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禍絕對不是獨居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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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十三號星期五,而現在是原本愉快的放學時間,在安靜無聲的導師室內,我站在二年七班,也就是我們班導的桌前,看著導師一臉擔憂的神情,外加已經沈默了許久,讓我不禁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一言也不敢發地等待導師開他的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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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允,妳要留級了,恭喜妳哪。」導師皮笑肉不笑地對我說。轟——導師一開口就給了人炸彈,還要不要人活哪?我看著他微微扯起的嘴角,知道隱藏在他微笑的背後,絕對是一顆比炸彈更可怕的地雷!要是不小心誤觸,絕對不是只有爆炸了事而已,我得要小心……不,是絕對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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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導師都開口了,那我也來說話好了,清了清喉嚨、拿捏了聲調,我悠悠地張嘴:「呵呵……『留級』?我們的『帥哥』導師,您說真的嗎?您在說哪國語言為何我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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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把「帥哥」這兩個詞拉長,導師最喜歡別人奉承了,雖然我們二年七班的導師已是本校長的最好看的導師(其他的導師呢,咳咳,就別說了吧),但是因為礙於現在仍然還沒很開放的風氣,我們學校的女同學們不敢如此誠實,大剌剌地對老師說出「帥」這個詞。在此先強調一件事,本人絕對絕對沒有耳背的情況,用笨蛋的大腦去想,應該就可以知道我是在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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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是『國語』、『中文』、『Chinese』,又不是火星文妳怎麼會聽不懂?難不成妳是外星人哪?」導師的地雷已經快被點燃了,本來說要小心的,但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根本是火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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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了這樣煩老師我還能幹嘛?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不是從古到今最好用的三招嗎?本人沒哭,只有鬧,但我覺得自己鬧的威力似乎也沒比哭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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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說一次,秋允同學,妳、被、留、級、了。」導師貌似受不了我鬧,看來古時就傳下來的招數,絕對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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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被留級耶?誰要承認這麼見不得人害羞到不行的事?就算我聽得懂火星文,我也會裝不懂!我拚命地把頭搖成波浪鼓,一邊對著導師說:「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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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妳頭這樣扭是不會被扭斷嗎?」導師用一指阻止我快被自己扭斷的頭,臉上掛的仍是剛剛的表情。「妳知不知道妳有多少科不及格?妳知不知道妳翹了多少課?還有,不及格就算了,個位數的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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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帥哥導師大人……」我厥起嘴,拿捏著自己的聲調,對著導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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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諛我是沒用的,OK?妳是留定了,秋允同學。」導師打住我,將他桌子上我已見過一次、這是我和它們第二次見面的高二課本放到我手上。「來,課本給妳,下學期我們在高二的教室見囉。妳的同學痛苦地升上高三,妳還可以快活一年耶,高興一點,然後回家去吧。」導師聽來是在安慰我,但他輕蔑與氣中滿是嘲諷,當然讀書不多的我都聽得出來。平時,我絕對氣炸,罵一句「牛的英文」回他,但這時的我沒回話,拿了課本說了聲「謝」,馬上往導師室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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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暑假了,當然是抓緊機會就逃啊,既然導師放人了,我幹嘛不走?我踏著輕鬆的步伐,走出導師室,跑向那帥氣的、成熟的、我親愛的男朋友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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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級又如何?我還有男友啊,雖然我要變成他的學妹了,但學長學妹戀不是言情小說中的一個定律情節嗎?嘿嘿嘿嘿,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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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地笑著走向本人的男友,陸仁嘉先生,帥氣的他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一如往常地冷冷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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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說什麼?說了那麼久?」陸仁嘉問,口氣中滿是不快。齁齁,這是吃醋嗎?唉唷,我親愛的男友大人,我再怎麼花也不花到老師身上好嗎?我可是「終極反對老師學生戀聯盟」的一名成員耶,而且還是榮譽成員噢。呵呵,我瞥了他一眼,他吃醋的樣子真不是普通的可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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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我可愛的小手,捏了捏他的臉,我甜滋滋對他說:「你這樣是吃醋了嗎?欸,我都不知道你吃醋這麼可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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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妳說什麼?我問的是這個,好嗎?妳想到哪去了?」他臉仍然很臭,唉,這樣見來好像不是吃醋說……難道是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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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無視他的問題,自顧自地說:「好渴啊,今天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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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允,妳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用力扯住我的手,陸仁嘉咬著牙問我。「妳別擅自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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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他這樣是生氣了,認識了他那麼多年,我對他的認識可不小。眉頭皺得很緊,嘴巴嘟得很翹,原本帥哥的模樣不知被扔哪去,留下的是一張醜陋不堪的臉。沒錯,這就是他生氣的樣子,就算我死了也絕對忘不了。他那樣子勾起了我的回憶,心禁不住打擊而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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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被留級了。就是這樣。」我誠實地對他說,他的臉一聽到「留級」這兩個字馬上就沈了下來,從臭升級到「極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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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手吧。」他在幾分鐘的沈默後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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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我有沒有聽錯?「分手」?他剛剛說「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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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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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那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的臉,震驚地連手上的東西都掉了。「你剛剛說什麼?仁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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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手吧,聽清楚了沒?我不願意再說一次,因為妳的耳背,害我總是在浪費口水。」他冷笑了一聲,低頭看著掉在地上的包包,我本以為他會幫我撿起,但他沒有,還用力踩了它不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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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地上的包包,上面的卡通圖案沾上了不少泥。這是我最喜歡的包包,而且還是小時候他送給我做生日禮物的,他怎麼捨得就這樣踩下?我心疼地拿起包包,眼淚都快流出來地拍著上面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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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沒回話,他又逕自開口繼續說話:「我是全年級第一名!妳知道嘛!我和留級的妳交往難道不成笑話?妳平時都在幹嘛?打工、打工、打工!不陪我就算了,真的!反正我也不屑如此幼稚的陪伴,但功課妳不顧,這樣如何配的起我?我上次見到妳時是怎麼說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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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要考好,再不考好……」我看著包包,一邊努力將眼淚忍住,一邊回話。我知道要是自己再不說話,他肯定會生氣,但悲傷已經充滿了我的心,讓我的話語因內心的痛楚哽住說不出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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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我說過了,分手。」他轉身,踏出一步後卻又停下對我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妳,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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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眼淚終於潰堤,一滴粉淚劃過我的臉頰,很不爭氣地從我的眼睛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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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秋允,在十三號星期五被留級、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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