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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琉璃劍神03

03  

酒正暖著。  

小火蒸煮著酒香,瀰漫在空中的黃樑香味似乎讓我經脈活了起來;血氣有慢慢回復的跡象。  

跟那班刺客對招使我流了太多血了。  

我的劍法果然還不到家,那劍匣上有哥哥的題字;莫非……  

 

「關兄知道我哥哥現在在哪裡嗎?」  

 

關正興道:「說來慚愧,正是因為我們沒有風師弟的下落;所以我們才會出現在這裡。」  

 

「哥哥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離開蜀中?」  

 

「說實話,我們七個師兄弟也不是一直待在川蜀一帶;我們平常都四散各地、仗劍任俠。只有每月十五會回到師父身邊,師父也是一樣;他只有每月十五才會回到本門。」關正興頓了頓續道:「我們劍派向來不是什麼規律條例一堆的門派,並不嚴謹;蜀中真正的大門派應該是清城派,當為巴蜀無雙!」  

 

「可就在十年前,你們劍派重臨造成轟動;雷笑霆、風無相、施水青、闞火四位前輩於竹林論劍大會上,重挫當時氣燄如日中天的孟仕顯所領五位劍手,救正道第一宗師張無殤於水火之中。至此,你們劍派重臨天下的消息就此傳開。」  

 

「風兄弟,你可知你方才言中提及的雷、風、水、火四位師尊中的風無相風師叔是什麼來歷?」  

 

我搖搖頭,他們劍派極其神秘;江湖上似乎沒有多少人知曉他們劍派的背景,他們劍派最廣為人知的。莫過於漢武時期他們劍派成立的傳說,尤其其中之一的創派人東方朔煉劍的傳說更是眾說紛紜,漢武之後不時有傳出哪裡找到東方朔煉的劍。  

 

莫非我們風家一家的死,也跟這劍派的重新出現有關?  

 

關正興接著道:「風無相是你三叔,比起賈南風;我更相信有許多江湖人士是為了東方祖師爺煉出來的本門寶劍,而誅殺風家一族。」  

 

「江湖人士……為什麼?已證實的東方朔所造之劍,不就是雷笑霆一手帶出來的『七劍神眾』所持有的七套劍?跟我風家有何關聯?」  

 

「包括我在內,我們七人並不是出於什麼武林大家;至少我所知並沒有。前朝遺族有是有,但是江湖中人不易知曉我們其他師兄弟的家族背景、所在。因此被登門找麻煩的機率相對的低。」  

 

「其他師兄弟,難道是因為我風家是……」  

 

張燕飛插嘴道:「沒錯!正是因為你父親是司馬亮的劍術老師;目標明確。加上風師弟嫉惡如仇,藝成下山隨即挑了鍾肆的山寨。」  

「鐘肆!?玉面閻羅:鬼劍鐘肆?」  

 

「正是玉面閻羅,鐘肆占山為王;長期收取山下居民規費。二師兄風聞此事已久,師父也命二師兄主事此事;領著我們師兄弟去探探虛實。看看是否屬實,如若屬實二師兄可領眾師弟剿滅鐘肆一黨。但二師兄隻身前往調查回到山後,卻獨自關在書房裡整整三天不出。一走出門;便對著眾位師兄弟道:『都結束了,不用去找鐘肆了。』說完便出門遠遊。」  

 

「都結束了?不用去找鐘肆了?這位二師兄難道沒做任何解釋便一走了之嗎?這怎麼叫人忍的下這一口氣!」  

 

「就是!」一旁的張燕飛沉不住氣,忍不住附和道。  

 

他這一喝,讓我對他多了些親切感。看來他是屬於直腸子、熱血磊落的那種人。難怪雷笑霆前輩會將玄武劍這種等人身高的重劍傳給他,這大概就是哥哥常說的人劍一心吧!  

 

不曉得眼前這位關正興大哥所使的是怎樣的劍?哥哥又使的是什麼樣的劍?哥哥可能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跟我體內的血有關連的存在了。為了這僅存的一點家的氛圍,我必須靜下心來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找回哥哥!  

 

「二師兄自有他的道理,他能觀察到我們無法看透的點;他看事情總是很透徹。以往幾件即使有爭議的事情,事後不也證明二師兄是對的嗎?」  

 

「那只是僥倖言中!劍道通兵法我贊同,但他每次只出一張嘴我就不信服!就算我是後來的師弟又怎樣?他就當真能貫徹師父死所謂的『劍道通兵法』了嗎?要我說;能跟我這重劍對招才是真劍通兵法!師兄弟裡面只有你跟大師兄夠格!」  

這次關正興不再苦勸了,只是搖搖頭苦笑。

 

「所以哥哥沉不住氣去找玉面閻羅挑戰?」我問道。

 

關正興答道:「正是如此,他說:『沒道理只有二師兄能看穿,我風御向看不透。』奇怪的是,當時只有大師兄、二師兄跟師父在場;卻沒阻止他。直到我們在回川蜀的路上發現這劍匣。二師兄才命我跟師弟下山找七師弟跟鍾肆。」  

 

張燕飛急性子得接著開口道:「但二師兄依然交代不准跟鍾肆開打!我實在不知道他這樣怎麼對得起他先祖!」  

 

「這不是重點,雖然風師弟的配劍或許是引發整件滅門事件的肇因;但其實還有另一神劍極可能也是殺機。」  

 

「還有另一神劍?但即使有,也不可能在我風家。我風家從沒什麼家傳寶劍。」  

 

「不是你們風家,是司馬家。」  

 

「司馬家?」  

 

「對,司馬家。本門另一祖師爺司馬相如的配劍:羽鳳賦。最後出現在江湖上的紀載是司馬懿所有。後有傳言其長子司馬師承繼,但司馬師死後即消失在世上。有傳聞:羽鳳賦在……」  

 

「亮王爺手上……」  

 

「不二劍門五祖的配劍,在江湖人眼中自是神兵利器;引起的爭奪也從未中斷過,二師兄的爭鳴劍就是東方朔祖師的劍。也是道上最為忌憚的一柄劍,剩餘四劍一直是江湖傳言中不斷追逐的逸品。只是因為不知劍銘,因此百年來多是錯誤的謠傳。唯二能確定的就是爭鳴還有羽鳳賦。而這次血洗風家極有可能就是為了羽鳳賦。」  

 

「那劍門五祖中的劍聖竇映雪呢?他的劍難道沒留下劍銘?他在當世間可是所向披靡,挑戰者從不間斷。也從未有人戰勝過他,這麼厲害、用劍如神的劍客;難道他的配劍劍銘就無人知曉嗎?」我問道。  

 

「戰無不勝?我不確定這說法正不正確,但他的配劍也不是沒留下劍銘;他曾以竇家家傳的『雪泥』作為配劍。後與衛青對劍三十招不分勝負後將雪泥留在祁連山頂,無人知曉其原因。」  

 

「祁連山?無人上山尋劍嗎?」  

 

「幾百年來無人尋獲,後來竇映雪使了第二柄劍;就是東方祖師帶回來獻給漢武帝的『劍王天樞』。」  

 

「劍王天樞!?你們大師兄獨孤恨天低的配劍?」  

 

「正是。大師兄出手無情,挑戰二師兄者至多是敗下陣、奪不到劍;輸在大師兄手上,就是死。但重點是竇映雪可能使用的第三把劍,江湖上近傳:風家的一族之首風行,手中不僅僅保管了司馬亮的『羽鳳賦』。更擁有竇映雪的第三柄配劍,雖無人知其劍銘。但謠傳第三柄劍附著竇映雪於『荒城鬼域』一戰後領悟的如神一劍:天下無雪。」  

 

「天下無雪?有這麼厲害的招式,我父親豈能敗陣!豈會亡命」我是人,我終究無法完全冷靜;不論壓抑多久。那股憤怒都會來,也許只有真相大白、找回哥哥那天這股怒滔才會平靜下來。是啊!在事情的過程未經歷完之前,又有誰可以對前面未知的命運如此篤定呢?  

 

「天下無雪只是神話罷了,就算真有那招;那又何如?有哪個劍神可殺退萬人之眾的圍剿?至多者,全身而退而已。哪來那麼多戰無不勝?光輝總是會被粗暴的生命體一湧而滅。關於你哥,卻得從劍匣上新批的那句批言說起。」  

 

「『南無破軍星。是東方琉璃世界藥師琉璃光如來佛。』這是《佛說北斗七星延命經》中的一段,哥哥曾救過一個遠從沐胥來傳道的僧人;跟哥哥說過這經。不過這人明明是浮屠教修行人卻沒提過要去白馬寺,反而常與哥哥在院子裡切磋拳腳。我看是個武者沒錯。」在第一眼看到這句批註的時候,我就想起那個來自沐胥的人;但是他到底是不是沐胥人我就不確定了。  

 

「清城八門後裔出身的劍客一眾向來跋扈,尤其打壓非道家人士。浮屠教受害其深;雖說漢明帝蓋白馬寺,其信仰行之有年。但畢竟是外來信仰、根基不深。加上三國時期之後國疲民乏,猶如漢朝初期;適合道家無為而治的修養思想。但八門後裔卻只是打著道家名號行暴而已。哥哥會不會因為與沐胥人或浮屠教交好而成為追殺目標,因為又有著貴劍派的名聲,名人公開親近浮屠教徒。那些個剛愎自用的八門後人自然不會放過」  

 

「清城劍派嗎?八門後人卻不算是清城掌門管轄,劍派實則歸劍派;道派歸道派。只是這是後來的發展形勢,早年是劍、道合一;現在拜於清城派門下卻不一定要是道士或道家學者了。八門傳人狀況特殊,早年劍道一如的聲勢到是被這些不肖傳人給濫用了。現階段清城山分為前山、後山,前山風景秀麗、道觀居中;是所有信道者的聖地。而後山,山路險峻;人煙罕至。想上山習劍者必先克服險峻的山路,才有資格敲響清城劍術堂奧的門。」  

 

「山路險峻…..這麼說起來,八門不正是守著清城山門的守門者?」  

   

「是的!而關某也說過:清城派的劍,才可稱之為巴蜀無雙。八門後人也是最近才涉足江湖,想必他們閉關的師父並不知情。好!風御痕兄弟願意跟我們上一趟清城山找你哥哥的線索?」  

 

「當然!」  

 

 

*註:青城山原名為「清城山」,因古代神話說「清都、紫薇、天帝所居」故名「清城」,唐代時佛教發展迅速,佛教和道教在山上發生地盤之爭,官司打到皇帝那兒,唐玄宗信道,親自下詔判定「觀還道家,寺依山外」,然而詔書將「清城」寫成了「青城」,所以改稱青城山,此據並非傳說,山上至今保留有唐代碑文詔書全文以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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