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南海之潛流暗湧 第一章 1-1 巴黎夜訪 (2)

魯笑儘管意識到將要發生的事情,還是看向巷口,希望員警出現,或者好心人報警。

“你不走,就一起留下!”黑人伸手拽魯笑的衣襟,手指尚未碰到,脖子已經遭到閃電般的重擊,他頓時感到呼吸困難,腿腳發軟。他努力試圖站穩。

魯笑踢翻了黑人,避開阿拉伯人刺來的彈簧刀,抓住他的手腕,以肩膀為軸,快速轉身,在他沒來得及喊出聲前,折斷了他的手臂,同時卸下彈簧刀。

“小心,他有槍!”周飛泉喊道。

魯笑抓著阿拉伯人作為盾牌,面對最後出現的壯漢。

壯漢握著一把俄制馬卡洛夫手槍,槍口對準魯笑說,“放了我的朋友!”他的法語很地道,應該在法國土生土長。

魯笑小心地貼著阿拉伯人,不給壯漢太大的瞄準目標。他們距離不超過十米,俄制手槍威力大,雖然不太精確,但這個距離,射偏應該比射中更難。

“聽著,不要做出你會後悔的事情。”魯笑用平靜的語氣說,“你現在還有機會全身而退,他們兩個都沒事。我們沒必要把事情弄大,你明白我說什麼?你們走這邊,我們走那邊,大家都平安回家!”他右手手指捏著彈簧刀刀刃。

壯漢大聲地詢問,“路易,你能站起來嗎?”

黑人捂著喉嚨,聲音嘶啞說,“殺了這狗娘養的!”

“拉小提琴的,你死定了,我們不會放過你的!”阿拉伯人惡狠狠地說。

儘管有所預感,魯笑還是猶豫了一下,他希望另一種結局。在一個音樂之夜,人們理應暢談情誼,體驗生活。

“放開他,否則你的朋友先死!”壯漢手中槍口移向周飛泉。

魯笑突然驚呼,“員警!”

壯漢下意識回頭,巷口空無一人。他知道不妙,轉身只見白光一閃,頓時右眼劇痛。他吼叫著扣動了扳機,“砰砰”,兩聲巨大的槍聲。

魯笑推開阿拉伯人,兩個跨步沖到神志恍惚的壯漢前,一手抓住他握槍的手腕,另一手把他右眼上的彈簧刀深深地推進去,直到外面只剩下刀柄。他噗通倒下,身體像癲癇發作一樣抽搐著。

時間不多,員警隨時可能出現。魯笑抓起手槍,走近黑人和阿拉伯人,無視哀求,對著他們腦袋各開兩槍。

小巷安靜下來,空氣中充斥硝煙和刺鼻的火藥硫酸味,兩側建築先前亮著燈光的窗戶,此時變得黑暗,有人在窺探。魯笑並不擔心好奇的旁觀者,這種光線下很難看到什麼。再說,這裏的居民不會向員警高密。

魯笑拾起小提琴盒,看了眼始終靠牆旁觀的周飛泉。他們走到日耳曼德佩酒店拐角,周飛泉去停車場取車。魯笑把手槍扔進下水道。遠處傳來警笛聲,他躲進陰影裏。

周飛泉似乎離開了很久,魯笑擔心員警隨時出現。如果被員警抓到,只需要檢查他手上的火藥殘留物,他槍殺三人的罪名夠他在監獄度過餘生。

一輛銀白色的義大利阿爾法汽車拐過街角停下,周飛泉打開副駕駛的門。

魯笑上車系上安全帶,“你這幾年是不是一直在國內,不再出來執行任務?”

“你怎麼知道?”周飛泉說,“老實說,我喜歡一線工作,總有刺激和挑戰,可組織器重,讓我負責些辦公室事務。”

魯笑哼了聲,心說難怪他現在還活著。魯笑看周飛泉跟隨GPS的指引駕駛,問道,“我們去哪里?”

“送你回去,你不是住在摩托車修理店上面嗎?”

“你把我的地址輸入一輛租借的汽車電腦裏?”

“法國的道路我不熟,不靠著GPS,你難道讓我找個司機?”周飛泉倒是理直氣壯。

“你順著這條街一直向前開!”

魯笑按下車窗,一陣清爽的夜風吹來。他望著窗外,告誡自己冷靜。周飛泉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年輕情報官員,中國已經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他,正如巴黎不知不覺地改變魯笑一樣。

前面燈火通明,一個加油站、一家便利店和一家麥當勞緊挨在一起,門前停著幾輛汽車和卡車。

“你在那輛卡車後面停下。”魯笑命令道,“不要下車,等我回來!”

“有沒有吃的?你們酒吧東西太難吃。”

魯笑站在卡車車頭的陰影下,觀察周圍片刻。他走進洗手間,檢查衣服是否濺上血跡。他打開熱水,用了很多洗手液,反復清洗手和前臂。

隔壁的便利店商品種類很多,魯笑買了兩件中國製造的襯衫、兩杯咖啡和一個三明治。收銀臺的白人女孩滿臉倦色,無精打采。魯笑默默地接過零錢,出門時避開一對勾肩搭背的年輕白人男女。

魯笑換上新襯衫,把另一件遞給周飛泉。

周飛泉抗議說,“我的襯衫和西服都是米蘭買的義大利名牌,很乾淨!”

“有人可能看到我們,如果員警攔下你,你覺得他們會因為米蘭名牌放過你嗎?”

周飛泉翻翻眼珠,換上大了兩碼的襯衫,他厭惡地卷起粗糙的棉布衣袖,“我要去戛納見一個重要人物,穿這身怎麼行?”

“我相信你會找到解決辦法的。”魯笑把他們換下的衣服塞進購物袋,下車放進麥當勞的垃圾箱。

周飛泉打開三明治包裝,吃了一口,做了個鬼臉。魯笑小口喝著滾熱的咖啡。

“法國人美食標準在下降,美國人做的速食居然能出現在法國,真—”

魯笑打斷周飛泉說,“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我不知道,丁局沒說。他只是告訴我來酒吧看看。真不敢相信你拋頭露面,就為了演奏小提琴,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

“丁一凡找我做什麼?”

“魯笑,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無情無義?我們好歹也算朋友,我這幾年記性不太好,可依稀記得我救過你一命。我沒指望報答,可這種方式也太過分了吧?”周飛泉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擦乾淨兩手。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問問你是否享受酒吧的表演?”

“一般般了。不過,我倒有個問題,一個好小提琴家能不能用斷了兩根琴弦的小提琴演奏出優美的曲子?”

“業餘人士,以訛傳訛。能做到的,都是世界頂級大師!”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沉溺於此?你為什麼放棄擅長的,來做一名三流的小提琴家?”

魯笑沉默片刻說,“我知道你時間寶貴,你有話直說吧。”

“為什麼?你輕視我不懂音樂,還是認為我不配和你對話?不要把自己弄得陽春白雪似的,好像藝術是你們藝術家的私房菜。看看梵高、莫紮特、貝多芬,普通人不是同樣能理解他們的偉大?”

“理解和創造偉大藝術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我沒聽錯吧,你想創造偉大的藝術?”

“為什麼不呢?”

“我雖然是音樂的門外漢,但也曉得這一行成名要早。哥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錯過了末班車!”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是你的話,還是霍洛維茨的?”   周飛泉鼻子哼了聲,“莫不成你想學他,從酒瓶裏找道?”

“你們監視我多久?”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聰明人有時候會犯如此明顯的錯誤?比如,誤解朋友的關心!”

“關心?關心什麼?”

“魯笑,你讓我很失望。”周飛泉搖頭,轉身從後排座椅下拿起一個小提琴盒子,“看看丁局給你準備什麼禮物。”

魯笑遲疑打開琴盒,借著車窗外的光線,他看到一把暗紅色的小提琴,一種滄桑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突然間呼吸緊促,怔怔地望著,全然沒注意周飛泉得意的笑容。

魯笑閉上眼睛,用顫抖的手指輕輕拂過黑色弓杆,“巴西紅木!”他喃喃自語。他的手指滑到白色弓毛,沉睡的精靈似乎被他喚醒,一股電流湧遍他全身。他驚悚地收回手指,睜大眼睛凝視琴弓。

“試一試,丁局說你一定喜歡。”

魯笑聲音嘶啞說,“這是安東尼奧   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對嗎?”

安東尼奧   斯特拉迪瓦裏是中世紀義大利提琴製作名家,世界各地的提琴音樂家以演奏和擁有他的樂器為榮。他的樂器流傳到今天的不多,每一把都價值連城。2011年,一把名為“布蘭特女士”的小提琴以1600萬美元的價格在倫敦出售。2014年,蘇富比拍賣行以4500萬美元底價拍賣一把斯特拉迪瓦裏的中提琴。

周飛泉緘默地看著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魯笑若有所悟,輕輕地拿起小提琴,檢查背面的商標。“我的上帝,這不是斯特拉迪瓦裏製作的。”他隨即拿起琴弓,先拂過白色馬尾製成的弓毛,瞥了眼得意的周飛泉,再仔細審視弓頭和弓根,終於動容說,“這是弗朗索尼   圖爾特的弓,弓杆弧度獨特,弓尖細長,整體平衡無懈可擊,渾然天成!”

“想不到,你演奏水準有待提高,倒是很瞭解小提琴。我曾找過幾個國內知名的小提琴家做鑒賞,沒有一個認得出來。”

“誰做的小提琴?”

“讓-巴蒂斯特-維堯姆。”

“難怪!”魯笑撫摸著小提琴,“丁局怎麼找到的?”

維堯姆是法國制琴大師魯波特的弟子,善於仿製制琴大師的小提琴。帕格尼尼曾經讓他修理自己的名琴“加農炮,”他製作了一把複製品,竟然騙過帕格尼尼的眼睛。帕格尼尼知曉真相後不僅不惱怒,還願意出高價購買複製品。

“你知道丁局面冷心熱。他很感謝你這些年的付出,卻始終沒找到合適的方式。這次聽說你拉小提琴,就特意從上海博物館倉庫裏找到這把舊琴,據說是當年逃離納粹德國的猶太人捐贈的。放在倉庫這些年,沒有妥善保養,破爛不堪,丁局想方設法請最好的工匠翻新,耗費驚人,價值一輛賓士汽車!”

“他被人宰了,應該要回一半的錢,製作和修復小提琴的大師都在國外——”魯笑隨機領悟丁一凡不可能送這把名琴到國外修復。

“丁局還邀請你回國——”

“我不會收下他的小提琴。”

“你說的對,丁局沒打算送給你這把琴。”周飛泉瞧著怔住的魯笑,笑說,“他說借給你使用,日後要歸還中國政府。”

“用多久?”

“丁局沒說,我估計怎麼也不能超過九十九年吧。”

“你們以為一把小提琴就能收買我?”魯笑把琴弓放回琴盒,合上蓋子。

“別自作多情,誰要收買一個三流小提琴手?”周飛泉撇撇嘴說,“丁局誠心實意地感謝你以前的工作!”

“我怎麼感覺還有其他條件。”

“不是條件,丁局只希望你能幫個小忙,去一趟日本。”

“小忙?你們什麼時候有過小忙?”

“真的,這次不需要打打殺殺,丁局就想借用你的職業眼光去調查一起車禍,不涉及日本或者美國情報機構。”

“去日本調查車禍不涉及日本人和美國人?你騙小孩?”

“丁局還說,你的情形不太妙,最好離開法國一段時間,躲避風頭。事後,他可以幫你換一個新身份,確保你的安全!”

“我能照顧我自己,用不著他的保護。”魯笑頓了頓說,“我和丁一凡最大的問題不是個人恩怨,不是他為我做什麼,沒做什麼。我們的價值觀存在根本分歧,他為現行體制效力,而我從理念上不贊同你們!”

“魯笑,我不相信我的耳朵,你怎麼能說這話?你應該清楚我們國家過去兩百年的歷史,外敵入侵,生靈塗炭,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中國今天就像敘利亞、伊拉克和非洲的那些國家一樣,動盪不安,民不聊生!”

“不要動不動找藉口,外敵入侵不是壓榨民眾的理由,也不是固步自封、抱殘守缺的邏輯。不要低估普通人的智慧,價值觀不是嘴上說的,而是真實生活的選擇。看看多少中國人選擇在國外生活。你可以找人歌功頌德,也可以編織幻影來迷惑世人,但普通人用腳投票!”

“你的意思是我們中國人都應該移民國外?請問,世界上哪個國家可以收容十三億人?又有哪個國家願意這麼做?”周飛泉緩和語氣,“丁局很清楚你的為人。我來之前,他說你外冷內熱,儘管政治信仰不同,但血脈中還有家國情懷,還惦記著中國的命運!”

“中國的命運?”魯笑冷笑,“你們可是夠誇張的,什麼時候中國的命運輪到我這種小人物插嘴?”

“你要背棄自己的祖國?”

“說話小心。如果你自認能代表中國,請先想想你做了什麼,享有這種權利?”

周飛泉緩緩搖頭,表情痛心疾首。“你西方呆久了,不知不覺被洗腦。我們不代表中國,那就沒人能代表中國。你以為那些滿口民主自由領取美國救濟的人能拯救中國?如果他們上臺,無能加腐敗,中國一定分裂,重回殖民地時代,那美國人、法國人就開心了!”

“說的太好了,大家應該積極做本族人的奴隸!”

“魯笑,你變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仇視自己的國家。你不用解釋,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丁局需要你去趟日本,如果你不願意去,就明說。”

“我不願意去。”

“你要調查的日本人名叫小林英雄,是一名化學家,在三菱重工科技部的塗料研究所工作。兩年前他開始為外情局工作,提供了最新塗料的技術和樣品。對中國軍工技術幫助很大,潛艇隱形和噪音性能得到極大的提高。他是我們在日本最重要的間諜之一,上頭非常重視。兩個月前,他突然遭遇車禍死亡,日本員警調查後說是一起簡單交通事故,卻始終沒找到肇事司機。丁局懷疑另有隱情,但外情局的事情他不能公開插手,所以需要你出面。”

“外情局什麼時候開始招募間諜?”

中國不像美國,明確地劃分國內和國外。中國人認為情報工作不分國界,所以國內的情報機構同樣可以從事對外情報活動,外情局隸屬外交部,通常利用公開管道從各國搜集情報,很少從事秘密活動。

“上次情報部門改組,有人說外情局效率低下,應該撤銷,併入國家情報局,引起好大的風波。外交部長很不高興,逼著外情局做出成績來,好像小林英雄就是那時候成為間諜,但詳情並不清楚,外情局的人不願意分享檔案,丁局私下瞭解不多,所以希望你能找出答案。”

“外情局的人不關心自己間諜的死亡,丁一凡為什麼要操心?”

“最近兩個月,除了外事局的小林英雄,軍情局和國安局各失去一名重要間諜,丁局懷疑事情相互關聯。你知道國內官僚作風多嚴重,領地意識極強,沒人願意讓其他部門介入,丁局還是通過非官方管道瞭解到這些間諜的死亡。如果他公開調查,可能引起政治風險。”

魯笑明白周飛泉沒有吐露全部實情,逼問道,“三個不同部門的間諜死亡,完全可能是巧合。丁一凡憑什麼懷疑相互關聯?”

“軍情局的德國間諜提供的是柴油發動機的關鍵技術,國安局的巴西間諜提供材料加工的特種技術,加上小林英雄的塗料,我們潛艇部隊的靜音技術獲得飛躍,幾乎能和美國人抗衡,最高層秘密嘉獎相關人員,所以丁局才聽到一些風聲。現在這些人突然死亡,他們部門擔心內部有人洩密,都很緊張,不歡迎丁局的打探。”

“為什麼丁一凡感興趣?他應該清楚,即便幫其他部門找到洩密者,他也不會得到任何感謝。”魯笑見周飛泉吞吞吐吐,擺手道,“算了,你不用說了,我反正也沒興趣。”

周飛泉猶豫一下說,“丁局現在處境艱難。這兩年國戰局工作很不順利,幾次行動失手,損失了好幾名情報人員,找不出原因。丁局壓力很大,有傳聞說上面考慮換帥。”

“既然如此,他更不應該調查小林英雄。”

“他懷疑他們不是真正的間諜,而是有人在玩木馬計,就像當年以色列人暗中安排給伊朗人提供有缺陷的離心機,最後引起爆炸。”

“你不是說中國潛艇技術得到飛躍?”

“他們現在沒查出問題,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再說,丁局懷疑他們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先給我們甜頭,然後投下毒餌。”

“那怎麼解釋三個間諜的死亡?現在可沒人玩死間計,沒有哪個政府會讓本國間諜白白送命!”

“這就是為什麼丁局請你出馬點原因,尋找答案!”

魯笑哼了一聲,“你馬屁拍的再響也沒用,我不會去的!”

“如果丁局方便出國,這次一定親自來。但你知道,他悄悄出來一次多麻煩,國內國外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而且,他實在走不開,需要關注很多事情,比如,上次你打死的國安局的人,餘波未平!”

“國安局叛徒想殺我,我自我防衛。”

兩年前美國人追殺魯笑,收買國安局北美行動處的一名情報官員,險些置魯笑於死地,魯笑以牙還牙,此人永遠失蹤。

“你自我防衛次數太多,沒人相信。再說,你本可以悄悄處理這事,給出證據,國安局肯定依法處置他。可你鬧得沸沸揚揚,國際媒體連續報導,連美國國會都召開調查,高層大怒,國安局不少官員受到牽連,連局長也被點名批評。”

“你們怪罪我?你們這些官僚大爺,出事從不自我反省,習慣找替罪羊!”魯笑沮喪揮揮手,“我在浪費口水,你趕緊走吧,我不會去日本!”

“嗨,我也希望躲在法國,喝著氣泡礦泉水,點評江山。誰不知道中國問題很多?應該怎麼解決?你的高見是民主選舉,大家投票選總統,選政府,聽起來不錯,具體怎麼實施?世界上一百六十個國家,能夠正常運轉的民主國家有幾個?”

魯笑沉默不語。

“你不回答?那好,我告訴你,國泰民安、安居樂業的民主國家不超過二十個,其他一百個民主國家都是危機重重,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中國,你知道多少人要送命,多少家庭被毀滅?還記得南斯拉夫?他們民主選舉後決定分裂,決定內戰!”

“南斯拉夫發生的事情,和民主無關,是一群野心家利用民族矛盾,滿足個人野心!”

“那麼同樣的事情為什麼不可能發生在中國?新的野心家利用民主方式奪取政權,然後煽動民族主義,發動戰爭。難道這是你想看到的?中國現行政治制度有種種問題,但我們已經摸索了幾十年,知道應該怎麼走,也正在朝著正確方向前進。如果推倒重來,會發生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你願意多少人頭落地?”

“什麼戰爭?丁一凡讓你來說這番話?”魯笑懷疑地皺眉。

“魯笑,丁局是做事的人,他在意的是國家利益和民族未來。他不反對民主制度,而是反對激進政策。他說過,除了歐美國家,日本、臺灣、南韓能夠實施民主都經歷了很長時間的軍事管制,甚至被佔領,中國沒有道路可以遵循,只能慢慢來。只要不打仗,過個五六十年,中國的很多事情怎麼都能解決,所以穩定是最重要的。但是現在,丁局的聲音很微弱,他甚至不受歡迎,很多人攻擊他軟弱、無能。國內出現一批激進派,他們的言論很有市場。還有一批陰謀派,認為美國人在不斷緊逼,慢慢地窒息我們,唯有反擊才行。他們和激進派聯手,試圖改變國家政策。”

魯笑聳聳肩膀,“中國總有激進派,當年共產黨靠著抗日口號上臺,別人有樣學樣,怎麼好意思抱怨?算了,不要和我談論國內政治。丁一凡能不能保住職位,與調查日本間諜的事情有什麼關聯?”

“你一點不關注國際新聞嗎?現在南韓和日本都和中國關係很親近,菲律賓、越南和印度也改變態度,東南亞各國輿論說中國將領導東南亞的復興,中國國內也有很強烈的呼聲,說我們需要站出來,領導東亞和美國對抗。丁局懷疑這些國家居心不良,他們煽風點火,希望能引起美國過激反應,中美爆發戰爭,以便他們火中取栗。但丁局沒有確鑿證據,說話沒說服力,他希望你去日本調查清楚!”

“你說日本間諜是受其他人指使,有意提供關鍵技術給中國?你們是不是看多了三國志?”

“丁局說當年甲午海戰前夕,俄國通過秘密管道說支持滿清政府,同時暗中洩露消息,英國人擔心俄國勢力大增,所以支持日本。日本獲勝後,滿清被迫傾斜俄國,同意修建鐵路,開放港口,若不是後來的日俄戰爭,東三省必是俄國人的囊中之物。僅僅憑藉外交手段,俄國人就成了甲午戰爭的最大贏家!”

魯笑不相信陰謀論,但丁一凡的嗅覺非常敏銳,如果丁一凡懷疑什麼,那麼任何人都不該輕易否定。

“丁局還說,如果爆發戰爭,中國現代化進程必將被打斷,這將是中國歷史的悲劇!”

魯笑心裏暗歎一聲,“順著這條路開下去,有個小旅館,你今晚就住在那裏吧,明早我們可以一起吃飯。”

“我不能停留,兩個小時後我要在戛納和人見面,官方任務。”

“有人監視你?”

“國內的事情不說也罷。不過,你放心,沒人跟蹤我,我沒給你帶來尾巴。”

“不用擔心尾巴,既然你能找來,其他人也能找過來,我他媽的又得換地方!”

“你準備搬到哪兒?”

魯笑沒理會周飛泉的問題,“你告訴丁一凡,我需要行動經費,中國政府喜歡做散財童子,到處援助,不要指望我替你們做事還要自掏腰包!”

“真不懂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斤斤計較,你又不缺錢!”周飛泉見魯笑面色變冷,無奈地搖頭,從兜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遞過去,“你的行動帳戶。”

“如果錢不夠……”

“十萬美元,隨用隨補,但請節儉。中國畢竟不是美國,富得流油。”周飛泉似乎想到什麼,“丁局囑咐你小心,這次你全靠自己。一旦出事,我們沒法插手!”

“你說的好像以前你們幫過我一樣。”魯笑無視周飛泉的尷尬表情,“你也告訴丁一凡,別做什麼力挽狂瀾的傻事。”

魯笑打開車門,又關上,“對了,有螺絲刀嗎?”

“檔箱裏有一把瑞士軍刀。”

魯笑找出瑞士軍刀,把小刀插進車載GPS和汽車結合部的空隙,撬出GPS。

“嗨,你幹什麼?這是我借的車!”周飛泉試圖阻止。

魯笑把GPS摔在地上,踩了個粉碎。“下次學會看地圖!”

魯笑回到住處已經深夜。這是一棟兩層樓建築,下麵是摩托車修理鋪,上面有四個房間,魯笑和齊亞克麻住在兩頭,中間兩間空著。魯笑兩年前買下摩托車修理鋪時,二樓破爛不堪,裝修費用驚人,齊亞克麻一直抱怨他不該購買。

齊亞克麻準確來說,是魯笑收養的孩子。他是巴基斯坦普什圖人,年紀很小出外工作,被抓進阿富汗監獄,遇到魯笑。魯笑遭遇酷刑,險些送命,齊亞克麻幫他康復。後來魯笑帶他來法國,幫他申請身份,資助他上學。他大學畢業後,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工作,順便負責摩托車修理鋪的賬目。

魯笑洗完澡,走到齊亞克麻臥室前,敲了兩下,沒聽到動靜。他推開門,見裏面沒人。他拿出手機,才看到齊亞克麻下午發送的資訊,說他和朋友出門旅行,兩天後才回來。

魯笑給齊亞克麻留了一個便條,說自己要出門一個月,讓他小心周圍動靜。齊亞克麻雖然曉得些魯笑秘密行動,但魯笑從不多談,也不讓他參與。

魯笑把小提琴盒子放進空房間的保險櫃,他不敢打開,唯恐自己失去控制。雖然隔著琴盒,他感受到召喚,古老的小提琴渴望發出聲音。

前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