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的一個星期，溫陽都沒有再見到于花釀，連在走廊都很少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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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是刻意躲著自己的，他忍不住想了好幾次，但他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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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沒有理由躲著他，就憑他和于花釀那一天的互動，也能輕易推斷出于花釀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就連認識都稱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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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就是于花釀偶然撞上的路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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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鐘聲蓋過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她又為什麼刻意在他面前留下一段空白？他大概也無從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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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收穫是、從于花釀對他揚起的那個陌生笑容裡，那雙陌生的眼神裡，竟看見了再熟悉不過的那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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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花釀就是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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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到于花釀家的早餐店開始，他就一直在尋找著能夠連結記憶的關鍵，然而在時間之前，他們有多麼渺小，溫陽卻從那一刻才真正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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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沖進了洪流之中的東西，比他想像的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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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一道宏亮的嗓音突地在他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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拄著下巴的溫陽只是冷靜地將視線從窗外移回右手邊的座位，沉默地看著方才喚了自己的人，等待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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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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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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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情需要想得這麼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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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溫陽想也沒想就這麼回答，臉上的表情卻沒一點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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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對方小麥色的肌膚被他一句話惹得刷上了一層紅，目光四處飄移，抓著粟色的髮絲，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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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曜日。」溫陽見狀，放下托著下巴的手，忍不住長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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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怎樣？」他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他，一邊扯出不自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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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幽默感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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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日頓時翻了一個直達後腦杓的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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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因為你，全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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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聳聳肩，臉上掛著一抹陽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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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眼裡，肯定是耀眼得讓人傾心，無不融化在那個弧度裡，可映在林耀日瞳孔中的，卻刺眼的叫他忍不住伸手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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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就是自討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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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禮拜社團課去哪？決定好了沒？」看著揉著自己臉頰的溫陽，林耀日悶笑了一聲，心滿意足地切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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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停下動作，瞥了眼滿臉得意的林耀日，忍不住嘖舌，「我討厭流汗，所以推銷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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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說你這個人，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曲解別人的好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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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田徑社長主動找人聊這個話題，還能只是單純關心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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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在你的認知裡，人心到底有多險惡。」林耀日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轉正身子朝桌上趴了下去，乾脆的放棄了與溫陽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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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靜靜看著他動作，直到聽見林耀日的打呼聲後，又把頭轉回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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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挾著悶熱的風捲了起來，吹起了溫陽座位邊的藍色窗簾，當柔軟的觸感擦過他的臉頰，他的思緒也隨著窗外的雲朵飄往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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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陽。」沉穩的語調傳入他的耳裡，他隨即轉過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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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和自己的聲線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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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溫陽將手插進長褲的口袋，臉上沒有一點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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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瞇起眼，微笑著走到他面前，牽起他的手後又往他來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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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片死白的空間頓時亮了起來，變成了刺眼的白，溫陽循著光線的來源抬起頭，發現不知道何時被抹上的淺藍色中央，掛著一顆耀眼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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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前頭的溫雪只是鬆開了牽著他的手，也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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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從一片銀白裡輕輕捧起了一堆，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從他的手心竄上了背脊，讓溫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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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輕輕笑了起來，看著臉上漸漸出現表情的溫陽，目光盡是溫柔，「媽媽說雪碰太久會凍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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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知道雪的摸起來怎麼樣。」溫陽抬頭看他，有些不高興的放下雪堆，站起身揉了揉鼻子後，唇畔卻又抹上了一抹笑意，「下次要把亮亮也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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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表示同意的點點頭，想像著亮亮和他們一起在雪地裡堆雪人的模樣，心裡頓時一陣暖和，但喉嚨卻不曉得為什麼搔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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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吞了口口水，本來想要叫溫陽一起回家了，卻在開口的瞬間因為冷空氣而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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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一見他的咳嗽聲，連忙朝溫雪的方向跑了過去，見他難受地按著自己的胸口，溫陽不停翻找著口袋想要找些什麼，卻發現他們把最重要的東西忘在玄關沒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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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焦急地環顧四周，卻發現周圍除了高大的冷杉，什麼人也沒有，他咬著牙揹起溫雪，邁開吃力的步伐緩慢往家的方向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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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雪靴踏在雪地上的雙腿幾乎不聽他的使喚，他花十分力氣，腳也就只抬起三分，何況他身後還揹著不停咳嗽的溫雪，溫熱的感覺漸漸爬上了他的雙眼，但是他忍了下來，只是拚了命地一直跑、一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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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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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的感覺和巨大的聲響讓溫陽倏地睜開了眼睛，他坐起身，只見站在座位旁的林耀日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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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個覺有必要這麼激動嗎？我看你全身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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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聞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背脊，果真濕漉漉一片，簡直就像剛跑完100公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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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怎麼了？」溫陽蹙起眉不解地看著林耀日，一邊用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汗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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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好衣服正要叫你起床，結果你就自己用膝蓋撞桌子撞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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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愣，伸手覆上自己的膝蓋，忍不住叫了一聲，接著小心翼翼把腿伸出桌子下的空間，發現淨白的肌膚還真多了一塊青紫色的不規則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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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撞這麼用力，難怪聲音會那麼大。」林耀日滿臉佩服的站在一旁拍手，像是目擊了什麼超自然現象一樣，讚嘆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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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林耀日浮誇的樣子，溫陽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從書包裡抓起體育服就直接往林耀日臉上砸過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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