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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買好點心,顏開又打電話叫了外賣,讓店家直接送去家裡,看得出聶睿庭有事要做,他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在附近街道上飄蕩了很久才回家。

外賣已經送到了,顏開一進家就聞到了披薩的香氣,客廳裡除了聶家二少和放了一桌子的披薩、火腿烤肉、清湯等食物外,還有一隻活著的生物體,小東西正窩在桌子下面聽憑聶睿庭的逗弄,看到他,眼睛立刻瞪大了,警覺地站了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冷靜地跟這個外來生物眼對眼,顏開問。

不善的氣息傳達過來,聶睿庭急忙把小東西護住,陪著笑解釋說:「也許這東西陰間沒有,不過我們人間都叫牠狗或者犬。」

「我知道牠不是狼,我是問這隻叫犬的生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冷冷的目光注視下,聶睿庭覺得自己後心有些發冷,呵呵乾笑了兩聲,「你知道的,我走路不方便,家裡又沒有傭人,有隻小狗差遣會好一點,別看牠現在很小,但其實出身很厲害的,父母都是軍犬,純種德牧,是朋友特意從德國幫忙弄來的,要不是牠有那麼一點點的小缺陷,根本弄不到手。」

顏開的目光掃過地板上放著的快遞箱和堆了一地的幼犬食品,再看看那隻小狗,狗狗看起來只有兩、三個月大,眼睛溼糯糯的,耳朵都還沒豎起來,全身黑黃毛雜交,只有兩耳之間稍微有一撮白毛,看來這就是聶睿庭所謂的小缺陷,他哼了一聲,「您的紅粉知己很貼心。」

「嘿嘿,其實更應該說是我的魅力比較大。」

在聶睿庭的人生詞典裡是沒有自知之明這個詞的,顏開沒理他,繼續看幼犬,幼犬對他也很好奇,幾下躥到他面前,仰頭張嘴,像是想做警示性的叫喚,但沒幾秒都在顏開的陰冷氣場下退了回去,躲到聶睿庭的輪椅後,嗚嗚了幾聲再不露頭了。

這麼小的小東西能做什麼?

顏開想不通,不過他明白了這就是聶睿庭特意把自己支開的原因,看著聶睿庭彎腰逗弄小狗玩,他想這傢伙可能早就計畫要養狗,卻一直沒有跟自己提起過。

他不介意家裡多個成員,但被隱瞞的感覺很糟糕,更糟糕的是他無法辨別自己心裡不痛快的原因是什麼,他跟普通鬼魅不同,身為眾多怨魂聚集而成的靈體,他沒有感情,或者說他只對怨念的感覺更強烈,所以在發現心裡憋悶後,他首先的想法就是──怎麼好好修理一下這個讓他心裡不舒服的少爺。

聶睿庭應該感謝老天賦予他的粗神經,讓他沒有感應到怨鬼的怨念,還開開心心地問:「顏開開,王爺很可愛的,我們收下牠吧?」

心情正不爽著,顏開本能地就想否決,不過剛好跟聶睿庭投來的目光對上,充滿喜悅的純淨瞳光,讓他想起了聶睿庭在自己的幫助下重新站起時所表現出的興奮,這位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感情,而他對喜惡的直接表達剛好投了顏開的脾氣,心裡念頭一轉,他臨時把話改為──

「王爺?一隻狗也敢稱爺?」

「一隻鬼還稱王稱霸呢,為什麼狗狗不能稱爺?」

冷氣散來,這次聶睿庭終於感應到了,瞅瞅顏開的臉色,再次屈服於惡鬼的淫威之下──這只鬼讓他養狗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在名字上他就退一步吧。

「那就叫王……子吧?」

其實對於狗狗冠什麼名字,顏開並不在意,沉默著掃了眼客廳,搬家帶過來的物品都還沒收拾,現在又多了一大堆狗狗的東西,聶睿庭察言觀色,馬上說:「全部交給我,晚飯之前我負責打掃乾淨!」

「我不會養狗,今後牠的起居您全權打理。」

聶睿庭用力點頭,顏開的氣場太陰,真要把幼犬交給他養,自己還不放心呢。

對於他的答覆顏開很滿意,聶睿庭有著現代都市人特有的惰性,有隻動物跟隨,他會多出許多活動的空間,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知道養寵物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或許比他做復健治療更累人。

「顏開開,我讓你買的……」

點心二字還沒說出口,聶睿庭就見青光一閃,眼前已經沒了顏開的蹤影,他轉回眼神,看到狼藉一地的雜物,想到這全是自己的工作後,突然頭大起來。

沒有顏開的幫助,整理房間花了聶睿庭兩個多小時,這期間他一邊拖著不是很利索的腿腳收拾垃圾,一邊在心裡怨懟──為什麼他要對一隻惡鬼言聽計從,這是他的家,就算他請人來幫忙也很正常,憑什麼他聶家的二少爺、還處於疾病狀態中的患者,要努力做家務?

不過埋怨歸埋怨,在知道反抗無用後,聶睿庭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房間打掃好,又把祕書送來的幼犬用的食盆和小房子組裝擺好,等所有事情都做完後,他累得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一根小指頭都不想再動,幸好王子還很小,沒有太調皮,一個人玩累了,跑進房子裡睡覺去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聶睿庭也餓得肚皮貼脊梁骨,休息了一會兒,他跑去餐桌,把顏開叫的晚餐都吃完,又簡單收拾好了,看看手錶,九點,剛好是夜生活的前奏曲時間,宮主任說公寓隔壁就是酒吧,身為情場浪子的他怎麼可以不去捧捧場呢?

左右看看,在沒發現顏開的行蹤後,聶睿庭的勇氣上來了,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二樓自己的臥室,迅速換好衣服,一切準備就緒,他又在身上噴了古龍香水,坐上輪椅準備出門。

跟平常一樣的開門,但他抓住門把來回擰了好幾下,門都紋絲不動,起先他還以為是新家的安全系統裝置有所不同,但在試了幾次後,他終於明白這不是安全系統的問題,而是某只惡鬼動的手腳。

「顏開開你給我出來!」聶睿庭轉頭,衝著空無一人的大廳吼道:「捉弄我你覺得很好玩嗎?」

沒有聲音回答他,聶睿庭早習慣了顏開的作風,繼續擰動把手,氣急敗壞地叫道:「你這個可惡的醜鬼,本少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得寸進尺,我就找法師來收了你,讓你魂飛魄散!你聽到沒有?你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說到做到……」

一個人嘰里呱啦吼了半天,得到的回應卻是王子被罵醒了,從小房子裡跑出來,歪頭奇怪地看他。

家出不去,喉嚨反而吼得作痛,聶睿庭火氣一上來,忘了分寸,醜鬼二字不離口,正罵得起勁,啪嗒一聲門把動了,房門在他的來回推拉下居然成功地被打開了。

嗅到了走廊上自由空氣的味道,聶睿庭大喜,生怕顏開反悔,他急忙按下輪椅上的電動按鈕,輪椅在他的操縱下以極快的速度滑出去,誰知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額頭跟膝蓋等部位就傳來劇痛,走廊當中彷彿豎了一道透明牆壁,輪椅在撞到牆後飛速向後倒退,他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事,輪椅已經退回到房子裡,接著房門在他面前砰地自動關上了。

靠……

髒話沒說出口,不是聶二少太含蓄,而是他在強大的衝力下被帶著就地翻了個跟頭,直接撲到了地板上,眼前金星直冒,直到旁邊吱吱吱的響聲把他從頭暈中喚醒,是正飛速轉個不停的輪椅車輪,前面正對著他的是一雙溼潤潤的大眼睛,王子也學著他的樣子趴在地上,像是被嚇到了,發出嗚嗚的叫聲。

彼此對視幾秒鐘,在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後,聶睿庭發出一聲大吼──「醜鬼我跟你勢不兩立!」

要說做人跟做鬼有什麼不同,聶家二少對此深有體會,其中最顯著的區別就是──在打架時人永遠贏不了鬼,尤其是那種不露面專門在暗中使壞的鬼!

在發現自己無法出去狂歡,並且武鬥輸掉後,聶睿庭偃旗息鼓,老老實實跑去浴室洗了澡,換上睡衣,然後像七、八十歲的老爺爺似的一步一步往樓上挪,額頭膝蓋還有大腿在翻滾撞擊中受了傷,連邁步都覺得痛,他這才感覺到其實之前住的公寓方便多了,至少不需要在睡覺之前還做爬樓梯運動。

回到臥室,聶睿庭連燈都懶得開,直接撲到了大床上,折騰了這麼久,他泡妞的心思早散了,抱著枕頭昏昏沉沉的正要進入夢鄉,耳邊突然傳來詢問聲。

「今晚需要附身嗎?」

美夢飛遠了,聶睿庭睜開眼,第一時間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慘白白的一張臉。

臥室太黑,鬼的身體好像被黑暗隱藏了,只留一顆頭顱,滿頭銀髮鋪在床上,嚇得他一激靈,緊接著哇呀一聲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但很快就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又重重摔回床上。

連累帶傷,聶睿庭已經沒力氣再跟惡鬼鬥了,捂著怦通怦通跳個不停的心臟嘟囔:「我不去夜店還不行嗎大哥?你不要總這樣嚇我,我怕我的腿還沒好,先被你嚇死了。」

「十點整,是我們定下的附身時間。」

腕表飛到了聶睿庭面前,像是要讓他確認時間,顏開的鬼影在他身軀上方來回飄動,說:「我並沒有故意嚇您,是您作賊心虛二少爺。」

「您不用再跟我說敬語了顏開開,我承受不起……」聶睿庭抱著枕頭繼續嘟囔:「我不要附身,我要去夜店,要找美女,要休息……」

「這些都有礙您的身體恢復,既然我說要治好您,就不會食言,所以我要掃除一切障礙。」

手錶還在眼前晃個不停,表面上綠瑩瑩的夜光針在聶睿庭看來同樣很驚悚,他探手一把抓住,衝飄浮在空中的鬼影吼道:「你這麼熱心,到底是真為了我好,還是為了面子?」

「不是前者。」

那就是後者了!

又是該死的面子問題,聶睿庭怒從心起,揚手就要把手錶擲過去,但馬上想起顏開的警告,臨時懸崖勒馬,把投擲武器改為抱枕。

「老子不要什麼鬼附身,醜鬼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隨著怒吼,顏開的身影在空中消散了,聶睿庭氣哼哼地把手錶扔到一邊,把被往頭上一蒙,倒頭就睡,什麼附身療傷,見他爺爺的鬼去吧!

顏開走了,但聶睿庭同樣沒睡好,整晚他都聽到頭頂上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而且是同一頻率的來回走動,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還以為是在之前的公寓裡,閉著眼朝樓上吼了兩聲,腳步聲停下了,但沒多久又再次響起,就這樣折騰了整整一夜,等聶睿庭第二天起床,從鏡子裡看到自己腫起來的額頭跟兩個黑眼圈,他氣得直接衝到客廳的桌案前,對著古刀豎中指。

一定是惡鬼被罵了,半夜來捉弄他,不過這次做得太過火,他真生氣了,除非鬼先來道歉,否則他決不妥協!

「記得來給我道歉顏開開,別等我把你賣去菜市場,你就後悔莫及了!」他把刀往刀架上重重一放,發狠道。

或許是他的怒火奏了效,此後兩天裡顏開都沒再出現,聶睿庭忙著照顧王子,也懶得理他,正如顏開所料的,一個才兩、三個月大的小狗很不好帶,剛到一個新環境,吃喝拉撒都記不住,害得聶睿庭整天跟在牠屁股後面收拾,再加上還要處理公司裡的業務,搞得他焦頭爛額。

更糟糕的是每晚十點過後,腳步聲又開始響起,很有規律在樓上走動,聶睿庭一開始把罪責算在顏開身上,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顏開就算偶爾整他也是明著用暴力,這種整晚折騰的做法不太符合他的個性,想到這房子是樓中樓,樓上就是天臺了,就算高級公寓允許晾衣服,這麼晚也不會有人在天臺上走動。

為了搞清問題,聶睿庭把臥室移到了樓下,但狀況依舊,每到半夜就聽到響聲,啪嗒啪嗒鍥而不捨的迴圈著,讓他無法入眠,他有些糊塗了,樓上是自己家,不可能有人,樓下就更不可能了,除非有人在天花板上走路。

他曾一度把懷疑重點放在鄰居的樓上住戶身上,但正逢七月,這種現象還是讓人心裡毛毛的,他只好打電話去公寓管理室投訴,結果被告知天臺是封閉的,他又讓祕書去跟建設公司交涉,問大廈是否鬧鬼,在被再度否認後,他心驚膽顫地發現自己最應該問的人是顏開。

要說見鬼這種事,還有誰比顏開更在行?要是真有鬼,那要讓顏開趕緊除掉,這就像是家裡出小強一樣,一隻不趕盡殺絕,勢必後患無窮。

可是惡鬼是他罵走的,有心想把顏開叫出來問清楚,卻又拉不下臉,只好每天早午晚對著古刀吼兩聲。

「顏開開你到底要不要出來跟我道歉啊,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嗚嗚嗚!」

這兩天王子已經跟牠的主人結下了深厚的友情,為了不讓聶二少太沒面子,每次牠都會很貼心的在旁邊附和兩聲,不過收到的效果不佳,顏開一直沒出現,更別說回應他了。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週末,晚上難得的沒聽到腳步聲,聶睿庭一覺睡到天亮,心情很好地早早起來,天氣不錯,他洗漱完,在陽臺上做復健運動時很樂觀地想,也許腳步聲是隔壁傳來的,或者是他睡眠不足導致的幻聽,這麼新的房子怎麼可能鬧鬼呢,再說他家就有只厲鬼,鬼來闖地界也要掂量下吧,你看昨晚不就一點聲音都沒有嗎?

做完運動,聶睿庭過去解開狗繩,經過幾天的訓練,王子知道這是要去散步了,雀躍著奔出去,不愧是狼狗,小小幼犬居然力氣很大,聶睿庭剛把門鎖上,輪椅就被牠拖著跑,一口氣跑到了電梯門口。

「早!」

正在等電梯的鄰居向他打招呼,是他來看房子時遇到的男生,叫……聶睿庭想了一下,大腦飛快搜索到那天的訊息,他叫徐離晨,是正在讀研的大學生。

「早。」他堆起笑臉回應,「我叫聶睿庭,前幾天剛搬進來。」

「知道知道,你家還有一位很厲害的執事先生,之前有去我們店買過甜點。」

執事?

聶睿庭愣了一下才明白所謂的執事指的是顏開,誰養得起那麼大牌的執事啊,聶睿庭在心裡冷笑,鬧鬼他倒是最拿手。

電梯到了,徐離晨按住開門鍵,等聶睿庭牽著王子進了電梯他才進去,王子對這個陌生人似乎很感興趣,一直仰頭盯著他看,徐離晨注意到了,進去後,蹲下來觸觸牠的鼻子,王子立刻打了個噴嚏,全身毛抖了抖,飛快地跑到聶睿庭的輪椅後躲了起來。

「牠好可愛,我也想養隻狗,可七哥不同意,說我們平時都忙,沒辦法照顧牠。」看著王子,徐離晨略帶遺憾地說。

「是啊,我這幾天快被王子搞死了。」聶睿庭拽著狗繩歎道。

原以為養寵物可以舒緩壓力,誰知壓力更大,誰讓他們家就他一個大活人呢,說起這個,聶睿庭就為無法請家傭鬱悶。

「那如果你養煩了,我可以幫忙照顧的。」徐離晨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說。

看得出他是個很健談的人,先是把王子讚美了一番,又開始聊公寓,說這裡交通便利,購物場所多,娛樂設施豐富,離他打工的地方又近,簡直是完美無缺的住居,要說一定要提缺點,那該是公寓的價格比較昂貴,有時候他會擔心房貸的問題。

「房貸的事你父母一定有事先考慮過,既然會選擇這裡,那就沒問題的。」聶睿庭隨口安慰道。

徐離晨抿嘴笑了笑,「房子是我自己買的啦,七哥……就是八卦甜點屋的老闆說點心鋪很賺錢的,所以我入股甜點屋,希望年底可以多點分紅吧。」

聶睿庭很慶幸自己現在沒喝水,否則他一定會捧場噴出來──那家小甜點屋他有見過,生意不錯,但要靠它維持高級公寓的房貸,那點心大概要賣到下下輩子吧。

「那可能會比較辛苦了。」他無比同情地說。

「也還好了,甜點屋有七哥幫忙打理,房貸我們一人一半,壓力還不是太大。」

徐離晨的隨口之言讓聶睿庭心一動,急忙問:「就是說你家就你跟老闆兩個人?」

「是啊。」

「那晚上有沒有聽到吵鬧聲……我的意思是說比如有人上天臺亂走動,或是放音樂聲太響,或是在走廊喧譁?」

「沒有,天臺不允許隨意出入的,再說這頂樓兩層就我們兩家,也沒有人會上來吧?」

「你的意思是──」聶睿庭聽得背後開始涼颼颼的,「你樓上沒有住戶?」

「是的,我們兩家的結構一樣,都是樓中樓,七哥喜歡清靜,所以特意選了最頂層。」

這怎麼可能!?

聶睿庭最早的猜測被推翻了,隔壁鄰居沒有吵鬧,鄰居樓上沒有住戶,那聲音是從哪來的?鬼作秀嗎?

「你真的沒聽到腳步聲?一次都沒有?」他不死心地問。

「沒有,」徐離晨給了他很肯定的回答,「我最近在忙著寫論文,都很晚才睡,有聲音一定會聽到,七哥喜歡半夜看電影,但他會戴耳機,應該不會影響到隔壁才對,不過我會提醒他一下的,大家是鄰居,要相互體諒。」

徐離晨的嘮嘮叨叨被無視了,聶睿庭白著臉問:「那為什麼我會一直聽到?不會是鬧鬼吧?」

「關於鬼怪一說,我們的確無法否認它們的存在。」後者非常認真地回覆他。

聶睿庭此刻就像驚弓之鳥,一聽這話,立刻緊張地看徐離晨,就見他笑瞇瞇地從包包裡拿出幾本書,最上面那本寫著──有關鬼怪傳說的產生跟形成。

「我的博士論文的內容是討論鬼怪的,希望教授給通過。」

現在的大學生都傻了吧?沒事幹研究什麼鬼怪論文,他就不怕被鬼纏上?

聶睿庭再次發出感歎:「你的研究課題還真有個性。」

「現在課題取材還滿廣泛的,只要做得好,都可以通過,看起來你對鬼怪也挺感興趣的,這本書借給你看,很有趣的。」

一本書塞到聶睿庭的手裡,是本鬼怪大全,他很想問徐離晨哪裡看得出自己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但對方一臉的認真與期待,又讓他有種想把家裡某只惡鬼介紹給徐離晨的衝動,這樣他不僅可以了解鬼的產生跟形成,還能隨時解剖研究,了解它們的內部構造,看,多麼方便啊。

可惜還沒等聶睿庭把這個大膽設想說出來,一樓已經到了,徐離晨按住開門鍵,等聶睿庭出去後,他在電梯裡說:「我正在蒐集這方面的素材,你要是有什麼好玩的經歷,一定要跟我講喔,我請你吃甜點。」

講屁啊,這麼好奇,不如自己去跟鬼交流啊!

聶睿庭的吐槽被電梯門關在了外面,他只好把王子放在大腿上往外走,今天在社區裡晨練跑步的人很多,看來晴朗天氣很能帶動人的心情,可惜聶睿庭無法感受到那份熱情,轉著輪椅很鬱悶地想──自己是不是魅力太大了?導致人鬼通吃,反而是研究鬼經的徐離晨一點事都沒有,顏開不去找他,公寓鬧鬼他也碰不上。

主人的悲慘心情沒有影響到他的小狼犬,來到草坪後王子就跳了下來,撒著歡的到處跑,聶睿庭幾乎拉不住牠,只好按著輪椅上的自動鍵緊跟在牠身後,但王子的跑步路線不適合輪椅滾動,沒多久車輪就卡在了石縫裡,由於車速過快,輪椅往旁邊偏去,要不是聶睿庭及時抓住了花壇邊緣,他一定又會跟之前那樣摔個人馬仰翻了。

他氣得使勁把王子揪回來,又雙手轉動車輪想把輪椅從縫隙裡轉出來,可是由於輪椅半歪,使不上力,折騰了半天都沒結果,王子在旁邊像是看出了牠的主人有麻煩,嗚嗚叫了兩聲,咬住他的褲腿一起用力往前拖。

「拜託,你不要在這裡搗亂。」

狗狗的好心幫忙對聶睿庭來說更像是添亂,把牠抱到一邊,正準備站起來移動椅輪試試,就在這時,有人在後面抓住輪椅向前一推,將輪子從卡住的地方成功地解脫了出來。

「謝謝!謝謝!」

身後傳來香氣,聶睿庭轉動著輪椅向幫助者道謝,頭剛轉過去就愣住了,站在後面的居然是個長得相當漂亮的女生。

女生大約二十五、六歲,身材纖細苗條,看個頭幾乎跟他差不多高,一頭染成淺棕色的長髮,看得出她很注重保養,清晨太陽還不是很毒,她卻戴了個很大的太陽帽,身穿白色休閒運動衫,脖子上還搭著一條毛巾,嘴角微微翹起,隨著她的微笑,臉腮上很俏皮地露出兩個小酒窩,看上去有點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但又不是太有印象。

聶睿庭沒對這個問題糾結太久,看著這張清純笑臉,一向對美色沒多大抵抗力的他頓時小心臟不受控制地怦怦怦跳了起來,一直以來被顏開壓迫的心情得到了治癒,愛情第六感告訴他──他墜入愛河了。

「謝謝……這位小姐。」

看到他傻傻的反應,女生噗哧笑了,「舉手之勞,都是一個社區的,別這麼客氣。」

聲音也是那麼動聽,聶睿庭更覺得喜歡,見女生說完就要走,他急忙轉輪椅跟上,搭訕說:「我是剛搬來的,叫聶睿庭,這是我家寶寶,叫王子。」

女孩子都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為了增加感情,聶睿庭適時地把王子當親善大使推了出來,女生果然被吸引住了,伸手想摸牠,王子卻突然很激動地叫起來,從聶睿庭手裡掙扎著跳到地上,向前躥去,牠力氣太大,聶睿庭被帶著向前猛地一晃。

賣萌不成反出糗,聽到女生的笑聲,聶睿庭手忙腳亂地扯著狗繩把王子拽回來,對女生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牠剛到我家,還有點怕生,等再長大些就好了。」

女生沒介意,無視王子對她的抗拒,摸摸牠的頭,輕聲說:「好可愛,我一直都想養隻狗狗的。」

聶睿庭感覺她在說這話時聲音有些幽怨,跟她的氣質格格不入,不過女生馬上就回過神來,自我介紹說:「我叫曲菲菲,是B棟的住戶,比你早搬來半年。」

「這麼巧,我也住B棟,我是二十九樓。」

「那看來的確很巧,」曲菲菲說:「我住二十八樓,跟你上下樓。」

看著那對漂亮眼瞳裡閃動的微笑,一瞬間聶睿庭相信了緣分的傳說。

「我很慶幸自己搬進來。」他恍惚說道。

對面傳來笑聲,曲菲菲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不過我要回去了。」

她看看腕表,「再聊下去就要遲到了。」

「我也要回家了。」

聶睿庭無視王子的強烈反對,把牠放在大腿上,強行終止了還沒正式開始的遛狗日程,轉著輪椅跟上曲菲菲的腳步,繼續問:「週末妳還要上班,真辛苦啊。」

「是啊,我們做模特兒的沒週末一說,只要有工作就要接。」

聶睿庭腦中靈光一閃,他想到為什麼覺得曲菲菲面熟了,原來是以前在雜誌上見過,不過她比雜誌裡更漂亮,聶睿庭還記得有報導稱她在演戲上很有天分,接了不少片子。

「原來是大明星,好厲害,」他恭維說:「既然住上下樓了,那我一定要跟妳求簽名。」

「你說笑了,只是混口飯吃。」

曲菲菲好像不太想說自己的事,加快了腳步,聶睿庭急忙跟上,問:「今天是去哪裡拍攝?作為新鄰居,我要叫上朋友去為妳捧場。」

「謝謝,不過今天只是普通練習。」

「那有需要的話,隨時來叫我,我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時間,絕對隨傳隨到。」

跟隨著曲菲菲的腳步回到公寓,一路上聶睿庭不忘記推銷自己,這次曲菲菲沒回絕,而是問:「你不用做事的嗎?」

「還好,反正家裡有大哥養我。」

身旁有兩位住戶經過,聽到聶睿庭的話,一齊把眼神投過來,聶睿庭也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大,忙向鄰居點頭以示歉意,那兩個人馬上把頭扭到一邊,鄙夷似的快步走開。

讓大哥養很奇怪嗎?誰讓他大哥那麼厲害。

對住戶把他當病菌的態度聶睿庭有些不爽,生怕曲菲菲也認為自己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他急忙解釋:「其實我也有做事的,不過大哥跟我說,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養病,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有家人關心真好。」看著他,曲菲菲柔聲說:「我好羡慕你。」

如果妳答應做我女朋友的話,我也會很關心妳的。

也許是因為太在意了,一向自認為是情場殺手的聶二少沒像平時那樣油嘴滑舌,等他鼓足勇氣想要說時,電梯到了,裡面有一對夫婦,看到他們,男人按住按鍵,等他們進來。

曲菲菲幫聶睿庭把輪椅推進去,又特意將輪椅轉了個方向,讓他可以面朝電梯門。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啊!

聶睿庭更心動了,轉頭向她道謝,曲菲菲回應了他一個微笑,但他身後的男人誤會了他的道謝,說:「不用謝。」

聶睿庭這才想到電梯裡除了美女外還有其他人,人家幫忙按按鍵,道謝也是應該的,他向那對夫婦點點頭以示謝意,眼神掠過樓層燈,發現他們要去的是二十樓,也算是近鄰了。

電梯開始往上運行,聶睿庭從電梯壁上仔細打量曲菲菲,越看越覺得她很完美,忍不住搭訕問:「最近有拍什麼新片子嗎?」

曲菲菲笑容收斂起來,「沒有,我男朋友不喜歡,所以我好久都沒拍戲了。」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聶二少心裡咯登一下,就聽曲菲菲又幽幽歎了口氣,「不過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後我想還是有機會的。」

分手了?

在發現自己沒聽錯後,聶睿庭大喜過望,連連點頭,「一定要接戲,妳外型這麼好,只做模特兒太可惜了。」

曲菲菲被他逗笑了,見她笑得很甜,聶睿庭心裡也美滋滋的,正要趁機再說幾句逗美人開心,忽然從光滑的電梯壁上發現那對夫婦很驚訝地看他,那眼神就像剛才在樓下擦肩經過的住戶。

發覺他有注意到,兩人立刻轉開頭,男人飛快地按了下樓層鍵,電梯停住了,門一打開他就拉著老婆跑了出去,聶睿庭見才到十三樓,他們像是臨時決定出去的,他奇怪地問:「你們沒事吧?」

那對夫婦沒理他,聶睿庭還想再問,門已經關上了,電梯繼續往上走,他滿心不解,對曲菲菲一攤手,「有些人好奇怪。」

「大家都習慣了各過各的,不理人也是常有的事。」

「還好我的隔壁跟樓下不這樣。」

聶睿庭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追美女身上,沒多在意那對夫婦的奇怪表現,拿出紙筆寫下自己的手機號跟宅電號碼,遞給曲菲菲。

「有事打我電話。」

「好。」

曲菲菲大大方方地接了,聶睿庭本來想趁機要她的號碼,誰知王子突然從他腿上跳下來,衝著電梯壁一陣亂叫,怕嚇到女孩子,聶睿庭把牠扯回來,手忙腳亂地哄弄,好不容易等王子安靜下來,二十八樓也到了,曲菲菲跟他道別出去,聶睿庭按住開門鍵,探頭對她說:「沒事也可以給我電話的。」

曲菲菲笑著跟他搖搖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等關上門,聶睿庭抓著王子的前腿把牠提到自己面前教訓道:「以後不許在外人面前亂叫知不知道,這很沒禮貌的,你再胡鬧,以後別想我再帶你出門!」

「汪汪汪!」

一頓訓斥導致王子叫得比他都響亮,並不斷撕扯他的衣服,最後還是聶睿庭先投降了,放棄了跟狗狗的交流,到了二十九樓後,他把輪椅轉出去,王子先他一步跳出電梯,一口氣跑回家,然後在門口來回打轉,又衝他狂叫,像是在催促他趕緊來開門。

聶睿庭過去打開門,繼續教訓道:「狼犬是要有強大的警覺性跟攻擊性沒錯,但不能把任何人都當敵人,就比如說曲小姐……」

話沒說完,王子已經跑進了家,衝到自己的食盆前開始舔水,讓他的教訓說到一半就被迫截斷了。

聶睿庭覺得他養的小狼犬很聰明,才來沒幾天就記住家門和大小便的場所了,卻偏偏對應該記住的事情沒興趣,看在牠還很小的分上,聶睿庭暫時放棄對牠的教育,吃早飯時給自己的助理發了郵件,讓他打聽一下曲菲菲最近的情況。

助理跟隨聶睿庭很久了,對他的脾氣和喜好瞭若指掌,尤其在保密方面更是沒得說,之前因為常泡夜店被爺爺跟大哥罵,這次聶睿庭學乖了,決定在有結果之前絕對不讓他們知道。

郵件送出沒多久助理就回信了,說模特兒界裡姓曲的倒是有幾個,但沒人叫曲菲菲,問他有沒有女生的照片提供。

看著郵件,聶睿庭極度懷疑他的助理在偷懶,以前他還在雜誌上見過曲菲菲的,她怎麼可能這麼沒名氣?不過他去網上搜了一下,的確搜不到有關曲菲菲的報導,至於她演的電影,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好在聶家兄弟的記憶力跟筆功都很強,聶睿庭找來紙筆,將曲菲菲的臉部輪廓畫下來,拍了照給助理傳了過去。

趁著等待的空閒,聶睿庭慢慢挪著步給王子洗了澡,又倒了特意買來的上等米酒放在桌案上,桌上的古刀冰冷晦暗,沒有一點屬於顏開的靈氣,他很無聊,支著下巴靠在桌子上,對著古刀自問:「為什麼我要在家裡養鬼,還拿這麼好的酒供給他?」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聶睿庭也沒指望顏開會現身好心地為他解答,所以他說完後,就把興趣轉到了訓練王子上,順便翻看徐離晨送給自己的鬼怪大全,書裡每種精怪都有附插圖,慢慢看下去還頗有趣味性,直到下午助理的簡訊傳來,他的閱讀才告一段落。

郵件裡面附了照片,正是曲菲菲,簡訊裡說聶睿庭提供的名字錯了,這個模特兒叫曲菁,她因為長相靚麗,曾一度被業界人士看好,還曾進軍影視圈,但很可惜沒有太大作為,出演的只是些小角色,後來又因跟某富商婚外戀鬧得滿城風雨,就逐漸淡出娛樂圈了,最近……

「你在看什麼?」

冷清嗓音在身後突兀地響起,聶睿庭作賊心虛,哇的大叫一聲,手機本能地脫手甩了出去,但在甩到一半就懸浮住了,既不飛回也不墜落,像是空中有東西托住了似的。

這種技能只有一個人……不,該說是只有一只鬼能做到……

聶睿庭氣急敗壞地轉過身,衝同樣懸浮在空中的陰鬼大吼:「顏開開你走路能不能有點聲音?你想嚇死我嗎?」

「不能,二少爺,我習慣了飄浮,」後者冷靜地對他說:「這麼害怕,您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先把手機還我!」

「那是您自己扔出去的二少爺。」

「我知道不是你搶的,讓你幫下忙會死啊!」

下一瞬手機咻地飛了回來,那速度讓聶睿庭想起了自己在遊戲裡玩過的忍者飛鏢,他本能地伸手抓住,見顏開走過來,生怕裡面的內容被看到,他馬上把簡訊關掉了。顏開看到沒關係,他怕的是爺爺跟大哥──不知這只鬼做了什麼手腳,讓爺爺跟大哥對他十分信任,如果這件事傳到家人的耳朵裡,他又有得被教訓了。

「您什麼時候對鬼怪一說這麼感興趣了?」顏開發現了聶睿庭放在沙發上的書,飄過去翻看。

這時候聶睿庭顧不得解釋書的問題,擔心被顏開檢查簡訊,他索性將簡訊直接刪掉了,然後很大方地將手機扔到桌子上,說:「從隔壁鄰居那裡借來的書,隨便翻一下,我就是看得太入神,才被嚇到的,要說虧心事,那也是你做了虧心事。」

顏開翻了兩頁,覺得寫得太神奇,便把書放下了,問:「是因為我這兩天沒幫您療傷嗎?」

好會裝!

目視一臉雲淡風輕的背後靈,聶睿庭冷笑,「不療傷不算什麼,你整晚在地板上折騰,跑來跑去吵得我睡不著才是問題!」

「我只會飄來飄去的,二少爺。」

回想下顏開的走路方式,聶睿庭無言了,但還是忍不住辯論:「鬼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折騰我。」

「整晚跑來跑去弄聲音的話,被折騰的該是我自己吧?」顏開說了句讓聶睿庭無從反駁的話,「七月陰氣太重,您偶爾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很正常。」

不是偶爾,是整夜整夜的啊!

「那你這幾天去哪裡了?」

「睡覺,在刀裡。」

鬼睡覺?還一睡睡了這麼多天,偏偏到週末他精神了,聶睿庭嚴重懷疑這只鬼是奉了爺爺之命,來監視自己夜生活的,他沒好氣地問:「那怎麼今天不睡了?」

「剛才喝了您贈的酒,想跟您說聲謝。」

聶睿庭臉黑了,一瞬間有種想剁了自己手的衝動,再讓你手賤,再讓你手賤,什麼時候贈酒不好,偏等週末!

「shit!」他在嘴裡含糊著罵。

「您說什麼?」

「我說──」被問到,聶睿庭立馬綻開甜甜的一張笑臉,「最好的酒我都給你了,所以你讓我偶爾出去玩一次好不好?」

「您想見鬼的話,我也沒意見。」

這回答等同不許,聶睿庭來氣了,「呸!別把見鬼說得那麼嚴重,難道我現在不是天天在見鬼嗎?」

「鬼有善有惡。」

「你是善鬼嗎顏開開?」

「不是,所以我才了解惡鬼的凶狠,二少爺,我感覺得到您今天的氣息不太正常,剛才出去時您有遇到什麼怪事嗎?」

「有,我覺得這大廈每個人都很奇怪。」除了曲菲菲外。

「那我放心了,看來奇怪的就是二少爺您。」

說來說去最後居然繞到他自己身上了,聶睿庭不服氣地說:「我很正常,昨晚我就沒聽到有走動聲。」

「因為昨晚我在客廳。」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你的出現,我才睡了一夜好覺?」

「至少沒有鬼敢碰您。」

聽了這句冷靜的分析,聶睿庭再次淚奔了──難道他被一隻鬼碰還不夠嗎?要碰也要女鬼碰,他對冷冰冰且只會諷刺吐槽他的男鬼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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