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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計程車與金錢豹

阿部大學畢業後,做過幾個工作,但時間都不久,也許是好動個性使然,要他長時間靜靜待在同一個地方工作,簡直要了他的小命。

於是,他成了一位計程車司機。

每天早上,他固定在同一家早餐店買完早點,一個人坐在駕駛座,邊吃邊望著街道旁趕著上班的人群,然後發動引擎,開始今天的城市漫遊之旅。

剛開始,阿部也曾試過到人潮聚集的台中火車站排班,但那些上了年紀的叔叔伯伯們,總是勸他趁年輕多去外面闖,別學他們開車,要不然就是對他施以白眼,一副看他是「奧少年」的模樣,時間一久,阿部漸漸不到車站周邊,不然就是離車隊遠遠的,一個人獨自在較少人經過的路邊等待。

某天午後,天空雷聲大作,下起了滂沱雷雨,阿部透過不停左右擺動的雨刷,遠遠就瞧見人行道上,有個模糊的身影正對他招手,於是他慢慢開了過去。

「碰」,車門打開後,很快的關上,車內多了些許雨水的味道,還有些淡淡的香味,阿部轉過頭,開口問:「小姐,去哪裡?」

她講了一個位於中港路的門牌號碼,阿部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但仍不是很確定,回頭將地址輸入衛星導航時,那女孩又用近乎聽不見的聲音,再說了一次:「不用查了,金錢豹,你不會不知道吧?」

阿部先是一愣,趕緊說:「喔喔!當然,妳坐好,我要開車了。」

車子開離人潮擁擠的車站,雨勢不小,路上行車速度快不起來,阿部不時藉著後照鏡,觀看後座的女孩。

她留著一頭齊肩的直髮,就算剛從大雨裡坐進車內,頭髮也不顯得凌亂,但她的皮膚顯得有些蒼白,年紀應該跟阿部差不多少,一臉學生氣,要不是親耳聽見,哪能想像她的目的地是到金錢豹。

那女孩似乎察覺到阿部的目光,不自然地撇過頭,默默看著窗外,凝視著遠方,不發一語。

就當那棟白色的氣派建築出現在車道不遠處時,女孩忽然想起什麼,才再次出聲:「司機,到這邊就好了。」

「啊?還沒到耶,外面雨下這麼大,我載妳到門口啦,比較不會淋濕。」

「真的不用了,我這裡下車就好。」女孩語氣堅定,卻帶有一絲扭捏。

「喔……如果妳是錢不夠,我這一小段不收妳錢,下雨天啊!」

「謝謝,別麻煩了,車錢在這裡。」女孩匆匆忙忙地將錢塞到阿部手中,從包包掏出一頂黑帽,戴在頭上,很快地下車,消失在雨中。

真是奇怪的女人,阿部心底這樣想著,嘴裡哼著歌,正準備駛離塞得水洩不通的中港路時,忽然見到另一台計程車停在酒店前,有一位穿著艷麗的小姐,大剌剌地進入大廳,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在那瞬間,阿部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一個星期後的傍晚,阿部一如往昔,獨自在人煙稀少的車站小巷等待,突然有人打開後車門,坐進車裡,阿部回頭一看,竟是上週載過的女孩。

阿部向她打聲招呼,習慣性地問道:「小姐,去哪裡?」

她說了同樣一個位於中港路的門牌號碼,這次阿部簡短地「嗯」了一聲,盡責地扮演好司機的角色。

當他們快到金錢豹時,阿部經過上週提早下車的地方,刻意放慢車速,還繞到旁邊一條無人的小巷,笑笑說:「這裡比較少人經過……」

那女孩滿臉驚訝,卻感激地點點頭。

望著那女孩慢慢走遠的背影,阿部心想,這會不會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那女孩純潔的美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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