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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最後勝利

        「你是?」我眼前看似韓裔的男子,將我攙扶在一旁的大樹下。

        「叫我『金(King)』,我們合作吧?」韓裔男子蹲下身子,用著誠懇的眼神望著我,並釋出許多善意。我猶豫了一下,但想起現今已落後人一截,倘若不投擲一個賭注,又如何與其他人,殊死一搏呢?

        最終,我同意了他。我握住他伸出的溫暖右手,被他的力氣一把拉起。我將身上的塵土,還有幾隻咬了我幾下的螞蟻,都一一拍掉「謝謝。我叫董聖,朋友都叫我丹尼森。我真該好好送那兩個賤貨兩拳吧!」

        「我們走!」他微微笑,似乎早已等待我的同意許久。

        他是『金永韻』韓裔、男性,沉沒寡言的男子,又稱『金(King)』。他有一雙如小狗般可愛、迷人的小眼睛,以及明顯的方形下巴。他的一頭短髮,流利而自然,且光澤亮麗。我不時地瞥向他的體格,總被他厚實的身體所吸引。尤其是胸肌,以及臂膀,都是相當令人垂涎三尺的部位。

        金走向前端看著剛剛被撥弄得樹叢,帶著剛復原的我追上那兩名女性。我拖著麻痺的雙腿,忍著身體的不舒服,努力追趕著他的步伐。但他沒漫罵或催促,只先探勘著前方,再回頭顧及我的行動。我心中有些愧疚,不時對他笑了一笑。但這些微笑,似乎就是他最理想的回饋。

        「噓!」他停下步伐,在一座大樹下蹲下觀察。

        「格格-唧唧-」「格格-啞啞-」「格格-唧唧-」「格格-啞啞-」「格格-唧唧-」「格格-啞啞-」鳥叫聲此起彼落,從叢林正中央飛散而去。我朝天而望,也看不清楚是何種鳥類,只能聽見他們翅膀振動、驚嚇呼喊的聲音。幾枚新長出的綠葉,從我眼前掉落,我再次聚精會神,跟上金的步伐。

        「這是…」另一群被驚嚇的鳥群,再次從我眼前飛過,前方顯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聲一點!」金指向一旁的粗厚樹幹上,幾名遠在觀望的人,讓我知道,還有許多人仍在等候時機。忽然間,他不害臊地抓住我的手,朝著右側,一處被樹叢遮掩的小徑走過去「走這邊!」

        「好!」我隨著他走過去,身體顯然恢復了差不多。我在一旁緩緩蹲下,看著金在幾片葉子間,找到了一個適合隱藏自己的位置,便從縫隙中窺探了出去。我如法炮製,默默移動一小步後,也隨著金的視野,找到一處縫隙看出去。

        在熱帶雨林的正中央,是一處寸草不生的石頭區域。巨石柱井然有序地排列整齊,地面上則有一如漩渦狀的渦痕,在正中間則是我們要將取得的骨髓放入的勝者之盆。就是前方!約莫八個人,打算圍剿巨石猩猩群中的首領-白毛,但他們沒想到的是,一旁還有將近十隻的母猩猩。我端看著情勢,白毛在高處無所懼、威嚴凜然的模樣,好似瞧不起他們的行動。

        「啊-」突然間,一個人彷彿被重擊一般,碰的一聲後大叫,便不斷哀嚎著。

        「你沒事吧!」一旁的人慌亂大喊,卻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那人也被一旁的母猩猩猛烈追擊,沒閒功夫再顧及傷患。

        「看起來,只有一隻雄性大猩猩。但這也不會降低我們進行的難度。」我的心跳,正為著眼前的紛亂而跳動。記得在亞歷山大獸醫學院的第一學年時,我曾在的實驗室,親眼目睹,以猩猩為原體的基因改造體幼兒,在感到危機之時,竟然活生生將教授的右手臂給折斷。這件事,還令不少同學選擇退出院所。

        「什麼意思?」金追問。

        我指著中間那一頭白毛的唯一一隻雄性猩猩「雄性猩猩的臂力是人類的三倍,牠的肌肉纖維比人類長,脊髓內控制肌肉的神經也比人類多,瞬間力道、敏捷度,都遠高於人類。況且,這些又是巨大化下的基因改良品種,倍數可以多達六倍。想收集它們背部的脊髓,可說難上加難了。」

        「真是個好消息。」金說反話,並從將掛在腰間的望遠鏡,取出而看。

        「我們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左側不遠處大喊。

        我轉眼望去,只見剛剛兩名亞裔、歐裔女子,見著叢林另一頭,有另一批約莫十二人同時飛奔,也想趁機撈一杯羹。叢林之中,草木擾動的聲音不絕於耳,在樹幹上等候多時的三人,及早在遠方等候的三人,也趁機上前。八、十二、二、三…三,總共二十八人,加上我和金,應該還有六人還在伺機等候。

        「我們也走吧!」超過半數的人衝上前了,我可不願落人之後,遭到淘汰。

        「再等等!」金阻止了我,並謹慎地說「現在還不是時機!」金將望遠鏡遞過我的手邊,再指著遠處幾個點。我拿起這輕便、簡單的望遠鏡,從裡頭的目鏡看出,只見在不遠處的幾處樹林底下,泰迪、黑豹:亨特,還有那一名參賽的亞裔女子,幾個稍早見過的人,都仍扣著自己急於勝利的心情,等待局勢明朗。

        我將望遠鏡放下,看著一陣陣,被打鬥激起的陣陣強風,將地面上的沙塵吹起。時不時地,就有一些細小的沙子吹到了我的眼中。我下意識地用右手輕輕擦揉眼睛,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你眼睛紅了…」金一手伸出,用著他長滿繭的手掌,替我擦拭淚痕。我嚇到了,一隻手撐住地面,一隻手拿著望遠鏡,向後面退了一步。我臉紅著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但他卻很鎮定,只用著一雙帶有情絲的眼神看著我。

        這是我的錯覺?

        金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微笑「我沒惡意。我都是這樣關心朋友的。」

        我慢慢睜開眼睛,趁在這個時刻,看清楚他臉上的輪廓「所以你是濫情?這個動作會讓很多人誤會的。」我可不認為這是關心朋友,當我真傻啊!不過…,要是我再年輕個幾年,說不定會被拐到。

        「碰-」一聲巨響,把我們僵持難解的迷局給打散了。我再次望向碎石子佈滿的石柱漩渦之中,只見一頭牙齒特別鋒利的母猩猩盯上了幾名挑戰者,用著腿力足以震碎地面的力道,飛奔向他們前進。「砰-」一顆呼嘯而來的子彈,從那頭母猩猩的肩膀右側,擦肩而過。熱騰騰的血液,從淺薄的傷口緩緩留下,感受到痛楚、危險的母猩猩,性情更加狂躁、不安。雙手向上一合,在跳躍上天際六尺處的一刻,瞬間力道,炸裂了大地,一個男的瞬間變成煎台上的漢堡肉片。

        我看得膽顫心驚,心想「這樣只會惹怒他們…,一般的子彈根本打不透!」不一會,歐裔女子手持著電擊槍,朝著那頭發了狂的母猩猩射出,不偏不倚地打中牠的肩膀傷口處。「茲-」電流從傷口湧入,反倒讓牠性情更加殘爆。母猩猩朝歐裔女子飛奔,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愛人救了一次。

        另一頭,一隻雙臂粗壯如雄性猩猩的母猩猩,在兩個石柱之間,雙腳一左一右,迅速地跳上了將近十二尺高的高空。「碰-」一個猶如隕石般墜落大地的震動,撼動了周遭地面,將石頭地板震碎四濺。「吼-」母猩猩一聲嘶吼,讓石柱頂上的雄猩猩(白毛)有所動作。

        白毛一鼓作氣,從石柱頂上休憩的大平台,一躍而下「轟-!」地板碎裂成許多菱角不一碎石頭,而地面上沉澱不久的塵土、砂石,再次席捲而起,將周遭的人群嚇得一身冷汗。噴濺的石子,劃傷了不少人的臉龐。這一瞬間來得太快,有些人只能夠以手肘遮掩。

        「噓-」「噓-」左右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朝著白毛比樹幹還粗壯的雙臂,射出繩索,纏繞住了牠。「吼-」白毛一聲大吼,雙手奮力一揮,兩個人失去了重心,狠狠地被甩到去一旁的石柱上。強大的衝擊,把一人當場震暈,鮮血不斷從口中流出,一雙眼睛,也被震的凸了出來,當場成了凸眼的怪物。另一人也不好受,脊椎嚴重創傷,只能任由口中的鮮血不斷流出。

        「該走了!」金取回了望遠鏡,再次眺望其他人六人的行動。

        「好!」我雙手撥開遮掩身體的草叢,從略為顛簸、掉落一地雜亂的樹枝地面上踩過。太陽直直曬下,把地面熱了起來,不像剛剛在叢林之中,有種寒風吹拂的感覺。我跑在金的後面,只見他每一個跨步,都有運動員跑步的姿態,我險些追不上他。我能瞧見,他不時回頭注意我的狀況。我大聲一問「你有計畫?」

        「沒有…,見機行事吧!」金的後頸部,出了一點汗,但卻沒有絲毫喘氣聲。

        「真是個好計畫!」我幾乎想對他翻白眼了。等待這麼久,終究只是見機行事…。我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但我也不敢多分神,因為眼前一頭母猩猩正以左臂,橫掃周遭侵入者。一瞬間,我在煞住腳,朝著向右手邊一躲,避開了攻擊;金則是靈巧地騰空躍過,直搗黃龍。

        一陣猩猩哀號的聲音,從泰迪與其他五人來的方向傳來。不久,傳來了一陣重物倒地的聲音。我朝著泰迪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其中一人手持麻藥槍,射擊入母猩猩的後頸部,讓那一頭母猩猩的失去了戰鬥能力。這人有個大肚子,戴了一頂狩獵的褐色格紋帽子,他這手法,肯定是動物園,或什麼保護園區來的保安人員。

        我繼續向前奔跑,追上金的步伐,卻聽著另一個嘶吼聲響起「吼-」在泰迪他們身旁,不遠處的另一頭母猩猩,臉露青筋生氣地向前飛奔而去。「叮-」母猩猩用著堅硬如石的手臂,順勢打掉迎面而來的麻醉針。那保安人員嚇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基因改良品種的巨石猩猩,大幅提升了皮膚的粗糙度。

        一道黑影,從白毛粗厚的腳旁邊閃過。我還來不及看仔細,只見那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腳登上高聳石柱的兩尺高處。是黑豹:亨特!他粗壯的腿力、輕巧的上半身,猶如飛簷走壁般,遊走在垂直面上。亨特躍上了白毛的背部,用著孱弱的左手抓住白毛後頸上,淺淺的夾縫處,再將右手拿的取樣器,一把插入白毛的背部。我心想不妙,大腿奮力一跨,加大步伐。

        「吼-」白毛一吼,感覺到了蟲子咬了一下,不斷甩動身體。亨特鬆開了手指,眼看手指抓不住了,取樣器的汲取時間,卻還沒滿。忽然間,白毛往後一抓,亨特只好一腳後跳,雙手迅速抓住白毛的指縫,腳一蹬,跑上了白毛的手背上。白毛看見了像螞蟻般奔跑在手上的亨特,手臂一揮,就將亨特,甩出了十幾尺之外。

        距離白毛不到二十尺,剛剛手持麻醉槍的動物園保安人員,被母猩猩一掌擊退到我的後方,麻醉槍也從我頭頂上飛過。這一擊,肯定把他的內臟給震碎了。這是誰…?僅存二十多人中,只有一個女子跑在泰迪、長髮飄逸的亞裔女子後方。忽然間,泰迪將手中的拋繩槍高舉,朝著白毛攻擊過去。

        「泰迪!」我停下了腳步,緊張地大喊。

        「颯-」拋繩槍上宛如魚槍鋒刃的尖叉子,兇惡地插入白毛的背後右肩。「吼-」白毛的肩胛骨右下方,開始流出鮮血。牠疼痛地大吼,就像從未受過重傷一般痛苦。這一招,令現場所有人,看見了希望的曙光。巨石猩猩的堅韌,來自於粗糙、厚實的表皮。因此,牠並非無堅不摧。

        「啊-!」泰迪正要收縮拋繩槍,卻被白毛一手抓住了繩子,將他拋向了我的方向。

        「小心!」我上前一躍,迅速地抱住了泰迪,試圖替他抵銷一點後座力。但力道過於剛猛,我只能跟著一起,被這衝擊力打往了後方數尺之外。「碰-碰-碰-碰…」我滿身子的擦傷、衣服也破損了不少地方,鮮血從軀幹四處少許地流出。

        「…,你沒事吧?」泰迪一手撐住地板,頭冒著冷汗。他肯定心中在竊喜,我還是無法放任他不管吧?

        「這一點傷不算什麼。」我扶著地面,拍拍身上的塵土,不想給泰迪太多的希望。但是,當我回頭一想時,身體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替我說話。我還是無法抗拒對他的關懷!

        泰迪一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想往我背後勘查傷勢,我卻往後一退,將他一手推開。泰迪知道,我仍不肯復合,但剛剛一霎那,他心中早就樂得不可開交。他站起來,想要比我更加瀟灑地轉身離去「小心那個紅髮女郎!她的武器是自己帶的。稱她『爆破女郎:歐爾佳․普加喬娃(Olga․Poggiova)』」

        我早聽過!歐爾佳․普加喬娃,俄裔血統的女性,一位兇殘的爆破者,被媒體譽為『爆破女郎』。她一頭猶如血染的紅色長髮,右半邊臉頰,有著遭炸傷的痕跡,在身上還有些許刺青。再仔細端看著她的手套,輕巧細緻,在指頭處還有各三枚注射針頭,是注入微型爆炸裝置的注射器。

        泰迪離開了我的眼前,我沒有給他多餘的話語關心。我很是擔心…。再多一點的關心,是不是就給了他多一些的希望。我獨自站了起來,只見他那比我更瀟灑的背影,早我一部離開了這裡。

        我深深吐了一口氣,蹲低姿態,忍住背後的傷勢。「金!」我拔腿狂奔,朝向白毛右側跑去。金早在一旁找尋著機會,要從背部攀上。但似乎都沒有任何縫隙。金聽見我的呼喊,一手接住我丟給他的貓爪子。我大聲喊「攀岩!」金知道我的用意。他將手套戴上,抓緊時間,朝一旁靠近白毛的高聳石柱跑了過去。我也不敢偷懶,開始在白毛的腳底下,找尋其他入口。

        忽然間,一顆石頭飛往我的左側,在一瞬間爆炸,碎石子向四周四散。被炸裂的石頭,以如刀刃般的鋒刃,劃傷我的背部,所幸我潛意識的阻擋,避免掉石頭對頭部的傷害。我瞥眼一看,是普加喬娃將微型炸彈注射入石頭中,當作臨時手榴彈使用。不久,她手一揮,又將一顆石頭炸彈,朝我丟了一顆。「碰-」毫秒之際,我潛意識地往下一蹲,卻只聽的爆炸在另一側炸開。我睜開眼,只見一個極短的飛箭,被空中爆炸的石頭,炸成兩段。是飛箭將石頭炸彈打離軌道…,但這又是誰射的?

        「我會殺了你。如果你試圖阻撓我。」普加喬娃向一旁看過去,只見長髮飄逸的亞裔女子手肘上安裝了一個袖口飛箭,打擾她的行動。普加喬娃不知道是不願以一敵二,還是在盤算著什麼,在一聲冷笑後,就獨自跑往泰迪的身旁。

        女子走向了我身旁,看著我詫異的眼神,不禁想問「所以你還要繼續保護了你的敵人?他們是一夥的。」我心中有所困惑,但看著黑豹:亨特,還有爆破女郎:普加喬娃,以及泰迪三人,互不干擾。他們肯定達成了某種協定。

        「泰迪?不,他是我的前男友!」我矢口否認。

        「我需要隻新隊伍,你還能戰鬥?」女子眼神向一旁一瞥,示意稍早從我身旁飛過、戴著狩獵帽的保安人員,是她不幸陣亡的隊友。

        「當然!」我看著她一雙令人動容的雙眼,一口答應了她。我望向爬至高端的金,正準備跳下,心中不禁替他擔心。我說「叫我丹尼森。」

        「玲!」女子說。

        我不敢偷懶,趕緊向玲說「走吧!時候不早了!」

        「我可沒想過要等你。」玲嫣然一笑,好似等到春天開花的花苞,綻放的花蕊。

        「想的美…」普加喬娃一個滑壘躲過白毛如落雷般的重鎚,在接近白毛腳掌的一瞬間,將微型炸藥注入了白毛的腳底下。「碰-」一聲巨響,炸傷了白毛的右腳。厚重的腳皮,從內部被注入炸藥,幸好表皮夠厚,目測只有七、八公分的傷口。

        「吼-」白毛感到劇痛,一個踉蹌,讓金失手,從白毛的肩膀上後側,擦身而過。白毛轉過身來,紅色的血絲在眼球周遭蔓延,臉上的青筋也一一浮現。牠一手扶著石柱,一腳要將普加喬娃,當作螻蟻一般踩踏。「碰-」塵煙四起,在地板上採出個洞,再次抬腳時,卻不見任何肉泥在底下。

        我從一旁看去,原來是亨特在千鈞一髮之際,從白毛又黑又粗糙的腳底板,救出了普加喬娃「嘿,幫我引開牠的注意,我去上面拿下取樣器!」亨特的取樣器的汲取時間到了,現在拿走他的取樣器,肯定是最便捷的。

        「祝你好運!」玲送了一句溫暖、廉價的祝福,就盯著白毛的視線,往牠的另一側跑去。玲舉右起手,向白毛射擊一枚袖口飛箭,卻遭牠一手打開「嘿,大個子!跟我玩玩如何?」

        白毛一個轉身,雙手扶地,放聲嘶吼,向玲疾奔而去。泰迪…,泰迪不知何時爬上了白毛背上。泰迪熱衷攀岩活動,巨石猩猩的背部猶如盤石般堅硬,知覺也降低了許多,正好是泰迪無聲無息進攻的好機會。我避開了白毛的視線,以拋繩槍環繞白毛頸部,將自己迅速上拉。

        拋繩槍一收,白毛感覺到被長線纏繞上了脖子,便打算一手將繩索扯掉。我靈機一動,在白毛將繩子往前拉的一霎那,迅速放開雙手,緊抓著牠一如山岩縫隙般的背部隙縫,往上攀爬。

        泰迪在約莫我的兩尺之下,對我大聲呼喊「丹尼森!別以為剛剛那樣,就能讓我放棄!」他一臉得意的微笑,好似這世上的一角,只剩下我們倆。

        「泰德!如果你手下留情,我一定會封鎖你好友!」我腿一撐,一手向上攀爬上去半公尺。泰迪果真是攀岩好手,在一個瞬間,就找到深度得宜、適合的縫隙,攀爬而上。忽然間,一聲爆炸巨響更甚之前。白毛的身體開始搖晃,我在高處,也不由得停下動作。

        「唉-」白毛第一次淒涼的哀號,傳進了我的腦海中。牠拖曳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在幾次不穩的踏步後,終於倒地在地板上。白毛倒地時的震動,以及一陣哀嚎聲,引來了附近兩頭凶神惡煞的母猩猩。兩頭母猩猩分別注意到了金、玲,以及亨特、普加喬娃。牠們在一陣哀號下,將一旁被折騰許久的人,晾在一旁,分別朝著兩組人奔馳而去。

        我撫摸著頭,剛剛一陣搖晃、倒地,讓我覺得有些暈眩、難受。我回頭一看,只見白毛右小腿上,被炸出了一個大洞,就像開手術時,醫生挖去有害組織,血液不斷流出,肉也模糊地散開。我於心不忍,但也只能趕緊站起身子,先一步搶到取樣器。

        白毛一手撐起身子,猶如風中殘燭一般,難以平衡自己龐大的身軀。「啊-」我大叫一聲,臉撞上了白毛的背部。汲取器就在我唾手可得的距離,白毛卻在此時站起身來,令人好不開心。「轟-」「轟-」「轟-」「轟-」「轟-」白毛一拳接著一拳,像是失心風般地搥打石柱。他拳頭上的白毛,逐漸血液染成鮮紅色,仍不斷破壞石柱的結構。

        「差一點!」我揮手一撥,只距離兩指之差,就能取下取樣器。我靈機一動,從口袋中拿出自己的取樣器,打開瓶蓋口,準備一手將它插入白毛背後。「吼-」白毛背脊上的肌肉群,連帶緊繃,雙手一撐,將眼前的石柱扛起。石柱遮掩了太陽,黑影籠罩在我上頭,我一個不留神,就將取樣器滑下手。我心跳加速,感受到恐懼來襲。忽然間,只見白毛忍著腿傷,一肩將巨大的石柱,朝著玲仍了過去。

        我大喊「小心!」石柱碎裂成一地,淹沒了眼前的大地,沙塵四起、碎石散亂。我看得目瞪口呆了,但一時情急之下,我卻不能替他們作出什麼。

        「別忘了我的存在,我的愛!」泰迪趁我疏於防備之際利用不起眼的縫隙,巧妙登上了我無法到達的頂點,取下了取樣器。忽然間,泰迪從取出一個棒狀物,狠狠地插入了取樣器的位置。「吱-」機器一碰到白毛的背部,立即張牙舞爪而出,將機械內的爪子植入體內,牢實地鑲入肉體。

        「吼!」白毛像是被蚊子叮到一般,想一掌打死我們。我身體一個貼上牠的背部,被白毛一掌打下去,腦袋、身體頓時受到擠壓,有些不適。幸好我們在他的背部,牠沒能看清楚是誰,大幅減少了牠的施力。

        「滴-滴-滴-」忽然間,泰迪安裝的裝置,開始倒數計時,我還來不及回神,泰迪就一把抓住我,往後一跳。「轟-」白毛的後頸部被炸出一個大洞,依稀看得到脊椎的凹痕。這個傷,可比前兩次還大,且破壞了白毛的所有神經的運作。最後,白毛終於不支倒地。

        隨著白毛的爆炸聲響,亨特的右腿也慘遭爆炸。「啊…」他疼得大喊,卻無人相應。亨特眼神閃爍,逐漸泛起了淚光,宛如失去了一切「是妳!」

        「對…,是我。」普加喬娃走到了亨特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頓時間,整個場面,似乎只剩下她一個生存者。

        「你答應過我!帶我進入黑市(Dark)…」亨特無法接受,自己相信了一個敵人,最後不但失去了勝利的機會,也失去了未來。他忍不住男人驕傲、自大的淚水,讓眼淚不小心滑落在眼角旁。

        「你不該歧視女人的…,尤其像我們這種笑裡藏刀的女人。」普加喬娃不屑一顧,將亨特晾在一旁,獨自走向泰迪身邊。

        爆炸的衝擊,將泰迪和我打到了石地板上。我被擁抱在他自作主張的懷中,用著暈眩的眼神、重聽的耳力,看著普加喬娃,緩緩走過來。我慢慢推開了泰迪,看著他手中的取樣器,產生了許多重疊的幻影。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取樣器,但卻沒一下抓住。

        白毛耗盡生命最後的力氣,用著低沉的哀號聲,呼喊求救。但一旁的母猩猩群,麻醉了兩隻、炸傷了三隻,剩下的幾隻,都開始退卻而散。

        普加喬娃不疾不徐地走向我們,像是惡魔帶著恐懼來到了人世「是時候完成我們的合約了…」我內心的恐懼油然而生,但爆炸下的衝擊、倒地時的擦撞,讓我無法起身抵禦。我緩緩坐在地面上,向後退去,只能任由她靠近。

        「嗯…」泰迪慢慢地睜開雙眼,一手握住取樣器,迅速地爬起身子。泰迪站起來,伸展筋骨,好像沒事一般,處之泰然「你的炸藥劑量可真不小!下次可以把倒數計時器,調的久一點嗎?」

        我還不清楚狀況,但只覺得他們兩人有些蹊蹺。

        「他怎麼了?」泰迪看到一旁的亨特滿面淚光,抱著被炸傷的大腿,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私人恩怨。反正他不在我的合約之中。」普加喬娃說。

        「算了!反正也只是路上撿到的。」泰迪笑了一笑,轉過頭看著我。他一雙喜悅的面容,好似表露他的計畫大致底定「我的愛,該是時候一起上路了!剩下我們三個人,這是最好的結局。」

        這一席話,令我想起剛合作的戰友,竟慘死在亂石之中。我淚有不甘,但也不想為了這勝利者的名號,違背我跟他們的口頭信任「我不要…。」泰迪聽了,脹紅了臉,他肯定沒想到,他替我搭了這一座橋,卻被我硬生生給拆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丹尼森!我說過,沒有我你無法贏的!」泰迪將取樣器一手舉高,在我面前展示他勝利者的高傲姿態。但他也肯定沒想到,我的脾氣比他更倔強。

        我嘴角開始顫抖,但仍想說出心中的話「為了我?我可不希望你為了我,去傷害任何人!」泰迪毫不在乎白毛、亨特,為了勝利、為了我,他願意毀了一切,也在所不惜。我無法接受。

        當然,泰迪並不是直接傷害亨特的人,但對於他而言,這樣的無妄之災,更令他著實火大。他毫不在乎,一肩扛起這莫名的罪「你以為你是什麼?讀著聖經的聖人?還是動物保護主義的素食者?這是現實的社會!」泰迪一語,雖然令我當頭棒喝,但也無法改了我倔強的脾氣。他繼續說「丹尼森…,今天的朋友,明天就是你的敵人!只有我…,只有我是永遠在乎你的啊!」

        「這不是我認識的你…再也不是…」我想起了以前學生時期的快樂時光,身為學長的泰迪,總帶著我玩弄小動物。我們研究著,但也不會忘了牠們為我們存在的價值。

        泰迪嘆了一口氣,仍無法說服我,向一旁等待許久的普加喬娃說「普加喬娃…,迷濛劑…。」此時,只見普加喬娃快步朝我身旁走近。

        「你要幹嘛!」我站起身,向後退卻了好幾步,卻被普加喬娃一手抓回來。普加喬娃冷冷一笑,從口袋中取出一個粉紅色的特殊藥劑,並將那注射器的蓋子口打開,準備要將它注入我的脖子上。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是為你好的…」泰迪的眼神,充滿著兄長照顧弟弟的姿態,好似我還是從前的男友。但也是如此,這一次,我還是沒能贏過他啊…。

        忽然間,一個從遠方飛騰而來的袖箭,冷不防地插入普加喬娃的手臂上。讓她手中的注射器滑落。在我想放棄之時,只見一個長髮身影,從我的眼角餘光,緩緩走了過來。

        「現在,換我們掌控局勢了!」金背負著一身傷,從一旁被炸裂頸部的母猩猩身後走出,手中還持有,剛剛被丟置在一旁的麻醉槍。他用槍口對準泰迪,讓剛回頭的泰迪,頓時無所適從。

        「是妳…」普加喬娃刺有紋身的右手臂上,逐漸流出染著青黑色的鮮血,手掌微微顫抖,卻不受控制。她感受的到麻藥的藥性,逐漸在手臂中擴散,卻無力抗拒「這種感覺似曾相似。我恨透了這感覺…」

        「普加喬娃…」泰迪雙眼不敢離開金的手,他緊握雙拳,深怕金突然扣下板機。

        「戰鬥結束了,我的合約主。」普加喬娃冷冷地笑了,果斷地放棄。

        「你們…我以為你們被石頭…」我望著金說。

        「不這樣作,怎麼能釣上餌?」金沉穩地說。

        「去拿取樣器吧!時間不多了。」玲,在一旁以袖口飛箭對準普加喬娃,絲毫不敢有任何鬆懈。

        「看來,我真的選對了隊友!」我滿懷感激,看著他們倆人,心中有許多話想一次傾瀉。但時間真的所剩無幾了。我走向前,一手抓住泰迪手中取樣器。他掙扎了一下,不願就此放棄。但一把槍抵在他前面,他也不得不在幾下拉扯後,讓我抽走取樣器。泰迪輸了,但這似乎已經不只是關於我們兩人的勝負。

        我看著手中的取樣器好一會,我不自覺地朝亨特、白毛,以及其餘三隻頸部遭炸傷的母猩猩看了過去,內心有些不忍。良久,我掠過泰迪,將取樣器交給了金,並取過了麻醉槍「槍給我…」我取過麻醉槍後,打開彈夾一看,只見彈夾裡頭剩下一枚麻醉彈。

        「丹尼森!」泰迪神情慌張,以為我要向他開槍。

        「砰-」我朝著亨特的大腿射出了一槍。

        「啊…」亨特大叫一聲,除了冷血的普加喬娃以外,所有人都被我的舉動給嚇到。「這是我唯一能幫他的…」我放下麻醉槍,眾人才明白,我這一槍,也算是對亨特仁至義盡了。我將沒了子彈的麻醉槍丟在一旁地面,回頭看見了跟我一樣染上這片競技場大地塵土的泰迪,也見到了我們互相保護比此,都弄破了衣衫。但我卻也發現,我們腦子中的想法世界,始終不同。

        「走吧!」我跟以前一樣,不再給他機會。

        我踏上了臺階,將取樣器,放上了勝者之盆中,一個刻有羅馬文字的輪盤之中。片刻之後,輪盤開始轉動「唧-唧-唧-」。我抬頭而望,從綠油油的森林之中,望向逐漸褪色的天際。猶如鳥籠般的黑色鐵條壟罩在天際,縱橫交錯的方格中一片片的玻璃片,顯露出周遭圍繞的競技場。

        「吭-」輪盤外圍停下了轉動,三處凹陷,呈現足以讓手放置於上的區塊。我與他們四目相望,在一陣猶豫之下,點點頭,便一同將手放上去。我愜意的微笑,看著臨時成軍的隊伍,終於安然過關。玲再次笑了,她回頭看了普加喬娃一眼,只見普加喬娃是樂見其成的。這樣的感覺,特別詭異。

        「如果還有緣分,我想我們還能再見。」玲似乎早已盤算著一切的局勢,毫不緊張。

        「勝利者!丹尼森、玲,以及金!讓我們為勝利者,共同喝采!」主持人大聲吶喊,此時的聲音,終於傳進場內。觀眾們吶喊,為了勝利者帶來的娛樂過程而歡呼。七彩而絢爛的蝴蝶,從底盤、競技場各處飛出,一如大放異彩的彩帶,向四處繽紛四散。我嘗試用手碰觸了一隻,只見蝴蝶立即枯化,成為風中的塵埃、大地的養分。這是一日蝶,飛翔天際時,能炫彩奪目;墜落大地時,能餵養大地,是國家、各項活動慶祝勝利者,所使用的基因改造獸。

        「咿-吭-!」忽然間,勝者之盆的底座邊旁,從與地坪連接的縫隙處,升上幾片半圓形的鐵鑄翅膀,將我們圍繞在裡頭。

        「碰-」一聲巨響,將我們迅速移送往下。

        「這…就是『地獄的邀請函』?」玲一語,讓我格外詫異。這個名稱,我也是從波普身上打聽而來,雖然網路多有盛傳,但也沒有肯定的依據。忽然間,我對她,也起了好奇心,她是誰?她來自哪裡?對於我她找上我合作的事情,是否又有些唐突了點?

        「吭-」大門打開,烏黑的一片的視野,如迷霧般壟罩在我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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