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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五世家

      第五槃本是個以四處叫賣維生的街頭小販,但在遊歷過中國聳偉的五嶽後,經由觀察那崎嶇、高聳、驚鉅的山勢,源遠流長、聲勢壯盛的瀑布,以及終年繚繞在五嶽中變化萬千的裊裊雲煙,這些自然中的點點滴滴都讓他恍然醒悟,創造出令後世人人驚嘆的五嶽掌及風動雲湧劍法,自此,第五槃憑藉這一身功夫在江湖中闖蕩無往不利,最後看中了揚州的風水,便紮根於此,並將所創武功代代相傳,且子孫們各各行俠仗義、樂善好施,使得第五世家的名聲享譽武林。

      東漢末年,外戚及宦官為爭權奪利而鬥爭不休,導致朝廷孱弱,各地百業蕭條、民不聊生,在大賢良師張角的號召下,百姓紛紛繫黃巾起義,自此天下戰亂不休,此時的武林,多數武人都以平定亂世為己任,或投身朝廷,或率眾起義,唯有揚州的第五世家,因地處一方,偏安而居,不受戰亂影響。

      第五世家的家傳功夫在現今家主第五齊的身上再次發揚光大,更隱隱有超越當年第五槃之威勢,然而年近六十的第五齊,膝下卻僅有四位千金,四位千金中也只有三女第五嬋能習得他五分的功力,其餘三位千金更不用多說,況且五嶽掌素來以剛猛著稱,女子施展起來難免未能完全發揮;眼見第五世家猶如風中殘燭、後繼無人,僕人奴婢更無人看好第五世家的未來,請辭回鄉之事也一再發生。所幸天祐第五世家,夫人的肚子終於有了動靜,全家大小無一不為此感到欣喜,人人皆期盼著這小生命能將第五世家的火炬傳承下去。

      漫長的十月光陰過去了,在眾所期盼下,一個新生命終於呱呱落地,就在眾人恭賀著第五齊老來得子、酒酣耳熱之際,體弱氣虛的夫人卻已悄稍逝世,始終守候在母親身旁的四女兒第五妍,看著屋內逝世的母親無人聞問,屋外的父親卻與眾人在飲酒作樂,不禁悲從中來,認定這新生的弟弟必定是命帶兇煞,隨手拿起了個匕首,默默地往著弟弟第五翎走去。

      猶在強褓中熟睡的第五翊,仿若正在做著個甜美的夢,幸福的表情洋溢在臉上,但看在第五妍的眼中,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第五妍心想:要不是你娘親也不會死,要不是你爹爹怎會不顧娘親的死活,是你害死了娘親、是你害死了娘親、是你害死了娘親!於是,第五妍將手中的匕首高舉,隨即又狠狠揮下。

      「妳在做什麼?」三姊第五嬋大喝著,也不顧手上端著沏給母親的茶,一個閃身雖及時抓住第五妍的手,但銳利的匕首仍舊在第五翊白稚的臉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第五嬋拍掉第五妍手中的匕首,抓著第五妍的雙手,厲聲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此時,聽聞第五翊哭聲而飛奔進來的第五齊,看見第五翊臉龐上的血痕,再看見地上的匕首,頓時怒髮衝冠,一掌打在第五妍身上,未曾習武的她,怎能抵擋的住第五齊凝聚功力的一掌?只聽「碰」的一聲,第五妍的身軀轉眼已飛至屋外,剎時七孔流血命喪當場。盛怒難消的第五齊隨即又反手狠狠的打了第五嬋一巴掌,指責說道:「管個妹妹也沒管好,連個弟弟也照顧不好,妳這姐姐怎麼當的?滾!你給我滾出去!我沒有妳這女兒!」

      聽見此語的第五嬋,剎時淚水洶湧而出,望著父親冷然的背影,第五嬋也只能撫著帶著火紅掌痕的臉頰,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默默地踏出了家門。從未離開過家門的第五嬋,一時間亦不知該往哪走,只能待在附近流連,期盼著有天父親能收回這個成命,家中的奴僕雖懼於第五齊而不敢讓第五嬋進入家門,但仍會不時拿些衣物給第五嬋,一時間第五嬋仍衣食無缺。

      這天夜裡,在月光的映照下,第五翊的臉龐更顯得稚嫩,同房照顧的奶娘則在一旁的床上熟睡著,渾然不知房內突然冒出了個白衣人,只見那人不知施了何種法術,第五翊竟飛到了那人手中,那人看了看襁褓中的第五翊,滿意地將第五翊繫在腰帶上,就在那白衣人準備踏出房門時,一股氣勁彷若泰山壓頂般迎面而來,白衣人猝然不及下,雖及時閃身而未遭第五齊擊個正著,但名震江湖的五嶽掌可不同於一般花拳繡腿,伴隨的氣勁已讓白衣人受不了小的內傷,嘴角亦隱隱溢著血絲,第五齊見狀又是一掌朝白衣人擊去,然而已有防備的白衣人不知使了什麼術法,身影逐漸變得虛無飄渺,第五齊氣勢萬鈞的一掌竟印在房門上,剎時房門已碎為齎粉,第五齊再回過頭來卻已不見白衣人的蹤跡,如此詭譎的身法,令闖蕩武林多年的第五齊亦不禁訝然。

      須臾,第五齊彷若想起什麼,連忙轉身穿入房內,然而此時房內只剩仍熟睡著的奶娘,卻已遍尋不著第五翊的身影,這時,才恍然想起近來江湖上頻傳的劫嬰事件,有人說劫嬰者是為了修練某種邪異武功,必須佐以男嬰鮮血;也有人說是朝廷要消減武林勢力,便將各方武林世家的嬰孩一一剔除,但無論是何種說法,想必是難以再尋回第五翊了,更何況那白衣人詭譎的身法,即使當真找到那人,恐怖亦非那人之敵手。

      一時間,第五齊整個人軟倒在地,自己好不容易老年得子,竟就這麼沒了,頓時老淚縱橫,悲憤地仰天長嘯,此時,自睡夢中轉醒的奶娘,見到第五齊在自己房內痛哭失聲,心中雖感覺怪異,但仍趕忙上前扶起坐臥在地的第五齊,只聽第五齊喃喃不知唸著什麼,突然一個發難,反手一掌了結了奶娘的性命。

      此時,聽見嘯聲趕來的奴僕陸續前來觀看,卻不知自己踏入的不是房門,而是鬼門關,只見第五齊發了瘋似的手起掌落,即便是家中僅存的第五姒及第五娣兩女,亦與眾人淪為一具具倒臥在地的屍體,第五齊口中不斷喃喃唸著「沒有了兒子,第五世家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最後竟一把火將房子給燒了;一場大火伴隨著第五齊的狂嘯聲燃燒著,鄰近居民聽了,無不膽顫心驚,大人小孩都接連作了一個多月的惡夢。

      當天夜裡,難以入眠的第五嬋正蜷縮在牆邊,正好撞見一個白色身影自家中躍出,第五嬋見狀隨即上前攔阻,右手一掌往那人後背襲去,只見那人一個轉身,第五嬋這一掌便硬生生的印上了那人的胸膛。然而,第五嬋只覺所擊之處異常柔軟,雖有聽見一陣骨頭碎裂聲,但那人卻看似毫無損傷,手持不知何物往第五嬋揮擊,透過月光照映,第五嬋赫然發現那人手中竟拿著個嬰孩,臉頰上還隱約帶著個刀疤,第五嬋心頭一震,手上動作緩了一緩,那人見此契機,立即收手並自懷中掏出個暗器,往第五嬋扔去後,右腳一蹬隨即遠遁而去。

      第五嬋一個翻身閃過了暗器,但卻已不見那人身影,第五嬋回過身仔細參詳那人所用之暗器,這才發現竟也是個嬰孩,只是天靈盡碎、已然無氣,想必就是為那人擋住了第五嬋的一掌,不知自己的弟弟將會身落何方的第五嬋,僅能朝著那人遁走的方向,無頭蒼蠅般地去尋找第五翊的下落,心裡暗暗期盼著若能尋回弟弟,父親或許會讓她重入家門,卻渾然不知第五世家此時只剩下他們姊弟兩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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