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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言成讖 之二

第二節     劉厭

與亂不醉相依為命的日子也有十來個年頭,雖然不是血親,我卻理所當然的接納了他,而他亦然。亂不醉教導我如何讓我的能力用在對的地方。

我們一路流浪,居無定所似乎是亂不醉的癖好,我們從故居蓬萊島一路往南,最後在津澳碼頭出海,來到境外殖民地,燕雲特區。

※     ※     ※

拗不過我的吵鬧,亂不醉領我到如願客棧喫茶,我自然樂的很,餐風宿雨的日子我一點也不懷念。

瘦幾公斤不打緊,要是瘦到我的胸部,我國色天香的美貌不就大打折扣?

如願客棧坐落在燕雲特區淺水碼頭一帶,這裡坐落許多千年神社,讓旭日之國國民票選為本年度觀光客指定參觀景點的第一名。

我一如以往的告知店小二,選上最角落的位子。客棧客人不多,加我們兩人,不過就是後方一桌攜僕闊子弟,以及靠窗的一對夫妻。

恣意點了壺碧羅春佐菊花酥、滷大腸頭、鹽酥雞,我心滿意足攤平身,我知道我又喪失亂不醉口中老叮嚀的「女人該有的矜持」。

「劉厭,俺說過了,女孩子家該坐有坐姿,瞧瞧妳給俺坐的是什麼德行?」

「亂老頭,我說,我們好不容易能吃喝一頓好的,您老人家少囉唆!」

面對一整群的首都特勤隊我都敢隻身對抗,相信天塌下來我都頂得著!什麼都不怕的我,面對一個瞎眼的糟老頭子,又怎麼可能會讓步?我繼續我的坐沒坐姿,撇頭一瞄,正巧望見一名身材挺拔、器宇不凡的男人由小二領入店中。當然除去身材高挑外,最引我、大夥目光的,是這名男人與店小二的對話。

「這位爺兒,您想來點什麼呢?我們這兒剛進了打八龍頭,要不來點小酒,再加一盤涼拌白肉?」

「水。」

「啊?爺您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在下只要水,越多越好,你用酒價跟在下算水錢也無妨!總之,在下要水。」

面對這種不合常理的要求,店小二一愣一愣點頭。

「請問爺要怎樣的水?」

「能喝的,不然呢?」男人挑眉,狐疑望著匆忙走回廚房的店小二背影。

「真是個有趣的男人!哪有人來如願客棧點白開水喝?好歹也灑把茶葉嘛!我就知道這男人有意思!」我呵呵笑著,亂老頭總說托首輕笑的我有一股特別的媚態。亂老頭亦笑了,不過他的笑容倒是帶有種討厭的嘲諷意味。

「俺說劉厭,妳真不會識人。」

「哪來的話?我看他相貌堂堂,鐵定是人才。」我嘟嘴表達抗議。

「好吧,妳這話俺也反駁不得,如果俺說,他也是方士呢?」

「亂老頭你認識他?」我驚訝地微撐起身,亂不醉以眼神示意我坐好。

「休打草驚蛇,俺不認識他,所以俺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俺只能猜出他的姓氏,他八成姓洪吧!」

「為什麼你與那男人素昧平生,卻能猜到人家姓氏?」

我覺得猜出陌生人的姓氏比猜出對方是敵室友還要困難。

「瞧他來客棧只要水喝,而且還不計較價錢,想必跟共工氏的血緣有關。」

「共工氏?唉呀!亂老頭,別跟我打啞謎啦!要說就一次說個明白,不要吊我胃口,我是真的挺餓的!」

瞧我的菊花酥、滷大腸頭、鹽酥雞,一樣都還沒上,我餓的前胸貼後背。

「妳應該知道大禹治水的故事吧?」

「知道。」

我神色一沉,想起那個總是為我說故事的父親。我流利背出古書的記載,對於背誦,我挺有心得。

「很好!劉厭妳書背的很熟,俺現在要說的事情是人鮮少知道的,通常也要洪氏宗祖才會曉得。洪氏的起源淵博,有好幾種版本,俺說的亦是其中一種!當然不論哪種,洪氏的起淵都跟『治水』有關。

妳聽好了──『共工氏之后,本姓共氏,因避仇改為洪氏』,史書上,治水名家以大禹最具盛名,然而在大禹前,共氏也是治水名門,但因治水方針失誤,造就家破人亡。逃難途中共氏一族隱姓埋名,為不忘卻先祖治水行徑,特別在『共』字左側加上水部,這就是洪氏的由來。」

「但這跟那男人有什麼關聯?」我不解。

「俺在雲遊的時候聽說有一種方士因上古血統的承繼,他們能操縱洪水,但是相對的,他們本身也得進食大量水分。俺那時候聽到的版本紛雜,有一說這族姓夏,有一說姓洪,俺做過研究,夏禹這支血統早在宋朝就是單傳,香火已失,所以俺才猜那男人姓洪。」

「原來如此。」我朝男人拋了媚眼,可惜男人專注手中卷本,絲毫沒注意到亂老頭與我。

「我說亂老頭,你認為我們該用什麼方法讓他加入我們呀?」

「妳可以使用妳的能力。不過俺不太建議,俺覺得少流點血總是多積點陰德,可享死後福報。」

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我所說的話與詛咒無異。

「劉厭,妳知道方士的能力分哪幾種?」亂不醉撥開桌上擺設的花飾,粗壯的指頭蔗了點水,開始寫起字。

──眼、口、鼻、手、耳。

「亂老頭,你要教健康教育?這不就是人的器官?」我瞪大雙眼,絲毫不能理解亂老頭寫這些字的用意?雖然這老頭本來就怪,在這當下上起健康教育也實在怪過頭!

「正是。方士就分這五大類。

所謂『眼』,分為兩類,一類就是類似俺這種卜者,能看見未來,甚或說是命運,另一類比較難纏,他們用眼睛蠱惑人,甚至操縱他們,不過力道沒『口』的方士強。

『口』就像是妳這種可以用言語支配人的方士。

『鼻』的人最多,這一脈的人血統消散民間。『鼻』的人跟『眼』的很像,他們看不見未來,卻擁有極佳的『直覺』。

『耳』的人就是所謂『道聽塗說』,他們能藉由人說的話得知那個人過去發生的所有事情,即使是謊言也可以!人的『音』是他們用以評斷的依據。

『手』的人能力最複雜,像那洪氏男人就是屬於這類,這類的能力就是將除了其餘四類者歸於此,他們的能力怪異,讓人無法捉摸。

這樣妳懂了?」

「什麼嘛!這樣最強的方士不就是屬於『眼』中可以蠱惑人的那群?『耳』的人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嘛!」我鼓起腮幫子。

亂老頭搖搖頭嘆口氣:「妳太讓俺傷心了,劉厭小娃。

妳想想,俺既然說妳這類『口』的方士是最強的,自然有俺的道理。『眼』的方士,只要不對上他們的目光,他們根本拿妳沒辦法!而妳這種『口』的方士,只要說出來了,在合理距離內,即便當事者沒聽到,還是『說到做到』,妳說誰比較強?

再者,『耳』的方士也非毫無用處,他們的專長是『尋人』,如果妳遺棄了重要的東西,只要讓『耳』的人聽聽妳的聲音,包准物歸原主。若今天妳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出特定人士,耳的方士更是使命必達。」

我明白的點點頭,正好我點的小點兒全送上來。

「小二,俺剛才聽到你們店裡進了打八龍頭?幫俺送上一壺!」亂不醉囑咐小二,我白了他一眼,縱然知道亂不醉不會看到。

「你還喝?不怕待會醉倒?」

「俺的名字都叫『不醉』了,還會醉倒嗎?」

「啊?官爺有何吩咐?有何吩咐?還是想要來點酒菜歇歇?」

「讓開!」

小二卑躬屈膝的阿諛嗓音傳來,我以餘光掃視,兩名身穿特勤隊員制服的男人正粗暴推開小二,那兩個特勤隊員正是衝著那洪姓男人。我見狀大感不妙!若讓這群愚蠢特勤隊員傷害方士那還得了?我連忙壓低身子,輕聲問向亂老頭。

「亂老頭,幫我卜個掛,幫我看看那兩個特勤隊員有無家眷?」

「妳想幹麻?」

耳語間,仍能依稀聽見特勤隊員找碴的聲音。「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你的眼睛不是純黑,八成是個混血雜種!還是說你是喬裝成我們的洋鬼子?瞧你一個孽種還敢來這兒耍大爺?不知好歹!」

「當然是『亂說話』囉!」我暗地說道,只盼亂老頭別再囉唆。

亂不醉掐手點點,濁白的雙眼咕嚕轉動。「胖的那個本來有一名妻子,病了許久,前些日子撒手歸西。瘦的那個根本不在乎他的家人,他愛的是那公娼詩詩。需要俺說的更詳細嗎?

劉娃兒,切記,越少死傷越能證明妳的能力,俺不喜歡無辜的人死於非命。」

「不,這樣就夠了。我盡量囉!」

我起身,婀娜多姿地踏著碎步,走到官兵與男人跟前。

「兩位特勤隊員先生,一早火氣就那麼大,要不要喝個涼歇歇?」

我發揮我的特長,用最美艷的笑容做足表面功夫,只可惜兩位特勤隊員似乎不買我的帳。

「妳這女人想來找麻煩嗎?喜歡找麻煩?很好!小心我把妳跟他一起帶回去讓典獄司好好審一番!」

我神色一沉,細薄的紅唇再度上揚,我手攀上胖的那名官兵的肩。

「你呀!忽略自己孤單的嬌妻,出來找百姓碴做什麼呢?她等到髮白了,心生病了,咳出血來,你都置之不理,任由她死去、屍體發爛!她在墳裡不安寂寞,日日夜夜念著你。小心吶!夜裡千萬別一個人睡,即使做鬼了,她也要拉你去地府做鬼夫妻!你知道那《輾玉觀音》的璩琇琇嗎?恭喜你!你要做陰間鬼丈夫啦!」

「妳說什麼鬼話?」肥胖的特勤隊員聽著我宛如詛咒的話,嚇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綠,正當他打算賞我巴掌時,一名穿著青衫的男人氣急敗壞跑了進來。

「老吳!快來!嫂子的墳不知怎的被人挖了!嫂子、嫂子不見了呀!」

「你說甚麼?這怎麼可能!我早上才去上過香呀!」

「我不知道呀!」

吳姓特勤隊員神色慘白回望我一眼,接著頭也不回跟著男人離開。我明白這吳姓男人是有去無回。

我轉向另一名官兵,只見那特勤隊員下意識打算離我越遠越好。

「你呀!我又該向你說什麼呢?」我歪首,他慘白的臉讓我差點笑岔氣。

「小姐甭煩心,既然特勤隊員找的是在下的碴,在下自己解決。」

那洪姓男人出手制止我開口,接著瞄向首都特勤隊員。

「去!」

一個簡單的字,男人的指尖祕出點點水珠,水珠有生命的朝特勤隊員快速射去,就像子彈快狠準!特勤隊員全身抽動,千瘡百孔的身體噴出鮮血,死狀悽慘。

「殺人啊!」其他客人見狀嚇的驚慌失措,小二連滾帶爬打算向外求救。

「除了我、亂不醉,以及洪爺,全部……」

「劉娃兒住口!」亂老頭高聲斥止我,本欲逃跑的平民百姓被驚得停住腳步,亂老頭將酒杯最後的玉露喝下,他掏出袖袋的香爐,那股詭異的薰香再次瀰漫整座如願客棧。

這是亂老頭常使的伎倆,這迷魂香能讓常人忘卻部份記憶,但這配方似乎對方士沒用,我老記得這噁心的香味。

「俺不是說過,不要波及無辜百姓嗎?」待閒雜人士全昏昏睡去,亂老頭收起香爐,大聲斥責我。

「唉唷!迫不得已嘛!剛剛情況那麼危急,我哪消細細盤算。」

「好身手,小姐,在下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能力。」

男人的稱讚讓我不用再對亂老頭逞口舌,真是個善解人意的新好男人。

「過獎,請問洪爺大名?」我作揖,用魅力滿點的笑容回敬。

「小姐怎麼會知道在下的姓?在下確實姓洪,單名一個岳字。敢問小姐名字?」

「正巧我也是單名,我姓劉,單名一個厭字,後頭那瞎眼和尚是亂不醉,算是我的師父。」

在解釋完為何曉得洪岳姓什麼後,我們三人飲水喝酒,互相敘述彼此的過去。

「在下是玨水特區的居民,在下的母親於生在下時難產而死。在下打小時就是留連各親戚家,居無定所。成年後,在下去了趟薩坦斯聯邦的首都薩爾維克,從中學習一些東方沒見過的事,所學甚多。」

「你的眼睛很特別,像洋人一樣,不過沒那麼藍,反而是黑中透著澱青,你可真是混血?」我大膽摸向洪岳的鼻尖,巧妙拂向那雙眼睛。

「不,在下是血統純正的旭日之國國民,只是在下這族中,似乎能操縱水的人瞳色都是這樣帶著一點藍。我們使用能力之際,雙眼聽說會變得相當清澈透明,就像最清澈的溪水一樣。」

「好可惜,剛沒仔細瞧瞧。」

「以後有的是機會吧?畢竟在下要與你們同行啦!在下苦尋多年,今日總算遇見同樣有能力的方士,在下說甚麼也不會離開你們。」

洪岳笑著答覆,我樂極了!在十多個年頭後,我們終於多上一名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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