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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 CH1 : 勾嘴大夫 Doctor Schnabel

教堂在17世紀的歐洲被視為是精神指標,雖然宗教改革讓多人對神職人員的不滿找到宣洩口,但終究不影響教堂的地位,大部分的市鎮都是以教堂為中心呈現同心圓擴散出去,我現在待的這個名叫「科約代」的城鎮也是。

座落在本寧山下,專業化的農田全種著葡萄,將它們轉換為經濟價值更高的葡萄酒是鎮民們的專長,而科約代就靠著釀酒過著全然對外貿易的生活,大城市的酒商時常來這下訂單,偶爾也會有商人來到這個鎮上,兜售新奇的物品。

鎮長是懷特一家世襲的,謠傳百年前就是懷特帶領一群人來開發這裡,使其成為一個繁榮的鎮,或許因為沒有他們就沒這個鎮,所以年長的鎮民們總是教導下一帶要對尊敬他們一家。

另外,鎮上還有另一個家族受到鎮民們的敬畏,布萊克一家。

比起懷特開發科約代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歷史,布萊克一家做的事情倒是真的明確多了,五十年前,他們來到科約代,不限各種手段併購下這裡零散的土地,成為唯一的大地主,接著再分租給佃農們   。

所謂的不限任何手段,當然包括威脅、利誘、暴力……,所以,也不知村民是對布萊克一家敬多一些,還是畏多一些。

雖然是犯法的,但不知是官商勾結還是官員沒有查到,他們一點事都沒有。

後來因為懷特家的投資失利,讓布萊克有掌控這個鎮的空隙,聽說就是因為村民們後來都較聽布萊克的話,導致懷特與他們交惡,甚至發表有「白」無「黑」的論點,但在近幾年布萊克的新當家—傑夫・布萊克掌管家族勢力後,不之為何地兩邊就漸漸和平起來。

大概是因為年輕人的思想較開放吧!

不是我無聊調查那麼多,而是我每天被迫聽這些事,聽到耳朵都長繭了。

「幫我把這批馬牽去隔離所給艾德,他跟我說要去城市裡拿什麼藥的,那家伙雖然神秘兮兮,但……」

他可是鎮上唯一的醫師,而且還是湯姆醫生和他助手緹娜的兒子,應該是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拜託,我都背下來了,不要再一樣的話重複好嗎?

「他可是鎮上唯一的醫師,而且還是湯姆醫生和他助手緹娜的兒子,應該是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是個旅行者,美其名是居無定所的旅人,但簡單來說,就是到哪睡哪﹑沒錢當地找份差做﹑完全不從事生產也不納稅的人,乖乖待在天做同一件事實在無趣,所以我想旅人應該是最適合我的職業了。

大約一個月前某一天,我依然在漫無目的的旅行著,原本走到一條河邊打算今天便露宿在這,看著在遠處的一抹斜陽鋪在河上,溪水潺潺的流到夕陽所映之處,全成了流動的紅酒般,這附近的葡萄園飄來的紫色香氣,讓我即使沒喝到紅酒也似乎醉了起來。

阿—

嘶—嘶—

遠處傳來煞風景的聲音,讓我從品嘗甜美紅酒的幻想中回神,我皺了眉頭,怎麼會有慘叫聲呢?還夾帶著馬鳴,該不會是馬兒突然失控吧?

循著聲音找過去,果不其然有一個人摔倒在地上直喊痛,遠處還可聽到逐漸減弱的馬蹄聲,看來那匹馬是追不回來了,我扶起倒在地上的男子,他雖露出了痛苦的樣子,但又想對我微笑,所以就變成一種奇妙的表情。

就像是女朋友煮的菜明明超難吃也得笑著說好吃的男人。

原本想說把他帶回我準備要扎營的地方,沒想到他卻跟我說他的家就在這附近,於是我便好人做到底的送他回家。

沒想到,這正是噩夢的開始。

「哎呀,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然的話,我一個人摔在那站也站不起來,不知何時才會有人經過,說不定會活活餓死在那……」

「我的名字叫大衛.史帝,家就在科約代,那是個很好的小鎮,盛產的葡萄酒好喝的像上帝御用的……」

「我是個馬販,內人五年前意外過世了,過兩年兒子染上肺癆離開我了,現在家裡只剩我一人……」

一勾殘月掛在天上,無數的星星在它旁邊眨呀眨的,倘若是滿月就看不到滿天星斗了,獨自一人的占領的整片寶藍色的天空不是孤寂嗎?新月就不這麼自私了,寧可將自己縮小些,分出一些舞台給那些天上的螢火蟲,我心中突然出現這類詩人的想法。

真是自找苦吃,若剛剛繼續待在河邊,就可以邊聽天然的音樂邊看自然的畫作入睡了,偏偏淌了這個渾水,睡不成就算了,竟然得聽一個中年男子不斷的講話,他難道沒發現從剛剛到現在我沒說過半句話嗎?

「說到那個霍夫曼,我嚴重懷疑他和隔壁的琳達有一腿……」

從科約代的歷史,接著是自己家的事,甚至到隔壁鄰居的八卦,沒有一刻停歇,我真想問他口渴不渴?

就這樣,一路上只有馬蹄聲回應史帝,我則是禮貌性的時不時答一聲「喔」,終於看燈火聚集處,在黑暗的山路看去,那裏就像被人用畫筆點上鮮紅的顏料。

「對了,你是做什麼的?叫什麼名字?」

是我的認知出錯了嗎?這些不都是遇到一個人最先要問的問題嗎?他怎麼留到最後才問?

我甩了一下韁繩,讓馬兒加快速度,終於能結束這趟奇妙的旅程了。

「我叫史塔克.杜邦,是個旅人。」

這就是我和史帝的相遇,他還滿好客的,所以等到我送他回家時,他便立刻問我要不要留下來過夜,或許是因為早已多年沒人能陪他邊吃晚餐邊談一天之中發生的趣事,以至於當我有一次說我想離開時,他從原本興高采烈地講著今天工作時發生的事,立即轉為寂寞的表情,淡淡地說了:「這樣啊。」

再多陪陪他一些時日吧!那時我看著這位像小孩的中年男子這麼想,所以我便決定再多待在科約代一陣子,就這樣,不自覺間已過了一個月了。

我跳上史地先生牽給我的馬,拉起疆繩,馬兒便乖乖地聽著我的指令走了起來,往前方的森林邁進。

正值中午,強烈的日光透過樹葉之間的孔洞射了下來,泥地上就好似被人撒了大筆金幣,蟬鳴沒有一刻停歇,中間還時不時的穿插鳥語,加上馬蹄踏過落葉時的窸窣聲,雖然森林裡無人,卻十分熱鬧。

我深吸一口氣,一股甜味往我的鼻腔飛入,雖參有植物腐敗的味道,但卻讓我感到萬物的生機!

不久後,一片蓊鬱的森林出現刻意被砍伐的空地,上頭突兀的出現了一棟平房,不知名的藤類植物侵占將近一半的紅磚外牆,這棟就是隔離所,關著無藥可醫的黑死病患者的監獄。

門前站了兩個人,似乎以久候多時聊了起來,一瞥見我之後注意力便被吸引過來結束話題,其中的女子開心的向我揮手打招呼:「午安,史塔克。」

女子叫伊娜.布萊克,是現在一家之主傑夫的獨生女,母親早些年前意外死去,現在家族成員只剩傑夫和她以及幾位佣人。若要形容她的外貌,可說是甜美吧!她把長過肩的栗色頭髮綁在腦後,即使穿著蓋住全身的黑斗篷,依然不影響她的美貌。  

聽史帝的街坊流言板,傑夫和她妻子始終無法懷孕,只好讓他的妻子假裝懷孕,買下某位下人剛出生的嬰兒以作為自己的孩子,否則無後代這件事,可能會讓布萊克一家勢力動搖。

科約代的居民稱她「繼承布萊克的血脈」,意思是她懂得操作鎮上的一切,從財務行政到鎮民之間的關係,雖然才年紀輕輕,但她懂得「支配」。這再次告訴我們不能以貌取人,覺得她是個無害的女子,就可能會被她算計,最後跌入她用花田掩飾的沼澤裡。

不過,謠言的可信度有多少?我不清楚,這最多只會讓我多注意布萊克小姐一點,不會讓我對她的看法有任何影響。

這在伊娜身旁的「應該」就是艾德了。

那人身披斗蓬頭戴黑帽,手還套上手套,甚至戴了一個奇怪的面具,面具中央凸出長長的的一塊,如同鳥喙一樣,那個地方塞滿藥草,是用來過濾空氣用的。

勾嘴大夫,大家是這麼稱呼這種打扮的醫生,黑死病畢竟現在是無藥可醫的,多一點防護總是好的,沒有一個醫生會希望自己明明要救人最後得靠別人救,唯一缺點是全副武裝完後別人會認不出你,所以我只能用推測與氣説他是艾德醫生,他今天若換個人站在那我也無法視破,喔,還有在烈日下很熱,艾德醫生沒感覺嗎?布萊克小姐也是,雖然卸下面具,其他裝備還穿著。

艾德醫生和我點了頭當作打招呼,我下馬後把韁繩遞給他,他不發一語的上馬,拉了一下韁繩調整馬兒待會行進的方向。

「醫生慢走。」布萊克小姐揮手,艾德醫生只含糊小聲的説句:再見。

艾德醫生用力甩一下韁繩,馬兒嘶的一聲後跑起來,他的人影愈變愈小,最終看不見,我轉身問了布萊克小姐:「艾德醫生這回去城裡做什麼?」

「聽説有一種新藥可以控制病情,醫生去城裡詢問詳細。」布萊克小姐依然盯著艾德醫生消失的地方看,露出期望的表情:「若是真的就好了,這樣便能終結這數百年的惡夢了。」

是阿,長達百年,黑死病不知已摧毀多少家庭,患病都只能看著日益消弱的然後無計可施的絕望死去;家屬們擇連陪伴在他們身邊都做不到,因為患病者都會被強制送去隔離所,向虛無飄渺的神祈禱卻不知究竟有沒有用,這種精神折磨不會比肉體上的來得輕鬆。

我眼前的這棟隔離所,外表些許老舊,似乎禁不起強風一吹,不知是否因為心裡作用,總覺得陽光無法照射進去,隔離所根本與我們處的是不同的世界。

那個世界,只有死與絕望。

若這次能終結惡夢就好了。

「布萊克小姐,有問題我隨時都能前來幫忙。」鎮上只有艾德一位醫生,因為伊娜熱切的想從醫所以才來擔任護士的角色,幸好聽說鎮上患病的人不多,否則一醫生一護士跟本忙不過來。

「不要叫我布萊克小姐,叫我伊娜。」她笑著看我,「只要來到科約代便是有緣,大家都算朋友,史塔克。」

最早一次看到我,得知我名字後直接叫史塔克,而非杜邦,有些人或許會覺得她在裝熟,以便操控,但相處過後我覺得她是一位好客以及愛交朋友的人。

我無奈的笑一下,「好吧,我先走了伊娜。」

告別後,她轉身回隔離所照顧病人,而我則往鎮上方向邁進。

不過走到一半我就停了下來,回頭一看,這隔離所給人的感覺給人的感覺真是不好,在明亮的地方,卻像是照不到光似的,散發出陰森森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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