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2

普隆恩‧亞忒戴米斯,印提諾姆奧術學院的院長,同時也是現任執政官,剛剛完成了一場接見,正獨自一人走回自己在奧術學院裡的房間。

在方才的接見中,那名叫做西比奧的年輕人向元老院巨細靡遺的匯報了他這次前去抵抗蟲族入侵時的所見所聞,蟲族入侵城邦世界,是何等嚴重的事件!印提諾姆在這次的軍事行動中自然也派出了部隊支援希魯瓦城,但是印提諾姆所派出的不僅僅只有軍隊,同時也派出了被稱為『影子軍團』的一支特殊斥候部隊去調查蟲族與希魯瓦兩邊的虛實,但是不管如何努力,影子軍團一直沒辦法深入希魯瓦的飛行要塞以及蟲族的母巢內部進行調查,但這位叫做西比奧的年輕人不但深入過這兩個地方,還與一干同伴順手毀了母巢!普隆恩萬萬沒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傢伙,竟會有如此能耐,如果不是西比奧有過人之處,那就是機運之神渥利達瑪拉對這人看顧有佳。

不管這位年輕人是單純的有兩把刷子還是受到機運之神的眷顧,他在這次行動中的見聞對印提諾姆來說都是相當珍貴的情報,因此這番的接見超乎往例的高規格,八位元老全部出席,而且在西比奧匯報的過程中不斷的提問,使整個接見的過程持續了大半天,直到西比奧在會報結束離去之後,元老們仍留下來繼續討論有關這些情報背後可能的意涵。

蟲族的入侵確實可怕,但是希魯瓦的軍事力更是令元老們感到震撼,一個建立百餘年的新興城邦,是如何快速發展出這般遠遠凌駕於其他歷史悠久邦國之上的軍事技術呢?如果希魯瓦對其他城邦發動了戰爭,那自己的勝算能有幾成?想到這……普隆恩鎖緊了眉頭。

「真是棘手……」普隆恩心想,這時他也走到了自己房間的門口了,普隆恩唸了一段音節複雜的咒語,解開了門上的魔法陷阱與警報,並啟動了附在門上的傳送魔法,接著推開門走了進去,普隆恩一腳跨進門內,順手將門給關上,門一關、一鎖,順利地完成了附在門上的傳送魔法,現在的普隆恩已經遠離了印提諾姆,身處在自己位於忒爾摩斯山密林深處的祕密法師塔了。

普隆恩的法師塔內部說不上華麗,但是充斥著典雅的氣息,大量的使用了淡綠色、粉色等較柔和顏色的布幔遮蔽冰冷的石牆,石造的隔間門框也垂掛著米色或是鵝黃色的薄紗門簾,牆壁與傢俱上則是裝飾著枝枒、花草以及動物等精靈常用的花紋,附有不滅明焰的燈座外頭罩著絲綢製成的燈罩,替室內帶來溫暖又和煦的光芒。

關門後,疲憊的普隆恩逕自朝著書房走去,方才的會晤,一下子從西比奧那年輕人口中得知了太多資訊,他必須好好的整理消化這些情報,才能真正理解那些訊息背後的含意,不管是這些被官方取名為「達肯蟲族」的巨大生物群竟然會服膺於母巢中那隻蟲后的領導集結成軍,或是希魯瓦所擁有的那些超越諸城邦的先進軍事設備等等,這些都是為了印提諾姆的將來不得不去考慮的部分,身為執政官的普隆恩越想越是頭疼。

「換做是老師的話,他會怎麼做呢?」普隆恩心裡想著。

普隆恩若有所思的走著,一路上一邊走一邊脫下了披掛在肩上的罩衫,隨意的掛在椅背上,進了書房後,他便一派優雅地將法杖擱在牆角的木架上,這時,普隆恩一眼瞥見書房通往實驗室的走廊門簾不知何時垂放了下來,而且似乎正順著氣流微微的晃動著,好像有為風吹過一樣,但普隆恩記得很清楚,他今天早上出門時簾子可是被自己好好的給束在一旁的……

「有人!」普隆恩心想,他相當肯定是有人把門簾給放了下來,但這法師塔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如果有人可以打破自己設下的結界入侵法師塔,那對方肯定是個與自己魔法造詣相當的大法師,這種人在世上可沒幾個,且與自己沒什麼交集;不過……此人不但能突破結界進入法師塔,而且過程中完全沒有觸發任何一個魔法警報與魔法陷阱,這人的魔法造詣恐怕是遠高於自己吧!他若是要對自己不利,自己恐怕早已在進門時身亡,所以說……這人並非心懷不軌,莫非是專程來找自己的?普隆恩如此認為,把這些假設與前提整理一下,那麼……這世上似乎只剩下『那個人』有這樣的實力了,那麼……進入法師塔,專程來找自己的,會是『那個人』嗎?

普隆恩的心跳開始變快,他多麼希望自己所推測的就是事實,但是急躁是法師的罩門,唯有冷靜的法師才是合格的法師!普隆恩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他的眼中已經沒有方才期待與急切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幹練的鋒芒。

普隆恩輕輕的取回法杖,並替自己施展了幾個防護法術,接著手持法杖全神貫注在前方,一步一步的走向實驗室,只要是一有風吹草動,便要立即做出反應!看是要反制,還是擊殺!普隆恩輕手輕腳的走著,試著不發出半點聲響,他在走廊上橫向移動,讓自己與實驗室保持一定的距離,並取得最佳的視角,普隆恩緩慢移動,在越來越接近實驗室時,他的視野也越來越清楚,同時他也清楚的聽到自己放在實驗室的一張橡木搖椅搖動時發出的『嘎……嘎……』聲響。

隨著視野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普隆恩總算是看到了這為入侵者的形象,映入他眼簾的,是一位身穿暗金色全身鎧甲,外頭還裹著件紅袍的傢伙,這傢伙正坐在搖椅上怡然自得的搖晃著,但搖椅卻像是抗議著這副鎧甲的沉重一樣,發出了規律的異音,儘管那人的面容被頭盔的面甲給遮住,但是普隆恩一眼就認出他是誰,普隆恩鬆了一口氣,垂下了原本因緊張而聳起的肩膀,他輕輕的說:

「老師……是你啊!」

入侵者停止了搖動,轉過頭來看著普隆恩,頭盔完全遮去了他的樣貌,但仍可以透過面甲上眼睛的窺孔看進內部,原本應是眼睛的位置被兩團紅色的火光所取代……,入侵者點點頭,接著站起身來開口說話,他說話的聲音十分的深沉,而且聽起來像是喉嚨被一塊東西給卡住般帶有些許嘶啞,在他說話時,眼睛裡的火光也開始跳動著,他說:

「好久不見了……艾蓮妮雅。」

普隆恩點點頭,臉上充滿了笑容,方才自己的推測就是所期待的事實,現在的他感到萬分的喜悅,普隆恩說:

「老師,上次見面是五年多前了吧!這些時間你你去哪了?」

「我在忙一些事,也順便去了一趟東方大陸,去找些東西。」普隆恩的老師回答著同時理了理袍子。

「迷霧森林讓你通過了?」[註1]

「哼!哪有這麼好的事?」普隆恩的老師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繼續說道:

「精靈王廷這幫傢伙似乎很不喜歡我靠近的樣子!這次迷霧森林依然是很沒創意的把我丟到了星界,不過我薩瓦蘭是何許人物?這點小把戲奈何不了我……」

普隆恩苦笑了一下,考量到老師那特殊的生命型態以及自己對精靈王廷的理解,精靈王廷想要接受他可是非常困難的一件情,普隆恩問:

「那老師您這次是怎麼過去的?」

「老樣子,從北邊繞,順便看看路上的風景,從北邊取道山路比自南方走海路快得多,還有……艾蓮妮雅,可以麻煩你變回你原本的樣子嗎?你用我的樣貌跟我講話,這讓我感覺有些奇怪。」

「是的,僅尊老師的旨意。」普隆恩笑著說,語畢,只見普隆恩輕聲發了幾個音並搭配上幾個手勢,接著他身上便發出了一陣淡淡的光芒,在光芒中,原先精壯中年男子的外型慢慢的轉變,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高挑的成年精靈女子,她有著一頭像瀑布般的銀色捲髮,以及碧潭般綠色的眼珠,佐以自信且細緻的五官,全身上下散發出成熟女子的韻味與嫵媚,她嫣然一笑,說:

「我已經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那是因為妳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啊,老是扮作我的樣子,誰會知道你究竟是誰。」薩瓦蘭說。

「我的理由還是沒變……,我想要保護好我所喜愛的印提諾姆,但也不希望讓人們對印提諾姆與精靈王廷有太多的聯想……」

「妳做得很好……」薩瓦蘭走到了艾蓮妮雅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說:

「我看的到你的努力,現在印提諾姆比起八百年前我們相遇的時候富庶強盛太多了。」

「這裡是你的家,是我的學校,對我們來說都有著太多太多的回憶……」艾蓮妮雅垂下了眼瞼,輕輕的說。

「我知道……,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不只聰明,而且細膩,就算在知道了有關我的那些事之後,也沒有被嚇走,說真的,我很感謝,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身為人時的人情溫暖了。」薩瓦蘭說,雖然他的聲音依舊嘶啞,但現在卻柔和了不少,艾蓮妮雅微笑的搖了搖頭,說:

「我怎麼可能離開?更何況是在我明白老師您是為了一個如此崇高的理念才會走上黑暗的道路之後呢?這一路上你已經失去了太多、犧牲了太多,每晚我都向柯瑞隆祈禱能拯救老師你的靈魂,免於受到邪惡力量的侵蝕,我不介意你向黑暗借取力量,我只想幫上你的忙。」

「哈!你這個刺探老師秘密的學生啊……」薩瓦蘭看著艾蓮妮雅,眼中的火焰跳動變得和緩了些,過了半响,薩瓦蘭將話題一轉,說道:

「對了!我有帶些小東西給你,雖然不是甚麼強力的魔法物品,但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說完,薩瓦蘭將手伸進自己腰間的皮囊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條項鍊與一枚戒指放在艾蓮妮雅手上,接著說:

「這是我在薩布爾的市集買的,那個珠寶商有點見識,可惜依然不識貨,他說這是古王國時期留下來的古董,但我判斷應該是精靈王廷在撤入迷霧森林之前所遺留下來的東西,我認為這很適合你,所以就買下來了。」

「啊!謝謝……」艾蓮妮雅驚呼,並仔細的看著手上的飾物,戒指金屬部分的光澤雖已暗淡了些,但是依然能從它的紋理來推斷應是秘銀加工而成的,製作這枚戒指的工匠還選用了精靈們所喜歡的優雅流暢造型,巧手地將戒指做成藤蔓的樣子,讓戒指看起就像是一縷纏繞在手指上的銀色植物,並在戒指上鑲了五顆碎鑽,讓戒指在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就如同閃爍的星光一般,艾蓮妮雅將戒指套在手指上,對著光芒前前後後的看了幾次,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等心滿意足之後,才將視線轉到項鍊上。

項鍊同樣是秘銀製品,在這條項鍊上工匠展現出了更為超凡的手異,他將秘銀做成像絲線一般的細長鎖鏈,再用這秘銀鎖鏈編織出一條擁有許多圖案的華美的項鍊,這條項鍊附蓋了穿戴者鎖骨的部位,除了用鎖鏈編出的圖案外,工匠同樣在秘銀鍊上鑲了些許碎鑽,並在下緣掛上了幾枚用寶石打磨出的水滴型吊飾做為裝飾,艾蓮妮雅轉過身背對薩瓦蘭,並撩自己的頭髮露出修長的脖子說:

「老師,可以麻煩你幫我戴上麼?」艾蓮妮雅用眼角餘光瞅著薩瓦蘭,那充滿笑意微彎的眼角同時也夾雜著些許嫵媚。

薩瓦蘭一語不發,自艾蓮妮雅手中接過了項鍊,慢慢的幫她戴上,這副景象……薩瓦蘭似曾相識,幾百年前,薩瓦蘭也像這樣親手替自己的愛人繫上項鍊,但是兩人儘管有相同的目標,最後卻因信念不同走向的完全不同的道路,薩瓦蘭為了長遠的計畫打算,決心向黑暗借取力量,以獲得永恆的生命;而他的摯愛卻是選擇了光明純善的道路,在那之後……儘管兩人的心意相通,卻不得不因善與惡的永恆對立而分隔……,薩瓦蘭搖了搖頭,將這些過往的思緒屏除在腦海之外,專心的替艾蓮妮雅扣上項鍊的扣環。

「好了。」薩瓦蘭知會了艾蓮妮雅一聲。

艾蓮妮雅轉過身,一手輕輕撫摸著項鍊,開心的說:

「好看嗎?」

「當然,這可是我挑的。」薩瓦蘭回答著,看著眼前嬌媚的女子,薩瓦蘭的心裡頓時複雜了起來,他明白艾蓮妮雅對於自己的一片心意,也知道自己久而久之對艾蓮妮雅產生了超乎尋常的重視,同時,也開始擔心如果艾蓮妮雅繼續的為自己付出,自己選擇的道路是否會摧毀這位美麗的精靈女子呢?更何況,薩瓦蘭到現在仍無法忘懷他的之前的愛人,賽卓薇格。

想到這裡,薩瓦蘭的心裡苦笑了一下,心想:

「以一個巫妖來說,我的感情似乎豐富了些啊……」

「咳!」薩瓦蘭假咳了一下,試著轉移話題,他問著艾蓮妮雅,說道:

「對了,剛剛你所接見的那個人……是甚麼來歷?」

「來歷?就我所知,他是名孤兒,在印提諾姆的孤兒院長大,成年後長期在外的流浪,一年多前才回到印提諾姆,為了取得公民身分,他選擇加入傭兵工會成為登記在案的傭兵……」艾蓮妮雅簡單的將西比奧的身世向薩瓦蘭報告了一遍。[註2]

「……他是名混血兒,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嗎?」薩瓦蘭沉吟片刻,向艾蓮妮雅問道。

「這就不清楚了,不知道是他的東方血統是來自他父親還是母親,這人之前名不見經傳,所以我也沒去留意,更沒去調查了,老師,這人有甚麼不妥嗎?」

「不妥?不,並沒有不妥……,在我到這裡之前,我繞去元老院一趟,當時你正在接見那名混血兒,我也順便在一旁邊聽了一陣子,同時也觀察了一下這位西比奧,你猜我發現到了甚麼?」

「老師你發現到了甚麼?該不會他是惡魔王子假扮吧?」艾蓮妮雅正色的問著。

「不!才不是發現惡魔王子那麼誇張的事,不過卻比發現惡魔王子還有意思……」薩瓦蘭這時將身體倚靠在實驗室的桌上,眼中的火光瞇成了一條線,他頓了一頓,繼續說:

「他的身上,或說是靈魂深處散發出一種……靈光,那靈光相當微弱,微弱到難以被察覺,我活到現在,撇除掉西比奧,我只見過兩個人身上散發出這樣奇怪的靈光,這兩個人的背景,都與遙遠的東方古國有上那麼點干係……」

「難怪老師你剛剛詢問了他的身世,因為他也是與東方國度有某種關係的人?」艾蓮妮雅說。

「嗯……沒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樣,這位西比奧與我說得那兩個人,都有著非常類似的神韻與氣質,我這人一向不相信甚麼註定與宿命,但是這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些,值得一查。」

「老師你打算怎麼呢?需要我派出影子軍團暗中調查嗎?」

「那倒是不用了…,艾蓮妮雅,我問妳……,經過這次的事件,元老院會授予他公民的資格與璽戒嗎?」

「嗯,會的,元老院全員一致通過要授與其公民的資格。」

「非常好!來!拿著這個!」薩瓦蘭伸手從一個腰包裡摸出一枚金質的戒指,那枚戒指從外型上看來與印提諾姆公民所擁有的一模一樣,薩瓦蘭將戒指交給艾蓮妮雅,繼續說:

「那枚戒指是我做的,我在上面動了點小手腳,讓我隨時都能利用定位術來找出戒指的位置,把這戒指當作是公民的璽戒授予給他,說不定日後會派的上用場。」

「是的,老師……」艾蓮妮雅端詳了一下那枚戒指,確實是與元老院發出的公民璽戒一模一樣,艾蓮妮雅望向薩瓦蘭,假裝沒好氣說:

「老師……這戒指,拜託你不要常常發出去,這樣我們在管理上會很困擾的。」

<<待續>>

[註1]

迷霧森林是精靈王廷的所在地,在上古時代,精靈曾統治過整個阿卡迪亞世界,但是後來精靈們捲入了善良巨龍與邪惡巨龍之間的戰爭,那驚天動地的一戰讓上古精靈文明幾乎要毀於一旦,戰後好不容易獲勝的精靈分為兩派,一派打算繼續留在阿卡迪亞,與其他新興的種族一同生活,另一派則是主張要守住精靈文明最後的資產於榮耀,於是在精靈王廷的主導下,主張要守住古老精靈榮耀的一派與王廷一同退進了艾歐森林,並對森林施展了迷鎖法術,讓一片銀白的迷霧終年充斥在林間,唯有精靈能無礙的進出森林與迷霧抵達精靈都市,而其他精靈以外的智能生物,除非獲得精靈的首肯與認同,不然一旦闖入迷霧森林,就再也無法離去,不僅看不到精靈都市,甚至會被雲霧給誤導逐漸偏離森林,最終迷失在異界之中……

[註2]

印提諾姆是商行、互助會、自救會與公會林立的地方,而傭兵公會則由印提諾姆官方所直接經營的一個協會,其用意在於管理所有出入印提諾姆武裝人員的來歷與去向,因為印提諾姆官方認為所謂的冒險者與傭兵都是最難約束的一群人,怕他們會自恃其武力高強而藐視國法,造成人民生命與財產的損失,因此特別設立傭兵公會管理這群人,並替他們仲介、媒合工作,減少他們在城內滋事的機會。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