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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學測試 (一)第一階段

“O,   it   is   excellent   to   have   a   giant’s   strength;   but   it   is   tyrannous   to   use   it   like   a   giant.”   William   Shakespeare

「有巨人的力量固然好,但像巨人那樣濫用力量就是一種殘暴的行為。」威廉.莎士比亞。  

第兩百三十二次,我睜開清醒的眼睛緊盯著黑暗的天花板,然後轉過身按下手機的電源,看著時間從十一點到現在的兩點二十三分,我嘆了一口氣掙扎地坐起身然後走到床邊的書櫃旁按下電燈開關。

房間突然出現的亮光讓措手不及的我皺起了眉頭。

「很好,距離入學典禮還有⋯⋯五個多小時,如果現在睡著你還可以睡個四個小時,有總比沒有好。」我呆坐在書桌前思索了一下,最後決定繼續關上燈躺回床上,期望睡意會無法抗拒的把我拖回夢境中。

半夢半醒的,我回到了國中畢業那天,手裡抓著錄取通知書,有點不確定的看著單子上那大大的字體,寫著:「恭喜您已被倪索藝術學校錄取,請於九月一日時報到參加入學典禮。」

當所有人正焦急地檢查自己的禮服有沒有穿好、頭髮整不整齊的時候,我抓著單子愣在隊伍中間,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那什麼啊?天啊!羅德!你錄取了欸!恭喜啊。」我身旁的朋友以高分貝的聲音幫我宣告這個喜事,陸陸續續有其他人注意到,也紛紛往我整個地方擠。

「這不是那個專出有名人士的藝術學校嗎?」、「哇,你要變大明星了欸!」、「你是怎麼報名的啊?不是有限定什麼資格嗎?」

在我還未一一回答大家時,我們被老師催促要往前走前往學校禮堂,學生們嘰嘰喳喳的聊天聲音讓我無法好好靜下來思索。

倪索藝校,以裡頭嚴格的教學方式打造出各種藝術家、表演家,演員、歌手、偶像、畫家、音樂家,業界充斥的名人有十之八九都是從這所學校出來的,工作機會以及師資全都是其他學校不能比擬的,然而這樣的學校卻有一個特別的招生方式。

那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報名,但是錄取的標準不一,招生名額不一定。

白話來解釋,就是你想報名,歡迎,但是我們不一定照單全收,也不會告訴你錄取跟退件的標準是什麼。外界的傳聞各不相同,有人說看長相,但立馬被否決,因為學校跟畢業的人多的是長相平庸的;有人說是看身家背景,這更不可能,許多人都是窮光蛋,也沒有什麼偉大的背景;也有人說他們會私底下觀察報名者,聽起來很不可信,但其實卻反而是最有可能的之一。

總之,這間學校總是保持神秘的形象,學生也都因為強制住校,也很少被人看見做出什麼偉大的創舉,最多可能是在電視上或是哪裡的展覽有倪索學校的表演,或是被哪個地方邀請去參賽什麼的,通常學校的名字一出來就會造成轟動,當天一定會被湊熱鬧的觀眾塞滿。

「羅德。」我身後的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過頭去,只見她小小聲地說:「我也錄取了。」

我最好的朋友,黛比,也錄取了?!

「你說什麼?!」我的聲音驟然飆高,立馬引起前面同學的注意。

「小聲一點。」她皺起眉頭,加快了腳步走到我的身旁跟我並行。

「可是你不是沒有申請嗎?」我壓低聲音問。會這麼說是因為我懇求了很久希望她跟我一起報名,但是她完全不答應。

「我沒有申請。」黛比咬牙切齒地說。

她這麼一說我就懂了。這所學校另一個很奇特的點是,會讓一些根本沒有申請的學生們入學,當然是看個人的意願,有些時候學校挑選出來的人根本沒有藝術方面的興趣,但大多數都會看在免學費這件事情上而答應入學。

「那⋯⋯你會去嗎?」我焦急地問。

「應該是會吧,我家人已經知道,威脅我說我不去的話就要讓我流浪街頭。」她說。

我笑了一下,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笑,但是沒辦法,這代表我們又會變成同學,這消息大概比錄取還要令人興奮吧。

「往好處想,」我用肩膀撞了撞她。「至少我們又會在同一個學校了。」

她抬起頭,給了我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沒有我你被欺負的話可怎麼辦啊?」

我報以白眼,把手中的單子折起來放進口袋裡。暫時不去想這些事情好了。

___   ___   ___

我站在校門旁邊,緊張地抓著背包肩帶、腳邊放著我打包的家當,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等黛比來再一起進去還是現在立馬衝回家然後永遠不要再踏出家門一步。

「羅德!」熟悉的聲音叫喊著我的名字,我一回頭就看見剪去長髮的黛比正往我的方向走過來。

「天啊,你的頭髮!我喜歡。」

「對吧,我想說剛開學要有點不一樣的。」她盯著我的臉突然說:「你很緊張吧。」

我漲紅著臉,露出一個不自在的笑容說:「才沒有,我輕鬆得很。」

「嗯,你一點也不緊張。」黛比一瞬間露出一種呆滯的表情,用冷淡的聲音說。

「黛比⋯⋯你怎麼啦?」

「什麼怎麼了?」

「你剛剛的表情很奇怪。」我擔心地看著她。

「沒事啦,你想太多,快走吧。」

我悄悄記住剛剛發生的怪事,快步走到黛比旁邊跟著她邁入校園,四周有幾個跟我們一樣的學生,有的認識彼此有說有笑的踏入校門口前的小廣場,我環顧著四周卻無法辨認哪些跟我們一樣是新生。

「你說,我們應該先去哪裡啊?」我拖著偌大的行李箱有些不自在。

「前面,你看,有一群人聚集著。」我隨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看見一群

像我們一樣面露羞澀的幾個新生,我們兩個不緊不慢地走向前去,並且把錄取通知書交給坐在桌子後面的幾位看起來像是學長姐的人物。

「這是你的名牌,請保管好。」低著頭查閱資料的學長頭也不抬地遞給我一張牌子,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黛比站在我旁邊,前面是另一個學長好心的提醒說:「拿好了就到那邊去排隊,等等會進禮堂。」

「謝謝。」我們兩個低聲道謝這才走向隊伍後方。

「我還來不及跟你說,但是我這暑假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等我們站好之後,正在等其他還沒到的新生時,黛比突然轉過頭小小聲說。

「我其實也——」

「各位學弟妹,這邊走。」前頭的學姊突然高聲喊,我的話被打斷,只好用眼神示意等下再說。

平常我的思考能力頗快的,可以一下子想很多事情並且得出結論,但來到這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的緣故,我的腦袋就像一團糨糊一樣混在一起,暑假的怪事、黛比想說的話、還有周遭即將成為同學的人們,這一切都太快了,快到我有點跟不上。

我打量著學校,整個建築大致以五個顏色分成五個區塊,黑色的應該是戲劇科、紅色的舞蹈科、黃色的美術科、藍色的音樂科,白色的表演藝術科。整體校園並沒有像我當初想像的佔地廣大,相反的可以說是迷你,站在三樓的樓梯就可以大致把所有地方都攬進視線之中,黛比也跟著我一起往外看,臉上卻是興趣缺缺的表情。

我們走到了五樓,魚貫的走進像是禮堂的地方,小小的禮堂有一個相較起整個學校算大的舞台,以及階梯式的座位延伸上去。學長姊揮了揮手說隨便坐,我和黛比就找了兩個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

大多數人可能都互相不認識,全場意外地沈默甚至有些壓抑,我稍微打量了一下所有新生,至少也有四百人左右。

「網路上倪索藝校的資料少得可以。」黛比湊近我說。

「我也去查過,可能是為了搞神秘吧。所以你剛剛說的怪事是⋯⋯?」她的表情猶豫了一下。

「我一直看到,嗯⋯⋯鬼。」

「鬼。你是說沒有腳,有點透明,鬼片的那種⋯⋯鬼?」我挑起眉毛。

「有人上台了。」她不自在地轉回去,盯著台上的人。

那是一個有著長捲髮的女老師,帶著眼鏡手中拿著一本名冊。

「歡迎各位,很高興能夠看見這麼多新生,但很遺憾的,接下來的入學測試將不會給所有人入學的機會,只有通過的學生才有資格進入我們學校成為本校的學生。」話一說出口,台下的人們全都開始躁動起來,我不禁抓著椅子旁的扶手,突然覺得心中的壓力越來越沈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進校門一切都感覺太過奇怪了。

「那麼被刷掉的學生會怎麼樣?就沒學校念了嗎?」坐後排有一個學生舉起手。

「你們寄過來的是入取通知書吧,不就代表我們已經入學籍了嗎?這樣臨時說有測驗是合法的嗎?」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同學舉起手也跟著問。

那名老師無動於衷的看著台下越演越烈,很輕鬆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達到每個人的耳中。

「如果對這個方式有異議的同學,非常歡迎你現在走出這間禮堂,我們並不強迫任何人進入我們學校,你們會到這裡來也全都是照你自己的意願所做出的決定。」她從容不迫、咬字清晰的話語卻讓更多人有些繃緊神經。

我皺起眉頭,手指更陷進了扶手裡頭,望著敞開的大門有些想要就這樣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有可能是因為壓力的關係,而我不是第一個這樣想的人,其中一個男生站起身來,馱著身子向外走去沒有人攔住他,有了先例又陸續有幾個人畏畏縮縮的站起身來走向門外。

「這也許是第一階段。」黛比突然說。

「你也感覺到了對吧?這個壓力、沈重的感覺不是正常現象,會緊張沒錯,但我們兩個以及所有人都處在緊繃的狀態,這太反常了。」我的語速加快,額頭上出現密密麻麻的汗水。

黛比也沒好到哪裡去,額前的髮絲有些被浸濕,一邊吞著口水一邊緊盯著台上老師的一舉一動。

幾個人走了之後,原本有些擁擠的禮堂瞬間少了一票人,位置越發空蕩。

「很好,還有任何人有問題嗎?」她環顧了一下台下,沒有人移動,仍是那樣縮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同處在壓力邊緣一般。

「那麼,你們剩下的人都通過了第一階段。」老師一說完,那無形的壓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跟黛比不約而同地呼出了一口氣,顫抖著抹掉臉上的汗水。

「我們把自己搞進了什麼樣的學校⋯⋯?」我極小聲地問。

「那位同學說得不正確喔。」老師突然往我這個方向看過來,用一種近乎溫柔卻愈發顯得危險的表情說:「你們嚴格來說還沒進我們學校。」

「接下來才是正式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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