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在打理好了之後便往老村長家的方向出發，一路上天湧和郭木誰都沒有開口，不過兩人的心境可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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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湧的心情十分的高昂，他期待著城裡那繁榮的景色、擁擠的人潮以及一大堆的新鮮物事，雖然，他不知道城裡的那個老先生會不會收他當學生，但只要有個機會能到城裡溜轉溜轉，那就已經可以讓他心中的充滿驕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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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郭木則是非常擔心，他擔心的不是天湧是否能夠入學，甚至，這個問題他想都沒想過，雖然郭木自己也沒有讀過書，不過他對天湧的聰明伶俐，是十分的有信心的，他煩惱的是天湧到了城裡，會不會被那些大城裡的孩子看不起、會不會被欺負、被欺負了又人生地不熟，沒人可以保護他，雖然嘴上不說，但他眼裡透露的擔憂，是十分淺而易見的，但是，這些事情相比較於天湧出人頭地的機會，就顯得不是這麼地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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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父子二人各自不同的思慮當中，到了老村長的家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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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我是阿木，您在嗎？』郭木在村長家門外大聲但十分客氣的呼喚著，並且敲了敲村長家的那老舊的木門，木門上還有兩張有些退色的春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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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阿木，一大早的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沒有多久，便聽到門後拿開門閂的聲音，老村長打開了他那有些飄邈的木門，臉上掛著好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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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長姓葉，今年七十二歲了，不過身體也還是非常健朗，一頭灰髮，時光在他臉上的走過痕跡一眼就能看出，眼睛不大但很有神，耳垂比普通人稍大了一些，雖然已至古稀，但身版還是直挺挺的，看的出來是個十分認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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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天湧也來找村長爺爺啦？』村長看到了天湧，臉上表露出來的是老者的和藹，他對天湧的印象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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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湧平時見到他時，總是帶著一聲村長爺爺掛在嘴邊，問候也十分周到，老村長膝下無子，所以他自然是對天湧疼愛有加了，而且天湧這名字還是他給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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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應該是郭木要取的，但郭木這般粗人大字都不認識半個，所以為了村中戶口的登記，只好交給還認識些字的老村長代勞了，而天湧出生的那天上午，村長看到天空的白雲海水地一般朝山南村湧來，所以便給他取了天湧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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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村長爺爺，早上好』天湧禮貌的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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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湧也和村長打過招呼之後，郭木才認真的朝著村長說道『是這樣的，村長，我聽愣子說咱竹縣府城裡，有個教書的老先生，我希望能麻煩您，幫忙推薦一下我家天湧，看能不能有個機會去唸點書，不知道您是否有時間帶天湧去趟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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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這事啊！來來，進屋內再說』村長說完便招呼著郭木和天湧父子進入屋中，等郭木和天湧坐下之後，村長又幫郭木倒了杯涼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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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今天也正好想找你說說這事，前幾天我進城購置農具的時候，順道去拜訪秦老，剛好有提到天湧的資質聰穎，性格機伶，秦老似乎也對天湧很感興趣。』老村長微一停頓，眼神慈藹的瞧了天湧一陣，又轉回郭木身上說道『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看可不可以讓天湧去他那學習一下，沒想到你就自己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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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所說的秦老，就是府城裡那教書的老先生了，不過村裡大多都知道他是當先生的，卻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都是老先生，老先生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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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麼？那真是謝謝您老了，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啊！』郭木這時臉上滿滿的喜悅，他沒想到，原本要麻煩老村長的事，人家早就幫他辦的好好地了，不過，顯然村長也是十分看中天湧的聰明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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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湧，還不快點謝謝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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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爺爺，謝謝您這麼照顧天湧，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天湧嘴上又甜了一把，只要不是對著郭木，他的機伶就會毫不保留的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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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必了，自己人，謝什麼謝？』老村長雖然客氣，但臉上的表情，證明著天湧的話對他很是受用，停了一停，又開口說道『而且，要不是天湧自己有那天份，我也不知道能怎麼拜託那秦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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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那您看…什麼時候方便出發？』郭木的語氣有些樂，不過還是十分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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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那就明天你看如何？，你回去準備準備，等明天，我就帶天湧去城裡吧？』村長認為，父子就要分開一段不短的時間，除了整理行李之外，總是會交代些什麼的，所以村長便約了他們明天啟程，讓他們有時間好好的道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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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郭木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像是在做什麼考慮一般，有些沉重，眨了兩三次眼的時間才緩緩的說『村長，要是您老方便的話，不如…今天就把天湧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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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湧看著說話的郭木，眼神有點複雜，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在心裡面多個念頭一閃而過『爹爹怎麼這麼突然？他一個人會不會寂寞？』、『丙吉他們我還沒道別呢！』、『去城裡不知道要走多久？』、『到了城裡我要去哪裡看看才好？』隨著念頭越來越往府城的方向前進，讓他的神情頓時蒙上了一層喜悅、興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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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回去準備準備吧！我在家裡等著』村長也是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稍稍思考之後，便對郭木如此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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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等會見了，村長』郭木說完便牽著天湧回家整理行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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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湧，去房裡把該帶上的帶上』回到了家，郭木也不做多餘的交代，直接令著天湧去收拾起來了，此時，他臉上仍然是那份剛毅，不過看著天湧進房的背影，似乎有些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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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好了』不太久，天湧便準備好了行李，其實，他也沒什麼可收拾的，衣服滿打滿算也就四套，除此之外就帶了幾個番薯，和一個水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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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木看天湧出來，他招了招手，示意天湧到他身前來，表情有些柔軟而認真的道『天湧，你去…』郭木似乎有些不好開口，一個去字卡在嘴邊好半餉，話還是接不下去，停了一頓，口氣一轉『去給你爺爺、奶奶，還有你娘上柱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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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只郭木知道自己想說的是什麼，天湧也是非常清楚，但天湧也不表示什麼，畢竟父親的個性是十分剛直木訥的，所以有些話，雖然他從沒說出口過，不過卻都是表現在行動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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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湧，你聽著，我就跟你說一句』等天湧上完了香，郭木把天湧拉到身前，表情雖然認真，但眼中還是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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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聽著呢。』天湧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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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次去城裡讀書，要是沒有讀出個成績，不准回來，聽到了麼？』郭木看到了天湧那靈動的的大眼，眼神頓時有些軟化下來，不過隨即又換回了那股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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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天湧想說些什麼，但是郭木就像知道了一般，在話還沒出口前便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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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聽到了麼？』郭木似乎是鐵了心了，所以，他的口氣有些不容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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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爹爹，我知道了』天湧對郭木的問話，不敢造次，只好也是堅決的應道，不過，他似乎是沒想到郭木會給他提出這個要求，所以他頓時有些矇了，在話音剛落下之際，眼框頓時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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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湧，不准哭』郭木這時也稍稍被天湧的情緒感染，所以口氣有些柔軟，不過還是十分的堅決『男人，就該像你爺爺教給我的這般，我們可以流汗、可以流血，但我們不能流淚，記住了麼？』郭木這話像是說給天湧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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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不哭，我是男人』天湧用衣袖抹了抹眼角，語氣十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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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大大聲的說了兩聲好，似乎想把哀傷的情緒給消散，郭木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就從褲帶頭裡拿出了五個銅板，也不給天湧拒絕的機會，便塞到了天湧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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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去吧！你自己去村長家，我就不過去了，記著，禮貌一些』也不等天湧來的及開口說些什麼，郭木便把他送出了門口，而後，馬上的把房門給關起來，有些心虛的抹了抹眼角的晶盈，就往父母和妻子的牌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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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湧在門外也是不爭氣的流了滴淚，不過，也只有一滴，抹了抹眼角，天湧的男兒志氣，就在淚水流逝的那刻，悄悄的在他愈趨成長的心靈裡面深深的札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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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一定會給您爭口氣的』自言自語的像是要給自己打氣一般，天湧說完，便朝著家門跪了下去，重重的拜了三拜，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稚嫩似乎少了幾許，而男人的剛毅似乎是又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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