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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高級大廈住著帥哥房東、用戶?

      車水馬龍的地段,人潮擁擠的捷運站,踏著匆促步伐的上班族們,除了快還是快,掩蓋過廣播小姐貼心提醒乘客的甜美悅耳聲。

      人來人往中,獨一人呆站在其中,慌亂的神情似找尋著什麼,月祇祆左顧右盼了回,脫窗的眼好不容易看到了指示,上頭大大寫了「出口」兩字。

      朝指示燈方向走出的他終於吐了一口氣,在繼續待在那可是會耽誤到與房東約定的時間。

      抬頭察看了站牌的公車號碼,依約定坐上了指定公車朝目的地前往。

      他是月祇祆,生存在南部一座偏僻的鄉鎮中,為什麼說是生存呢?簡單說他沒有雙親,沒有兄弟姊妹,更別說是親戚朋友。從小孤苦無依,三餐泡麵渡日算是豪華版,更慘的是一個饅頭分三餐吃或是只喝白開水過日,在營養不良下還能存活他都覺得不可思義。

      好在長了一副好臉孔(他該慶幸父母親將他生的好嗎?),而婆婆媽媽聽見他的可憐遭遇,就會不由自主的散出母愛(就算不是婆媽,正妹,母貓、母狗也會靠過來),給他愛心送餐(才不用一直吃泡麵吃到變成木乃伊)、兒子穿不下的衣通通塞給了他。

      別人的好意,他當然通通收下,但,他還不到什麼事都要別人供應,他可不想成別人口中的靠婆族,所以只要一有打工機會,他都會去,理由很簡單,因為他非常缺錢。

      有錢可是鬼推磨,沒錢可是萬萬不能啊──

      你想看看,一、上學,沒錢怎麼繳學費!二、吃飯,沒錢難道要他啃自己嗎!(不、他本人沒有那種自謔癖好)三、玩樂,人生有大半時間是在享受青春(不玩一下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不過原則上錢要先賺夠),四、把妹,嗯……這方面好像不怎麼缺,從來都是被妹到追的他根本沒有這方向的煩惱。  

      話題扯遠了,高中順利畢業的他,順理成章也考上了大學,而且是在北部,因此,他離開了家鄉?婆婆媽媽各個哭的花容失色。

      怪了,怎麼他們自己兒子上大學就沒有哭的這麼慘……

      想起到哭成一團的畫面,月祇祆額上就降下黑線,但她們會這麼不捨,也是因為他是從小被她們偷養大的,一想到這,他也就笑了笑。

      總而言之,身無分文的他找了一間房租相當便宜的租屋地段,今天他就是來與房東打契約,接著就可以入住了。

   「下一站,神鬼靈站。」錄好的機械音一再重複著這詭異的站名。

      月祇祆按了按下車鈴,公車停靠在站牌,走下了車外的他,感到一股熱氣直撲而來。

      熱!北部的天氣熱的程度跟南部有的比。

      拿起背包內地圖的他開始穿梭於巷弄,酷熱的太陽無情打落在他身上,接近住屋時,全身汗流浹背滿頭汗的他抽出幾張衛生紙擦了擦。

   「終於到了。」他來到位於最深處的一棟老舊……透天大廈!

      暗沉的灰黑屋色,掉落的油漆,被藤蔓攀爬四處的外牆,這種絕佳的荒廢場景不只有在電影或是鬼屋裡頭才會出現的,沒想到現實社會居然真的也有!與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老實說當初會找在這純粹只是租金相便宜,月祇祆沒有親自看房而是直接約了房東。

      猶疑一會,他按了附在大樓外的電鈴,不出一秒由裡頭走出了兩位年約二十六多的俊美男子。

      一頭璀璨金短髮,如徐風般溫暖笑容,蔚藍的雙眸似能看透人心,身高約一八七的男子,穿著

白襯衫與牛仔褲,相當休閒。而站在他後頭是一名黑髮黑眼的男子,一襲燕尾服裝扮,比金髮男略高些,應有一九零,冰冷的氣息與他形成強烈對比。

   「是月祇祆先生嗎?」金髮男微笑溫和問了問他。

   「啊!是……」月祇祆心臟露跳一拍,還以為是外國人,沒想到講一口流利中文,還聽不出來有外國腔調。

      金髮男拉開了門扉,左手優雅的朝屋內一比「請進吧。」

      被這麼有禮節的對待,害得他有些不自在,月祇祆嚥了嚥口水結巴說道:「麻、麻煩你了。」

      一走進屋內,不同於大樓外表,內部大廳挑高的空間有種高貴之感,高高掛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顯得耀眼,旋轉而上的金鉑色階梯更是讓人捨不得踩上。

      金髮男帶領他認識環境,共有六處,廚房(兼食堂)、健身房、室內泳池、閱覽室,交誼聽還是公共澡堂通通可以自由使用,住在這裡的用戶約有百戶,密密麻麻標於不同顏色的房色看的他眼花撩亂。

      房東先帶他去了廚房,採以自然光線,不需要切燈就有充分光線由外頭照射而進。

      長型餐桌,圓型兩人坐椅,少說可以容納百人,三層式還可向旁延伸的大冰箱(不過裡頭沒有供免費食物就是了),烤箱,上排擺有各式各樣擺盤樣式,一按扭,無聲機械便會自動降下。

      小刀、大刀,上百種不同刀型,連同做甜點的相關器具一應俱全。

      金髮男轉過跟他說:「這裡雖然是廚房、食堂,但如果您要自行料理,就必需先去購買材料才行。」

      月祇祆點點頭,表示明白。

      健身房、室內泳池皆是設在地下一樓,原以為密閉空間會相當熱,不料,空調做的意外的好,連同健身房裡一點汗臭味也沒有。

      可游五十公尺的大型泳池,還附加了SPA按摩池。而交誼聽及閱覽室是合在一起的。

      交誼聽,是有著幾對長型沙發,中間還有著投影布幕(是要他們可以在裡頭吃爆米花看電影嗎?)

      而閱覽室則設在隔壁房,此處有隔音效果,為的是讓裡頭的人有安靜的閱覽品質,柔和的燈光,優雅緩慢古典音樂,舒適的沙發,這麼有氣氛環境中,心靈似乎得到了平靜。

   「交誼廳只限住在這的用戶,但如果您有朋友或是家人前來,我們也歡迎您使用這個空間,不過請事先登記才能使用。」

      面對他詳細解釋及這麼多奢華設備,月祇祆不安的拋問於他。

   「請問……這裡的房租真的只要……」他承認,只指出一根指頭的他模樣有些滑稽。

      男子笑的燦爛「不用擔心,房租依然不變,只是……我們這裡一到晚上會有些小問題。」

   「問題?」

      金髮男猶豫了下,偏頭說著:「嗯……該怎麼說才好呢?」

      跟隨於他身後的黑髮侍者替他說明:「是聲音,會有些吵雜,請您多包涵。」

   「對!就是聲音。」他恍然大悟拍著手,「還是闇影比較會說。」

   「少爺客氣了。」闇影優雅行了侍者之禮。

   「對了,祇祆。」金髮男順口的叫了他的名,並在胸口內帶拿出一張明片遞給了他,面容和藹說著:「如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打電話給我,雖然我住在這頂樓處,但我平時並不住在這,所以不用客氣,只要住屋上的任何問題都可打給我,當然,如果是你個人上的問題也是可以問的,歡迎。」

   ……個人問題,他本身是沒有什麼問題才是……

   「好的,謝謝。」看了看上頭印的名與電話……

   「羅獄……」月祇祆生疏唸著他的名字,只見羅獄笑吟吟的。

   「好了,契約也簽好了,你的房間在六樓的六零一房,別忘了。」說完,他便丟了一把鑰匙給他,之後自個走掉。

      神志還在停留在茫然階段的月祇祆良久才回神。

      對了,得將行李搬到六樓才行……雖說是行李,也不過是一個後背包外加一袋衣服,這些,就是他全部的家當了。

   「唉!看來得去找份打工做了。」重振起心情的他,搭著金碧輝煌的電梯到達了六樓。

      空蕩蕩的走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靜得連一根針掉落地面也聽的清。

      提好紙帶的月祇祆走到了走廊正中央,看到了自己的房號,一旁還清楚刻上了「月祇祆」。

      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連居住人的姓名也一同刻在門牌上,還真是奇特。

      拿起家鑰,開鎖轉開瞬間,一抹黑影自門內迅速竄出,接著消失的無影無蹤。

      愣在門口一秒的月祇祆之後又恢復原狀,「可能是哪隻無知的鳥兒被關在裡頭吧。啊哈哈哈……」他自我安慰著。

      高級的五星級大廈,裡頭的客房……!咳!不對,是租屋的房,但卻是可以媲美五星級飯店的房。

      可容納四、五人的單人床,區區一人都可以在上頭翻滾幾圈也不是問題。浴室的浴缸是由大理石塊鋪設而成,獨間的淋浴間,架上的洗髮精、洗面乳、沐浴乳、牙膏牙刷等生活用應有盡有。

此外,電視、電腦、冰箱……

      看到此一豪華設備完全不需要多花一筆錢購買生活必需品的月祇祆頓時心情大好大笑了幾聲「哇哈哈……」,在活過將近快二十年的困苦不是人生活的他,終於有機會可以體會到有錢人的奢侈生活了。

      開懷許久的他漸漸收斂起,儘管如此,他還是得找份工讀做才行,這樣才能存錢。

      這裡雖然有廚房,但沒有食物要怎麼吃呢?

      所以……首先,賺到的錢就先拿來買些食物,在租屋內料理比外面的便宜太多了,既可以省伙食費又可以存些錢,可真是一石二鳥。

      邊想邊將所帶的家當一律擺放好後,月祇祆才走出了高級大廈,沒有任何駕照的他,坐著市區公車到處閒晃。

      反正之後要在這生活,得先把東西南北搞清楚才行。

      嚴重路痴、手腳不協調(但在落跑時卻意外的快!),明明沒有近視,卻時常掉進水溝裡,常打撈他的阿伯阿婆們都覺得他的屎運也許可以買張樂透試試。

      單手拿著筆記與筆的月祇祆走在人行道上,十個路人回頭約有九點九九九九九位回頭看了再看。

      身高約一七零的他,一副弱不禁風貌,皮膚的白皙在陽光照射下顯得更加蒼白,耀著的黑瞳色雙眼更是惹人想將他拉進懷中好好愛護一番。

      咳!身為當事者的月祇祆不可能不會察覺到這逐漸強烈散出的母愛氛圍,拿起筆記本假抄筆錄的他,趁著空隙之餘先逃為上,什麼都不行,就是落跑這一行技巧他運用自如。

      跑呀──!

      果然一起步,跟在後方的女性同胞們眼睛一亮,見眼中的獵物即將逃開掌握範圍,所有人有致一同狂追起。

      不──別在追了呀──

      情急下,好不容易甩開人群的他,在跑開一段距離後稍喘休息。

   「呼……呼……」依照以往,如在晚個幾秒,那些婆婆媽媽們可能就撲了上來,將他揉了又捏,吃盡豆腐了。

      待呼吸和緩,想起自己沒由來的沒看路亂鑽,月祇祆腦袋又是一片空白。

      來到陌生地段的他,一旁除了一片空地,旁邊可說是雜草叢生還未翻修整理的建地,還有幾隻小動物在一旁玩著追逐遊戲,兩者相襯之下簡直是高級住宅與荒廢地的等級差別。

   「……這裡又是哪啊……」

      不經大腦跑過的結果便是如此。

      正垂頭喪氣想說又迷路的月祇祆,眼角突然瞄到位於前方一棟建築物,他走向前,抬頭看了黝黑的匾額,上頭寫著似店名的名稱。

   「風華?」建築風格全以黑做為牆的底色,而襯托黑的是一對銀白色蝙蝠圖騰烙印在上,炯炯有神的闇紅妖眼,振翅的翅膀更添真實。

      採用落地透明窗口,讓外界能一覽無遺看見內部,擺滿的圖書在豔陽透射下更顯多元。

   「好有自我風格的書店……」

      而且……居然開在這種地方……該說老闆很有自信這種地方會有客人上門嗎?

      從小就偏愛閱讀的月祇祆長大的夢想多半是在書店工作,但至今仍未達成。

      看著滿滿的書籍擺在書架上,他的手就癢癢想一本本看完。

   「只可惜店還沒有開。」

      視線移至門前,門把上掛了一隻蝙蝠門牌,上頭清楚寫著:「店內開放時間依老闆心情做決定。」

   ……真有個性……

      隨手拿起門牌把玩同時,他額外發現門牌後方著名一行小字,小到只有螞蟻大小。

   「徵,一名工讀生,時薪千元,意者請洽老闆。」他瞇著眼,一字不露的仔細詳讀後瞠大了眼。

      嗯喔──!咦──!老闆!老闆!老闆在哪!時薪千元、千元耶!這麼好康的工作打哪找啊──

      澎湃情緒激動了許久,但一下子又消了氣。

      可是……老闆在哪出沒他怎麼會知道,再者,是要他用念力又或者靠運氣召喚老闆嗎?

      對於一名從小生活窮苦潦倒,餐餐吃泡麵渡日的月祇祆而言,錢是生活萬萬不可缺少的,尤其是當有一份高薪的工作白白放在他眼前他想錯放也難,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人也最欠缺運氣了……

      正當他哀聲嘆氣將門牌重新掛好時,耳邊突爾傳來一名令聞者酥麻的成熟語調。

   「怎麼?來應徵工讀的嗎?」

      戲謔、帶有磁性的嗓音使月祇祆一時轉不過,他移動僵硬的頸部,上移的視線驚見倒映在玻璃門上的身影。

      修長的身穿著一襲中國旗袍,兩手垂放一旁,隨風飄動的是一紫羅色馬尾,金鉑色的眼緊盯著他,似在等他回應。

   「呃……那個……工讀……只要一名就夠了嗎?」轉身面對男子的他,擠出了這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男子眉一挑起,冷冷笑道:「一名足矣,還是……你需要額外人陪是嗎?」

   「不、不是的。」月祇祆連揮手澄清,撓了撓頭,指了指店面繼續說:「那麼大的店面,只有我一人應該應付不來,多一人多一點分攤,不只能提高效率,還能……」

      多認識一人……

      見他欲言又止,男子感到些微興趣,他微笑開口詢問:「叫什名字。」不像一開始的冷言,是帶點溫度的問話。

   「咦?」怎麼突然跳躍式的問到這了?

      雖然是初次見面,而他看似是老闆,他還是乖乖回答比較保險,「月祇祆。」

   「祇祆?很好。」冷漠的神情突轉溫和些。

      很好?到底是哪裡好了……他真的覺得要跟這種人講話必需要有很大的包容力,因為也許這一秒講東下一秒他又換成西的話題。

   「明天開始來上班,時間是傍晚五到晚上十點,沒事的話就離開吧。」男子一口氣說明完毫無停頓。

   「喔喔,了解,咦──等、等等,你的意思是……」

      男子身轉半圈,打算欲離去之時就被他叫了住,「我已說了這麼明白,你還有什麼不懂的嗎?」

      月祇祆只覺得體內有一部分怒意被無意掀起,他大聲朝他一喊「明白!你這是哪門子的講法,沒頭沒尾叫人明天來上班,我都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被錄取的、要做什麼工作之類的啊!」

      男子瞪大了眼,他以為他會欣然接受,可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有所疑慮,還破口大罵指責他,人類,難道不是被稱為最為貪婪的一族嗎?但,眼前這名人類……

      男子愣著看著不似開始的懼怕,而是堅定神情之人。

   「可以請你一說了嗎?錄取我的理由。」月祇祆再一次的問。

      錢是誘因,但賺來的錢是要問心無愧、心安理得,他可不喜歡對方隨口答應,而他就只是為了錢而來,他要的是了解、信任、團隊合作,如此簡單而已。

   「要理由,那便是……」語未畢,瞬移的身已到了月祇祆身前,修長手臂攬住了他的腰及扳起他的下巴。

      被迫凝視那雙熠熠瞳色的他,接著聽到一個令他吐血不已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的姿色夠符合我的標準。」男子貼近的身,曖昧的語氣一時讓月祇祆囧住,瞪大的眼與具有

妖魅的雙眼凝望了數秒。

      姿色姿色姿色……他他他剛剛是說他的姿色!

      重力一推開男子,月祇祆雙頰先是通紅在轉為慘白。「我知道了,謝謝!」

      幹──居然被一個男的說他姿色不錯!看清楚他是男的啊──!

      內心無比的哀號對方沒有聽見,男子只是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來了個有趣的人類呢。

      見他雙手緊抓著頭猛撓,他親耳叮囑他:「別忘了,明晚……」

      別忘了……明晚……

      存續的尾音伴隨月祇祆回屋,回程路上,月祇祆六神無主的到超商買了一大袋青菜、水果、肉品,打算好好替自己煮一頓晚飯。

      在女性母愛關懷餵食下,他自然是學了一身好手藝。

      海帶芽豆腐湯、青椒炒肉絲、涼拌蘆筍、茶碗蒸、炒蝦仁,琳琅滿目的菜色令人胃口為之大開。

   「我要開動囉~」替自己盛了一碗尖如山型白飯的他,坐在食堂中,夾起堆疊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吃得津津有味。

      明天就要開學了,晚上得早點睡才行。

      儘管房內有電腦、電視、在誘惑著他,但是早睡早起的習慣一時也改不了,就算他想晚點睡,時間一到瞌睡蟲還是會自動找上門。

      懷著感恩的心將煮好的佳餚全吃得精光的月祇祆滿足笑了笑,把碗盤洗好擱置烘碗機內,設定好自動關閉的時間,接後關上燈源回房。

      事先查詢好課表,他拿起盥洗衣物走入浴室,輕一脫下衣,光照下,暴露在胸前是一道自右上斜至左下長約五十公分的痕跡,在旁人眼裡深即見骨。

      注滿溫水的浴缸,將全身泡浸於下,月祇祆呼出了舒暢聲:「啊……真舒服。」沾濕的手將瀏海向後撥弄。

      裊裊熱氣使玻璃表面起了霧氣,滴滴水聲充盈耳邊,融合薄荷、薰衣草香味的芳香,不由得讓他心神放鬆靠著……

      不動的水面,漸滑的身,直到被水面淹沒之時──

   「噗!咳……咳……」

      月祇祆手腳並用連忙起身,把嗆咳在口鼻內咳了出來。

      咳……咳……差點淹死自己,靠的太過舒服導致一時昏睡,要不是他感到呼吸困難,恐怕……呸呸呸,還是別隨便阻咒自己。

      藉由浴巾將濕透的身擦乾,他換穿上格子襯衫七分褲,吹乾髮絲,刷牙完後關了燈源準備就寢。

      啊~~~床好軟好舒服喔~~純手工絲蠶床舖及棉被,身心彷彿要隨之融化一樣。

      月光皎潔,徐風吹拂,因風吹動的窗簾飄呀飄著,飛動的雲朵遮掩住部分月光,此時,混頓闇氣自外聚集,隨窗戶縫隙洩入房內,蠕動的氣逐漸塑成一隻又一隻的魂體。

      數對林綠的妖眼流露出貪婪、噬殺的喜悅,血盆大口正一步一步靠近熟睡中的人。

      天生體質異與常人的他,下意識感到一股陰冷怪異感自腳底傳上,月祇祆半睜著眼恰巧對上已爬到床緣邊的……人!

   「哇啊!」瞪大了眼,他趕緊彈坐起身,背部緊靠床頭。

      少說五人,不對!怎麼愈來愈多了……分化出的黑影一分為二,再由二分為四,雙倍成長,都可以自成一軍了。

      斷頭、削鼻、無耳、折腰,還有數顆頭顱連在一身的,他們看似人體,不過嚴格說起是變異人魂或是異妖。

      擁有天眼的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看得到這些“東西”,雖然大嬸們總是說他看錯了,還不以為然,但,這一錯難道就錯了將近十八年嗎!

      這可是嚴重造成他精神、內心上的折磨啊──

      長年累積下來,白天最他最快樂的時候,因為有陽光,它們較不敢出手,但是晚上就不一樣,應該說,是變了另一個樣貌。

      他能夠分辦出哪些是魂體、異體,是無害、有害。無害,頂多在大半在他房裡飄呀飄的,沒事就演個孝女白琴,吵的他無法入眠,有害,輕者看他不爽故意找他麻煩,重者……可是想殺他滅口,減口還不打緊,還想佔據他的身體胡作非為,噢!在怎麼腦殘的人都會選擇保護好自己微不足道小命吧……

      而眼前這十幾二十隻體嘛……

   「吼──」率先咆哮的是前方這長滿參差不齊牙的無眼大叔,他直撲月祇祆而去。

      他非常肯定,這些都是超級有害等級的啊!

      怕歸怕,為護自己性命,他可是特地從南部帶上一把號稱可以斬妖除魔的桃木劍,將它放置床煩,以備不時之用。

      一把抓住桃木劍的他,瞄準了魂體心臟位置輕貫而過。

      瞬間,魂體停了住。

   「咦!」難道真的有效嗎!真的嗎!月祇祆喜於臉上,不料──

      魂體單手緩抽出桃木劍,詭異的咧嘴一笑,接著一把抓起劍尖朝一旁牆面用力一甩。

      突如其來連人帶劍重力飛撞牆面的月祇祆,俯伏於地嗆咳幾聲。

   「咳……咳……」背部發疼,後腦勺似流有鮮豔液體,持劍撐起身的他身形微晃,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

      該死的死無眼大叔,打死我就跟你耗!死也要撐到天亮!

   「咯……」魂體們恨不得把那強而有力的靈魄通通吸光,不但可把魂體變成實體,且還有免費的人體可用,何樂而不為呢!

   「吼──」再一次的怒吼,蜂擁而上的兇狠魂體,由的使月祇祆臉色一下青一下黑的變化。

      講歸講,仔細看清情勢也是很重要的,所以,現在,唯一能不死又能保命到天亮的方法就是……

      逃啊──!

      約有三十坪大小的室內,任他怎麼逃都行,只要不被抓住的話……

      時間,凌晨十二點,大廈內部響起了高貝音響,優雅鋼琴聲,驚悚片電影情節裡的女性尖叫聲,麻將洗牌的撞擊聲,以及數十聲的槍聲。摻雜的巨大噪音在隱蔽巷弄中卻絲毫不露一音。

   「碰!碰!磅──」樓上不時傳來的物品破脆聲響,不由得使樓下之人仰頭一望。

   「老大,需要去勸告一下嗎?」一名塊頭高大的黑人,帶了一副黑色墨鏡,穿著筆挺西裝,手緊握手槍,喀喀的裝填子彈,粗曠聲調多了不滿情緒。

      被詢問的人,坐在皮革製沙發上,輕晃手中散有淡淡香氣的酒杯,單手撐托臉,睥睨神情俯瞰跪落於地的人。

   「不用,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是。」

   「說,是誰派你來臥底的。」平淡無情感起伏冰冷的語調,令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少年打了個冷顫。

      他結結巴巴答道:「是、是天鷹幫的角都,他威脅我,如不、如不聽他的指示,他就要我等著見家人的屍體。」

      再也壓抑不住的淚霎那間潰堤而出,少年放聲大哭,額頭不停撞擊地面,「嗚……對不起老大,對不起……」

      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是虧欠,也是背叛,在情與義間,他無法取捨,更無法兩全,只因一方是恩人,一方是家人。

      男子不發一語。

      縱使他是自己部下,就算他放過他,天鷹幫的人勢必不會輕易放他。

      看著他,男子憶起先前回憶,心意把定,他給了一旁下屬一個眼神,輕說:「J。」

      收到指示的J替少年鬆綁,身仍在發抖的他擦去流了滿面淚的臉孔「謝、謝謝老大。」

      不同一開始問話,他放寬語氣,指了出口方向「你走吧,別再回來了……」

   「是、是……」少年連連點頭感謝,踩以一跛一跛的步伐,當少年指尖碰到門把同時,突感小腿一陣麻痺,隨即眼前一片黑暗,緊接倒地不起。

      站於一旁的小弟抱起了少年,男子朝了J吩咐著:「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J帶頭領先走出,連同兩大排黑裝侍衛也跟隨而出,只餘一名酷似J的黑人,但與J不同處,在於他留有一馬尾。

   「角都!」男子冷聲唸了令他氣憤的名,有對我方人馬下手的勇氣,那麼……他,就有付出代價的本錢。

   「L,派幾名人手去對付角都,記住,我要他生不如死──」

   「遵命。」

      L離去,屋內只剩男子一人,將手中酒瓶一飲而盡,微仰冷俊臉龐皺眉不解。

      來這住了十多年了,怎麼今晚的樓上特別熱鬧呢?

   「碰!碰!」

      日星換移,夜幕低垂已盡結束,初露的曙光顯得特別耀眼。

   「吼──」打算給月祇祆最後一擊的魂體,驚見光線折射進屋,留下一聲咆哮後紛紛化為霧狀隱遁而逃。

   「終於……天亮了……」與異人奮戰一晚的月祇祆,筋疲力盡靠牆滑落坐在地面,鬆開緊握桃木劍的手,他,單手掩面,揉按著眼球,一夜未闔的眼十分乾澀,汗流浹背的衣緊黏附膚上,很不舒

服。

      此時此刻,除了想洗個澡外,他更想補充睡眠。縮起身,他把臉沒入膝中,首次覺得,光,是如此耀目奪人,逼得他不想睜眼。

      小憩一番後,拖著疲乏步伐前去梳洗,換下被撕的破爛不堪的衣,收拾有如經過世界大戰過後的五星級房,月祇祆除了呆望沒有其他想法。

      飄絮的羽毛,搖搖欲墜的懸掛吊燈,被轟炸出大洞的電視還吱吱的流出電流,除了臥房,唯一沒有被波及到的就是浴室。

      嗚啊──這下子該怎麼跟羅獄解釋啊──!

      才來這住一天,就把房間搞得面目全非,我苦──

      帶著痛心、絕望低氣壓搭電梯的月祇祆,煩躁抓了抓頭。

   「叮!五樓到了。」

      心思完全落在巨額賠償金上的他,機械式的按了電梯開關,根本沒有餘力注意走進的三名男子。

      沉默、靜謐,只有淺淺呼吸聲,「叮!一樓到了,門要開了,請小心。」

      待裡頭之人全走出,月祇祆才緩步跟在他們後頭。

      苦思不到兩全其美方法的他,礙於空腹下無法想到更好的點子,無奈下,他只好先去廚房準備些吃的,另外,他還得找些紗布把腫大的傷給包起來比較妥當。

      初踏進大如食堂的廚房時,位於長桌餐型的角落坐了一人,一旁還站了兩名似黑道大哥的保鑣。

      男子優雅喝了幾口香郁濃醇的藍山咖啡,手中還拿了經濟日報。

      企業大老闆?找了靠窗的坐位放下背包,月祇祆從冰箱內選了白吐司、蛋、小黃瓜、玉米等食材,打算自製三明治。

      菜刀落在砧板的輕快聲,香味四溢的荷包蛋,不出五分鐘,三明治,一杯五百毫升的鮮奶,在稀鬆平常的早餐已完成。

      啃咬三明治的他,眼神不斷飄移著,先聲明,他不是在偷窺,而是在找醫藥箱。

      唔!沒有嗎?站起身邊找邊吃的他,欲放棄時,赫然撇見一物,白色長形物體就放在木櫃上。

      找到了!月祇祆先自我評估,以他的身高絕對拿不到,於是他拿了一張板凳,調好方向,一腳踏上,奮力伸長的手往裡頭撈著,每當指尖一碰到,它就往底部跑的更進去。

      嘖!早就知道拿高一點的椅子了,可是……踩著那麼高級的坐椅十有點奢侈。

      他利用踮起腳尖瞬間,右手向前一抓,總算──

   「啊哈!」拿到了!

      不料,失去重心的板凳正往一旁傾斜中。

      板凳雖不高,可是加上他的身高,也有兩公尺高,這麼一摔,並不會重傷,最多最多是骨折……應該吧……

      比起與異妖玩你追我跑的遊戲,這……點皮肉傷,他受了!

      危機落地剎那,本設想好墜落的姿勢怎麼樣比較不會痛,沒想到,身體沒有一處疼痛感,反而是躺進一個人懷裡!

   「沒事吧。」下意識護著頭的月祇祆,放開遮掩的手,迎面而來是一雙闇紅的眼。

      對方將他放了下來,他禮貌性的點著頭謝了謝他。

   「祇祆。」爽朗陽光的音是由門口傳來,羅獄快步靠近。

   「羅獄……!」冤有頭債有主,他可是他的債主啊──!

      聽了他一口哀怨、害怕、要死不活的口音,羅獄擔憂問:「怎麼了?」

   「沒、沒事……」

      口說沒事,實際上羅獄進一步,月祇祆大退三大步。

   「羅獄,你認識這傢伙?」開口問話是那位救他免於皮肉傷渾身散出帝王氣息的男子。

   「黓!你回來了!事情都辦完了嗎?」似驚訝他出現在這的羅獄快步向前與黓開始暢談著。

      插不上話題,處於廢人兼當礙眼花瓶的月祇祆,只想悄悄退出於後,繼續享受他差點無緣的早餐。

      前腳才剛踏出去,他就被叫了住。

   「祇祆,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一句簡單問號語,卻是讓月祇祆心臟瞬間飆升至每分鐘兩百下,差點沒腦中風。

   「沒有……」月祇祆心虛回答。

      對不起,羅獄大房東,我還是擇日在跟你說我的困境好了!

      內心淚灑他不是故意要騙他的情緒,正要揮別成旋風而走時,他的大房東替他正視一個問題。

   「你的頭怎麼了?」羅獄凝視了他一回會兒,納悶問。  

      只要不是瞎子,明眼人都看的出他那後腦勺腫起了個大包。

   「呃……呵呵,昨天,不小心撞到牆壁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羅獄揮了揮手要他過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全衡量之下,他還是乖乖走了過去。

      從他手中拿走醫藥箱的羅獄,俐落拿出藥膏、棉花棒、紗布,輕柔在傷口上塗抹、包紮著。

      好舒服……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

      輕輕柔柔之感讓他想起了在南部時的溫暖,那時候的偷養他們的婆媽們也是這樣子……

   「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可以把頭撞成這樣。」黓嘲諷冷笑著,讓他沉浸的美好情緒被破壞的徹底。

      月祇祆忿忿朝他瞪了一眼,雖然他剛才救了自己,但並不代表他就能接受他人的嘲笑。

   「哦~膽識不小。」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明眼瞧他,更別說是斜眼瞪他了,不過,看在他不曉得他之身分前,一切也都好說。

      替月祇祆綁好紗布的羅獄輕拍了他頭部「好了別鬧他了,黓。」

      丟下一句「謝謝」,月祇祆一把抓起背包忿忿往外一走。

   「唉呀!走掉了。」黓似不關己撇下這句,然後問了他的名。

   「祇祆是昨天剛搬來的孩子,住在六零一房,你可別對他太兇了,黓。」羅獄會這麼提醒是因為剛才情形,對方擺明就是喜歡鑽挑他人傷口欺負的。

   「六零一?原來昨天的鬧聲是他。」黓雙手交叉環抱胸前,把昨晚的事情說明給羅獄聽。

   「嗯……」沉吟一會,羅獄憶起,見祇祆第一眼時,似有股奇異光芒自那黑眸中一閃而過,可是,今日再見並沒有出現昨日的徵兆,是他看走眼嗎?還是另有其因?

   「想出一點頭緒了嗎?」翻動報紙,黓看了一下錶的時間。

      他搖了搖頭「我希望能在觀察一陣子,抱歉,吵到你了。」羅獄虧欠對他這麼說。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是每天都會回來這。」闔起報紙,調好西裝的他,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拿出掛於胸前的墨綠眼鏡,單手一戴「先走了。」

   「好。」揮揮手,羅獄收拾餐具。

      祇祆的事……嗯……

      收拾的碗盤在潺潺水流中洗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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