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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人性本惡?

周家豪宅的構築呈ㄇ字型排列,ㄇ字中的大空地是一片圓形的綠地,邊緣有玫瑰、薔薇......各種艷麗的花朵作點綴,時不時就能看見各色的鳳蝶翩翩飛舞,偌大的噴水池佇立於正中央,四處飛濺的水滴成了霧,被陽光折射成一道七彩的虹橋;ㄇ字大宅外則是一大片綠意盎然的森林,時常聽見鳥兒們歡樂的歌聲。

要是平常,小周肯定會挑幾天到自家私人的森林裡散步,坐在樹陰下悠哉的睡一覺,度過充實的下午,可現在他實在沒那閒情逸致。

小周漫無目的的在走廊上跑著,彷彿在下一個轉角就能找到葉修,即使每次迎接他的都是空無一人的景象,他仍不放棄的繼續尋找。

——好想你......周澤楷。

「——!」

葉修?!

猛然停下腳步,小周錯愣的四處張望,卻不見聲音的主人。

「周少爺。」恭敬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嚇得小周做賊似的趕緊裝作若無其事回頭看看來人。

不看還好,看了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居然是李貳——服侍父親的傭人之一!每次有什麼事都是他向父親打小報告的!

就連上次他瞞著父親偷偷養著受傷的幼犬,也被他說給父親聽,讓父親氣的將還沒痊癒的幼犬丟到街上流浪!而且居然還派人守著大門就為了不讓他出門找狗!

整個家裡,他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傭人!

小周以冷到極致的眼神催促傭人快將事交代完,當務之急是找到葉修,他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和討厭的人交談上。

「老爺請少爺現在過去大廳一趟。」

父親找我?

糟了!難道房裡的小黑兔被父親發現了?!

前一秒恭敬的態度就像個假象,眼前的傭人得意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就揚長而去。

不行!葉修已經不見了!不能讓葉修送的小黑兔被丟出門!

小周拚命的奔回房間,路上撞了多少人也不在意,打開虛掩的門才傻愣在門口——

小黑兔......不在了......

父親!一定又被父親——!!

小周轉身免不了又是一陣風似的奔向大廳。

父親在那,小黑兔一定也在!

*

「只要有這魔物在,邪氣就會侵蝕周少爺的身心,使其墮為邪魔,這樣下去......少爺的命可留不得啊!」

大廳內,一名道士煞有其事的說著,聲音抑揚頓挫、表情豐富,一副行走天涯解救世人的模樣,滔滔不絕的給周老爺洗腦著。

「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兒子,真會因為這兔崽而葬送他的命?」看著籠子裡的小兔子,周老爺的眼裡滿是懷疑。

澤楷的母親在他十歲那年就已逝世,這孩子除了有時會因為我趕走他帶回家的動物而生悶氣外,   一向都很獨立、很乖巧,   這樣的孩子會成魔?

將懷疑的視線移向道士,周老爺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雖然三年前的確是有他的幫忙才能從那什麼冥王葉秋手裡將澤楷救回來,但這次......就只是隻小兔子,也會讓澤楷墮落成魔?

「當然!您身旁的傭人不是說了聽見少爺喊了聲『葉秋』嗎?」

道士瞥了眼站在周老爺身旁的傭人們,一男一女,聽到『葉秋』就不約而同刷白了臉,男的就是李貳,女的叫劉塎,當時臉色蒼白、連滾帶爬喊著「老爺」的正是劉塎。

被這麼一看,劉塎急忙將稟告過老爺的事情再說一遍:「是啊老爺!我親耳聽見少爺喊『葉秋』的啊!當時我以為少爺跟人在說些什麼呢!結果透過玻璃窗一看,裡面除了少爺就沒別人了呀!可少爺就對著空氣喊著『葉秋』呢!這一定有鬼!快嚇死我了!」

「既然葉秋曾在周少爺的房裡出現,想必這兔子就是他的憑依了!我想他就是附在這兔子上,進而和周少爺溝通、魅惑其神智,想讓少爺『再次』成魔......」

不是成魔,而是『再次』成魔。

再次?

這字裡行間的奧秘聽的兩個傭人一愣一愣的,但知情的周老爺臉色卻為之一變。

「你們先去忙吧。」

周老爺沉穩有威嚴的聲音響起,一旁的傭人都知道意思,說白一點就是「沒你們的事了,回去幹活。」

看著兩個傭人行完禮、前後走出大廳,周老爺眉頭緊鎖。

「那個葉秋居然還沒放過澤楷嗎劉皓?」

老爺帶著怒氣的僵硬語調讓被點名的道士竊喜一番,他就是期待著老爺動怒,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的討伐葉秋,跟老爺討得一筆犒賞啊!

該死的葉秋!總把我特意放在客人肩上的式鬼滅掉,搞得我的生意都不好了!

三年前的混戰沒能收拾你!這次,絕對要徹底將你抹殺掉!

打著心中的如意算盤,劉皓恭敬的回應:「是的,在進這棟大宅前,我就已感覺到他想奪回少爺的執念!您也知道,一旦少爺成了魔,這命就留不得啊!」

周老爺不語。

三年前,周澤楷在葉秋面前俯首稱臣的模樣他還沒忘,本該澄澈的烏眸蒙上陰影,眸子底藏著紫色的光輝,冰冷的不像他所知的周澤楷,葉秋居然還挑釁似的笑著將周澤楷拉入懷中,在他俊俏的臉上親了一口。

真是諷刺,看兒子成長已經二十年的我,居然眼睜睜的看自己的兒子投奔葉秋、還成了魔!這是多大的笑話!

為了將兒子奪回來,他不顧危險的隻身前去葉秋所在的森林深處,低聲下氣的請求葉秋將兒子還給自己,最後得到的卻是葉秋毫不領情的一句「既然小周自己選擇到我這來,那為何我要把小周還給你?」

除此之外葉秋好像還說了什麼,只是他氣的轉身就走,完全記不得當時聽見了什麼。

而後周老爺——周毅量毅然決然帶上劉皓,讓他奉請天兵天將及牛鬼蛇神和葉秋對抗,沒想到和葉秋共赴戰場的周澤楷居然會死在混戰中。

抱著兒子冰冷的遺體,周老爺久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好在劉皓不知施了什麼法術,讓周澤楷的魂魄免去輪迴,直接借著才活三年就夭折的死嬰復生,這才讓周澤楷一直活到現在,都六歲了!

只是強制將魂魄置入死嬰中,排斥性非常高,副作用就是讓原本二十歲的靈魂記憶逐漸被吞噬,變成什麼都記不得的嬰孩。

「為了防止同樣的慘劇發生,這兔子必須殺!否則周少爺的性命保不住!」

「胡說!」六歲的周澤楷忿忿的推開門,溫和的臉上難得流露出憤怒:「不殺兔子,我能活!憑什麼!」

劉皓一臉「大爺我聽不懂小少爺的話」向周老爺求助。

「不用殺兔子我也能活,憑什麼殺兔子!」

周澤楷憤怒的點頭。

哇靠果然是父子,這樣都聽的懂。

「憑什麼?周少爺,這兔子……是不是和葉—秋—有關係啊?」

特意拉長音強調葉秋這名字,劉皓盯著那張稚氣小臉的變化,果不其然,周澤楷皺起漂亮的眉宇,瞪著劉皓大喊:「沒!」

「果然有關......什麼?!沒關係?!!」

劉皓臉上寫滿了「你騙誰啊居然和葉秋沒關係?!」

「澤楷,這兔子真和葉秋沒關聯?」

周老爺看著自己兒子再度點頭。

「那兔子是哪來的?應該說——誰給的?!」

被小周的話狠狠的打了個巴掌,劉皓惱羞成怒的吼著,他非常肯定自己在兔子身上感覺到葉秋的魔力,現在這小鬼,居然說和葉秋無關?!

「樹林。」周澤楷沒好氣的對劉皓翻了個大白眼。

「不可能!牠身上確實有葉秋殘留的氣息!」劉皓打開地上的籠子,粗暴的將小黑兔扔在地上。

「你!」

見小黑兔發出悲鳴,小周心疼的想衝上前去將兔子護入懷中,一道寒光已然落下——

*

異空間中的婉轉鳥鳴形成輕快的交響樂,摻雜其中突兀的窸窣足音吸引了葉修的目光。

「威風凜凜的四大冥王之一居然這麼頹廢,真是好笑。」

挺拔的身影闖入葉修所待的異空間,   身著夜色古裝的不速之客看見葉修如此頹然,一時間居然訓起他來了。

「堂堂一個閻王居然擅闖民宅,真是幼稚啊老韓。」

葉修無力的看向來人,對他勾起了不算好看的笑。

哪來的民宅?閻王白了他一眼。

「躲在這想什麼?」

通常閻王一個眼神就能讓作惡多端的惡鬼跪地認錯,但此時他的眼神卻柔和了些。

錯開相交的眼神,葉修自顧自的岔開話題。

「老韓你不去辦公這樣好嗎?我可沒時間.....」「是那個人類吧。」

強裝作開朗的聲音嘎然而止。

「看來被我說中了。」

如此肯定的語氣讓葉修覺得心煩。

「若我說是又如何,他已經死了......」葉修冷不防的揪住閻王玄色的衣領,「一直都想分開我們的你們不是最該開心的嗎!」葉修的黑眸染上怒意,將這句話從咬的死緊的牙關中擠出。

「那你可記得他怎麼死的?」

皺著眉拍掉他的手,閻王韓文清不意外的看著葉修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不記得的話,就直接去問他的靈魂,他的靈魂不記得的話,再去問他的執念。」

茫然壓過怒意,葉修愣愣的看著一臉嚴肅的韓文清。

「什麼靈魂執念?他已經死......」「沒有。」

葉修頓一下,隨後一臉欣慰的拍了拍閻王的肩。

「不用安慰我了.......」「不是安慰你。」

看著眼前的男人雙眼越睜越大,韓文清捧著他的臉,一字一字慎重的說:「周澤楷,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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