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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瑤靈異檔案之花精

人有靈、物有性。

神造世界,一花一草,一磚一瓦、一蟲一獸都有生命,他們經由修練,成為一種與靈類似的精神體,負闇者為妖、正向者為精。

 

根據古老傳說,精乃是一種純粹而良善的存在,他們與萬物正生共存,對人類充滿好感,經常以人的形態出現在人世中。

我小時候常常聽大人說床邊故事,故事裡那些報恩的狐狸、牡丹花、金鯉魚、田螺仙子,甚至鼎鼎大名的白素貞都是屬於這一類的存在。

老祖宗告訴我,在人們還沒進入現代化社會以前,這樣的生靈是很多的,可惜隨著時代的進步,各種貪念充斥在空氣中,他們的數量也就越來越少,最後變成了傳說……

我曾經以為,這輩子大概都無法看見精靈,但比起大多數的人,我無疑是幸運的。

在我九歲的時候,我們老家附近出現了一個花精,外表是個十二歲左右的男孩,看起來沒比我大多少,但家裡的長輩都對他非常恭敬,稱他為璞英大人。

而我,因為年紀小,看不出他有啥了不起,只把他當成了和哥哥們同樣的存在,總是阿英、阿英的喊著,整整有兩年的時間,我都是在他的陪伴下度過。

阿英很聰明,就像百科全書一樣什麼都知道,比家裡任何一個人懂得都多,他說這是因為他活了很久的緣故,並沒有什麼特別。

我卻很高興,因為他可以教我功課,我就不用每次在生病請家後,眼巴巴地坐三十分鐘的車到老師家裡補課,那個時候的公車可沒有現在這樣便利。

但他也不是無所不知的,至少我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他就沒法子回答我—阿英、阿英,為什麼你總是一年到頭,穿著黃色的長衫呢?

阿英很疼我,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我有時候會忘了他是花精,而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

家人責備我沒大沒小,他卻說自己很喜歡這樣的相處,他說我給了他家人的感覺,他是一個花精,一個孤獨了百年歲月的花精,從我身上他感受到了從沒有的溫暖。

這話讓我很得意,可奶奶的臉色變了,她什麼都沒說眉心卻皺了起來,像一條深深地凹痕,眼中彷彿恐懼著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怕我和阿英的感情太深,精靈一但和人有了過身的羈絆,就很容易成魔。

因為他們純粹,所以當珍惜的人受到了傷害,反應也更加激烈,所以精靈也比其他生靈更容易墮落。

可當時的我只是個孩子,哪裡會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又或者說如果我能夠預知未來,也許後面的悲劇就不會發生。然而,人生最無奈的就是,千金難買早知道,所以我們只能在生命中,經歷著一次一次的遺憾和悲傷。

 

至今我仍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我瞞著家人偷偷跑到附近的小山丘上去抓蝴蝶,那個時候學校很流行養蝴蝶,簡直到了人手一隻的地步。

當然蝴蝶並不好抓,特別是我那孱弱的身子,才走一下就氣喘虛虛,不過以阿英在什麼都問題都解決了,他身上的花香把整座山的蝴蝶都吸引了過來。

我們玩得很開心,完全沒注意的時間,一直到日頭逐漸西斜,才趕緊要跑回家。

那個時候社會並不太平,有一種牙婆的職業極為盛行,他們常常趁著傍晚的時候在各個城市裡尋找落單的孩子。噢!就是我們現在說的人口販子,他們專門誘拐孩子轉賣到不同的城市,據說賣一個孩子大概可以得到兩、三萬的利潤,因此儘管政府抓得很嚴,仍有許多人願意冒著被抓的風險。

也該是我運氣不好,來到山腳下時意外看見一對陌生男女,拖著隔壁家的小龍,小龍使勁掙扎著,看起來似乎不認識他們。

要是我夠機靈,就應該快些跑回去搬救兵,可我那天也不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衝上前去大喊著要他們放手。

那兩個人看見目擊者是個小孩子,根本就不覺得害怕,反而把我當成了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衝上前來企圖也要抓住我,阿英沒有遇過這樣的場面,一時給嚇傻了竟做不出反應,而我拼命地掙扎喊叫,更在他們手上狠狠咬了好幾口。

男人顯然對我失去了耐心,扳過頭用力甩了我一個耳光,我身子本來就不好,這一巴掌又打得擊重,我只覺眼前無數雪花紛飛,視線一黑失去了意識。

但在昏迷前,我依稀聽見阿英憤怒的咆嘯聲和那兩人的慘叫,我知道阿英一定生氣,我想安慰他卻發不出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濃濃的鐵銹味中醒了過來。

那兩人躺在地上,男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內臟從裡頭被掏了出來,在旁邊堆成了一座小山;女的則像壞掉的娃娃那樣,頭、四肢和軀幹都分了開來,眼睛大大地張著。

阿英縮在一旁全身都是血,漂亮的黃色長袍沾滿了污漬,嘴裡和叼著半截手掌,就像古籍上吃人的惡鬼。

可我不怕,因為那是阿英呀!

「阿英。」我喊著他的名字靠了過去,可是他沒有回應我。

「別過來,我的樣子很醜。」他說,同時施法遮住了我的眼睛。

等到視力恢復過來,我和小龍都被回家了。

此後我再也沒見過阿英,他躲著我,而家人也不讓我去找他,他們說阿英入魔了,為了救我。

是騙人的吧!

我完全無法相信,那麼善良溫和的阿英,怎麼可能會變成妖,他們一定弄錯了,我一廂情願地想著。

但沒有多久,怪事開始發生了,先是附近的鳥兒莫名其妙的失蹤,接著鄰居的貓狗也出了事,最後甚至有小孩被攻擊了。而出事的地點,都留下了蒲公英的花瓣。

犯案人是誰,再明顯不過。

鍾家卻意外的沉默了,事出必有因,我就是因。

只是事情也不能一直這麼下去,總必須有個了結。

於是,某個晚上,爺爺出門了。

他制止了所有跟隨的子弟,以家主的身分單獨去見了阿英。

「璞英大人有恩於我們鍾家,我要保存他最後的顏面。」

那夜,我的胸口很痛,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大人什麼也沒告訴我,然而我知道阿英再也不會回來了。

爺爺回來以後,送了我一粒蒲公英的種子,他說是阿英留給我的禮物,也許有一天會有新的花精從裡頭誕生。

我把那種子妥善的收藏了起來,卻從來沒有想要種過,因為我知道不管以後出現的是什麼樣的花精,都不會再是我的阿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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