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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夢的起點(上)

2020   夏   北京

現在是凌晨五點半,張哲瀚早早就來到高爾夫球場內,認真地練球,一開始打了幾次都沒成功,直到一桿進洞後才滿意的休息。

「兄弟,水拿去。」

經紀人小雨拿了瓶礦泉水丟向他,張哲瀚接過後立刻打開喝著。

小雨本名余翔,跟張哲瀚都是江西新余人,他倆高中就認識,自己大學畢業後工作,張哲瀚選擇走演藝圈,三年前想說找他當經紀人,講義氣的他索性辭了工作加入了他的工作室。

趁著他喝水之際,余翔報了下行程,早上有雜誌要拍,再來就是飛杭州,參加天涯客的武術訓練,兩天後到浙江橫店參加劇組圍讀會。

其實張哲瀚一月多就已經接下了戲,本來很擔心開拍會不會再有變數,因為劇組早前問題就很多,還好一切終於塵埃落定,六月初就會開拍,解了他心頭之憂。

「小哲,你說這都十年了,拍的戲都沒火,你還打算繼續演下去嗎?」

余翔想到這好兄弟的經歷就讓人覺得揪心,在演藝圈打滾了十年,不是劇沒有紅,就是劇紅了但紅的人不是他,參加跨國綜藝替國家隊伍爭光摔了滿身傷,跟某女演員拍戲還被女演員粉絲網暴攻擊,最慘的是打籃球又斷了腿,被拖去拍戲延誤治療,手術後膝蓋的半月板被切了,再也不能打籃球,還落下了腿疼的後遺症,腳也算半殘了,而那齣戲至今被壓著都沒播。

如果他改出自傳,說不定真能大賣一波。

「小雨,演戲是我的熱情,無論會帶給我多大的利益,甚至是一點回報也沒有,我都不在乎,我只堅持做我喜歡的事就行。」

張哲瀚淡然地回答余翔的問題,腿傷那次真的是最低潮的時候,他除了演戲,打籃球可以說是他最熱愛的事情之一了,但突然再也不能打了,對他打擊真的很大。

波折的十年,被毀掉的籃球夢,還有那半殘的腿,連周遭朋友都覺得他命運太慘烈,甚至建議他去改個命之類的。

但他全當上天給的考驗,也想起自小與他相依為命的媽媽給他的鼓勵,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

因緣際會下接觸了高爾夫球,運動量小,而且也能培養耐心,他就轉打高爾夫,沒拍戲或活動的時候就練球,還不時參加了比賽。

他也真的想過不當藝人也行,反正不愁吃穿了,還有很多路可以走,可終究是放不下對演戲的熱情,也沒想過要多火紅,像現在這樣就讓他覺得很好了。

余翔嘆了口氣,結束了這憂傷的話題,讓哲瀚回去收拾行李,等雜誌拍完就要趕飛機了。

沒想到今天拍雜誌的行程延誤,導致改了班機,抵達杭州的武術館之後,他們已經算晚來了,好險導演沒責怪,親切的跟大家介紹了他,然後就開始了今天的武術指導。

兩位主演張哲瀚和龔俊被特別分在同組訓練,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自然是不熟,導演跟編劇要求兩人盡快熟起來,這樣以後拍戲能更順利些。

本來是真的有些尷尬,但在訓練的時候,龔俊不甚協調的樣子逗樂了張哲瀚,有多年經驗的他立刻指導龔俊,兩人的互動增加了許多。

輪到張哲瀚讓武術師傅看動作的時候,他突然舊傷發作,可為了不影響訓練,他硬撐到休息才獨自一人默默的到無人的角落坐下,等著疼痛緩點再出去。

他不願意讓身邊的人擔心,腿傷發作的時候大多都躲起來自己承受,這些心酸、孤獨早成了習慣。

「張老師?」

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張哲瀚抬頭一看,龔俊就站在面前,剛才武術指導的時候,兩人都是側著看對方,這次才是正式的四目相對。

他本來想忍著,但實在是太疼了,根本無法掩飾,龔俊蹲了下來,捲起張哲瀚的長褲,看到膝蓋上的疤痕,就知道開過刀。

「我去幫您要個熱水袋,熱敷能緩解疼痛。」

龔俊跑出去跟現場人員要熱水袋,回來後就敷在張哲瀚膝蓋上,還用手幫他按著不讓熱水袋掉下來。

張哲瀚想起之前剛腿傷的時候,拄拐杖出席活動走紅毯,沒有人去扶他,還是一個人走完全程的,頭一次被這麼關心,莫名的感動,瞬間對龔俊的好感上升不少。

「你蹲著腿會痠的,旁邊有小凳子,去拿來坐吧。」

龔俊發揮他手長的優勢拿了不遠處的椅子就坐了下來,另一隻手依然按著熱水袋沒有放開。

「張老師,有好多了嗎?」

龔俊關心的詢問,直到確認不疼了才拿掉熱水袋,還揉了揉他的腿替他按摩,怕他疼著所以力道出的很輕。

「我媽媽也有腿疼的毛病,我在家有時候也會幫她這樣按按。」

說著說著,龔俊突然有些想家人了,上次回家已經是過年的時候了,接下來戲開拍後大概也沒有時間回去了。

「龔俊,你是哪裡人啊?」

「四川成都,大學的時候重讀了一年,到上海念東華大學。」

「我是江西新余的,上海戲劇學院畢業的,這下巧了,我們學校可近了!」

張哲瀚是一三年畢業的,龔俊是一五年畢業,上戲跟東華距離只有半小時的車程,據說兩校學生往來也很頻繁,也許他們曾經擦肩而過,卻根本不認識彼此。

彼此的母校距離不遠,畢業後都選擇投身演藝圈,就那麼湊巧同時接下這部戲,這巧合已經不是一般的巧合能形容的了,兩人相談甚歡,直到休息時間結束才繼續回去武訓。

晚上,所有演員通通被安排住進同家飯店,龔俊和張哲瀚自然是在同一個房間,這也是導演和編劇為了讓兩人更快熟悉而特別安排的,說明點不過就是要省經費罷了。

張哲瀚因為太累,洗了個澡就休息睡覺了,龔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再一個翻身,面對了張哲瀚,看著他正熟睡的樣子,竟不住的盯了許久。

他...其實還挺好看的。

龔俊還注意到了張哲瀚左臉的淚痣,跟自己的左臉淚痣居然在同一個位置,如果有上妝跟遠看到是沒那麼明顯,但現在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加上房間的燈光,那看的就很明顯了。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偷偷的伸出手去碰張哲瀚的臉,在那淚痣處停留,就是那一瞬,那些畫面又跑了出來。

這次是自己抱著那個男子痛哭的畫面,那個男子滿身是血,含淚微笑的告別後就在他懷裡斷氣死去了。

而那男子,竟和張哲瀚一模一樣,正當他感到意外的時候,就被拉回了現實。

他想到了有關於淚痣的傳說,有淚痣的人是因為前世死亡的時候愛人哭泣而掉在臉上的淚水形成的標誌,作為來世相認的依據,繼續未完的緣分,跟剛剛的畫面正好對上。

他信佛,也相信玄學跟緣分這回事,但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卻又讓人難以置信了。

再者,說不定人家跟他一樣是個直男,對男的又沒興趣,當當兄弟就得了,幹嘛對人家有非分之想?

明天還有一天的武訓呢,得趕快睡覺養精神才是,他斷開所有無謂的想像,兩眼一閉進夢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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