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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非人」之言

總是陪在身邊的他......已經死了啊——

恢復部分記憶的葉修黯然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葉修?葉修!!」

周澤楷見狀趕緊上前拉住鬼的衣角,卻見葉修大手一甩,就這麼輕易的甩開他的小手,力量雖不大,但卻在周澤楷的心上狠狠地抽了一鞭,抽痛感讓他差點喘不過氣。

葉......修?

似乎沒察覺到小傢伙的錯愕神情,葉修頭也不回的說道:「抱歉啊小周......,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聽出話中不再有以往的慵懶和開朗,周小少爺奮力伸長了手,試圖牽起他那雖冰冷蒼白、對他而言卻溫暖無比的手。

葉修!!!

就在觸及那寬大的手的前一秒,葉修竟化作一縷白煙,消失在他眼前!

周澤楷瞪大雙眼,   伸出的手還舉在半空中,微微的顫抖著。

葉修......拋下他了?

『不,他,不會!』

心中忽的有個柔和的聲音響起,其語氣之堅定令小周毫不質疑的相信這番話!

對!葉修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很久以前,承諾......』

因為,他們早已經承諾過彼此。

「葉修!——」

周澤楷奪門而出,即使他不知道葉修消失至何處,他仍邊喚著葉修的名字邊到家中大大小小的角落尋找他的身影。

房間裡徒留在地上發呆的小黑兔,以及小周所沒注意到的,躲在窗外偷聽、臉色已被『葉秋』這名諱嚇得慘白的傭人。

「老、老爺!不好了有鬼啊!」

興味索然的看著傭人連滾帶爬的離開現場,   在暗處窺視這一切的兩個孤高身影,此時對看一眼、現形倚樹而立。

「看來,他是恢復記憶了?」

富有磁性的嗓音問道,自翠綠短髮掩著的頭骨右側竄出的青色犄角,顯示出他非人的身份。

雖非人類,但他卻毫不畏懼陽光,靜靜的望著落於掌中的零碎陽光,等著面前男子的回應。

「不,他的記憶要是真恢復了的話,」男子將稍掩住他寶藍色雙眸的一縷長髮撥回原處,幽幽的接著說:「勢必會崩潰的大開殺戒。」

「挺有道理的,畢竟害死他愛人的兇手『之一』,」男子淡然道出令人震驚的情報:「就住在這宅邸裡。」

「該告訴他嗎?」男子勾起邪魅的笑,如絲綢般柔軟的白長髮絲隨風飄揚,寶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期待,「或許這有助於他『回歸』。」

「沒看見始作俑者,得再觀察看看。」綠髮男子強壓下聽見『回歸』兩字的雀躍,被人類情愛纏身的友人能夠回歸冥界,這是他喜聞樂見的。

之前他們可是絞盡腦汁、用了無數辦法都沒法讓友人離開人類,只好拜託已成閻王的朋友下令:「再不回冥界,就調度各界人馬抹殺葉秋身邊的人類!」

這才看見友人身上帶著明顯是赤手空拳和人幹架的傷痕,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冥界待了一天。

他們巴不得能讓友人快點回歸,就此待在冥界、和人類斷絕往來。

但現下友人的回歸恐會讓人間陷入一片火海......

為了保全總是慵懶地笑著對他說「看吧!人間多美啊,冥界的風景可沒得比。」的友人口中的美景,他們絕不可貿然行事。

「呵,你總是會顧慮到那個笨蛋。」「彼此彼此。」

他們對人類情愛等無聊的東西毫無興趣,可偏偏某天友人卻帶回一個人類,說這人類是他此生摯愛。

從那刻起,他們就知道友人總有一天會承受錐心刺骨的痛楚。

人類不如他們擁有永恆的生命,其一生就如煙火般稍縱即逝,萬物中最不該與之有感情牽連就屬人類了。

但友人已深陷其中了,他們也只好在一旁默默守護。

「不過,這人類居然聽信那來路不明的道士的建議,真是愚蠢至極。」

『只要滅了他就能奪回你兒子』?

敢情你是在說笑吧神棍,也不知最後玩了什麼手段,居然封印了葉秋的記憶,這些人類,真令人不悅。

真想殺了他。

青髮男子看出藍眸中的殺意,略帶責備的瞪了他一眼。

「我不會插手,除非逼不得已。」男子露出溫和的笑,剛才露骨的殺意消失無蹤。

「至少我們都曉得,在此時讓有『滅世業火』之稱的『火冥王』恢復痛苦記憶絕不是明智之舉。」

套句人類的話,叫做『自尋死路』。

他們期待友人回歸,前提是屆時回歸的是沒因憤怒而失去理智的他,否則冥界可能會是下一個灰飛煙滅的地方。

目前他們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時機成熟,等待始作俑者再次現身。

一陣狂風掃過,數片翠綠緩緩飄落,而樹下的兩道身影已然消失。

*

眼前一片山明水秀、鳥語花香,與世隔絕的氛圍好似這裡是不為人知的世外桃源。

和煦的陽光被蒼蒼樹葉剪成片片碎花,灑在略微透明的古長袍上,若是定睛一看就能發現——葉修正倚著樹幹、憂鬱的望著這片熟悉的景色。

這是他創造出來的空間,呈現的是他在人界的棲身之處,他曾在此和小周一起過著愜意的生活。

如今,卻物是人非。

「   泥馬的別告訴我小周是周澤楷轉世!投胎轉世哪那麼快的!!騙我沒看過魂魄排隊等投胎嗎?   」

葉修發洩似的重捶身邊的樹幹,震的樹葉沙沙作響。

葉修會這麼想也是有原因的,周澤楷作古甫過三年,眼前同名『周澤楷』的小少爺卻已六歲!就算小周真是周澤楷轉世,歲數也不該差這麼多。

「同名同姓還同臉蛋,這麼荒唐的事你特麼有可能嗎!」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心裡仍有一絲奢望,奢望小周就是他始終放不下心的摯愛!

可心中的一角卻唱起反調:「不行!不能再找周澤楷了!不能......再傷害他了。」

為什麼?難道我......傷害他了?

奇怪,周澤楷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我毫無印象?!

葉修努力的回想著,但有關於周澤楷的回憶卻異常空白。

究竟為什麼?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明明是最不該遺忘的!為什麼這麼重要的記憶會是空白一片?

他非常清楚,他現在拾回的,僅是記憶的碎片。

難道有誰封住我的記憶嗎?

是誰?又為了什麼!!

封藏記憶的門扉漸趨殘破,流瀉出的記憶不止的重擊葉修的腦袋,逼得葉修停下思考、按頭喊疼。

我好想你......

......小周,周澤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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