓言。

炎炎夏日的微風吹起女孩紫色的長髮,黑色的瞳孔有些驚訝地放大。

『對不起,我不知道……』少女的聲音變得有些為難。

『沒關係啦,我只是跟妳說一聲啊。』少年搔了搔頭,故作輕鬆地哈哈笑著。

畢竟上了戰場,就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見面了。

但是……

信平看著女孩難為情的臉,放下手,輕語道:『這樣吧,等戰爭結束,妳再告訴我。』

因為還有這樣可能性,他就一定會回來。

一定,日和。

然而,戰爭帶走了許多生命,也在活著的人心中,加載了鬼魂。

日和便是其中一個。

『對不起,信平……』在一座墓碑前,淚水滑過16歲女孩的雙頰。

儘管顫抖,她還是努力發出聲音。

在那之後,信平便未曾再度告白。

有些人能夠從創傷走出來,有些人卻只敢從此築起高牆,拒絕他人再次靠近。

仍然用同樣的步伐,走在同一條道路上。只是,他們之間,多了道無形的圍籬。

那道由日和親自拉起的圍籬。

然後,水門繼任第四代火影。自來也,也回村居住了一段時間。

『自來也老師要再試試看嗎?』兩人在河堤邊,信平一邊朝河面扔石子,一邊問道。

聞言,自來也只是聳了聳肩,笑道:『雖然我很喜歡綱手,但是這只是我的單相思罷了。』

『她已經傷得太重,我想從今以後,應該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自來也如是說道。

信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繼續扔石子到河面上。

石子在河面上激起數個漣漪。

一下、兩下……

『但是,我一定會守護她到最後的喔。』

三下。沉入水中。

自來也到最後一句話,讓信平不禁看向他。

『這樣,自來也老師不難過嗎?』

聞言,自來也大笑。

『想不到像你這麼聰明的人,竟然會問這種傻瓜問題。』

信平覺得有點委屈。怎麼一個個都說他傻瓜呢?

『不用在意這些小事啦!』自來也平復了笑聲後道。『我會用滿滿的愛來祝福她能夠幸福的!男人被甩後才會變得堅強,而且安逸的幸福也不是男人的追求。』

然後,自來也看向信平的目光變得深邃。

『雖然我知道,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但放心吧,你的改變,她一定是看在眼裡的唷。』

『雖然現在她的心裡沒辦法接受你,但其實她的心意你也能感覺到吧。』

自來也的話言猶在耳,回想起幼年時許下的夢想,以及兩人共同成長的點點滴滴,信平笑了笑,目光溫柔而堅定。

「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妳身邊的,日和。」

「因為,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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