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內，目光所及都是一排排的衣服，從男用西裝到女用禮服都涵蓋其中，種類十分繁雜，將相當寬敞的店面弄得像小型迷宮一般。沒有表情的少年一進來就看到一個掛滿衣物的衣架橫在眼前，不知道該轉哪個方向，只能愣在原地，還是熟門熟路的丹語直接把人拉到最裡邊的櫃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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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少年都進了店面後，木門便再度被緊閉起，婦女還將櫥窗的簾子全部拉下，偌大的店僅靠兩盞蠟燭支撐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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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名少年都有學武，這樣的明亮程度還不致造成他們觀察四周的障礙，但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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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簾子被拉下的瞬間，丹語就見一邊的少年瑟縮了下，他於是皺起眉，說：「凱薩琳，還有其他蠟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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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目前沒有了。」被喚作凱薩琳的婦女遺憾的說，一邊熟練地在衣服堆裡穿梭。「我老早就叫家裡那小子到街尾買兩袋來，也不知道又看上了哪一家的姑娘，到現在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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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語眉皺得更深了，不太能接受這種不正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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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薩琳走了過來，溫聲對沒有表情的少年說：「不好意思，要請您忍耐一下了。」順道揉了揉那頭柔順的紅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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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語瞇起藍眼，更不能接受有人把那名少年當五歲小孩或小動物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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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薩琳拉著沒有表情的少年走到櫃檯內，開始準備工作。於是丹語便在櫃檯另一邊找了個椅子坐下，看著跟他差不多嘮叨的婦女邊從櫃台下掏出工具，邊和兩名少年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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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韋區亞・比那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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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表情的少年仍是乖巧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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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薩琳忍不住又摸了兩下韋區亞的頭，並發出感嘆：「要是我兒子有您一半乖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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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那兒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嗎？」丹語冷淡的關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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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還想說成年了總會學乖的吧，結果現在都二十了還是一個德性，叫他去對面打個工都會被老闆嫌棄，也只能放在這裡讓他偶爾幫個忙，不然還能怎麼樣呢？」凱薩琳邊瞇著眼確認手中的布尺，邊碎碎唸著，「他那樣子，真不知道有哪個女人會想要他。要是我將來抱不到孫子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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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丹語一手托著臉，很敷衍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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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語你也是，你這麻煩的個性再不改改，交不到女朋友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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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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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於光線的不足，凱薩琳得瞇著眼、費很大的力，才能量出最精準的數字；但她說話的速度卻絲毫不因一心二用而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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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怕將來沒有小孩嗎？討個賢慧的老婆，再生個乖巧的孩子……光想像吃晚餐時該有多熱鬧，都有精神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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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時，凱薩琳正拉著韋區亞，專心的確認細節部分的尺寸；丹語則環顧著積了不少灰塵的店面。因此，並沒有人發現，韋區亞始終沒有波動的眼神在聽見這句話時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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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無所謂，但我死都不要生小孩。才不想做照顧小孩這種麻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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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還以為你很喜歡照顧人。」凱薩琳一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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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丹語自己都被嚇了一跳，「為什麼會有這種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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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聽你母親說的。」凱薩琳一說這話，丹語立刻就眼皮一跳，頓覺大事不妙，又被自家母親賣了。「她說你是個善解人意又樂於助人的孩子，總是很積極地幫忙照顧韋區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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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丹語漲紅了一張臉，想反駁，但據說被照顧的對象就在眼前，還正盯著自己看；何況這話聽起來跟事實沒什麼出入，丹語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反駁，只能轉身踹地板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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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凱薩琳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讓韋區亞在背對她生悶氣的丹語旁邊就坐後，她便檢視起了桌上那張，方才被她用潦草的字跡詳細紀錄了一堆數字的紙，一邊發出正常人都會有的感嘆：「我的天，您真的跟丹語一樣年紀？這是我兒子十二歲的數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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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我半年生。」丹語背倚著櫃檯，邊說邊抬手比了比旁邊毫無反應的韋區亞，「身高已經三年沒長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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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語，我說，你們真的有在好好照顧人家嗎？」凱薩琳不禁質疑，「有每餐都把他的碗塞爆嗎？寒流來的時候有把他包成雪榮城的……那啥？雪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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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啊。」丹語口氣不善，不能接受有人質疑他在這方面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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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是在他們家受了什麼委屈，儘管跟伯母說。」凱薩琳誠懇的對韋區亞說，順道又摸了第三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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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著對方真摯的眼神，愣了兩秒，然後轉邊拉了拉丹語的襯衫袖子，以沒有什麼情緒的紅眼，和疑惑看過來的藍眼對視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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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電感應溝通了片刻，丹語忽然領略了什麼似的，看了看一頭霧水的凱薩琳，再看了看一般人根本讀不出訊息的韋區亞，然後淡然的對後者說：「凱薩琳是媽媽求學時代，聽說很照顧她的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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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區亞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就回歸毫無反應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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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薩琳雖然有被丹語的母親事先告知過韋區亞的狀況，但實際接觸到，還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不知該接著說什麼才好；兩名少年則都默默的坐在對面，默不吭聲。原本滿溢著碎碎唸的店面倏然沈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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