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二零零八年三月下旬 加拿大 溫哥華市的一棟西班牙風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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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溫哥華出生的移民華人的第三代。他的祖父從中國去美國,先是在中國城開雜貨店,到了他父親那一代,父親和兩位叔伯搬到溫哥華做起了肉類農場經營批發與連鎖藥房等等事業,而他這一代的就更多元了,他的直親與表親等兄弟姊妹都是專業人士,像是律師、醫生、會計師、建築師等等。他算是家族裡的異類,他是做媒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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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這位七十多歲的婦人,正是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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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鍾喬伊想的是他出差要準備的隨身物件,還要一心兩用招呼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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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星期五會準時到喔!」鍾母對她這小兒子一點信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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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他終於露出些微煩躁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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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四十了也不結婚,一天到晚看你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沒看你找出個妻子也蹦不個孩子來,你都白混的啊!」鍾母也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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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婚姻是要有緣分的,孩子也不能亂生啊!妳就饒了我吧!妳已經有這麼多內孫外孫了,幹嘛一定要我生啊!」拜託喔,那些女人都是同事或同行的,他媽媽沒事在家就愛亂配對!逼婚是他媽媽最常對他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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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你不會是有問題吧!」鍾母盯著他,說出擱放心裡多時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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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別逼我!我從頭頂到腳趾都正常得很!」喬伊受不了地翻眼,將最後一條領帶放進行李箱,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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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你知道的,駱家那女兒回來了,你就試試嘛!」鍾母有些討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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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妳以前不是老說她太愛玩了,而且她小我很多,妳真的是急慌了嗎?」喬伊不感興趣卻又得安撫媽媽;當然是純粹應付而已,他滿腦想的還是出差之務,更在想到時間緊湊,隨即拿起行李箱往樓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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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以前啊!人總是會長大的,她阿姨說她現在不一樣了,再說,我已經答應駱老了,總不能……」鍾母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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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往大門走,敷衍地應聲:「好──我星期五會回來!」他打開大門,發現計程車已經等在大門前,轉身低頭親親母親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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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開飯,你可別讓人家小姐等你喔!」唉,自從那件事後,喬伊就不再正視婚姻,這是鍾母最擔心的,她不放心地對坐進計程車裡的小兒子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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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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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出了他們的社區,再開出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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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走這邊呢?」喬伊拿著工作上的簡報,瞥向街頭詢問計程車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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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整路,現在要去機場走這邊比較順。」印度籍的司機操著很重的口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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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整,一天到晚都在整。」喬伊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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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司機呵呵地笑,「還好不必要走Cambie,否則就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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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城市愈來越國際化了,正在蓋第三條捷運,這裡和他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差別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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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這小姐是從哪裡來的啊!穿這麼多?」計程車司機等紅燈時朝著街旁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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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聞言順勢往人行道一望,這位全身上下都穿得很溫暖也是很高檔服飾的女人,服飾風格很像Karen Millen的作品,走動之間很有模特兒的架式,手上卻推著嬰兒車?嘿!怎麼看都是很奇怪的組合。他探看車窗外的藍天,今天有這麼冷嗎?都春天了,她也未免穿得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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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啟動後,他側探女人的正面,「瑪霓!」怪了!在他的印象中,駱瑪霓絕對跟賢妻良母扯不上邊的,怎麼可能當別人的褓姆啊!猛地想起出門前母親的牽線計畫,他趕緊將臉轉回並壓低以免被她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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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他的助理趕早特地送來的簡報。他的公司現在正在醞釀個新計畫,原先那烹飪節目已經開播有五年之久,但女主持人似乎已有退意,所以他們想趁另一個育兒節目下檔後加一線專攻烘焙的來配合並減少她的上檔次,以此試圖留住這位知名主持人。透過關係,有人推薦一位廚藝很好的高手,喬伊曾吃過這位高廚的餐點,確實有一套;尤其他的甜點,口感好又不膩,打破喬伊不屑甜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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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顯示,此人經歷相當豐富, 溫哥華本地人又是UBC的,大學畢業三年後在紐約烹飪學院完成學習,後來在巴黎工作過幾年,接著被網羅到賭城的大飯店去當主廚。五年前他回到溫哥華,一樣在五星級飯店擔任主廚。兩年前,去落磯山脈與人合作開設觀光餐廳,但只維持一年多就拆夥,事後還有合約糾紛,目前大約已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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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合作開餐廳?敗筆!喬伊隨即又想:也難怪啦!誰不想自己當老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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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拿起照片端詳這位高廚的照片,對他來說,梁連登最特別之處是東方人。放眼望去,北美的美食節目依然是白人或是歐洲籍的主持人天下,若能放進這樣一張東方面孔,在這多種族的北美多元文化社會狀態來說是好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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