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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之地-01準備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我緩緩睜開眼,這一覺睡得非常舒服,和煦的陽光將渾身烘得暖呼呼,整副骨子都酥軟得不想動彈。我揉去混著金光的睡眼惺忪,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湛藍的天空,幾朵烏雲在自適悠遊。

我不說,大家一定以為是快要下雨。

不!別忘了剛才那和煦的陽光,它一直都在,只因這裡的雲本就是灰濛濛。

你問我為什麼?

呵!接下來一定會有很多「為什麼」出現,待會兒再一併回答。

慢慢坐起身,視線下落,一片峰巒綿延的青山,蔥鬱繁茂,兩岸是翠綠的草地。

奇怪嗎?是否覺得有些不適應?

剛來到這裡時,我也不太適應,長年活在都市叢林中,突然被放到如此天然純淨的山水之間,真教人覺得怪怪的。不過,二十幾天下來,倒也習慣了些。

身下忽地有些虛浮,反射性往兩旁一抓,我才想起自己正坐在一葉扁舟之上。

多久沒有過上這種悠閒的生活?

似乎從未有過。

此刻的感覺,彷彿像書中說的一樣,徜徉天地之間,縱一葦之所如。

扁舟自然不大,卻並不如想像中簡陋,我坐在床尾,身下是一張軟榻;船間有張小方桌,幾碟小菜、兩塊酒杯、一瓶酒。有位精壯黝黑、濃眉大眼的青年,打著赤膊,下身是條三角泳褲,跨坐在船頭踢水。

青年身後艙內,一名面容俊秀,身穿花襯衫,下配沙灘褲的帥氣男子,慵懶地躺在軟榻上;他右手掛在船緣外,食、中二指夾著高腳杯柱,杯中的酒,聽說是安徽的古井貢酒。

別認為洋杯裝漢酒,是什麼不倫不類的事,這個世界本就不倫不類,相較之下,你若覺得奇怪,反倒被認為不正常。

「你醒啦?」帥氣男子衝我微微一笑,說:「這一覺睡得如何?」

「很舒服。」我聳聳肩,舒展一下筋骨。

「既然醒了!不如就吃點東西、喝點酒。」

其實,我不喜歡喝酒,特別是沒什麼高興、鬱悶、值得慶祝的事時,喝酒真沒什麼意義。但是,在這種悠閒愜意的氣氛下,我真不好壞了周大哥的興致。

沒錯!眼前這位俊秀的帥氣男子就是周大哥。

至於他的真實身分,說出來驚死你;不但驚死你,起初我得知時,也吃驚不小。

他是周瑜。

對!不要懷疑,就是三國時期,大名鼎鼎的東吳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大家一定覺得太唬,我剛到這裡時,也同樣覺得。

這裡已不是鏡域,我進入了太極之門,從某種定義上。

這裡是超脫原域和鏡域的第三次元,這裡是……

「這裡是兩儀之地。」第一次遇見周大哥時,他這樣對我說。

為什麼會來到兩儀之地?得由我看見兩個薛爸開始說起。

當時,我真的驚呆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兩個薛爸都面露微笑地望著我,我心裡卻毛得發慌。

在我還未自驚愕中恢復過來,兩人就已推開窗門,從陽台往外跳下去。

天殺的!這什麼情況?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往下一看。

媽呀!下方竟是懸崖峭壁,嚇得我雙腳一軟,差點摔下去。

連半個墜落的影子都沒有!

猛一抬頭,整個世界都變了樣。

我居高臨下,面對一片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回首一看,薛爸家中的陳設已不見,自己竟在一座小亭內,視線亭階望下去,是一條通往竹林的小徑。

開什麼玩笑!

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知怔了多久,才回過神來。

之後的事,雖然沒那麼令人心驚肉跳,卻也被嚇了半條命。

順著小徑下來,我惶惶不安地走在竹林道上,前後張望,左右警戒,神經繃到一個極點;原因是整條道上,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大活人。我越走越慌,越走心裡越沒底,天也越來越黑。

感覺沒一會兒,天就倏的矇黑下來,慌得我,趁著依稀看得清路,拔腿飛奔起來。可惜!體力有限,沒跑多久便停下,喘得要命!

粗氣拼命地出,死就死吧!

其實,我是怕黑:其實,我是怕鬼……

喘息漸漸平穩,心跳也沒那麼噗通噗通地頂撞。

可是,寧靜的竹林間,隱約響起一陣喀答喀答的聲音。

我馬上警覺起來,雙手握緊,意念一動,想驅動形體化術,武裝自己,卻赫然發現根本使不出來。我心想,不會這麼倒楣吧!形體化術沒法用,更別提念術和心靈術,當下想進入幽界空間,就吃了閉門羹。

怎麼辦?

哪有什麼辦法?

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才辨出那聲音是由身後傳來,緩緩調頭一看,有團火光在黑暗中晃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沒有躲起來,躲到道旁的林中,那團黃橙橙的火光,在黑暗中,給人有股希望的感覺。

當然,如果是團青光或紅光,我真會嚇到躲開。

好在沒有,不然我真就遇不到周大哥。

沒錯!過沒多久,黃橙橙的火光來到我身前,隨著一輛樣式古雅的馬車。

拉車的是兩匹皎潔如雪的白馬,烏黑的大眼睛瞬不瞬地注視我;駕駛位上有個人,面目藏在黑影裡,在他拿起燈籠,朝我照過來時,真怕那同時顯露的臉龐,會扭曲醜陋得教人當場昏倒。

然而,結果不如想像,或許我真的把事情都想得太糟。

臉很黝黑、帶著微笑,也不難看,馬上讓我鬆了口氣。

「朋友!黑漆嘛烏,你咋一個人走在林子裡,手上……」

他不是別人,就是船頭那位精壯黝黑的青年。

當下,他忽地住嘴,往我左後方望了一眼,隨即,掀開身後車廂的小窗簾,朝裡頭竊竊私語了幾句。

怎麼了嗎?

我看看身後,沒什麼東西呀!

車廂內燃起一盞燈,接著,旁側的門簾被揭開,周大哥在門框中露出臉面,他也朝我左後方望了一眼,淡淡一笑,說:「癢嗎?」

癢?

說到癢,左邊頸上真有點癢起來。

現在想著,我不禁又在那莫名其妙的印記上抓了抓。

對!我脖子上多了一個朦朧的閃電印記,感覺像是紋上去的。周大哥開始一說,我還不信,等他在車廂內找到一面鏡子遞給我,才知道是真的。

沒錯!周大哥邀請我上車,我沒有拒絕,他看起來本就不像壞人,而我又急切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周大哥對我的疑問,有問必答,當然,我只問了幾個重點,他倒毫不吝嗇地跟我分享了許多。

首先,是兩儀之地,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並沒有表現出過度的驚訝,畢竟在經歷過鏡域種種之後,很難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大感吃驚。不過,令我不解的是,自己根本沒有原棄,為什麼也會來到兩儀之地?

重點是,鏡域中的我,死了?

不可能吧!

那我怎麼可能會坐起身,從河濱公園搭車回薛爸住處?

把來到鏡域,又從鏡域來到這裡,期間的經過,簡明扼要地告訴周大哥,說著、說著,我卻越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活著。他見我第一個問題就被糾結住,拍拍我的肩膀,說是別想太多,進入兩儀之地的方法有很多種,未必就是死。

「你不還沒原棄嗎?」

他就我的情況安撫我。

說完,周大哥仰身靠在座背上,對我神秘地一笑。

「你尚不知道我是誰,就把自己的事全盤說出,難道不怕我是壞人?」

我凝視他,笑了笑。

「我感覺你不是壞人,否則,就不會上車。」

「憑感覺做事,是很危險的。」他直起身子,突然露出一臉不懷好意,說:「所幸,我真是好人。」

話音落下,在一陣靜默的對望後,我倆都哈哈大笑起來。

於是,周大哥開始自我介紹,關於他的真實身分,確實比這裡是兩儀之地,更教我驚訝,驚訝得教人難以相信。但是,我相信,既然連鏡域和兩儀之地都是真的,那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

我問他為什麼會來兩儀之地,周大哥笑了笑,道是說來話長,有機會再跟我講。他將話導回正題,所謂的正題,是他此行的任務。周大哥說,他此行是奉命在七七四十九天內,找到八個頸上有印記的人。

每當天有異象,鄒夫子便會命他們離開八岐城,到方圓境界去找頸上有印記的人。周大哥這話一出,好幾個疑問就冒了出來。

是什麼異象?鄒夫子是誰?他們是哪些人?八岐城是什麼地方?方圓境界又是哪?

異象來自於雲,兩儀之地的雲都是一色灰濛,但是,當八岐城天際的雲褪去顏色,變成白雲飄飄時,代表他們該要出任務。至於鄒夫子和他們是誰?周大哥說,其實這些人我大多都認識。

鄒夫子就是陰陽家學派的創始者──鄒衍,在他手下除了周大哥,還有另外七個得力助手,分別是郭嘉、諸葛亮、王猛、李泌、馮道、劉基和耶律楚材。前面說的六個人,我都聽過,那可是鼎鼎大名;最後這位,雖然聽得陌生,想來也不是盞省油的燈。真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大人物在兩儀之地。

我問周大哥,這裡還有哪些大人物?

他說不知道,但至少在方圓境界中,沒有。

這裡就是方圓境界,兩儀之地最中心、也最自然美麗的地方,這裡只有純樸的老百姓,和無憂無慮的動植物。而八岐城就座落在方圓境界的中心處,是他們正要回去的地方。

說到回去,馬上面臨到直接的問題,周大哥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回去,如果願意,我將是此行最後入隊的一位。我笑了笑,問他該不會又是要開啟什麼太極之門之類的東西。

周大哥說不是,可能有任務,可能沒任務,就算有任務,也只是去找一樣東西。可能有任務?可能沒任務?只是找一樣東西?願不願意?我不明白,難道,他不對我說說什麼宿命?

「別用兩個字把自己套死,路要自己決定怎麼走,走出來的才叫命。」

我覺得周大哥說得很對。

既然都來了,又出不去,閒著也是閒著,索性就跟他上一趟八岐城,看看情況。周大哥一連提醒我三次,說這事絕不強求,希望我考慮清楚再決定。沒什麼好考慮,最多只是找樣東西,相信不會比對付吳迪更困難。

不過,現在還不能回去,周大哥說我必須接受藥草治療,待恢復法力和靈力之後,再進城。他要我不必擔心,從鏡域來到兩儀之地,失去法力和靈力是很正常的事,只要經過藥草治療,能量的泉口就會被喚醒、打通。

一路說著,馬車已來到周大哥位在江邊的竹軒。

接下來的二十幾天,我跟著周大哥和那精壯黝黑的青年,喔不!現在還這樣叫人家,實在太沒禮貌。容我鄭重介紹一下,他叫阿泰,同樣是位頸上有印記的人;有一副山東人的豪爽個性,一手打獵釣魚的好功夫,水性也是一級棒,活像《水滸傳》中水泊梁山上走出來的人物。

這些天,我除了早、中、晚三次泡藥澡外,其餘時間,不是跟他倆打獵釣魚,就是一起泛舟江上、縱情山水、隨波逐流,好不愜意快活。

「阿泰!來!你也來喝杯酒!」周大哥招呼他過來。

「等會兒!等會兒!」阿泰揮揮手說:「您和張兄弟先吃著、喝著,俺瞧水下有幾尾大魚,待三下五除二捉它上來,好今晚烤著下酒。」

說著,他撲通一聲跳進水中,不一會兒,幾條肥美的大魚,好似生了翅膀,紛紛飛出水面,落進船艙。看來阿泰捉魚的功夫,比打獵更高一籌,當然,所有山珍海味,只要在他手裡過火,轉眼便成了飄香七里、令人垂涎欲滴的珍美菜餚。

待阿泰上船,也差不多快到我泡藥草的時間,他執起長篙,吆喝一聲,將扁舟往竹軒方向撐去,邊撐還邊唱起了山歌。

回到竹軒後,阿泰和周大哥在屋外生起火,準備烤魚大餐,我回到屋內,將藥罈中的汁液倒入澡桶,再補入清水和少許熱水;熱水是阿泰順便燒好,怕我著涼感冒。

每次泡草藥都得泡足一個小時,我索性躺在裡頭睡上一覺;說來也巧,回回都在一小時左右醒過來。赤裸著跨出澡桶,走到清水缸邊,一瓢瓢舀起清水往身上澆,好沖去一身綠液。

拿起架上的布,擦乾身體,又到了我測試法力和靈力的時刻,這是每次泡完澡的例行事項。

一定要成功啊!轉眼都過了二十幾天,一點起色都沒有……

耽誤了周大哥的事,可就不好!

真傷腦筋!

望著窗台上的一株向日葵,我專注心力,在腦海中勾繪出一片蘋果葉的實體形象,攤開手,讓掌心感受我的意念。

「看招!」

右手一揮,忽然,感覺一絲莫名的力量,從胸口流向手臂,直至手掌,感受到它從我體內幻化而出。

對!飛葉擊。

它竟比我想像中要快,咻的一聲,朝葵花打去。

就在將要擊中花朵的一瞬,卻被一根鋒銳的木刺刺穿;這根木刺,正是由我左手變化而成。

僅僅一兩秒的時間,真把我驚得跳了起來。

吃驚中夾帶著雀躍,雀躍很快就將驚魂吞噬、撫平。

「YES!」

我發現自己好久沒這麼開心,即便當初剛學會時,也不曾有過這種心情;或許,是因為近些天的快意生活,讓我鬆去自接任木德使後,一直積累在心頭的壓力和苦悶。

思緒一動,反倒牽起一張繩網,又將那看似淡忘的苦悶,通通網羅回來。

想起老八、想起紫茵,我收起笑容,彷彿又被打回壓抑與悲傷的原形。

「能使得出形體化術和念術,看來你回復得差不多了!」

「周大哥!」我趕忙收起畢露的原形,揚起笨拙、又不得不綻開的微笑。

周大哥站在門外,顯然從我身上感受到什麼。

「恭喜你!」他淡淡一笑,轉過身,說:「來吧!魚烤好了!」

周大哥邁開幾步,忽地停下,說:「吃完東西,收拾一下!我們明天就回八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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