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翻到這一頁時,或許你會馬上發現日記本的書頁上,有些小角落裡那些深淺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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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會猜想這是因為老舊日記的關係,但不完全是。因為那淺褐色與深褐色的書頁上,佈滿了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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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我願放下愛、深:我不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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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明白嗎?那是我為你流淚深淺而洶湧的證明,日日夜夜,一篇一篇的書頁上都是我對你的放下與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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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一九九四年,三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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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母親看著我,那黑褐色的雙眼像是在對我訴說著她的歉意,「妳真的要搬去跟外婆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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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說著:「不要勉強自己,如果妳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媽媽會永遠陪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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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覺得勉強。」我說,「外婆家環境很好,您放心吧。真的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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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是一位非常嚴肅和重視禮節的人,並且做事細心、充滿著無數智慧與社會經驗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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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母親卻無法對著她說超過十句話左右,但這也有可能是因為性格相反驅使吧?我是這麼猜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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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會搬去與外婆住是因為母親再婚,我知道我的那一位新爸爸不喜歡我,但是我更不希望母親為了我而左右為難,剩至是放棄這一段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機會與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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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或許這一點我真的是遺傳自我的親生父親了?想來還真是覺得有點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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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再見。」她揮著手,目送我上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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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我笑笑的也揮著手,眼睛早已瞇成一線天的樣子,只要我一放鬆,打轉在眼睛內的淚水會直直流下,無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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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我最後的一道防線,也是我不願看見母親為我悲傷的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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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像是呼應我的心情似的,劇烈跳動著,像是刀割一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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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充滿各國人士,加拿大、美國、英國、新加坡、中國人……語言的吵鬧讓我靜不下心,混亂的思緒讓我有些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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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我真的想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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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入了如同鏡中夢的夢幻世界裡,繼續折磨著自己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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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繼續下去嗎?」鏡中負面的我一臉鄙視,連我自己也受不了那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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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冷哼一聲:「想要跟我交換嗎?」她逐漸對我的脆弱展開一場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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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為可以,因為我很膽小。」脆弱的我認著地回答:「看起來是妳比較適合當作『我』而存在沒錯,雖然是這樣的,但是、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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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認為自己能苟且偷生於現世嗎?別開玩笑了!」鏡中強勢負面的我大聲怒斥著,「那本該屬於我的就是我的,難道妳還天真的以為妳是主導一切的人嗎?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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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希望能留下。」脆弱的那個我,腿早已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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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是想要尋死嗎?我倒是可以馬上幫助妳——」她向恐懼的我伸出手,而她的手也脫離那一片隔絕界線的鏡面,像是要搶回一切的眼神,讓脆弱的那個我感到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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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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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負面情緒,突然向脆弱的我一一蔓延開來,想要將我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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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可以的啊……我還有媽媽,那個深愛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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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可以的——」脆弱的我推開了鏡中的另一個我,將她一推以後,她徹底退回鏡中封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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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脆弱的自己再次看向那面鏡子時,卻已是如深潭般黑漆無光,但是我知道,裡面依然住著一隻很可怕的魔鬼,而她則是我心裡面的惡魔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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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那裏很久很久,雙眼內無任何光彩的發愣著,那是一種近乎崩潰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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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我從夢裡醒了過來——如同死人般的模樣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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