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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章之一

※   他時常夢見龍。

    展開碩大的雙翼,振翅將龐大的身軀推向天空的那個畫面。

    鱗片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

    捲動的氣流甚至改變雲朵的形狀。

    是那樣的撼動人心。

    在一大片寬廣的草原上、在恍若無垠的藍天之下。

    孤傲卻高雅的存在。

    那就是龍。

他倏地睜開眼,微暗的室內讓他很快便能清楚視物,他翻身從床上跳起身子。

今天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換上從幾個月前就準備好的衣物,科納.狄羅亞舒展身體。

感受四肢百骸逐漸孕滿力道,拉好窗簾後他用力推開窗戶。

陽光從方形窗框射入,青草的芬芳混和泥土的味道飄入室內。

    科納.狄亞羅用力深深吸了一口氣,隱約還嗅到麵包和肉片的香氣。他愉悅的露出微笑,他有預感,一切都會很好。

    「喂!修伊!要走了!」

    充滿朝氣的聲響迴盪在空中。

    享用完異常豐盛的早餐後,科納回到房內,把保養得宜、渾身閃耀著點點銀光的劍插入外表樸實的劍鞘,小心的放入行李裡。

    「就快了!」

    隨著輕盈的腳步聲,一名穿著連身洋裝的美麗少女手上提著就纖弱的體型來看,決不可能輕鬆舉起還左右搖晃的大背包跑了過來。

    科納不自然地抽動嘴角,臉色一僵。

    少女將白皙的臉龐貼近科納,睜著一對栗色......不,那是以栗色來說,太過於暗淡的顏色,那是雙流轉著琥珀色澤的眼眸,正直直盯著科納,雙脣化為美好的弧度,被稱作修伊的少女張嘴詢問道:「怎麼了?這個表情?」

    溫柔優雅的音律帶有少女特有的撒嬌口吻從嘴中吐出,恐怕連髒話從她嘴裡說出口都成了神喻般莊嚴。

    科納面對美麗的女孩依然面不改色,只是瞪了她一眼,「你確定你要穿這個樣子?你真的知道我們是要去幹嘛的嗎?」

    他狠狠掃射友人的穿著。

    無論是點綴在衣服上的小圓珠和蝴蝶結,還是繁複編織的蕾絲,又或者是縫在袖口的荷葉邊以及腳下那雙厚底娃娃鞋,每一樣在少女身上看來都格外別緻。

    但卻是怎麼看怎麼累贅、怎麼想都不是適合長途跋涉遠行時的穿著。

    更何況他們並非去觀光,而是去增長歷練,路途的艱辛可想而之。

    又或者說,「你不是帶把嗎?」那壓根不是做給男生穿的衣服吧!

    看著科納扭曲著臉咬牙切尺的模樣,嘴角有趣地陽起。

    「唔,因為人家喜歡?」被稱作修伊的少女──也或許是少年將修長的手指抵按在脣瓣上甜甜的回答。

    科納受不了似的蹙眉,「如果有也就算了,但你明明就沒有那個癖好啊?」

    修德伊,簡稱修伊,是他自幼便相識的友人,他可從來不知道他有這般癖好。

  「唔...」眼見是無法裝下去,修得伊無奈的搖搖頭,溫柔優雅的女聲改成了原有的、依然溫柔但卻帶著變聲後的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開口「那你又知道我們是要去幹嘛的?」語氣中有著些許無奈和不確定。

    「那當然!」科納聞言挺起胸膛。「不就是去考冒險士執照嗎!」

    然後頓了一下,湛藍的雙眼蹦出光芒,「然後路上會經歷一堆了不起的大冒險,最終成為了不起的冒險士,就和大劍豪哥帝烈一樣!」

    瓦爾大陸上有一種職業叫做「冒險者」,其職業所服務的範圍之廣甚至有萬事包的稱呼;舉凡出現害受要討伐、帶捕窮凶極惡的罪犯,又或者是古蹟的探索都可以聘請冒險者。

    而冒險士便是冒險者中的菁英,由冒險者公會裡通過測驗便能成為冒險士。

    成為冒險士不僅僅是實力的證明,在許多商店內出示證明也會得到不少優惠,更重要的是擁有冒險士執照就可以得道通行全大陸的通行證。

    「我要得到那張通行證!」科納簪僅拳頭,得到通行證後就可以到法依大陸上,那是整個籃星上非人生物的聚集地,到了那裡他就可以「…去見龍!」

    那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如今好不容易說服師父她才終於有機會前往位於瓦爾東部的冒險者公會──唯有那裡才有冒險士鑑定考准。

    而修伊明明幾個禮拜前才答應會跟他一起去的。

    「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科納的臉色沉了下來。

    「啥?」修德伊雙手插腰,一臉不敢置信。「我是那種人嗎?」

    「答應的事情我就會做到,你跟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竟然問這種蠢事,我真懷疑你的腦袋和頭髮一起被剪掉了。」用溫雅的聲線說著刻薄的話語,科納總算理解修德伊一連串古怪的舉動。

    用手搔了騷一頭削到浮貼著頸子的暗紅色頭髮,科納咂咂嘴,自他幾天前去了趟山下的城鎮剪頭髮後,這個友人便一直對他沒有好臉色,「天啊!調現在竟然還在記恨?」他不可置信的張嘴。不過就是沒把這件事告訴修伊讓他看到他的瞬間抖掉了當時端著的三個盤子而已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髮色有多不討喜,剪短一點也比較不引人注目啊。」說到不討喜時,科納的眼神不自主變得黯淡。

    修德伊撇嘴,施上淡妝的美麗臉龐看起來竟是楚楚可憐,科納的顧忌他不是不懂,這世界上擅自為事物的表徵下向不詳或凶兆等等結論的愚昧之人可是多不勝數,但他可不會因此就妥協。

    「你是女孩子吧?頭髮怎能說剪就剪!」修德伊知道自己現在的胡扯盡乎無理取鬧──即使瓦爾大陸有少部分地區真的有要挑日子才能剪髮這種習俗。科納也沒有理由為剪髮這件事向他報備。「但是我喜歡啊…」他小聲的說道,語氣帶有濃濃的失落。

    即使科納現在看起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少年,但不論他現在的外表還是科納.狄亞羅這個名字再怎麼男性化,胸前再怎麼地一馬平川…咳,扯遠了。科納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啊!

    「啥──為什麼不能想剪就剪?你跟師父都莫名其妙!」她回家的那一天師父也是傻得掉了手中舉著的啞鈴,連砸到腳都沒有知覺,只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嚶嚶啜泣喃喃著「孩子大了…孩子大了…」一邊失魂落魄的走出習劍室。

    「我不管!在你的頭髮再度留長之前,我是不會跟你出去的!否則我就一直穿著女裝!」修德伊冷冷的說道。

    「哦!」科納吊起如冰似的眼眸,眼底靜靜燃燒著火焰。

    看到科納徹底被激怒的表情,修德伊暗自喊著不妙。

    果不其然。科納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他不放,嘴角露出笑容。

    「很好!那就這麼辦!」

    適逢春天。

    新生小草的嫩芽自富滿水氣的褐色泥土裡掙扎彈出,大地母神瓦爾娜的復甦率先喚醒春日的氣息,厚重的棉被被收入衣櫃深處,穿著在身上的厚重衣物也逐漸被輕薄的長袖取代。

    這裡瓦爾西部的小鎮郝萊。枝頭上的鳥兒歌頌著,春天美好的景象映入每個人的眼底,是吟遊詩人會忍不住停下為其高歌一曲的美好景色;就連平時汲汲營營於忙碌奔波於市集裡叫賣採買的人也不自覺放慢腳步,欣賞大自然的欣欣向榮。

    而在這群人之中,有兩名正值青少年華的孩子特別引人注目。

    對象是一名有著暗紅髮色、冰色眼眸,看起有點衝動的少年以及有著漂亮亞麻色長髮和通透琥珀色眼睛的美麗少女。

    正是科納和修德伊。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五位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用一臉絕非善類的痞樣盯著眼科納背後那模樣清秀的美麗少女。

    「小子,錢或女人選一個交出來吧!」瞪著一雙斜視的汙濁眼睛,看似五人首領的粗壯男子開口說話。

    「可不是嗎?小子。」細眼男子賊兮兮地說道「剛剛我們看得很清楚,你身後那女人可是踢壞了我們攤子裡的商品啊!」

    「蛤?」科納不可置信的張大嘴,「明明就是你們自己丟到地上的!」

    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分明就是站在細眼男子旁邊那個臉上有疤的男人在她和修德伊經過時把擺在攤位上的瓷器丟到地上的。

    「蛤?」細眼男子嗤嗤笑了起來,「他竟然說蛤耶!」接著其餘四人也訕笑起來。

    「要不然…」粗壯的男子開口了「我們來問問在場的鄉親好了。」

    高高舉起手臂,他用唱戲演員般誇張的動作轉了一圈,「只要在場有人看到是誰用掉的就知道了吧?來,各位,有人看到剛剛發生什麼事嗎?」

    科納的眼也掃向一旁圍觀的民眾,他絕望地發現沒有任何人說出半個字,他們甚至在對到他的眼神時紛紛低下頭。

    「哈!」男子笑了,狀似無奈的聳肩。「既然沒人看到那就只好用多數決啦,我們可是有五個人看到呢。真是抱歉啦小兄弟~」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壯碩的男子可是一點歉意也沒有。

    「只要讓那個女孩陪我們去喝一頓就不跟你收錢如何?」細眼男一臉仿佛賜予少年極大恩惠的樣子。

    「多少錢?」科納低聲詢問,看周圍人群的反應就知道這群人平日被欺壓慣了,她不想橫生事端。

    「啊哈哈,他要付錢耶!」其中一人像是見到稀奇物種般笑了出來。

    「三千令。怎樣?不錯吧?那可是上等貨呢。」

無論是陶器捏塑的形狀、上頭隨意塗抹的顏料或是燒陶的釉色看起來都像是劣等品,這五人平時便靠著這樣刻意找渣賺取不少暴利。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做工拙劣的陶器不值那個價。

三千令並不是一筆小數目,一想到不知有多少人屈服在高壓下而繳出那筆錢就令科納怒火中燒。

「我們會讓妹子很爽的。」粗壯的男子一邊說一邊露出下流的眼神盯著少女不放。

接連從幾人嘴中吐出調戲女性的低俗話語更讓科納義憤填膺,正準被反脣相譏時被修德伊用手擋住,而修德伊就這麼向前走去,然後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張開嘴。

「哎呀哎呀!」他的聲音脆如銀鈴,不高不低卻足以讓周邊的人都能清楚聽見。

「還以為遇見了馬戲團呢!」美麗的少女一開口便讓四周安靜下來。「唔,我看看。」

    說著微微傾身做出仔細端詳五人的動作。

    「嗯,是猴子、大象、犀牛、猩猩跟老鼠耶!」若是將五人的特徵拿出了作比喻的話不得不說其實還真有那麼點相像。人群中有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很快便克制住。

    「以為是這樣的…」苦惱的摁著嘴脣,修德伊眨眨眼睛。

    仿佛沒看見五人越發鐵青的臉色,修德伊就像渾然未覺般接續著說道:「結果卻是一群除了說話什麼都不會有著動物形狀的人渣呢!」說爸像是覺得有趣似的遮嘴呵呵笑了幾聲。

    「臭婆娘…」為首的粗壯男子咔嚓咔嚓地折扳手指。「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對老子巴頓這樣說話!」巴頓正是粗壯男子鎮上出了名的惡霸,仗著和鎮主的兒子勾搭橫行霸道。

    「好可憐哦…」修德伊垂下眼簾,「看來是第一次有人知道你說的是人話呢。」

此時整個市集已靜得連一根針墜落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眾人皆是屏氣凝神。

    少女的領口被狠狠扯了起來,巴頓掄起拳頭,氣勢洶洶地就要奏下去。

    「請知恥。」

    恬淡的語氣飽含壓抑的憤怒。科納的手牢牢抓住往修德伊臉上招呼的拳頭。

    「怎麼她是你馬子啊?」細眼男說完,五人一陣哄堂大笑。「你…!」

    科納覺的內心很複雜。一方面對他們侮辱女性的言詞感到不悅而生氣,一方面對於他們認知修德伊是女性而感到無奈。這時圍觀人群中一名瞇著眼的中年男子悄悄拍了拍科納的肩膀,「少年郎,別太衝動,這種事忍忍就過去了,千萬不要做出後悔一輩子的事啊!」

    科納聞言反到露出笑容,朝語重心長的男子說道:「您放心,這種貨色我還應付得了。」說著,朝粗壯男子挑釁地一笑,加重手指的力道。

    粗壯男子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馬的!這小子邪門!」他狠狠甩開科納的手,連帶著推開被揪著的修德伊。「活的不知好歹!給我上!」

    五名壯漢同時行動,一旁圍觀的民眾都閉上眼不忍多看,即使不忍卻也不會有任何人伸出援手,大多數的人都抱持一種僥倖的心態──幸好他們看上的不是我。剛才願意對科納提供諫言的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耳邊傳來的卻不是少年或少女疼痛的呻吟,重物落下的沉重音效貫穿每個人的耳膜。

    方才閉上眼的人們好奇的張眼觀看。

    沒有人看見少年是何時出手的,看見得只有巴頓重重摔倒在的的狼狽身影。

    科納在巴頓拳頭逼近的瞬間從背後的行囊裡拉出棍棒狀的物體──用劍袋包覆著,約莫五、六十公分長的劍。以劍柄的部分狠狠朝巴頓地下巴一磕,再以直刺的方式痛戳他的腹部,力道之大逼使巴頓只能抱著肚子在地上喊疼。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讓他們眼花撩亂。小小的空間捲起了一陣風,只見少年舞起棍棒,暗紅的頭髮在在剩下四人間穿梭,這裡戳戳那裡刺刺的,轉眼間其餘四名男子也個個橫七八豎的倒在地上呻吟。

    「不准動!」巴頓忽然大吼。他趁著科納對付其他人時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向站在原地不動的修德伊。

    「就算抓不到你,只要抓到她...」,一把小刀赫然出現在他手裡,刀鋒抵住修德伊的頸子,圍觀的民眾全倒吸了一口氣。

    巴頓甚是滿意地露出微笑,沒錯,這才對嘛。他享受眾人畏懼的目光。

    但科納只是平淡的望著,靜靜向前踏出一步。

    「不、不准過來!你、你再過來我就...」他神色緊張的向後退。

    圍觀的民眾也逐漸變得浮躁不安。

    「不要衝動啊!」

    「要不要叫自警隊啊…」

    「叫他們哪有用啊。」

    交換著諸如此類的耳語。

    相較之下,科納的神色到是泰然自若多了,只是識相的後退一步。

    修德伊的嘴無聲張闔,「你說...」宛若弦鳴般的清澈嗓音幽幽傳遞到每個人的耳裡,恬淡的音律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就怎樣來著?」話音方落,傳來「喀咚」聲響,巴頓竟已倒地不起,原先架在少女頸上的小刀化為粉塵,空空如也的刀柄落地,發出清脆鏗鏘聲。

    原本小聲交談著地吱喳被一片寂靜取代。

    「啪!啪!啪!」先是擊碎寧靜的掌聲,接著很快便被整片的掌聲給蓋了過去。

    眾人高興的歡呼,為少年和少女英勇的行徑讚嘆著。

    不久後自警隊便過來帶著失去意識的五人走了。美其名是管束,但大家都知道不久後他們又會被放出來。

    科納和修德伊幾乎是在被眾人簇擁著的狀態逛完了市集,這時科納才知道那名瞇著眼的中年男子是鎮上兼作旅館的酒吧老闆,兩人在他的推薦下以頗為優惠的價格投宿。

    時間回溯到半個月前。

    在一時衝動之下,科納接受修德伊提出的女裝聲明,一路上兩人便以外表是一男女──實際上也是一男一女的裝扮前往目的,位於瓦爾東部的冒險者公會總部。

    揮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師父,兩人踏上了橫跨整個大陸的旅程。

    原本修德伊只是單純為了反對而反對的穿上女裝,現在卻昇華成面子問題了。不過到是從綴有誇張蕾絲的衣物換成普通的女裝。

    「人一生難免會做錯幾件事情,但有些真的會讓你悔不當初。」──這是在多次被騷擾的某人事後所發表的言論。

    兩人首先要做的便是加入公會,這也是他們來到這個城鎮的原因;郝萊並不是一般旅行者在橫跨大陸時的考量,以地理位置而言是個偏僻的靠山小鎮,但在這座小鎮裡卻有冒險者公會的分部,不單單因為郝萊附近的山區有不少珍貴的異獸,也歸功於這裡專門出產一種名為「紋花」的花卉。這種花上頭有著不規則的黑色花紋,培育的條件相當苛刻,是許多富家人士爭相培養的花種。為了保護商對在運送途中的安全,上任以來不斷推廣紋花的郝萊鎮鎮長特地申請委託讓冒險者公會在這裡開闢分部,算是找個比較持平的單位在發生糾紛時得以出手仲裁,當然也額外提供不少好處。於是郝萊鎮便成了唯一一個規模遠小於市卻擁有冒險者公會的城鎮。

    加入工會才有資格參加冒險士鑑定,當然也可以到了總部在加入,但加入冒險者公會不但可以獲得大量的工作機會或各式情報,相較於單獨接案,在公會裡能夠找到合適的人一同組對,解決案件的機率也會大幅增加,更和況有些市鎮的公會甚至有直屬據點可以免費投宿,為他們省下不少錢。

    「啊啊,就是說啊小兄弟。」

    有著瞇瞇瞇眼的中年男子名叫約瑟夫,他是這家「倒吊酒壺」的老闆,為人雖然略顯膽小,但是個好客又大方的人,因此頗受喜愛。

    而現在他正和一群平日就時常來喝酒的常客圍著科納和修德伊。

    科納和修德伊從這些人的抱怨中得知不少巴頓和他的同夥平日惡行惡狀,像是強迫推銷他們製作的劣質陶器、吃霸王飯、調戲婦女和破壞公物等等。

    巴頓和鎮主的兒子卻是意氣相投,巴頓時常靠著這層關係脫身,而鎮主的兒子也不時會找巴頓幫忙帶來一些他看上的東西,有時甚至是人。

    「簡直是不像話!」一個有著酒槽鼻的大叔將盛著啤酒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怎麼一個還不錯的鎮主兒子卻齷齪成這樣!」

    他一說完眾人也「對啊、對啊!」的連聲附和。

    「不過我們也只敢在這裡說說啦。」約瑟夫苦笑著說道。「不過小兄弟你還真了不起,竟然三兩下就解決他們了。」

    「呃…也沒有啦…!」科納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被人這樣崇敬的稱讚她還是第一次。不論師父或是修德伊能力都不遜於他,因此他不曾被這種眼神注目過,不禁有點臉紅。

    「不過像你們這樣的少年仔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有個人開頭這麼問道,一旁修德伊扶額嘆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科納在聽到問題的瞬間整個亮了起來。「我們想要成為冒險士!」科納將手邊的杯子放下,語氣高昂的說起他的夢想,不過在意識到周遭大叔們露出茫然的眼神後尷尬的咳了一聲,「不過得先加入冒險者公會呢!」科納說明他們是來自比郝萊更西邊的地區,幾個比較博聞的便知道再往西也沒有冒險者公會紛紛點頭附和。

    「啊!」說道這時一名蓄著絡腮鬍,職業是幫商隊管理馬匹的馬伕突然出聲,「最近鎮主納不肖子不是和公會那…」

    「對耶…」「那會不會有問題?」

    「請問是怎麼一回事?」一直保持緘默的修德伊在聽到一連串明顯有隱情的對話內容後出聲詢問。

    「呃…」遲疑一會後,約瑟夫在發現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時,訕訕開口。

    「總之你們去時小心點啊。」

    在約瑟夫的叮囑下,科納和修德伊依著他提供的地圖朝著冒險者公會出發。

    春日的陽光透過還不甚繁茂的樹葉灑了一地。郝萊不只紋花,也栽植數種經濟作物,就連街上種植的路樹結的果實也可以拿來製作洗滌液。

    修德伊就像個導遊,一路上為不停問著「這是什麼?」「這能幹嘛?」的科納解惑。

    「妳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耶。」修德伊莫名感到佩服,「虧妳這樣還敢說要橫跨大陸。」和科納對話時他用的是未經矯飾的原音,畢竟用女聲說話他終究感到不太自在。

    「沒問題,我不是帶了你嗎?」科納理直氣壯的回應。

    「少捧我。」修德伊哼了一聲,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就是這裡!」科納停下腳步,映入兩人眼中的是一幢兩層樓的房子,大小和一旁的屋舍別無二致。只有向外架出的招牌上寫著『冒險者公會ー郝萊分部』,末端還刻著冒險者公會的代表圖紋。

    「好。」科納深吸一口氣,挺直背脊,放鬆緊握的手指,用力推開木製的門扉。

    門一開利集有個高速飛行物體朝著科納門面襲來!

    納物體,仔細一看是個水杯,在觸及科納臉前一公分的位置停下,隨即像倒轉似沿著飛來的曲線拋回。

    「哎呦!」傳來吃痛的哀嚎。

    屋舍深處坐著三個人,黑髮的中年男子、橘髮的少女和黃髮少年,哀嚎聲正是黃髮少年發出的。「誰啦!」少年一邊咒罵一邊轉過頭來。

    身為罪魁禍首的修德伊聞言晀起眉毛,「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少女聲音琤瑽卻含不滿。

    「不…」少年在看清修德的容貌後不禁羞紅臉龐,說話也變得支支吾吾。

    「抱歉,安德他就是這樣。」橘髮少女一臉抱歉,「他個性比較衝動,讓兩位受驚了真是對不起。」

    「你說啥!明明就是你丟的嗚噢噢…」安德甫一開口說話就被少女摀住嘴巴。

    一隻手堵著安德的嘴,少女露出微笑:「你們好,我是冒險者公會郝萊分部負責人安潔,兩位是第一次見到呢,請問有什麼事嗎?」

    修德伊向前走到桌子旁,挑了個位子坐下。「我們是想加入冒險者公會的,請問要如何辦理?」

    聽到修德伊的問題,三人眼神交錯,眼底藏著欣喜。修德伊沒有漏看這一點,招手要科納也在一旁坐下。

    「那麼…」安潔奏過身,從身後的櫃子取出一本厚重的簿子,翻開第一頁。

    「如果想要加入的話,只要在這裡簽名就行了!」說著取出一支筆放在兩人面前。

    「咦?就這麼簡單?」科納疑惑問道。他還以為會有測驗什麼的。

    「嗯、嗯沒問題的!你說對吧老爹!」安潔猛力點頭,一邊朝一旁默不作聲的黑髮男子示意。

    黑髮男子先是蹙眉後,像是無可奈何似的點點頭。

    「……」修德伊覺得事有蹊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被科納打斷了。

    「只要在這簽名就好了對吧!」

    「是的!」安潔回得一臉燦爛。

    將簿子拉近一看,被擺在上面的紙上頭大大寫了『冒險者公會會員申請書』幾字,下面是條例式的警語,包括禁止向外吐露冒險者公會的情報、身為冒險者應盡的責任和接洽委託時的注意事項等等,都被詳盡的列在上面。

    最末則是冒險者的名字、年齡和專攻的項目。藉由這些資料可以讓分部負責人提供適合該冒險者的委託,也可以讓其他冒險者找到能補足自己缺處的合作夥伴,有些合適的甚至會組成長期的合作小隊。

    科納不疑有他拾起筆,迅速填寫起來,並在完成後推給修德伊。

    縱使感到疑惑,但想想冒險者公會也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組織理當不會搞什麼小動作便順從接過筆來填寫自己的名字。

    「科納.狄羅亞和修德伊是吧?」安潔在確認他們的簽名後如釋重負的微笑。

    「修德伊是全名嗎還是…?」安潔將兩人填寫的入會申請蓋上印章。

    「是全名。」修德伊簡短答道。

    「好,那就沒問題了!」修德伊實在很想問在得到答案前就蓋章的話還有什麼詢問的意義,但他並沒有問出口。

    安潔很快又提出問題:「兩位是劍和盾嗎?」  

    所謂的劍和盾並非單純指使用劍和盾的人,而是指搭檔的基本單位。

    一般而言,無論是騎士、冒險者或是傭兵多是團體行動,通常兩人一組的就會以主攻手和輔助手行動,主攻手大多是劍士或槍手等等攻擊性質強烈的武者,而輔助手則有後衛形的弓箭手或輔助形的魔法師,修德伊正屬於後者。

    「是啊。」科納爽快的回答。「我是劍,修伊就是我的盾。」她語調略顯驕傲,她的盾是無庸置疑的優秀,這點可是連師父都掛保證的,雖然嘴巴很壞,但其實非常為她著想。

    安潔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科納也從善如流的回應,兩人很快便天南地北地聊開了。

    除去一直默不作聲靜靜翻看帳簿撥算盤的黑髮男子,修德伊只能和安德大眼瞪小眼的互望。

    「那…那個,妳好!」緊張的望著眼前美麗的少女,安德有些結巴。

    靜下來看時少女似乎又更美了幾分,不論是看起來十分柔順的長髮、細緻的肌膚亦或是流轉琥珀色澤的眸子無不散發出少女嬌柔的魅力。

    「嗯,你好。」修德伊望向安德,約莫二十歲左右、金色的頭髮和翠綠的眸色,是西瓦爾人吧,應該也是個冒險者。接著他看向安德腰間掛著的武器和科納一樣是劍,不過與科納的劍不同,是一種細長善於突刺的劍。修德伊仔細審視安德。

    安德被修德伊來回掃視得有些不自在,連忙開口。「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安德.薩緬,今年二十一歲,那邊那個聒噪的女人是我姐姐,安潔.薩緬,今年二十五…哎痛!」安德的話說到一半便被以高速投擲的筆擊中腦勺而中斷。

    「安德,我說過女人的年齡是祕密這件事吧!還要是誰聒噪了啊?嗯?」安潔的臉在短時間內變得猙獰,沒幾秒卻又恢復和顏悅色。

    「對了,納納。」

    「納納是在叫我嗎?」科納驚奇的問道。

    「是啊。」安潔笑著回答,「雖然看起來像個男孩子但的確是女孩子呢!叫納納也比較可愛吧?諾,可以這樣叫你嗎?」的確,雖然科納的外表或穿著就像個少年一般,但她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性別,只要相處一陣後心細的人都能察覺些端倪。可昨晚那群大叔到是不停小兄弟來小兄弟去的,應該說是粗枝大葉嗎?

    「怎麼盡是男人的名字?」安德看像兩人填寫的單子時蹙眉,在安潔打了他之後他和修德伊的對話也徹底中斷,在一旁被晾著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漁是他事著提出話題。

    他說的話讓科納不禁笑了,修德伊則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瞧見修德伊瞪他時,安德連忙擺手,「啊!我不是說你的名字不好聽啦!像個男孩也沒什麼不好啊哈哈哈!」

    「哈哈,這點我也很想問問幫我取名的人呢!」科納笑道,據師父說他是在某天心血來潮散步時撿到她的,當時他身上只有一只刻著「科納」的戒指掛在脖子上。總之少根筋的師父認為那就是她的名字,於是將她冠上自己的姓就成了科納如今的全名,而事後師父才看出她是名女孩,而那個戒指上刻著的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另有他意,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雖然口氣像在抱怨,但對科納來說,師父收養她、教導她,訓練她得以獨當一面已經是相當大的恩惠,名字這種事其實並非那麼值得計較。

    「我是科納,他是修德伊。」科納見安德滿臉疑惑連忙加註解釋。「我是女的,而…修伊是男的喔!」

    「別傻了怎麼可能!」安德再度看了看修德伊,接著反駁科納的話。

    「是真的。」修德伊用毫無矯飾的聲音說道。

    「而且我沒興趣和會對一個人名字下評論的傢伙說話。」

    冷冷瞪著安德,修德伊語調深沉。

    「那安潔覺得修伊是男的嗎?」科納好奇問道,這半個月來修德伊在面對他人時的表現完全就是個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其實科納並沒有要求修德伊的行為舉止要符合外貌之類的──怎麼想都覺得彆扭!只是怎麼都沒想到修德伊不只外貌,連說話的聲音和行為都完全偽裝成女孩子。「要不是我早認識你了我也會覺得你就只是普通的女孩子這點很可怕耶!」在聽科納抱怨般的話語後修德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說;「難道你覺得一個男的穿著女裝在路上走會比較不可怕?」後她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只是一路上諸多騷擾真的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嗯,納納妳就別開玩笑了,修德伊怎麼看都是女孩子啊。」安潔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張紙。「納納是要去萊茵內瓦對吧?」萊茵內瓦就是冒險者公會總部所在的市鎮。

見科納點頭後安潔眼神頓時亮了起來。將原本就擺在桌上的紙張轉向科納和修德伊。

「你們要不要接個委託呢?」安潔將厚重的本子照著裡頭的標籤翻開。

    修德伊拉過紙張,那是一張委託單,上頭和一般委託相同寫著委託事項、委託人和報酬。

    「保護商隊…運送紋花?」

    他喃喃唸出上面的內容。

    保護商隊運送紋花到郝萊東部五十多公里遠的獅鷲城,那是囊括瓦爾大陸四分之一土地的國家   ——薩塔的首都。

    「委託耶!」科納一看眼睛便亮了起來。「要怎麼接啊?」

    「一般來說是會放到公布欄上的。」安潔指向不遠處牆上掛的軟木板,上頭零星用圖釘釘了幾張各異的委託單。

    「像郝萊這種小鎮本身沒有什麼委託,設分部在這裡只是為了方便遂行商隊和來這裡獵捕異獸的冒險者休憩。」望著委託寥寥可數的版面,安潔如此說道。

    「那就更奇怪了。」修德伊看著委託,沉聲說道:「既然會有其他冒險者來到這裡,那為什麼還要找我們呢?」尤其是安潔急切的模樣更是引人疑竇。

    的確,若是平時便有冒險者進出那安潔根本不必將委託單交給他倆。護送商隊需要一定的實力,縱然修德伊對自己和科納的能力都有一定的把握,但對於安潔來說應該相當陌生。將要事加諸在不熟析的人身上可是不明之舉,那不是一個分部負責人會犯的錯。

    由此可推知若非安潔對他們兩人有一定的了解,要不就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隱隱含有病急亂投醫的概念。

    「你們也知道郝萊算是個偏僻的市鎮,但進出這裡的冒險者也不在少數。畢竟除去觀光外,郝萊東部的山區有不少值錢的異獸出沒,有些冒險者會受託或主動前來獵捕。」簡略介紹過後,安潔接著說道:「但是,自從上次運貨出去後,就沒有冒險者來了。」

    「那是怎麼回事?」科納驚訝的問。

    「這件事還是我來說吧。」低啞而沉重的嗓音加入他們的對話,黑髮的中年男子放下手邊的帳簿,對著科納和修德伊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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