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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紀伯倫與星空之血

        進入了約莫能容納十多人的電梯,我特別注意了,傑瑞恩伸手按下的電梯口按鈕-2樓。醫療部位在地下二層,在地底下的樓層,共有三層;在地面的樓層,則有兩個樓層。電梯的門是一扇綠色玻璃門,想要透視各樓層的情況,可說是輕而一舉。地下一層,有一扇冷峻的大門在入口處,無法一目了然;一樓有一個空曠的圓形空地,有兩名女子正在上頭對打,而周遭則是放滿各種備戰車、戰鬥機,緊鄰唯一的大門口。

        電梯抵達了2樓,門向左右兩側開啟了,只見眼前有一個中空、巨大的圓環,能夠從上方,俯視下方兩名正練習對戰的女子。我們抬頭一看,這裡的空間,顯然不只兩層,從下面的地下一層算起,這棟建築,應該有五層樓高!這時,玲忍不住問起了一旁的馬嘉莉「電梯只到二樓?」

        馬嘉莉本是一臉困惑,但當問題問出,也是燦爛而笑「我們當初也跟你們一樣困惑!但聽學姐說,我們才知道,電梯只是初階移動,這棟建築特別的地方,在於『紀伯倫(Gibran)』。」

        「紀伯倫?」我雙眼凝視著中央,漂浮在空中的裝飾品。它們的中心點像是染著鮮紅鮮血的透明玻璃球,好不特別。

        「對!空間管理的中控系統,他的中控室,跟資訊處理中心都在地下一樓。」傑瑞恩說「這真的是我最佩服的傑作!我真想明天趕緊看到他!聽說他可是武器製作的天才,我們身上的Wardrobe   II,還有明天各自挑選的裝備,全部都是他一手打造!真是個奇蹟般的人物!」

        我倚靠上圍欄,看著底下的兩名女子,正一拳一腿,打得難分難捨。金也靠了過來「很熟練的一拳,但姿勢太僵硬了。」我一臉遲疑,金也向我解釋「我是國手,自由搏擊的。」

        「國手?」我心中的疑惑更是難解,既然是國手,不早有了得到榮耀的機會,要是為了錢財,守護者的薪餉也不如他接受企業代言來得吃香。「你怎麼會想來這?這薪資應該不如你當國手來得好吧?」

        「說來話長。之後有機會再說吧!」金嘴角輕輕一揚,輕描淡寫地將我的問題帶過。我想…,他肯定也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吧。印象中,運動人員也是有受傷的風險,或許他正因為如此才退出?

        「嘿,是時候回房間了!」傑瑞恩走到一旁,倒退著走路「現在,我要你們仔細看好了!我需要你的幫助,紀伯倫!」傑瑞恩將右手手腕,放上了黝黑的圍欄上。

        「嘿,傑瑞恩!你忘了什麼事情吧?」馬嘉莉說。

        「嗡嗡-嗡嗡-」圍欄中,手腕下的區塊,不斷地震動。忽然間,只聽到一旁傳來了一個溫柔男子的聲音「我收到了您的請求,請給予我指令。」

        「傑瑞恩,我們應該都住在第二層!」馬嘉莉說。

        「嗯-,或許我們能試一下?」傑瑞恩一臉尷尬「紀伯倫,麻煩帶我們去三樓的房間!」傑瑞恩愚蠢的微笑,在我們的眼前,顯得和藹可親了許多。比起波普有趣的微笑、霍德華醫師生硬的微笑,來得傻氣十足。

        「我並未搜尋到高樓層住房者資訊。還是您打算找高樓層住戶?」

        玲抬起右手,看著手中的通信環「它在掃瞄我們。」我一聽,也趕緊抬起我的手腕瞧瞧,果真發出了同樣的微光。

        「這就是紀伯倫!」忽然一個女性的聲音從我們後方傳了過來「這棟建築的主建築架構,公用的外環結構,都是它管理的空間。」

        馬嘉莉靠近我們身旁,在我們耳邊輕聲細語「她就是我們提到的學姐,『艾妮可․奧拉(Eniko․Oláh)』,也是多爾蒂指揮官最信賴的組員。」艾妮可․奧拉,褐色長髮的女性。一嘴薄嘴唇,眉毛稀疏,精實的身形,在Wardrobe   II服貼的腰身上,更顯得玲瓏有緻,隱隱約約還能看到肌肉的線條。

        「我是你們這兩天,在分派前的負責人。我是艾妮可․奧拉,歡迎來到守護部!」奧拉一臉淡妝,簡單的畫眉,綁上了一頭黑褐色的馬尾頭「黑基寧,我沒跟你提過新人的房間都在二樓?」

        傑瑞恩愣了好一會「我…,是他們說想去參觀一下!」他一臉錯愕,將眼神忍不住地打往我們這邊「所以我想說,我能順便帶他們從四樓看看這邊的環境!你知道的,他們也想看看高階會議廳!」

        奧拉板著一張臉,絲毫沒有任何幽默感「別把神聖的殿堂,當作你辦家家酒的遊樂場。」她朝著我們的臉逐一看過,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忽然地,她擺著一副老大姐的姿態「無論你們有什麼家世背景,進入到這之後,一律都要接受資訊管制。別忘了,我們身上背負的責任!」

        「我有個問題。」玲跨出一小步,用著常見的微笑,友善地面對奧拉「我們這兩天的行程是…?我們目前還是一頭霧水。」

        「這兩天指揮官和其他九位隊長都還在忙,明天才會安排你們分配隊伍、挑選武器。在這之前,你們就先待在房間。」奧拉說「但如果你們要多了解這裡,我想,我想明天一早,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哪裡集合?」我問。

        「這裡!」奧拉掉頭走人,冷冰冰的笑容,便迅速地消失在眾人眼前。片刻後,她在等待電梯時,稍微回望了我們「時間不早了,該是時候回房休息了!」我環顧四周,找一下附近是否有時鐘,但卻不見任何提示時間的東西。金舉起了右手,望向我一眼。嗯…,倘若這是通信環真的是通訊設備,自然會有時間的設計。我也舉起了我的右手,稍微檢視了一下。

        傑瑞恩走到我們身後方,開口便問「你們在幹嘛?」

        「這個…,會顯示時間?」我將右手手腕放在傑瑞恩的眼前,稍微看了「我們到現在,好像都還不知道外面的時間。」

        傑瑞恩腦子似乎轉不快,一臉遲疑「喔,對!如果你們只是想看時間,看著!」他將左手食指、無名指,同時打直,同時放上手腕背面。不一會,通信環發出了微光後,中央的一顆如豆子般大小的光點,亮出了亮藍色的光點「現在,移開就可以了!」當他移開手指時,只見一個小型畫面投射了出來。

        螢幕的大小只有約六吋,內建設置的有,時間、氣象、通訊錄,還有收受任務。向左、向右滑動了幾遍,沒有遊戲商城、沒有搞笑影片,也沒有額外、偷偷儲存的空間。貌似這趟旅程,要無聊透頂了!正巧我一臉臭不行,玲在一旁看我操作,也看見了「怎麼?男人沒了色情影片,就不能活下去了嗎?」

        我一臉錯愕,略帶口吃地說「我…我只是想要找些遊戲來玩!」

        「大部份的男人,腦子裝的都是一樣的東西。」玲說「但少部分的女人,裝的也一樣。」我笑了一笑,這顯然是我第一次看見她這麼幽默的一面。

        「現在晚上九點半了。」金在一旁,順手查看了一周的天氣預報。

        「好吧!」傑瑞恩與馬嘉莉達成了共識,走過我們身旁「嘿,兄弟們!看來我們時間不早了!我想,我們該趕緊回房間了!」他掠過我們面前,走向來時的方向,再次倒退著走。

        「怎麼了嗎?」我問。

        「我們的小水梨,中午從廚房偷拿的小黃瓜,還擺在衣櫥裡,我想我們應該要早點放她回去!」傑瑞恩指向馬嘉莉,令她滿臉錯愕。

        馬嘉莉羞紅了臉「我只是喜歡吃小黃瓜!」她急於解釋的模樣,反到令我們覺得詭異。「你知道的,我晚上不吃一點宵夜是不行的!」

        「我也是女人,我懂你的需求。」玲說。

        「哈哈-」一時間,大夥有說有笑,笑成了一片。傑瑞恩眼見時間差不多,也帶著我和金,去了各自的房間;玲則由馬嘉莉帶走。二樓的房間,每扇門的設計,都有一個偵測的洞口。在約略額頭處的上方,長方形的橫條,寫上的是房間的號碼;右側門縫旁,則是連結室內、黑色圓形的影像錄製器-貓眼。經過二一八號房,來到了二一五號房後,便讓金一手伸入洞口,確認身分後,在房門口教導他。

        房間的格局不大,足夠兩個人活動的空間。在房間一進去,兩側牆面上,是一個看似長寬約一公尺的衣櫃。再來,則是左側一張白色的單人床,由前後兩條橫條鐵柱,給定在了半空之中。房間底部是一間簡易的淋浴間,左側則有一個人寬的小通道,能走到窄小的陽台。傑瑞恩走上前,一手將金手中的鐵箱子,提了過來。他走上前,蹲下後,一手將鐵箱子推了朝洞口推了進去。

        「吭-」箱子與牆壁完美接合後,被拆解的聲音,一陣陣傳來。傑瑞恩站了起來,倚靠到背後的床沿上,一副喜出望外的姿態「這樣就算初步的登記成功!」不久,一張蓋著白色被襖的床鋪,從牆面上張羅了下來。原來,鐵箱子同時也是把鑰匙,開啟房間的使用權。「吱-」三套身形等長,看似金的身形的Wardrobe   II從一旁的衣櫃,掛上了乳白色的衣架後,遞了出來。Wardrobe   II沿著衣桿,滑行到了另一頭,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從中分隔了兩塊。等到兩區塊分隔完,一根鋼管從衣架中接出來,插入了衣服內;同時,衣服外頭的櫃子板,也有些管子從板子後伸出。片刻後,一陣噴霧瀰漫了著半面衣櫃,隨後地,便迅速乾化,回復到原本的樣子。

        「雖然這地方小,但該有的都有了!」傑瑞恩說「我住上這七天,沒感覺到不方便!這裡相當自動化,有問題的話,再來問我。雖然我不一定知道怎麼解決!」傑瑞恩一臉搞定的模樣,喜出望外地帶我走出門。

        「嘿,那我們先走了!」我說。

        「我先研究一下。你早點休息!」金一嘴微笑,目送我離開,直至門口關閉的那一刻。我提著我的手中的鐵箱子,走在路上,心中對他總有些詫異。走過了兩間,只見快過了半個圓圈,才走到我的房門-二一零號房。我在門口遲疑了一下,印象中…,玲剛也繞了另外半圈過來,肯定是住在這側的某一間。

        「嘿,還不進來?」傑瑞恩一手深入洞口中,開啟了房門。

        我傻在原地,傑瑞恩怎麼帶我到他的房間「嘿,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一臉錯愕,我只好進一步說「我不是隨便的人!我沒有在跟人約砲的!」傑瑞恩的腦筋還是轉不過來,傻不愣登地站在那。

        「我想你肯定誤會了什麼。這也是你的房間!」傑瑞恩說「但如果你晚上想來我的床上,我也沒關係,我可是兇猛飢餓猛零!」他轉過身,一手擋下了即將關上門。我佇立在門口,看見了一如金房間中,須要被填入鐵箱子的黑色空洞。當然,它上頭的床鋪、衣櫃也沒啟用。這下尷尬大了!換我一手擋住門,走了進去,羞紅臉將鐵箱子趕緊塞入洞口。

「吭-」鐵箱子成為鑰匙,與牆壁接合。我不敢回頭,但我卻扎實地聽見傑瑞恩坐上床的聲音。傑瑞恩兩手扶著床「嘿,丹尼森。你從哪裡來呢?我想你肯定不是來自R區。否則你肯定是希莫勒斯市中的異類。」

        「我挺想去看看的,但除了這座首都,還有實習時參觀的普羅米修斯市,我唯一待過的城市,就是諾克斯市。」我面向傑瑞恩,等到椅子放下後,一屁股坐了下去「相信我,Y區沒甚麼特色,你肯定會無聊死!」

        「喔!我當然相信。」傑瑞恩說「你知道,我聽說諾克斯市有間全國唯一的異性戀夜店,就找了一天跑去參觀一下。嗯…,那裏的異性戀男人,真的醜到爆炸!當然,我不是指你。我的意思是,要作個GAY也不容易。我們整天要打扮外表,檢查自己的小小黑森林會不會黏到對方的嘴。嗯…,你該不會是異性戀吧?」

        「不…當然不是。我交往過男朋友!」我還未來得及反應,傑瑞恩一張嘴開鍘後,就不停說。

        「我喜歡這樣!」傑瑞恩雙手一伸,向後一躺,躺上了略硬的床上「你知道,我有個妹妹,我家人原本是毗斯緹斯市的珠寶商人,但他們在尋找珍貴的琉璃收藏品時,在哈耳摩尼亞市生下了我。事實上,我根本不愛這些東西。我寧可去希莫勒斯市,整天作愛,然後享受男人肉體的娛樂!」

        我身體向後一傾,雙手向頭一放,也躺上了床,望向天花板「那你怎麼會想來這?這些工作應該是吃力不討好的吧?」

        傑瑞恩將他深邃五官的臉孔,一臉面向我「嘿,你知道制服的誘惑?只要當個警察、軍人,或者當個護士,這身價肯定上漲!但我的個性太隨性,光是打針就弄到老師把我死當!我也想考個警察,但那些該死的條文、口訣,我一個都記不起來!」

        「軍人呢?」我問。

        「你忘了嗎?士官、兵的階級報名,都在幾年前就取消了!軍官也別想了,他們只收軍校生,所以我只好來這了!」傑瑞恩一手撐著床,迅速地坐了起來「你知道,網路最夯的制服是什麼嗎?就是這個Wardrobe   II!」

        「啊?」我隨著他,一起坐了起來。

        傑瑞恩一手在左肩上點選了一下,使衣服開始透明化,漸漸地,我看見了他那天生種馬的身材,和他那一條粗長的巨蟒。這是一件透明的藍色薄紗,有著碧藍汪洋的浪濤,在石岸邊,波紋浮動的美麗感。「B區的標準服飾!這是變裝派對的最愛!前幾天我就一直研究,他裡面,已經內建了其他六個區域的標準服裝。而你知道嗎?等我出去,我還要來研究怎麼裝入新的衣服。」

        「咕咕-咕咕-咕咕-」一陣飛鳥拍動翅膀的聲音,伴隨著奇特的雞叫聲傳來。我趁著奇特的鳥叫聲傳來,打斷了傑瑞恩無聊的對話「這是什麼聲音?」我從床上坐了起來。

        「好像是一個小隊長養的小鳥吧!」傑瑞恩說「我聽學姐說,那個小隊長好像叫杜南特什麼的。她是獵捕者中,唯一以利用基因改造獸戰鬥聞名的小隊長!非常特別!」

        「她是用山雞在戰鬥?」我走向通往陽台的窄小路口,在經過淋浴間之前,回頭而問「這聲音聽起來是雞的叫聲。但一般的雞並不會飛。」

        「我不知道!說不定貝斯特醫院改良牠們的品種了吧?不過,我真想吃吃看會飛的雞肉!我想,把牠切成肉絲,和土豆泥、越橘醬拌在一起,應該可以作成另一道風味美食!你知道,我家人最愛享受美食了!我也曾幻想過當個廚師,直到我把我家的廚房炸了,我家人才禁止我出入廚房!」傑瑞恩向後一躺,躺上了床上,雙眼再次望向天花板「嘿,那時我才七歲!我怎麼可能知道微波爐冒了煙就是有危險!我真的只是以為那是它在把我的菜煮得又香又美味的味道啊……」

        我走過短小、約略三步之遙的通道,倚靠在走道上的牆面上,稍微推開了門,聽著傑瑞恩,無法停下的話語。陽台只能夠容納一人來往的大小,緊鄰的是一片遼闊、被深夜奪去光彩的汪洋大海。海岸線與陽台上的圍欄上頭水平成形,在建築物的下方,還有一座遼闊的平台。獵捕者的基地,似乎座落在首都的西北角,四周的建築物有些稀疏,相信這裡肯定位在R區與P區之間。片刻之後,當我將頭探往右側時,只注意到一名女子正在摸著一隻巨大飛禽的頭冠「是她…」我喃喃自語,看著她的背影愣了好一會。

        「咕-」那飛禽叫了一聲,頭一陣騷動,打開了翅膀後,向後一跳,振翅高飛。我走上前,雙手扶著圍欄「那隻雞是…?」我心中還在猜疑,不敢妄自喊出她的名字。但當她在黑夜中,轉身面露往日常見的微笑時,我才得已確認,她就是從競技場,陪伴我至今的女子-玲。

        「這是紅火吻,是杜蘭德隊長的猛禽。」玲走近我這邊的圍欄,雙手扶在欄杆上。玲見著我疑惑的神情「馬嘉莉告訴我的,她是我的室友。」

        「那她呢?」我問。

        「應該在看動物學科的書籍。她是個動物愛好者,但不是和素食主義者。」玲笑了笑,向後倚靠在圍欄上「她說…,紅火吻是依照中國鳳凰打造的雛型,但耗費的研究資源、效益不及其他經濟作物的基因改造獸來得有用,因此就停止了這項研究。杜蘭德隊長手中的,就是當初唯一僅存的一隻。」

        「哇嗚-」我面容有些驚訝。因為這些事情,顯然不是我們這一學科的,不會特別了解。「她瞭解得可真多。」

        「我也覺得很特別!」玲的微笑,在我們兩的中間凝結了氣氛,一時間,我們看著雙方也不知道說什麼。她低頭看了一下地板,等到我正想開口時,她終於開口「不然,我去叫她起來?你今天好像也沒聽她說幾句話。」

        「不!不!」我一口回絕「啊…,她現在肯定在努力!你知道,我也讀過亞歷山大獸學院,光是這些基因改造獸的特性,就把我們考倒了一片。我想,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時間吧!」連我都不相信自己的鬼話了。

        玲的長髮在風中飄逸著,就像她隨著我的話「也是!這麼浪漫的夜晚,應該留給兩個人欣賞就好。」她手一推,腰間離開了欄杆,一個漂亮的轉身,望向了黑夜中,滿佈星光的天空「你的眼睛,很特別!你戴變色片?這社會有太多奇裝異服的人,偶爾路上遇見幾個戴變色片的怪人,也不奇怪。」

        「…,不!這是天生的。」我說「如果這是變色片,早被生態菌吃光了。」

        「真特別!那你怎麼不考慮戴個變色片?」玲問「因為這雙眼睛,你肯定吃過不少苦頭吧?」

        「當然。但我從不隱藏。」我說「我會證明,體孕子也能跟培養子勝任一樣的任務。我們不會輸的!」

        「樂於展現自己虛假外表的人很多,但願意展現真實自己的人太少。」玲說「你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從我見到你的那雙眼睛開始。」

        我看著她的臉龐,在迷濛的夜裡,顯得更加可人「嘿,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我鼓起勇氣,問起了先前心中的困惑。

        「什麼問題?」她一臉微笑,用著眼角餘光看著我。

        「爆破女郎:歐爾佳․普加喬娃,在競技場的那一位女的。」我的話還沒說完整,玲就板著一張臉,面向了我。我心中更是肯定地說「她是你請來的人。妳才是她的合約主?」

        「真是奇怪的問題。她不是你前男友找來的?」玲的微笑有些僵持,用著相當肯定的語氣,反問我。

        「不!你對競技場的規則非常瞭解。而且…她最後的微笑,不是給他的,而是給妳的。對吧?」我說。

        玲離開了欄杆,掉頭走向了房間「誰的微笑給了誰,都不重要。」她再次微笑,卻少了些令人陶醉的感覺「重要的是今晚的月亮,似乎孤單了。」玲打開了門,停頓了好一會,心情好似有些不悅。「夜色也不晚了!趕緊睡吧!」

        一時之間,我猛然醒悟了!我突然的好奇心,扼殺了這個浪漫晚夜。忽然間,我稍微抬頭,注意到了天上有有顆如火球般的光點,迅速墜落「流星!玲!有流星!」我大聲呼喊,讓她能夠停下腳步。

        玲嘴角微微一俏,背對著我轉頭望向天空。她閉上雙眼,低下了頭,默默許了一個願望。我看著星光的火花,越來越大,心中卻是患得患失。她睜開了雙眼,靜靜地瞧我一眼。我問「你許了什麼願望?」

        房間的燈光打在她的黑色長髮上,星光則照明著她的臉孔「你真的很不浪漫!」她面向我,轉身將房門推開「該睡覺了!希望明天還能夠是個美好的夜晚。」最後,她留下的笑容自然了許多,讓我仿佛吃了草莓糖一般,甜蜜的很。我也微微笑了,在她關上們,看不見我的背後,默默地笑了。

        玲的身影,消失在了我能夠看見的四十五度角之中,不久,燈光就逐漸轉小,僅留下了一盞不起眼的燈光。「淅-淅淅-」蓮蓬頭的流水聲,從門縫中微微透露,我心情羞澀了一下。莫非,她正在洗澡?

        光火將建築照得越來越亮,我聽著流水聲,還來不及回神,就被一陣強風,吹向牆壁。「噗-」高氣壓衝擊地面,一陣猶如磷火般的紅色火光,在地面上四散,耀眼的火光,迅速消失在我眼前。我看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才上前扶著欄杆,放眼一看。

        「踏-」在我眼前,走出了一名身型看似矮小的女子,將身上一件看似雨衣的防火衣脫下,走上了前方一堆餘燼成灰的小土堆前。她蹲下來,用著殘留烈火餘溫的白色防火布,在餘燼中撥擾一番,從中取出了一顆約略手掌大的蛋。

        「紅色的火光…鳳凰…,還有蛋…」剎那間,我終於明白。仿造中國鳳凰打造的紅火吻,在某個情況下,或者某個時間,會再次重生,成為一顆不起眼的淺紅色鳥蛋。若推測是對的,這個女子,想必就是杜蘭德領班了吧?不久,女子用著防火布的餘溫包裹著鳥蛋,走進了建築之中。

        四處死寂,只剩下夜晚的星光在天空之上,這…是我有意識來來,在這的第一晚。正當我沉思時,似乎忘了自己沉睡了多久。我將食指、中指再次放上通訊環上,打開一瞧。三天…,足足有了三天之久!在競技場的貯存箱中,轉移到了蠶繭之中,我們竟然昏迷了這麼久。想到這,我肚子不禁開始餓了。這些日子,我們肯定沒好好進食,都是用些流質的東西維持生命。

        「咕-」我摸著飢餓難耐的肚子,嘆了一口氣。這樣一個夜深,在這個初來乍到、還未熟悉的地方,也不知道從何處找起食物。我一手打開了門,走了進去,看著鼾聲如雷的傑瑞恩,無奈地關上牆面上的燈光按鈕。我躺上了床,蓋上一條床上附的薄被子,悄悄地闔上雙眼。

        不久,我也睡沉了。

        「嘿,傑森,該起床了!」傑瑞恩搖晃著我的肩膀,粗魯地將我叫醒。

        我將他推的手推開,揉著眼睛「我才不是傑森,我叫丹尼森!傑瑞恩,你的記性真的差得可以!」我起身,坐在床沿上,用著一臉睡眼惺忪的眼神,迷茫地看著周遭陌生的環境。忽然間,我眼睛一亮,才想起自己來到了獵捕者。

        「我國中老師也是這麼跟我說!所以我化學課向來都被禁止操作。不過那次也很好笑,我只是忘了乾燥試劑硫酸鎂不能亂放到垃圾桶裡,就突然的一個爆炸,把我旁邊一個看起來很有男人味的帥哥,嚇得便成了小女孩!」傑瑞恩醒後的話匣子,從未停滯「你根本無法想像她這麼嬌羞的一面…」

        我默默地在心裡翻了數千次的白眼,才不過第一日,我就開始受不了他。我迅速地站了起來,不打算讓他滿嘴不營養的話語,騷擾我的耳朵。迅速地,我連被子都丟在一邊了,走進一旁的廁所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許久,雙眼依舊是不同的色調。最後,我推開了廁所門,表情臭得像踩到了狗屎,傑瑞恩也是怕了我有起床氣,不敢多說話。

        「菜鳥,我們等很久了。」指揮官最得意的下屬-艾妮可․奧拉,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佇立在電梯門口等待著我們。奧拉走上前,將右手放上了欄杆之上「紀伯倫,讓我們下去。」

        「是的,我的女士!」紀伯倫說。

        「吭-」一聲巨響,地板下有了些變化。我走到了金的身旁,只見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鐵塊,一如拼圖一般,從地板下移出,慢慢地拼接成了一個階梯。原來,紀伯倫控制著主結構下藏著的鐵塊,拼接成任意的形狀,也成為了基地的保護防線。我想…,它肯定還具有反抗的攻擊能力。我不禁開口而問「它除了階梯,還能變成甚麼型態?」

        「多著呢。」奧拉一臉不願多談,卻又忍不住地說「它的使用權限分攻擊、防禦、移動,三種型態。一般而言,你們就只有移動權限。只有隊長以及隊長任命的一名小隊中的親信,才能擁有防禦權限。攻擊權限,則只有指揮官擁有。」奧拉從二樓走了下去,傑瑞恩、馬嘉莉、玲,還有金,也隨後跟了上去。

        玲走在奧拉身旁,一臉燦爛的微笑,似在奉承著奧拉「您肯定有防禦權限。我昨晚才聽馬嘉莉說,您是指揮官最得力的組員。」

        「你很會說話。」奧拉一臉喜悅「時間不早了,指揮官正在等著我們。」我向下一望,只見一名金色長髮的女子正在下方圓形競技台,與霍德華醫師、波普兩人,等候著我們。

        「艾妮可,妳怎麼選擇用紀伯倫,不用電梯?」金髮女子肅穆儼然、頤指氣使的神情,顯然比起奧拉來得高一階。一旁的波普用著我們難以辨識的唇語,示意我們。我瞧著霍德華醫師,手上提著一個輕薄鐵製手提箱,也是一臉等候指令的模樣。

        「這應該是否指揮官,布麗姬特•多爾蒂。」站在最後頭的馬嘉莉,用著猶若細絲的口吻,在我們的耳邊低語「她曾在新文報導中出現過一次,我看過那次的報導。」

        「我印象中,那不是新聞官的職責…」我話還沒說完,就快走近了多爾蒂指揮官的面前。我停下了話語,屏氣凝神地盯著多爾蒂,深怕一個不留神,她的注意力就跑來我身上。

        「抱歉,指揮官。我想順便教導如何操作紀伯倫。」奧拉一腳踩到了地面,慢步走向多爾蒂面前。片刻之後,當馬嘉莉的後腳一落地,後方的拼接積木,就慢慢的重組退回了上頭。

        多爾蒂眼神凝重,嘴角地翹起,卻沒有一絲喜悅的氣息「別令我失望。」她丟下一句話,令自信滿滿的奧拉,也不得不收斂了一點。不久,多爾蒂轉過身,望向天空「紀伯倫,將『星空之血(Blood   of   Sky)』放下。」

        「是的,指揮官。」紀伯倫將我們頭頂上,那些特別的裝飾品,緩緩放下。透明球似乎都一樣大,但在緩慢移動的過程中,明顯能看出,正中央的透明球,中心點所裝盛的紅色液體,特別的圓大。而圍繞在它周遭的,還有九顆略大的血球,及至少五十多顆以上的紅色血點。

        「我們稱這作『星空之血』,由每一位成員的鮮血堆疊而成的壯麗景觀,就像我們如何建造獵捕者一樣。」多爾蒂轉過身「這些年來,我們討伐了數十個大小不一的黑幫、逮捕各國人數不一的間諜,還處理了貝斯特(醫院)出產的許多巨獸。任何涉及基因科技的問題,我們都有權過問。我們是國家安定的力量,是懸掛在天上的星辰。」

        我全神貫注,聆聽佇立在沾染血點星空下的多爾蒂,用著她端莊肅穆的神情,述說我們的宗旨。氣氛相當凝重,連話匣子說不停的傑瑞恩,也能識相地安靜許久。我稍微看向一旁,佇立在奧拉身後的玲,也是聚精會神地關注著多爾蒂的詞彙。

        多爾蒂望向一旁的霍德華醫師「現在,你們的血液,將成為我們的一分子。霍德華…」霍德華醫師將手提箱打平在空中,用右手在手提箱下方的按鍵點了一下,提箱的底部,就緩緩移出四根柱子,成為一張新桌子。霍德華醫師打開手提箱,取出一根像是織衣服的粗、長針。

        「伸出右手,一點點血,不會影響到你們身體。」霍德華醫師走上前「所以,誰先來?」

        我們互相對望了一下,玲才走上前,而我也跟在了她的後頭。霍德華醫師,一針扎上了她的中指。不久,血液流到了針的頂點,針的尾部,遇到微微熱能後,開始漸大,如同打造一顆完美的琉璃球一般的炫彩奪目。

        「這讓我想起哈耳摩尼亞了!」傑瑞恩說「我家人曾經帶我看過頂級的工藝師傅,打造一樣外型的琉璃球!這真的很美麗。」

        霍德華醫師將球抽離前針頭,再將透明球將給了波普,再依序向我們汲取了一些血液。波普將手中的透明球,放上手提箱的一個圓形凹洞中。電流通過了透明球體後,波普將透明球悄悄地取出,並鬆手讓它漂浮上了空中。波普「好了,完成第一顆!」

        「這些上面的血液,都是我們所有人同伴的?」馬嘉莉問。

        「對。但不包含死去的人,和離開的人。」多爾蒂看著我們遲疑的眼神,似乎知道要再補充些什麼。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圓形競技台底下,是墜落的星星,也是你們失去的同伴。」我仔細一瞧,只見鐵灰色的競技台平面,看似是一面透底的冰層,從這個距離,能夠很明顯地看到,底下有數十個距離位置不一的含血光點。

        「如果你們中途停止了合約,或者不再續約,我們則會消除你們任何存在於這的記憶與紀錄。」多爾蒂特別囑咐「我們將確保獵捕者,可以保持著高度機密,不受人追蹤、控制。」

        「最後一顆!我們完成了。」波普鬆開手,讓最後一顆透明圓球體,浮上空中。我佇立在原地,看著多爾蒂手一揮,再次令紀伯倫,將星空之血,推往空中。我仔細瞧著地板下,被封藏的血滴,再次細數了一下。倘若這些血滴,不包含了中途離去的人,至少也有二十多個人,為獵捕者鞠躬盡瘁了吧!

        星空之血向上而升,在半空之中定住,多爾蒂「該是時候,進行分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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