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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假戲真做

      周敬王十年,即西元前510年,啟蟄(即今驚蟄),辰時,周王朝之都:成周(令河南洛陽)。

      這天上午,周敬王在宮殿的明堂內接見前來朝見的諸侯。周敬王背對屏風,朝南而站。明堂的臺階下,是身穿黃紅色禮服的諸侯。東邊站著宋景公,西邊站著衛靈公,北邊站的是鄭定公,三人後面是曹侯、邾公、紀候、徐公、頓公。明堂下八人,同時向周敬王行稽首禮。禮畢,敬王與諸侯們敘說君臣之情。雖然此時已是春秋未期,周王朝的威望已每況愈下,守舊的諸侯還時按時來朝見天子。撇開暫時的利益紛爭,眾人暢談甚歡。

      當然,宋景公等人之所以選擇這天來朝見天子,也是有目的的,那就是想趁機參加周王朝最就級別的祭祀活動之一的郊祭,以求國泰民安。

      巳時,諸侯們尾隨周敬王走出宮殿,依次登上皇宮外的大輅,前往祭祀的地點。

      宮殿外,人頭攢動,路兩邊是觀看熱鬧的平民,他們幾乎要衝散士兵組成的人牆,擠進道路中。

      士兵頭戴兜鍪,身穿鎧甲,手持長戈。走在大輅前的士兵則是手執彩旗,輅車後是步行的大臣。通往郊祭的路是旌旗遮日,鼓樂喧天,熱鬧非凡。

      上天似乎知道它的臣民舉行祭祀,安排了天晴的日子。暖和的陽光直灑下來,落在偷偷吐出嫩芽的枝頭,落在長出新葉的翠草中。涼風習習,冬天裡憋壞的鳥兒,抓住風和日麗的時光,穿梭於樹林中,玩起捉迷藏的遊戲。

      離成周王朝都城約五里處的郊野,一片靠山的草坪上擺有九口大鼎,每口大鼎裡裝的或是豬,或是牛,或是羊。每一鼎前面有一口卣(盛酒的器皿),卣中是秬、鬯。此處是周敬王等人進行郊祭的地點,方圓兩里,被事先安排的士兵隔開,禁止閒人入內。

      周敬王率領眾臣在香壇前跪下,畢恭畢敬地叩拜。

      一拜,兩拜,眾人正欲第三次叩拜,忽地發生一件任何人也意想不到的事。

      一道銀光突然從天直照下來,落到離周敬王約五步遠的地方。突如其來的銀光本來就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銀光有一位「仙人」緩緩降落。「仙人」剛剛觸地,忽然萬里無雲的半空響起一聲巨雷,兩道閃電伴隨雷聲而出,轉眼間變成金色的鳳凰、鱗片發光的四爪巨龍。鳳凰與巨龍同時飛向銀光中的「仙人」,最後竟融入「仙人」的軀體,消失在眾人面前。

      待銀光慢慢散去,「仙人」的玉體現出。「仙人」背朝眾人,盤腿而坐,身著白色綢衣,祼露雙臂。兩臂皆有圖案,左臂是活靈活現的騰龍,右臂是栩栩如生的金鳳凰,二物的形狀竟與剛才騰飛在空中的神物有幾分相似。

      周敬王等目瞪口呆,六神無主。

      「仙人」慢慢站起,伸展下腰腿,轉身望見叩拜的人群,嘴裡冒出一句:「開始拍戲了嗎?」

      周天子定睛一看,眼前的「仙人」是一位頗有姿色的女子,她個子高六尺有餘,烏黑的長髮,鵝蛋臉,眉清目秀,臉蛋白裡透紅,皓齒朱唇,雙乳傲然挺立,年紀看來大約十四五歲。

      站在香壇前的女子並非「仙人」,她叫小巧玲瓏,是一名二十五歲的女孩,由於長著一張娃娃臉,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得多。她的職業是一名醫生,同時身兼業餘演員一職。這天好正在參加拍攝由周潤發等人主演的《孔子》。中午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她溜入演員更衣室裡小睡一會兒,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身處異處,眼前還多了一群陌生的人。

      小巧玲瓏的第一反應是:「導演是不是和其他人一起忽悠我?」她環顧四周,卻沒看見劇組工作人員,周圍是空曠的原野,天空是她從未見過的尉藍,涼風吹身上,感覺有點冷——昨天的天氣預報說,今天的氣溫高達三十攝氏度的。

      周敬王嘴唇顫抖問道:「你是人還是仙?」小巧玲瓏沒理會他,倒是一旁的宋景公答話:「啟稟陛下,並非仙從,是臣的次女:涅槃。」周敬王半信半疑:「當真?」景公微微點頭。

      景公仰起脖子道:「槃兒,你為何至此,從何處而來?」

      小巧玲瓏是愛開玩笑的人,道:「從天而來,我是你女兒,可有憑證?」景公道:「我從小看著你長大,難道會認錯人——你的左腳有一塊玉佩,玉佩的一面有梅花圖案。」她納悶:「玉佩是她老媽兩天前留下的遺物,對方是如何得知的呢?」景公又道:「大庭廣眾之下,裸露雙肩,成何體統?」

      四位全副武裝的侍衛,小心翼翼地圍過來,打量從天而降的「仙人」。一位寺人(即太監)不知從哪弄來一件寬闊的上衣,遞給宋景公,後者雙手遞給小巧玲瓏:「速速穿好,屈身叩拜陛下。」

      「裝得挺像的嘛,捉弄一下他們。」小巧玲瓏心想。於是伸手去拉宋景公的鬍子——真的,再用力撥他的頭髮,也是真的。她用力捏捏自己的臉孔,感覺到痛——見鬼了。

      宋景公又細細看一眼小巧玲瓏腳上的玉佩,確定「仙女」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立刻板起臉教訓:「放肆!」

      正值初春,小巧玲瓏的身體在發出一個信號:冷。她套上景公遞來的衣服。侍衛將她圍住,看樣子隨時準備動手。她狠狠地瞪了侍衛一眼:「別以為你穿上鎧甲我就怕你,若不是本姑娘今天身體不適,不宜運動,肯定打得你們喊爹叫娘。」

      小巧玲瓏這挑釁的念頭,是有實力作為後盾的,她從小學至大學,一直就讀一間文武學校,所以散打、柔道都懂一些,也許因為受了《水滸傳》中林沖的影響,她對長槍尤其鍾愛,打初中就堅持參加學校的武術興趣班,專習長槍,也算是學業有成。

      或許是她的眼光發生威脅作用,侍衛本能地後退一步,她的腦筋一時發生短路,只好跟著太監離開現場,登上輛剛剛封閉好的大輅。

      待小巧玲瓏走開,宋景公道:「陛下,請恕劣女無禮之罪。」周敬王道:「不知者無罪,且事發突然,恐怕愛卿之女還未知身處何處。」

      插曲結束,眾人繼續郊祭儀式。

      大典完畢,周敬王喚來太史,讓他就剛才發生的事占卜、占筮。

      半柱香的功夫,太史跑來,臉上盡是喜興,彎腰道:「陛下,占筮為大吉……」

      衛靈公聽了,忍不住插嘴:「自古以來,先有象,後有數。占卜為象;占筮,為數,信筮不如信蔔。」太史道:「靈公言之有理,然占卜亦為大吉。」敬王道:「所言屬實?」太史道:「鄙人食王之俸祿,豈敢欺君,我任太史以來,已有三十載,占卜、占筮皆為大吉,尚為首次。大周此載定當風調雨順。」諸侯、百官皆向周敬王道賀。

      周天子道:「剛才看見宋女左右兩臂各有一物,朕以為左臂一物應為龍,右臂一物為鳳凰,愛卿能否詳解?」

      太史道:「據臣所知,鳳凰為神鳥,雄為鳳,雌為凰,後有逐稱鳳凰,此神鳥頭青,頸白,嘴赤,羽毛、趾、爪全為金黃色。龍者,亦為神物,可興雲作霧,騰踔於空,古書有云『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分為多種,有角龍、應龍、火龍、蟠龍、青龍等,景公之女左臂之物應為爪龍。」

      周敬王轉身問宋景公:「愛女手臂之物,可是與生俱來,其年幾何?」景公道:「據我所知,愛女臨世時,手臂並無二物,且未嘗聽夫人說起,其芳齡十有四歲。」

      太史屈指而算,沉默半響道:「宋君之女能喚來兩神物,看來非凡人,陛下何不賜其封號,以告天下。」周敬王道:「朕正有此意——賜名為『玖鳳凰』,明日詔書告萬民,眾愛卿以為如何?」幾十張嘴同道:「然。」

      路上,小巧玲瓏儘量讓自己安靜下來,她好奇地看看千奇百怪的車子,車身上黏有魚皮——她從未見過,即使在拍攝現場也沒見過,只是從《春秋左傳》中瞭解,春秋時期確實是存在黏有魚皮的車子的。她通過車廂的微小縫隙向外望,道路兩邊是人牆,他們的服飾比起昨天的群眾演員的服飾差得多,人數有好幾千。眼前的事實告訴她,自己似乎不是置身於戲中,她努力地去想「究竟怎麼回事?」

      也不知車子晃了多久,忽地慢慢停下,剛才跟車的寺人招呼她下車。她的面前是古老的木房,也可看見一些石壁,泥牆。

      小巧玲瓏問道:「這是哪?」寺人道:「此是皇宮,你今晚在此休息。」

      迎面走來一小女孩,寺人跟她交代:「她是宋君的次女,你找一地方暫且將她安置下來。」宮女半蹲下,向小巧玲瓏行禮,問好。小巧玲瓏機械地回了禮。宮女隨即引她跨入拱橋形的入口。      

      小巧玲瓏問道:「你帶我去那哪裡?」宮女道:「奉寺人之命,帶你到梅壽閣。」

      「梅壽閣?」

      「嗯,梅壽閣是陛下愛妃——娥妃平日獨處的地方,今暫且讓你住下,飲食起居,均由本奴侍候。」

      小巧玲瓏跟著宮女七拐八彎的走過幾道門,剛開始的三道門有士兵把守,連接各道門的走道鋪著青色的石板,走廊兩邊盡是奇花異草。到了第五道門,小巧玲瓏看見門簷上有三個字,她辨認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寫的是金文,就是宮女所說的「梅壽閣」。

      宮女將小巧玲瓏帶入閣內,問她是否需用膳,她的肚子早已餓扁,微笑著點頭。她打量屋內的一切,牆腳是石徹的,牆壁是木的結構,地面一塵不染,桌子、凳子全是木制的,結構很簡單,沒有像電視劇中的那樣高貴、奢侈。

      小巧玲瓏一人坐著悶得發慌,於是偷偷溜出門。沿著一條兩邊開滿鮮花的小徑往前走,不知不覺進入了一座花園。園內靜悄悄的,她正考慮接下來轉向哪邊,忽地聽見有人說話。她循聲望去,一座木亭子下坐著一位儀態得體的婦人,婦人的一側立著兩位僕人模樣的年青女子。

      好奇心使小巧玲瓏貓腰走過去。

      她從她們的談話中得知,婦人叫「娥妃」,旁邊兩人是宮女。娥妃正跟宮女商量,如何才能讓天子身體充滿活力,因為他最近躺在床上總是沒精打采的。她只顧竊聽,冷不防後面來了一宮女。

      宮女怒斥:「你是何人,敢擅闖娥妃作息的地方?」娥妃和兩宮女聞聲走來,她的臉略微變紅——大概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談話讓別人聽到,而不好意思。小巧玲瓏道:「我是宋君之女。」宮女聽了,像看怪物一樣盯著小巧玲瓏:「你就是從天而降的玖鳳凰?」

      「玖鳳凰?」

      「聽說陛下給你賜名為玖鳳凰,明日將詔告天下,都城內現在人人知道此事,你長得真跟仙女一樣。」

      「玖鳳凰聽起來怪怪的」小巧玲瓏心裡嘀咕。恰巧剛才給她引路的宮女走來,一番介紹,才避免了誤會。

      娥妃道:「我剛才說的話,切勿向他人提起。」她答道:「娥妃請放心,我絕對替你保守秘密。」聽了她乾脆的回答,娥妃微微頷首,接著道:「你能否幫我辦一件事?」

      「何事?」

      原來娥妃有一種習慣,每天晚上睡覺前,總要喝一些新鮮的蜂蜜才能入睡。宮中新鮮的蜂蜜極少,娥妃平時千方百計地讓她貼身的宮女出宮去買。今天,由於周敬王和眾諸侯去舉行祭祀,周敬王的禁軍傾巢而出,娥妃擔心自己的侍女出宮會被認出,而面前的玖鳳凰由於一路上未露臉,也算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她便想讓她幫忙。

      小巧玲瓏向來是樂於助人的,而且她也想到處看看,好瞭解清楚自己到底到了哪裡,就痛快地應允娥妃。

      宮女向小巧玲瓏交代了購買蜂蜜注意的事項,給她換上普通人家姑娘的衣服,穿上草鞋,交了她十文布幣,送她進入一條極隱蔽的地道。

      小巧玲瓏借著火把光,看看手上的布幣,它跟農家用的鐵鏟有點相似,史書上也有人稱它為鏟幣,再瞧瞧身上粗麻布做的衣服,她覺得別有一番情趣。

      到了地道的盡頭,小巧玲瓏用交代好的暗號通知外面接應的人。打開石門的人是一老婦人,石門藏於老婦人床下。她大概看了一眼老婦人的木屋、土牆,一切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出了老婦人住的院子就是街道,街上處處可見手握武器,身掛鎧甲的士兵,安全措施比什麼歐盟領導人會議還要高一級別。

      或許是由於大部分人都去觀看周敬王祭祀的緣故,無論是寬敞的街道還是小巷子,皆有些冷清。身處成周城內,也找不到市井稠密的繁華。成周的冷清,除了周王室的日漸衰落的影響外,還因為這座都城與大的諸侯國的都城而言,還是一座年輕的城市。東周初年,周王朝的都城是鎬京(今陝西西安西南),後因內亂,都城被犬戎(處於今陝、甘一帶的少數民族)洗劫一空,宮殿也被焚燒,為了遠離犬戎,周平王便遷都至成周。兩百多年來,由於歷代天子不懂經營,使得成周的繁榮至今比不上魯國的曲阜或齊國的臨淄,甚至連宋國的商丘也不如。

      小巧玲瓏有任務在身,所以沒心情去欣賞原汁原味的古城。

      路過一個路口,小巧玲瓏讓一陣叫賣聲吸引住——一個中年漢子擺地攤賣老虎肉。她跑過去一看,真的是血淋淋的的虎皮。她心想,從未吃過老虎肉,今天無論如何得吃上一餐。一打聽,中年漢子賣的公老虎。

      「這可以順便幫娥妃一個忙。」

      小巧玲瓏打算買兩斤虎肉和虎鞭。她沒想到遠古的生意人已會搞促銷,買二送一,中年漢子免費送給她虎鞭。

      「看來,人們還不懂得虎鞭的特殊功效。」

      小巧玲瓏找來一間酒館,讓酒館老闆馬上幫她煮虎肉。同時也做虎鞭肉丸,為了迷惑娥妃,她讓廚子將虎鞭剁成肉醬且加入大米粉未,二者拌一起,捏成小小的肉丸,先蒸熟,再烘乾。

      酒館裡就三客人,廚師很快給小巧玲瓏端上虎肉。好菜當然要美酒相伴。她叫道:「上兩碗酒,快點。」

      酒館的主人吃了一驚:「你會喝酒?」

      「當然,啤酒、白酒十瓶八瓶隨便喝,喝酒算什麼?我還抽煙呢!」小巧玲瓏顯耀她的光輝歷史,一邊甩出幾文布幣,「你還怕我賴帳?」

      「顧客就是老子」這句話在哪都行得通,酒館主人陪了張笑臉,轉身去拿酒。看見旁邊兩位男客人的驚訝眼神,她覺得好笑「女人喝酒也值得大驚小怪?」

      暫時的安靜,讓小巧玲瓏去思考從醒來後到現在發生的怪事,特別是血淋淋的老虎皮,從未見過的布幣,使她確信,自己是像小說的情節一樣,穿越到了另一個社會,時間大概是東周。

      酒館主人用兩隻粗糙的瓷碗端來兩碗酒,小巧玲瓏拾起比她手指還大的筷子,夾起虎肉往嘴裡送,可別說,虎肉的味道確實是與眾不同,肉質鮮嫩、香中帶甜。

      小巧玲瓏一旁的兩們漢子邊吃飯邊聊天,她仔細一聽,話題竟與她有關,她聽了幾乎笑出來——成周裡的人現在將她當成了「仙女」。幸好祭祀的地點方圓兩里內讓士兵隔開,她返回宮中又是乘坐全封閉式的大輅,所以旁邊的人不知道她就是他們議論的「仙女」。

      填飽肚子,帶上剛烘乾的虎鞭肉丸,小巧玲瓏急匆匆跑去宮女交代的店鋪,因為她私自用了幾文錢,所以剩餘的錢並不夠買蜂蜜,這難不倒她,憑三寸不爛之舌,她說服對方同意賒帳,裝給她一竹筒的蜂蜜,總算完滿完成任務。      

      小巧玲瓏出宮近一個時辰,娥妃急得團團轉,生怕她發生意外,而惹來麻煩。等到小巧玲瓏回來,娥妃還未來得責備,她便悄悄地道:「娥妃,我有幾顆仙丹,你讓陛下服用,保證他充滿活力。」娥妃道:「有如此神奇的仙丹,本妃未曾聽說過?傷到陛下龍體,可是要滅九族的。」

      為讓對方信任,小巧玲瓏只好拿自己當一回小白鼠,當場服下一顆:「有毒,我怎會服用?你不知道,此仙丹是我在天上時,仙人所賜。你偷偷放入陛下膳食中,天子食用後保證生龍活虎,讓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魚水之歡。」她將剩下的四顆交給了娥妃。

      娥妃臉上泛起紅暈:「你,你一個小女子,如何懂得男女這間的事?」小巧玲瓏道:「我不是從天而降嗎?天上上的仙人告訴我的。」為消除娥妃的疑惑,她攙起兩衣袖。鳳凰與巨龍展現在眼前,娥妃不得不相信,用顫抖的纖指去觸摸她手上的鳳凰圖案,怛然道:「果然是栩栩如生!」她暗暗得意:「那還用說,這可是我花了一千六百八十元,是一家著名的電腦紋身連鎖店的大師的傑作。而且還有發光的效果。」

      下午,宋景公回到館舍,國內派來的使者已等候多時,使者告訴景公:他的次女五天前從皇宮中消失,至今下落不明。使者特別提及,發生失蹤事件的當晚,一道銀光從天上射下,直落入景公次女的寢室。使者的話,打消了宋景公的最後的疑慮,他喚上隨行的御醫,一起入宮,決定將此事詳情問清楚。

      宋景公與御醫入了梅壽閣,正巧遇上娥妃。景公留住腳步與娥妃閒談,御醫先入寢室替小巧玲瓏把脈。以檢查她的身體是有否有傷。

      細心的御醫發現了小巧玲瓏的異常,問道:「敢問玖鳳凰,可知鄙人是誰?」小巧玲瓏道:「你是御醫吧?」御醫又問:「是誰的御醫?」

      小巧玲瓏也覺察了御醫的表情,似乎對方是有備而來,便搪塞道:「我一時想不起來,自從我今天在郊外醒來,以前的許多事,都已忘記。」待景公步入,御醫把小巧玲瓏「失憶」的事告知景公。

      中午在祭祀現場時,小巧玲瓏的腦子一片混亂,現在才有心情去好好看看宋景公的模樣:身高約八尺,圓臉,小眼睛,大嘴巴中露出粗大的黃牙,耳朵和索尼K310C手機一般大小,手掌的肉厚達兩寸多。

      宋景公喝退御醫,就地轉了個圈,問道:「你可記得梅花玉佩與普通玉佩相比有何異處?」聽了對方的問題,小巧玲瓏的心跳突然加速:「不能說出梅花玉佩的特點,自己這山寨公主的身份肯定會暴露,如此一來,構成欺君的死罪,皇宮中士兵眾多,自己有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來的。」小巧玲瓏站起身,裝成思考的樣子,其實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身份被識破,馬上劫持宋景公作人質,逃離王宮。

      梅花玉佩是小巧玲瓏老媽留下的,她記得老媽曾說過,這梅花玉佩確實有一些特點,那就是它在四季裡呈現出不同的顏色:春季為紅色;夏季為綠色;秋季為黃色;冬季為白色,而且玉佩一天內還可呈現兩種顏色,如現在為春季,白天為紅色,夜晚則是綠色,即夜晚顯示的是下一個季節的顏色。當時,小巧玲瓏認為老媽是臨終前說胡話,沒當回事,這兩天她忙著工作,無心去留意玉佩白天的顏色與夜晚的顏色是否一致。

      事到如今,小巧玲瓏也只好一博。於是她將老媽的遺言說了一遍。宋景公聽過,緊皺的眉頭慢慢舒開,接著又問起小巧玲瓏在「天上」的所見所聞。小巧玲瓏的直覺告訴大腦,剛才的答案是正確的,至於讓她說在「天上」的見聞,憑她一張能說會道的嘴,非常容易矇騙過關。

      宋景公問室外的御醫,問道:「日是否已西下?」御醫道:「西日剛剛全部沒入雲中。」景公道:「槃兒,坐下,伸出左腳。」小巧玲瓏彎下僵硬的雙腳,吃力地伸出左腳。奇跡果然出現:梅花玉佩由紅色變成綠色。景公露出欣慰的笑容:「梅花玉佩的秘密,知道的人不過三人,現在,我完全相信,你就是槃兒,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起程回這商丘。」

      景公剛走,小巧玲瓏抬起左腳,把梅花玉佩看了又看,它真的變成了綠色——難道真的是命中註定?

      「早知道玉佩有這特殊功能,賣了,肯定能得一大筆錢,那樣的話,我就不用去兼職拍戲,也就不會來到這沒有淋浴露,沒有空調,沒有牙膏……更要命的是沒有化裝品的地方——在網上見過山寨周傑倫,山寨章子怡,而今自己也成了山寨的一員:山寨公主。現在,除了『即來之,即安之』,也沒有了第二個選擇。為了衣食無憂,暫時接受這個角色。」小巧玲瓏心裡思索。

      她靜靜躺床上,整理大腦中的資料:此時,古老的中國有大小的諸侯國幾十個,其中實力較強的是秦國、晉國、魯國、鄭國、齊國、宋國、楚國、吳國、越國、燕國、衛國。

      這一時代,還有幾位家喻戶曉的名人:伍子胥、軍事家孫武、范蠡、吳王闔閭、越王勾踐、與西施一樣美如天仙的鄭旦,當然,小巧玲瓏也沒有忘記她的仇人——孔子,也是生活在春秋未期。

      說起孔子,小巧玲瓏沒有像一些人那樣肅然起敬,她打小跟他有仇。從五歲起,她父親就強迫她背誦不知所云的《論語》,如果未完成,她則須忍受饑餓。她忍辱負重幾年,才算把《論語》背出,可裡面的內容,她至今懂得的還不及十分之一。待她能獨立思考後,還發現,一直以來,人們談到孔子,總是讚揚他的《論語》,卻很少提及男的「男尊女卑」。幾千年來,「男尊女卑」使無數的女子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她本人在家中也吃盡了這一苦頭。

      現在既然穿越來和孔子生活在一個時代,而且她的身份是公主,應好好教訓他一頓,然後讓他提前退出歷史的舞臺。

      想想自己將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是夜,小巧玲瓏含笑入睡。

      一覺醒來,太陽已高高掛半空。小巧玲瓏伸伸筋骨,身體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有活力,看來虎肉虎鞭確實具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宮女端來一盆清水、一塊跟手巾一樣的錦帛,沒有往日的日常用品,她只能硬著頭皮漱口、洗臉。

      吃過早餐,小巧玲瓏急忙讓宮女帶路去找娥妃,想從娥妃手中弄點賞錢,結果讓她大失所望——娥妃未給周敬王服下虎鞭肉丸。

      一位寺人飛步跑來:「玖鳳凰,陛下與各國國君、大臣在大殿等候,請隨本奴前去。」小巧玲瓏愣了一下——「玖鳳凰」是她的第二稱呼。

      大殿內,周敬王坐在龍椅上,兩邊站著周朝的大臣、各國諸侯,跟拍戲的情形相差無幾,幾十雙眼睛齊射向她身上。她雖然經歷過大場面,但讓幾十雙狼眼盯著,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皮毛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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