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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瑤靈異檔案之天眼

我的名字叫鍾瑤,金重鍾、瑤池的瑤。我出生於一個古老的家族,我的祖先是華人地區家喻戶曉的英雄,鬼王—鍾馗,也有人稱他為鍾天師,而我們則叫他祖師爺,不過我私底下都喊他老爺子,感覺比較親切。

因為祖師爺的緣故,鍾家子孫多多少少的有一些靈異體質,我們本著先人遺志以除魔衛道為己任,雖不如張家(張道陵)那樣顯赫,但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家族。

可不知為什麼,我們家族歷代以來都是陽盛陰衰,到了我這一代,女性更是幾近凋零,六房之中就只生出了我這一個女兒,所以陰陽兩界都對我格外疼惜。

然而母親懷孕時,長輩掐算出我預計出生的時辰並不好,正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可謂是大凶之日,這樣的孩子基本是一出生就很難養活。為了讓我得以平平安安的長大,他們耗盡了許多精力為我四處奔走,終於得以避開最好的那個時間點。

但是他們的努力,也僅僅讓我和原本的時間差了幾秒而已,我仍然是屬於極陰的體質,隨時都有被魑魅魍魎同化的可能。若要打可比方,我就像是活著的鬼,不過比他們多了一口氣罷了。

受到這種體質的影響,從小我就可以看到與眾不同的東西,特別是農曆的四月和七月,我總是一個人在嬰兒車裡格格地笑。

叔公說這是天眼通,一般人修行一輩子都不見得有這樣的能力。金剛經裡記載,人有五種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肉眼。其中天眼可覷陰陽,觀盡眾生相。

這本是可遇不可求的因緣,可惜落到我身上,當時他是這麼對我父母說的,「禍福難定」!

或許是家人保護的好,又或許是我天生少了根筋,在我上小學以前,從來沒發現自己和同學的差異,直到同學開始質疑我對著空的鞦韆微笑和向著樹上打招呼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看到的世界和別人不一樣。

雖然感覺很奇怪,我卻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那些黑、紅、黃、青、白衣服的哥哥、姊姊或叔叔、阿姨對我都非常友善。在小小年紀的我看來,他們除了飄在半空中加上身子有些透明,看起來和活人沒什麼兩樣。

 

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鬼和人還是有所不同,是我國小三年級的時候……

由於體虛的關係,我上學的出席日數少的可惜,在家的日子比學校多出不止一倍,我媽常常說幸好台灣施行九年國教,不然我大概連國小都避不了業。

當時我的導師姓林,是個溫柔甜美的年輕女性,經常利用假日讓我到她家補課,她身上的磁場總是既明亮又正向,我一靠近就感到很舒服。

我記得那時她剛新婚沒多久,臉上總是洋溢的新嫁娘的羞怯,師丈是個很爽朗的人,每次來學校接她都會順便請班上同學吃點東西,大家都很喜歡他們,如果學校有最受歡迎夫妻檔,他們一定高居榜首。

可凡是人難免會有一兩個小缺點,師丈當然也不例外,他的缺點還算健康,就是有一點危險。他喜歡爬山,尤其是越高越險峻的山!

那個時候台灣的救援還不是那麼普及,山裡的收訊也沒有現在好,師丈每次和朋友出門,林老師便心驚膽戰,他們為此起過幾次爭執,但都改變不了師丈的興趣,幾次之後林老師也累了就由著他去。

似乎是在放暑假前的一個週末,他和朋友相約去攀登玉山,出發時天氣還很好,誰知到了下午氣象局發出了豪雨特報。林老師表面上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異狀,我卻感覺到她身上慌亂地波動。

過了兩天,山坡發山嚴重的土石流,而師丈沒有半點消息傳回。林老師慌了,瘋狂聯絡他親近的友人,發現一起出去的人全都失聯,幾個家庭一起向警方報案,搜救隊在山裡展開大面積的搜索,結果什麼也沒發現。

幾個大男人宛如人間蒸發那樣,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他們肯定是罹難了。」許多人都這麼說。

日子一天天過去,同行者的家屬們陸陸續續選擇放棄,只有林老師仍不肯接受,她總是微笑地告訴我,「妳師丈會回來的,結婚時他發過誓,決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後來,七月中旬,在一次大規模走山後,師丈和朋友的屍體被運了回來,據說是於一處山洞裡發現的,員警猜測土石流發生時他們恐怕是躲進山洞裡避難,沒想到事後無法逃出,結果活生生餓死在裡頭。

有人私下謠傳,師丈死時口中還握著和林老師的結婚照。

好長一段時間,林老師臉上都沒有面無表情,就和我經常看到的那些鬼魂差不多。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她讓我很害怕,於是我一有空就往她家裡跑,深怕她會成為那些鬼魂的一份子。

 

8/19,那是一個我永遠無法忘記的日子。

林老師突然快樂了起來,微笑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就像師丈還在的時候那樣。

這樣的轉變讓我很高興,可家裡的人好像並不開心,他們開始有意無意的阻止我靠近林老師,甚至連眼神都透出了敵意。

我不明白為什麼,林老師是個很好的人不是嗎?

我問爺爺,他說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太多,林老師身上有不祥的味道。

我懂啥是不祥的味道,我只知道那陣子林老師家中不時飄出肉骨茶的香味,那味道好香好香,不止我連附近的鬼魂都被吸引來了。

某天下午,我趁著大人都在忙的時候,悄悄從後門溜到了林老師家。

她看見我非常喜悅,開門帶我進到屋子裡,還拿了點心和糖果給我吃,自己則坐在一旁靜靜地喝著肉骨茶。

坦白說,我對她碗裡的食物興趣比點心糖果大多了,可我不好意思開口,別人沒給自己索求,是乞丐的行為。

就在這時,林老師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可能不想讓人聽見所以到陽台去講電話,我趁機跑到廚房端詳著火爐上熬的湯。

那湯真香呀!逗得我口水直流。

只一點點,我常常味道應該無所謂吧!

我踮起腳尖,將鍋子打開了一個縫……

然後我愣住了,裡頭有團糊糊的東西在和我對望,那是一顆人頭!他看了我一眼,彷彿曉得我看的見他一般,朝我輕輕眨了眨眼睛。

「妳在做什麼?」

身後林老師高八度的嗓音尖叫似地傳來,我驚恐的退了開來,整鍋湯瞬間翻倒在地,可裡頭乾乾淨淨,哪有什麼人頭。

「妳沒事嗎?有沒有受傷?」林老師衝上前來,仔細檢查著我的身體,我卻退了一步,因為我看見有個「人」重疊在她的影子裡,那個人的頸子是空的,頭提在自己的手上。

更讓我害怕的是,那鬼身上有肉骨茶的味道。

我揮開林老師的手,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我不知自己是怎麼跑得,回過神來人已經在家門口了。

 

那天晚上我發了高燒,這場病足足一個月才康復。

痊癒之後,同年的表哥告訴我,那天我在林老師家裡,我看到的鬼是她的丈夫。

他之所以變成那個模樣,是因為林老師相信了某處的邪門偏方,認為只要吃了死者的血肉,就可以和對方永遠的在一起,但林老師卻不知道,師丈因此而不再是正常的鬼魂,而她自己也成了半人半鬼。

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林老師,她走了,就在我逃出她家的那一天……

他們家的屋子,就這麼空了下來,在城市的一角,無聲孤寂。

偶爾,我會從旁邊走過,回憶起她、回憶起那鍋肉骨茶。

我想,孤獨是一種可怕的毒藥,人太寂寞了就會忘記不可踰越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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