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沛琪,是一位臉蛋精緻,心思細膩,性格善良的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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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所有優點於一身的她,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當然,還有很多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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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好人緣的沛琪,一直是班上的寵兒,身邊總是圍繞著朋友的她,每年生日都會收到朋友們精心準備的禮物,從衣服、包包、飾品到鞋子樣樣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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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送來的禮物全變成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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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除了身上的優點外,也特別幸運,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她,獲得父母雙倍的愛,實質上的,意義上的,都讓沛琪覺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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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享盡一生的榮華富貴,沛琪卻不因此自滿,而是謙虛低調的生活,不宣揚也不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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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成長經歷中,最重視的就是她的朋友,當她的朋友對她微笑,她會露出雙倍真誠的笑容給朋友,當她的朋友送她禮物,她會用雙倍的回禮,將滿滿的心意送給朋友。沛琪從父母身上學習,效仿父母的真心,投遞在朋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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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喜歡朋友,朋友喜歡沛琪,這,就是雙倍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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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生日派對在沛琪家中舉行,只要到了這個時間點,朋友們就會相繼出現,抱著帶來的禮物熱情地打招呼,然後在沛琪收下禮物的同時,頭也不回的跑向餐桌,熟練地端著盤子夾菜,人手一杯飲料,各自圍成一圈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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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缺席過沛琪生日派對的朋友們,吃遍豐盛的食物,喝光所有的飲料,有時吃不夠還會去搶沛琪手裡的食物,讓沛琪哭笑不得的看著吃沒幾口就空了的盤子,請管家再去張羅食物,儘量滿足朋友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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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喜歡她的朋友,喜歡她們總是圍繞在自己身邊,相互扶持,加油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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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特別寵溺她的朋友,只要是在她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朋友的要求她都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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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不僅五官美麗,身材纖細,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連腳趾頭都生得完美的她,最喜歡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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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淑女鞋、牛津鞋、尖頭鞋、平口鞋、休閒鞋、高跟鞋、涼鞋、球鞋到靴子類的所有鞋種都穿得好看的沛琪,家裡的鞋櫃已經塞滿了數百雙鞋,其中,最讓她愛不釋手的,都是朋友送給她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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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愛鞋更愛她的朋友,每一年收到禮物都會用心珍藏的她,與朋友約定好了,將來升大學,出社會到結婚生子,也要一直保持聯絡,做永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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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深信友情可貴這四個字,會陪著她度過一年又一年,直到她變成了老奶奶,都還會和朋友們一起坐在長椅上聊天,笑談陳年往事,延續這份難能可貴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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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抱著手裡的鞋盒,腦中浮現她們的未來,甜甜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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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續著這一年的生日派對,聽朋友們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沛琪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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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推門而入滿臉笑容的朋友,把手上的禮物丟給她之後,立刻奔向早已準備好的佳餚,像往年一樣自動自發,把沛琪的家當成自己家,把沛琪生日蛋糕上的燭火吹熄,切成一塊一塊的小蛋糕,分進自己的小盤子裡,卻忘了留一塊給沛琪,也忘了要唱生日快樂歌,忘了沛琪才是派對中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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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無奈地笑了笑,甜甜地喊了幾聲,朋友們全都聽不見,端著手上的蛋糕和飲料,找了合適的位置,三五個圍成一圈坐下來聊天,每個圈圈裡的人熱烈地交談,每個圈圈裡的人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但……裡面都沒有沛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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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抱緊手裡的鞋盒,輕輕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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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坐在圈圈裡的一個人朝沛琪招了招手,沛琪的笑顏舒展開來,來到了朋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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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都吃完了,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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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此一句,凍住了沛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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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的笑容只維持了一秒,沛琪馬上恢復成寵溺的笑,請來管家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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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去準備食物的同時,朋友們繼續聊天,像剛才那樣舒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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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在一邊看著,看著愉快聊天的朋友們,遺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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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優雅又不失禮貌地開口,想加入話題,卻像空氣一再地她們被忽略。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揚起嘴角,不再插話,專心的等待,等待唯一的話題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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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迫切的目光在管家帶回來的食物中解脫了,她終於能和朋友說上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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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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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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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秒便結束的交談,沛琪覺得好滿足,雖然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沒進入任何一個圈圈裡,但她認為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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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喜歡她的朋友,只要朋友開心,她也會很開心,朋友之間,不就是這樣單純美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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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的鞋盒一年比一年多,她卻捨不得丟,因為那全是朋友送給她的禮物,她要好好的珍藏起來,像她對朋友一樣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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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穿到每雙朋友送的鞋,但為了最喜歡的朋友,她要努力達成目標,把每一雙鞋都穿過,才不會辜負了朋友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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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訂下了長遠的計畫,一如往常的在一片歡笑聲中,在學校的教室內迎來了早上的第一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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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課是國文課,老師發了作文稿紙,在黑板上寫下了作文題目,用今天兩節課的時間,訓練班上的同學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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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的題目是:我與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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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沛琪最拿手的題目,稿紙發下來的瞬間,她立刻拿起筆,在空白的稿紙上寫下人生中最美好的相遇,從第一個朋友到第二個朋友,連接到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寫到兩頁稿紙都還嫌不夠的沛琪,又到講台前拿了第三張稿紙,回到座位上像裝了馬達似的,寫到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力道緊貼著薄薄的紙張穿透到木桌上,發出叩叩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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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的專注在她寫滿第三張稿紙時,才停下手中的筆,自信滿滿地看著自己寫下的友情,有多麼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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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期待的等著下節課老師點名她的作文,讓她能透過文字,好好的感謝所有出現在她命中陪伴她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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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當第二節課開始,在沛琪期盼的目光下,老師隨意點名朗讀自己作文的對象都是她的朋友。雖然有些失落,但她也同時期待著朋友們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把她寫進她們的故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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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興奮的看著朋友舉起自己的作文開始朗讀,然而,當她豎起耳朵,聽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故事走向結尾,裡面的人都沒有一位叫沛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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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接續點了幾位沛琪的朋友朗讀她們寫的作文,沛琪看了又看聽了又聽,始終沒有從朋友口中提起她的存在,明明作文的題目是我與我最好的朋友,明明她們是好朋友的……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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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的思緒逐漸混亂,從放學後回到家,一直處於神遊狀態的她,開始懷疑自己,怨恨自己,一直一直,直到朋友又送來了禮物,拆開包裝,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精美的鞋盒,模糊的意識逐漸透明,隨著她打開盒蓋,看見橫躺在內小巧可愛的鞋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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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才發現,她,沒有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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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是對大腦開啟的保護機制,一旦將它關閉,那些可怕的記憶就會重回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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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是摔斷腿的,被她最好的朋友們從高處推下,渾身是血的倒在樓梯口,沒有人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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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朋友們提議放學後到舊校舍玩捉迷藏,沛琪本來打算放學後直接回家的,但面對朋友們熱情的邀約,她還是答應了,並在她們的期待下玩了一場遊戲,假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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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沛琪如何選擇不被發現的躲藏地點,終究敵不過背後十幾雙充滿惡意的眼睛,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落入計畫好的陷阱,失足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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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朦朧的視線中看著她的朋友將她的雙腿折斷,每個人咧開了嘴,露出潔白的牙齒,詭異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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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渾身發冷,整個樓梯間全是她們的笑聲,像一把鋒利的刀,準確地刺進她脆弱的心臟,讓她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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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藥水味喚醒了沉眠的沛琪,她從雪白的天花板,轉向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在看向自己的身體,由上往下,親眼目睹消失的雙腿,如何讓她在轉眼間變成一具殘破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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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看著消失的雙腿,忍不住朝病床邊嘔吐,吐完了便開始哭,無止盡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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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她被送來時,大腿的組織都已經壞死了,必須截肢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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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全聽見了,聽得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她的眼淚一直流一直流,卻怎麼樣也流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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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以為沛琪是為了自己而哭,但其實沛琪是為了深信不疑的友情而哭,因為她最愛的朋友讓她嘗到了比死還痛苦的絕望而哭,她已經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再站起來了,她再也沒有力氣騙自己這只是個假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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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重傷的沛琪,像失去魂魄的屍體,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沒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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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親友都來探望她,為她的遭遇心疼,傾盡全力幫助她,無時無刻的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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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的朋友,一個都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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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的復健之路很漫長,為了不耽誤學業,輪椅成了她的代步工具,學習如何靈活運用輪椅的過程,讓沛琪吃了不少苦頭,在醫院跌倒數次,崩潰數次,讓她嘗遍了現實的殘酷與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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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徹底將沛琪打的體無完膚,在她失魂落魄的時間裡,她開始催眠自己,一次又一次,直到薄薄的霧氣罩住了自己,讓她從深不見底的睡夢中醒來,睜開雙眼,突然意識到……自己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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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朗大笑的沛琪,現在,只記得兩件令她難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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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是她擁有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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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是她最喜歡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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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痛苦讓沛琪選擇性遺忘了消失的雙腿,可怕的人性。她回到學校後,一如既往的上課與朋友交談,忽略每個人臉上的錯愕,把自己的真心掏了出來,任由她們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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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以為自己的心是鐵打的,但實際上是肉做的,就算她成功的脫離了痛苦,悲傷的事實也不會因此而改變,人的本性就是那樣,沒有更好,只有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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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是清楚的,所以她才會下意識地舉辦數不清的派對,一再地收下朋友們諷刺她的禮物,藉由遺忘的同時懲罰自己,以至於她真正醒過來的時候,她才能牢記這場血淋淋的教訓,並告訴自己,人要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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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沛琪抱著手裡的鞋盒,坐在終生不得離去的輪椅上,望著窗外的月亮,遮住了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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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月,或稱半月,一面是光明,一面是黑暗,兩者融為一體,形成一個圓潤飽滿的月亮。像人的優缺點,像密不可分的人性,必須相互共存,才能完整呈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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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忍不住笑出來,在所有人都陷入睡眠的深夜,叫醒了管家,將她最後的願望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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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眼神伴隨著外頭強烈的大風,掃蕩地上的落葉,用力拍在玻璃窗上那樣嚇人,管家的眼神從原先的鎮定,到最後的驚訝,像聽見了最恐怖的故事,不可置信地看著沛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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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沛琪只是眨了眨眼,溫柔的看著懷中的鞋盒,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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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派對如期舉行,這次卻比以往要來得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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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和朋友們從放假的週六玩到了週日,從早上到下午再到晚上,她們狂歡尖叫,忘記時間還在走,明天還要上學,還要小考,忘記回家的路,家裡還有等著她們回家的家人,忘記沛琪才是這個家的主人,把她的家當成自己家,住得安心,睡得舒適,忘了身為沛琪的朋友,要先懂得為朋友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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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把一切都忘了,也忘了自己是誰,只想永遠沉眠於美好的幻覺的她們,為自己得來的一切,沾沾自喜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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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喜歡她的朋友,她最重視的就是她的朋友,為了朋友好,關心朋友的她,一再地提醒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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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太多垃圾食物對身體不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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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堆含糖飲料容易得糖尿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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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了該回家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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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玩下去明天的考試會很危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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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睡覺的話明天是不會醒來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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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說得認真,為的是讓她們可以學著自己醒來,只不過事與願違,她們的耳朵都壞掉了,才會聽不見沛琪一再強調的話,才會在最後的最後喝下沛其為她們準備的花茶,進入甜蜜的夢鄉,完全不知道沛琪說的其實不是提醒,是真誠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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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大家還是睡著了,在沛琪溫柔的目光裡,睡得特別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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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轉動輪椅到收納鞋子的鞋櫃前,仔細的挑選朋友們的禮物,過了一段時間,她拖著裝滿鞋盒的布袋來到熟睡的朋友面前,從輪椅上下來,跪在地上,把布袋裡的鞋盒拿出來按照先後順序一一擺好,再爬到朋友身邊,拉住她們的腳,一個個拖到鞋盒後面,等所有人都躺到了正確的位置,沛琪便爬回輪椅面前,掀開坐墊,把藏在坐墊下的切骨刀拿出來,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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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沛琪專為朋友們量身打造的驚喜,特別請人到國外訂製的禮物,雖然她們看不見,但沛琪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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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對她的朋友最好了,從投放安眠藥開始,一直陪在身邊看著她們玩樂的她,絕對會讓她們保持快樂的心,不讓她們感受到一絲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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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貼心,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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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回到朋友身邊,輕手輕腳的掀開朋友的裙擺,對準白皙的雙腿,高舉雙手,用力的朝骨頭的接點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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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滿沛琪的身體,原以為她會鬆開握住刀柄的手,驚慌失措的求救,可是她沒有,她冷靜到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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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分離的腿握在沛琪手裡,耐心地將其支解成一塊一塊的肉塊,只留下完整的腳掌,拿出鞋盒裡的鞋子,小心的套進腳掌,為她穿上屬於她的鞋,再把剩餘的肉塊連同穿了鞋的腳掌收進鞋盒,蓋上再也蓋不下的盒蓋,細心地用準備好的緞帶綁了一個蝴蝶結在鞋盒上,送給鞋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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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又體貼的沛琪,再製作禮物的同時,也不忘整理朋友的儀容,不讓骯髒的血跡濺到她們身上。重複著穩健的工序的她,從淑女鞋、牛津鞋、尖頭鞋、平口鞋、休閒鞋、高跟鞋、涼鞋、球鞋到靴子類的所有鞋種,把切下來的腳掌套上合適的鞋碼,再將肉塊一同放進鞋盒內的動作,輕柔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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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的動作越來越流暢,心越來越平靜,彷彿進入了不被任何人打擾的世界,專注,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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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最後一個蝴蝶結,她看著禮物被炙熱的紅色襯托,渲染整個客廳,看不見地板原來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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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泡在紅色的池子內,腥臭味瀰漫在整個空氣中,她用沾滿血的雙手伸入口袋拿出手機,滑開待機畫面。封面是沛琪從未換過的她與朋友的合照,她點開朋友介紹給她的拍照軟體,轉過身,調整角度,歪著頭咧開嘴比了YA的手勢,與熟睡的朋友們一起拍了張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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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把這張照片設成新的封面,開心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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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會一直活在沛琪的手機裡,成為沛琪永遠的朋友,比較可惜的是,沛琪不太愛用手機,也許再過不久之後,沛琪就會忘了她們,就像她們忘了沛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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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月亮映照著只剩下笑容的沛琪,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在靜謐的客廳內響起,她回過頭看見了從黑暗中走來的管家,停在她面前,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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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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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笑著說:「不要忘了你也是共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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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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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我跟你的女兒做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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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此一句,止住了即將滿溢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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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琪將視線移回朋友身上,溫柔地看著她們,憐愛地說:「我會去替她們上香的,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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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沒有說話,朋友沒有說話,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只剩下沛琪一個人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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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計畫很完美,父母出國旅遊,朋友的父母喜歡她喜歡到全然的信任她,家裡的人不敢忤逆她,只能聽命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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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是,被從黑暗中走來的沛琪吞噬,成為另一個愛笑的沛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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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笑著笑著流出了眼淚,連自己都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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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沛琪是一位臉蛋精緻,心思細膩,性格善良的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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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綜合所有優點於一身的她,其實有一個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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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人不是十全十美的,因為有了缺陷才會更突顯優點的好,所以大家才會沒發現,因為大家的缺點是只能看見別人的優點,只要他們不戳瞎自己的眼睛,就會永遠活在美麗的世界,變成真正盲目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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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沛琪的缺點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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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好的沛琪,只是太喜歡朋友這兩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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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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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最致命的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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