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老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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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難以自持，卻只能接受，做人要隨遇而安不是嗎，也許耶路撒冷的安排會是一個很好的遊戲，讓我近20年的青春與平淡劃上句號，思及此，嘴邊隨即掛上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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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高興為時過早，應該要對這邊局勢有所瞭解才是，於是連哄帶騙，我終於搞清楚我在這邊扮演什麼角色了，我是一家高級妓院的老鴇，叫殷如玉，名字倒是和我相同，跟許多人有一腿。聽到這，我臉面一陣抽搐，我以為耶路撒冷會為我安排較好的人家，不然，也得要身家清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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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這臉蛋、這身材，是我夢寐以求的，骨肉均勻，膚若玉瓷，可為什麼卻是個妓子呢！記憶中的老鴇多是半老徐娘，拋一個媚眼都能吐死一大片，那般醜惡的角色怎讓這粉雕玉琢的身體扮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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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姐，今兒要穿什麼？」小姑娘打斷我的思緒，想到這具身體可能跟許多人嘿咻過，我眉頭緊蹙，恨不得將舌頭咬掉，只隨口說了一句：「隨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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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愣了愣，有絲驚訝，卻沒有遲疑，翻過箱子，找出一件大紅色的衣物：「這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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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俗！」大紅？老土！小姑娘又是一愣，又翻找出一件菊紅：「這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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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豔！」這種色彩映在身上，比太陽還刺眼，晚上出去，人家還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小姑娘聽了又垂頭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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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老……太暗……太刺眼……不好看……難看……醜死了……」我不置可否地都回絕了，或許只因我有些小脾性，紅色在我眼中都是俗不可耐的，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愣在箱子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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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嗎？」我緩了緩神色，嘴角浮上一抹自信善良的笑容，可不能嚇著人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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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些素淡的顏色，平時如玉姐不穿的。」小姑娘一字一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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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瞧著她被嚇壞的神色，我微微一笑：「就穿那些吧，謝謝你啊，幫我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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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小姑娘眼神恍惚，見我說話才回過神來，垂眸溫順地捧起一件淡黃絲質衣裳，大小正合身，我滿意地笑著，低頭看見她一絲不苛為我繫腰帶的神色，忍不住一笑：「倒是睡暈頭了，你的名字，到嘴邊突然說不出了。」小姑娘陡地睜大眼瞳，如銅鈴般盯得我不好意思起來：「怎得如此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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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姐從不喚我的名的。」不叫名字？被她盯得汗毛倒豎，暗叫危險，隨即尷尬地笑，一語帶過：「今日突然想知道你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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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寶。」小姑娘有一絲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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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梅寶啊，呵呵。」我抓著腦袋，傻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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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寶去重端水來。」梅寶端起桌上的銅盆就急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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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的窗戶半掩，心不在焉倒了杯水端著，我徐徐來到窗邊，推開竹窗，一束陽光順著窗外的綠竹班駁地投影在床帳上，原來這麼些竹子，怨不得叫翠竹軒，名字倒挺雅致，卻只是風月場所。思量間又憶起梅寶說昨晚這具身體跟別人廝混過，直到面紅耳赤，才聽到梅寶在門邊喊：「如玉姐，水我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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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初醒，放下茶杯我捧起溫水，使勁潑了潑，心中仍是萬分疑惑，這是夢吧，潑一潑就碎了、就醒了。直到溫水變涼，亦然抬首，瞥見梅寶微笑的臉，只得無奈回了個笑容，原來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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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姐要梳什麼頭樣？」梅寶就著水梳理著我微亂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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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個馬尾就行。」剛才沒注意，殷如玉的頭髮很長，髮質烏黑光亮，比我那一頭亂草，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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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姐今兒個有些異樣。」梅寶說著，見我瞬間僵住的臉，便改了話題，嘴邊漾起一抹嬌柔的笑：「昨日瞧見展公子，果然風流俊俏，與如玉姐很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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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公子？」我一愣，梅寶在說昨晚跟殷如玉嘿咻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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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姐莫不是忘了？」梅寶咬了小小的唇，泛紅了臉，手掌卻毫不停滯，仍細細為我梳頭，感覺很舒適，這殷如玉倒是很會挑人，梳頭跟按摩一般讓人享受。瞧那臉紅的，莫不是還當著她的面在親熱？眼神中有一絲古怪，我的臉突然一下熟透：「提他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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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不提。」梅寶曖昧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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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訕訕一笑：「梅寶，我今日身子不適，記憶不太好使，如果我記不上來，你一定要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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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梅寶點點頭，小鼻子一翹一翹，甚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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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街市，生意鼎盛，行人熙來攘往，十分熱鬧，心中突湧了一絲惶恐，大人，老人，小孩，都在這裏，都屬於這裏，我算什麼呢，我佔據了真正殷如玉的身體算什麼呢，殷如玉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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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姑娘都很年輕，看起來都很美，很容易將自己真正的臉蛋比下去，這麼些普通的妓子都這麼漂亮，連梅寶這樣的琵琶仔都這麼可愛，怨不得能成為高級妓院，真不知道，這個殷如玉是怎麼過來的，年紀輕輕，就這樣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上下吧，居然混得這麼「有頭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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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裏，嫖客似乎很少，那些靡靡之音，大概也只適合在夜間謳歌吧，上下樓梯很寬，每個經過我身旁的女子都彬彬有禮點頭微笑，這感覺不差，讓看慣了勢惡嘴臉的我有些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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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上瞧見一圓臉清秀的女子被同樣年輕的男子摟在懷中，半親半啃，糾糾纏纏上了樓梯，少兒不宜，少兒不宜。我此刻的臉色一定呈扭曲狀，妓院果真是妓院，這種事還這麼明目張膽地做，倏瞧著梅寶的神色自如，敢情對此事已習以為常，我是老鴇，可不能被比下去的，「咳」，我假咳了一聲，作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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臀部突然一緊，我猛地回頭，看見一隻鹹豬手正從我臀上移開，髮絲纏繞在清秀女子頸邊，紅唇落在女子半掩的酥胸上，細長的丹鳳眼帶了些挑逗，嘴唇稍稍露出勾了一個邪氣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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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色一黑，雙手不由自主攥緊。不可原諒，不可原諒，明明在跟別的女人調情，怎麼可以來招惹我，死色狼、下流胚，招搖過市，眼神又是挑逗又是勾引，我憤然瞪著他一把抱起清秀女子拐個彎進入了一個廂房，下半身動物！居然敢調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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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寶回過頭，瞧見我難看的臉色，輕巧地喚了聲：「如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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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摸我……」我指控，臉色卻不自主的漲紅，我是不是吼得太大聲了。周圍的人只瞥了我那麼一眼，下一刻好似沒事人般，做事的做事，打掃的打掃，倒是我這個被害者尷尬起來，咳，我可是老鴇，好說歹說也算是老闆，雖然這具身體也跟人嘿咻過，但我可不是以前的殷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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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寶，跟我上來！」我意氣勃發，只差沒說一句come on baby！我此刻的模樣一定像去捉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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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展公子啊。」梅寶愣愣看著消失在廂房的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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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暴扁他呢亦或是閹了他呢？思量間，突聽梅寶說了這麼一句，我像霜打的茄子，一下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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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公子怎能如此呢，昨日還跟如玉姐，跟如玉姐如膠似漆的。」梅寶指著那已關門的廂房。跟我如膠似漆？跟那個色胚？上帝啊，佛祖，不要啊，我使勁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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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姐怎地不氣？秀青也真是，怎敢跟如玉姐搶展公子。」梅寶嘟著唇，為我打抱不平。生氣？我只生氣，我前世是造了什麼孽，我裝模作樣歎了一口氣：「男人嘛，就該棄他如破鞋，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嘛！互相穿穿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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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寶雙眼發亮地看著我，眼神中赤裸裸的詭譎看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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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清雅的走廊水池，走廊巨柱由大理石雕刻而成，上面刻著精緻的曼陀羅，居然是我比較嚮往的花，真讓我不敢相信，這居然屬於一個青樓，四處假山林立，竹葉隨風輕扇，異樣的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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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如此美妙啊！我興奮地拋開梅寶順著走廊跑開來，這地方好！那池中有金黃的影子躍過，濺起了幾束水花，我攀著欄杆將半個身子探過去，那是個什麼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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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老闆在幹什麼？」突一聲憑空而來，心中一驚，我來不及回頭，腳下便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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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的姿勢一定很醜，欲哭無淚，斜視看見柱子後站著一個白色身影，大概是哪個姑娘吧，臭美，我最討厭穿白衣服的人了，以後那些翠竹軒的姑娘通通不許穿白衫子。撲通一聲，我一頭栽入水中跟魚作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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