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始終不能了解，為什麼她從沒責怪過出軌的丈夫，為什麼她能夠忍受一個人的夜晚，一夜一夜，一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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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他們都老了。髮蒼蒼，視茫茫，齒牙動搖。她因疾病纏身躺在床上，半臉僵硬，不能自己地流出口涎；而他，拄著拐杖，蹣跚著回到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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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當年英挺俊美的青年軍官；她也不再是穿著高貴旗袍的美麗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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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也始終不能諒解，諒解位高權重的父親，讓看似幸福美滿的家成了一個空殼。除了每月定時給付家用，這個父親，更願意花時間陪情人和情人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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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三歲的小孫女，都曾奶聲奶氣的問她：「奶奶，和爺爺，離婚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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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的反應是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媳婦驚慌失措地跑來，以為小女兒惹了奶奶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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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笑地對懵懂的孫女說：「傻孩子，爺爺又沒有對不起奶奶，奶奶為什麼要離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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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媳婦忙將孩子抱起，囁嚅解釋孩子是電視看多了，說了什麼話都是無心的。她看著多少聽聞她過去的媳婦眼中，流露不願苟同的情緒，也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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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只是人年紀大了，淚水滑出眼角，被衍生的魚尾紋和鬆弛的皮肉藏住了，再不像年輕的時候，光滑的肌膚一秒都留不住眼淚，定要急急拭去，不教人看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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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不知道，其實，她沒有怪過他，從來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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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真有誰對不起這樁婚姻，那也是她。從一開始，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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