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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瑪霓

      纖細的指尖輕輕地劃過書上的字句:男人就像妳去買鞋,很難找到合腳的。有時妳找半天就是沒鞋可買:像是沒有喜歡的樣式,或是適合當時心境和場合所需的鞋的等等狀況。最難取決的是,有時又突然會有好幾雙妳喜歡的同時出現在架上;可是,不是沒錢買就是中看不中用。所以呢!選鞋就像選男人一樣──難!

      讀到這裡引起劃過這些字句的主人輕輕地一哼!

      「瑪霓,該妳上場了!」場務小姐在布景前喊。

      她合上書放進一旁的提袋,讓化妝師再做最後修飾之後走到拍攝位置,才剛坐下,她眼角瞄到正走進攝影室的幾位男人,都是沒見過的。哼!那個該來的人(就是那雙她穿了一段時間才發現不合腳,甚至害她拐腳的『那雙鞋』)果然很烏龜地躲起來,大概是怕他臉上的肌膚會紀錄上我的指尖記號吧!她無聲地笑。

      化妝師離開後,她按照指示站到拍攝的點,然後等攝影師和燈光師在鏡頭前調整位置和光線。

      「等等!化妝師!請過來一下。」剛進來的幾位男人中有人出聲了。

      化妝師提著化妝箱一頭霧水地走向也正在步向瑪霓的男人。

      瑪霓仔細瞧一眼,是他?終於連貫起來。彼得不敢來,所以請他來監場,他們這種小廣告讓他這位大師來監場,未免小題大作也太也榮幸了吧!

      「妳這妝化得很好,不過這是眼鏡的廣告,不是口紅,妳必須將唇色修淡,否則整個焦點都錯了!」男人就事論事地對化妝師指點。

      「喔,好!」化妝師一聽趕緊帶瑪霓去一旁作修正。

      瑪霓坐定後閉上眼,不久聽到化妝師說:「實在是她的唇形很漂亮,我就不小心將重點放在那裡。」

      剛剛對化妝師作指點的男人對此不再做評論,只是,「嗨!瑪霓!」打招呼聲隨即出現在她正前方。

      還是被認出來了!瑪霓那股輕輕的嘆息在胸前掙扎了一下,最後不得不張開眼簾,「嗨!喬伊,好久不見!」雖然很不熟,可是讓他看到自己淪落到當平面模特兒卻是很尷尬的。

***

      拍完後,瑪霓對站在攝影師後方的喬伊一點頭就閃到後方的女士休息室。她在休息室東摸西摸了三十分鐘才由攝影室離開,刻意走大樓後門,就是不想再碰到喬伊。

      快步走向停車場時,她開始在大背袋裡撈,撈好久才掏出鑰匙。她一直想買條練子將鑰匙夾在這個很喜歡卻無小內袋的背袋裡,卻拖了好久到現在都還沒做,才會每天幫自己製造這種娛樂──找鑰匙。

      以遙控將車鎖打開,手機響了。天啊!我又要找手機了嗎?

      她哎呀一聲後坐進車子、關上門,立刻伸手進背袋開始找手機,好不容易找到了,停了!來電顯示是大衛。哼!不想跟他說話。

      把手機往旁邊的座位一丟,突然感到好洩氣。她其實很討厭自己這樣的個性,明明知道有些事該做卻常常會拖,總說我下次一定會做,還是拖拖拖,結果最後吃虧的總是自己。

      剛搬來洛杉磯之時,瑪霓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完滿得泡泡滿天飛,名牌服飾的高薪舞台模特兒,天天穿名家設計的服飾,有時還可以藉著拍攝工作到處走,雖然工作很累卻享盡鏡頭焦點帶來的光華。另一方面,她的「前」男友可是媒體公司的老闆,人人都說她就是幸運兒!

      而今,風水輪流轉,她的光華一步步被年輕一輩的擠下來。這個世界確實是很現實的,想當初自己還不是這樣,大學剛畢業,憑藉著好身材加上一張很適合上妝的五官和臉形讓她很快地將幾位前輩擠下來,只是幾年後就輪到自己被擠下來。

      至於被「前」男友一腳踢開,也該歸為她的青春已逝嗎?拜託喔!一開始是他說不要孩子的,前兩年才突然說他想要孩子了。好啊!要孩子就先娶我啊!他又退步說:等有了就娶。偏偏自己是生不出蛋的母雞,這下可給他藉口去當畸形成吉斯汗!橫掃「千」軍,僅「一」人得標。

      會劈腿的人理由最扯了,他還能很大方地對她說:「妳生不出來,而我的小女友懷孕了!妳可別讓我的孩子沒有父母喔!」

      然後,她就這樣被用力踢一腳──出局!

      她深深認同剛剛那本書的作者認為「男人就跟鞋子一樣」的論調,好笑的是,那雙鞋她都穿一段時間了居然還會拐腳?算了,外面鞋很多的,再找就有了。

      去他的!早該聽妹妹悠菈的話回溫哥華的。其實她早知道他在外面亂來,卻還是那「愛拖」的爛個性作祟。真該先走人才不至於被講成這樣難聽:瑪霓被彼特甩了。唉!還是事實咧!她真的要好好改掉這種愛拖的個性。

      才想發動車子,手機又響了,她查看號碼,又是大衛。

      好!個性要改就從現在起,不可以再拖了。接起電話聽著與她有一半血緣的大哥說話,慢慢的,血色從她臉上退去。現在,不需要任何決心,她得盡快回溫哥華,因為沒得選擇!

      註:故事中的烘培店、老屋與電視節目都是建造在我的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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