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奇門公子

      「那我上武當山也沒法子把事情說清楚了。」莫劍麒苦笑道:「真沒辦法,既已答應無意道長,武當山怎也該去走一趟。」

      「好膽識!咱們併肩子闖闖看如何?」司馬仲道。

      「如果我去武當山只是為了訪友探幽,那我不反對,不過此行還不知道能不能下得了武當山,所以不想拖累你。如果我有命下武當山的話,那麼天涯一方,有緣總遇得到。」莫劍麒道。

      「夠義氣,我交你這個朋友。如果不嫌棄,咱們撮土為香,從今以後就是兄弟。」司馬仲道。

      「結拜是沒有什麼問題,叫你一聲哥哥我也不吃虧,不過就算是兄弟,我也不會讓他冒這個險,結拜就免了吧。如果你還看的起我,咱們從今以後平輩論交,朋友相稱如何?」莫劍麒微笑道。

      司馬仲捧著肚子笑了起來,一會兒才道:「你武功資質雖然都是上上之選,不過進了武當山門,那群老道就夠嗆了,更別說『無、夜、閑、雲』四輩人將近五百多個道俗門徒,加上武當派的『真武劍陣』,就算是我也沒有必勝之算,你真的要去冒這個險?」

      「那你硬是要跟去幹啥?看熱鬧?」莫劍麒給他笑到有點惱火,問道:「你不是說你沒有必勝把握?」

      「一個人打五六百個,大概連郭獨都沒把握,不過說到要走,那群牛鼻子還攔不住我。」司馬仲嘻嘻笑道:「倒是你,你這一去等同送死,非去不可嗎?」

      「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莫劍麒隨口把先前偷聽私塾上課的話講出來,只是已經忘了原句,隨口胡謅,倒也言之成理,司馬仲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勉強,走吧。」帶頭便行。

      莫劍麒想想,道:「我說你如果出了啥事,可別怨我。」司馬仲堅持隨行可能多了一些複雜因素,不過在隨時被截擊的情況下,與風雲榜高手同行對自己沒有損失,反正是對方自願,自己就不用假惺惺的硬是推託,兩人施展輕功走了三天,趕出兩百多里,這段路上遇到市鎮一律繞道而行,大江會雖有不少暗卡明哨,也僅僅是傳訊出去,如果不是高手,大隊人馬怎也追不上這兩個人,不過也已讓整個大江南北路非常轟動,除了官府跟大江會、躍江幫之外,連武當派跟北盜盟據傳都派出高手前來追緝。

      這段路上司馬仲跟莫劍麒並肩而行,司馬仲一向自負自己盜藝、輕功舉世無雙,這時見到莫劍麒在這長路之上居然跟他並駕齊驅,姿勢飄逸瀟灑,絲毫不顯倦態,自也佩服,一路上跟莫劍麒研討武功,兩個人邊打邊走,有時候遇上了追兵,也是一擊之後、遠颺千里,這些追兵沒想到司馬仲居然與莫劍麒同行,本來他們可以迅速通知來接應的自己人這個消息,不過這兩人趕路的速度太快,消息剛傳到人也差不多到了,援軍截擊的結果,不是給莫劍麒打得半死、就是給司馬仲暗中清理掉,追兵數目少了不少,莫劍麒的武功也隨著這且戰且走而大有進境;等到他們進了湖北省境,莫劍麒的武功進步之大,已足以跟司馬仲空手對敵兩百招以上,雖然還是敗多勝少,不過他這進步已令司馬仲驚異非常,尤其他的招數毫無成法,招招難以逆料,偏又凌厲至極,不由暗讚「玄陽訣」不愧是道家寶典,端看莫劍麒在短短兩個月內的進步,以往因搶奪「玄陽訣」而亡的那些人也不冤了。

      莫劍麒除了在武功上面的進步之外,司馬仲也特意傳授,將一些扒竊、開鎖、易容、追蹤等等各種技巧都教個七七八八,而他雙手之巧,連司馬仲都甘拜下風,路上投店時司馬仲就曾說過若是莫劍麒願意走他這條路,那將來的成就絕對不會少於他。

      他們本來從常德往南,到了長沙轉而向北往岳陽,這段路上幾乎都是大江會的地盤,不過大江會連出偵騎,雖然曾將他們截住數次,卻都是司馬仲故意暴露行跡,讓這些人追上來給莫劍麒練功,後來司馬仲已經不再出手,只讓莫劍麒出手,連大江會舵主級的人物都在數招內敗在莫劍麒手下,莫劍麒不喜歡用兵刃,卻不是不會用兵刃,「玄陽訣」讓他自然掌握各種器物的「物性」,輔以先天真氣,當真到了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的境界,但他仍是覺得雙手比較靈活,且雙掌如若貫滿真氣,神兵利器亦難損傷,加上他除了輕功之外根本沒學過什麼武術,這出手無招之招,常令人詫異難解,若不是司馬仲這樣的高手,武功已經達到不拘一格、不羈於物的境界,尋常已難望其項背。

      往樊城的官道上,一行八人緩緩而行,身上兵器各異,領頭者乃是一個頭帶竹笠、深紗掩面的男子,旁邊一個人驅馬往前,道:「盟主。樊城的那些弟兄們有事回報。」

      「說。」那人臉不轉頭不抬,那個前來報告的人忙道:「根據汪入海的飛鴿傳書,『玄陽訣』已經落到了一個叫做莫劍麒的小兒手中,這人似乎會君擎風的輕功,不過卻又不純粹,只是武功奇高,兩個月來連敗追兵二十七起,其中包括四大神捕這一類的官府高手跟大江會的三個舵主級人物,常光祖已經派出了三長老中的「蛟龍上天」常飛彥率領人馬前往追擊。」

      「汪入海沒有派出追兵嗎?江北不是他的地盤?」那盟主淡淡的道。

      「因為莫劍麒殺了他手下幾個高手,加上又是一路往北,還有司馬仲幫他,所以汪入海只負責情報,不過本盟裡的高手也已經很早就到了此地,加上以往的種種佈置,要逮莫劍麒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侯莊主認為此人有司馬仲為助,所以決定親自出手。」

      「武當山上的情況呢?」那盟主問道。

      「侯莊主已經傳回了訊息,武當山上的高手已經收到了大江會的傳訊,派出了幾個頂級高手前往襄陽,這次的所有佈置都在侯莊主的佈置下完備,只等盟主前來主持。」

      「大江會雄霸大江,常光祖本身也是個人才,如果他願意歸順的話,我倒是想收為己用,可惜了。」那盟主緩緩的道,他說話速度緩慢,和和緩緩的非常好聽,那人又道:「不過最近武當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掌門無塵的關門弟子秋夜泊叛逃下山,無塵在閉關可能還不知道,不過派中兩大護法無名、無語兩人已經追了下去,真是天助我也,這樣子我們的計畫就更有成功的預算。」

      「連天都在幫我,諒一秋夜泊,何足道哉?武當一破,北盜盟一統武林,指日可期。我上官絕縱橫江湖十餘載,到今天總算要踏出我一統江湖的第一步。」一眾隨從拔出兵器,呼喝作勢,本來官道上有許多行人,見到這副威勢,早就嚇走,這些人呼喝作勢,倒也沒有再引起什麼注意,只是上官絕一言,江湖上又將多事,卻是可以肯定。

      「這下可麻煩了。」司馬仲與莫劍麒忽然站住,前方道上站著一人,綸巾羽扇、三縷短鬚;眉清目秀、一臉笑意,司馬仲首次露出凝重神色,莫劍麒心有所感,問道:「此人是誰?」

      「莫世兄、司馬兄,這廂有禮了。」他抱拳行了一禮:「聽聞莫世兄已經練成了『玄陽訣』,這部曠世奇書江湖傳言,不過是練長生修真之術的法門,而且無人能懂,莫世兄有這個機緣從中練成絕世武功,也是異數,在下侯聽雨,想代吾友上官絕邀莫世兄跟司馬兄往北一行。」

      「包吃包住嗎?」莫劍麒嘻笑道:「我身邊可沒盤纏,而且飯量又大,把我請去可能要花不少銀錢。」

      「這個莫世兄放心,除非龍肝鳳髓王母蟠桃,否則敝盟雖窮,這點飯錢盤纏還是出的起的。」侯聽雨笑道。

      「除了包吃包住,餐餐山珍海味少不了,每一餐至少要有兩種不同的酒,每餐的菜如果重複,我也不幹。可能做到?」

      「這個莫兄放心,盟主必然以上賓之禮以待,這些要求都不過分。」侯聽雨淡淡道。

      莫劍麒又道:「口說無憑,我看你身上這套行頭,倒像是扮戲文的,演個戲嘴巴說說,不花半文錢,到時我如果跟你去每天就饅頭麵餅,那我不是虧了?」

      「這是山西同興行開出的銀票,這一疊足有一萬兩,要保兩位山珍海味衣食無虞,想必也是夠了。」侯聽雨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微笑道。

      「不成不成,你那麼一疊銀票能管什麼事?我又不是牛羊,那疊紙頭再值錢,也吃不得啊。你如果有本事現在擺上一桌,那我就服你有本事。」莫劍麒道。

      「這曠野之中,要整治一桌確實有些麻煩,還是請兩位到城中大酒樓去吃如何?」

      「這裡景致好,幹啥要去什麼大酒樓小酒家的?你能弄出來,那就凡事好商量,弄不出來,一切免談。」

      「是否我在此整治一席酒席,兩位就跟在下回去奉命?」侯聽雨道。

      「你先弄出這一桌再說,不幹就拉倒,現在是你要請我們,身為主人總要有點待客之誠,不然我等怎能賓至如歸?為了表現你的誠意,現在就擺一桌起來如何?」莫劍麒道,司馬仲心裡嘆息,也只有這小子才敢在這種時候胡說八道,不過他的胡說八道似乎也是拖延時間的法子,畢竟他們後面前面少說也跟了幾批追兵,這些追兵來到形勢一旦複雜,想要溜掉就不是毫不可能。

      「莫兄可否給我一個時辰光陰?畢竟要整治這樣一桌也是需時。」侯聽雨道。

      「半個時辰內弄不妥,就免談吧。現在我們餓的要命,還要等上一個時辰,一點誠意也沒有,請客是這樣請的?」莫劍麒一副無賴嘴臉,侯聽雨居然也不生氣,只是道:「半個時辰是有點急,不過既然莫世兄以此相責,那麼就半個時辰吧。」一聲長嘯,前面樹林裡開出一輛馬車,下來了幾個僕廝打扮的大漢,那馬車駛到之後,那些大漢把馬解開,將輪固定,然後將馬車四壁及車頂拆下,這馬車甚大,這樣一拆就現出了一個平台,平台上一張矮桌,桌子雖矮,桌面卻闊,那些僕廝打扮的從旁邊幾個櫃子裏面拿出幾個食盒,把裡面的菜餚拿了出來,擺了滿滿一桌,這樣一桌酒席從無到有,還用不上半個時辰,侯聽雨淡淡的道:「兩位請。」

      「冷菜冷酒我可不吃,拿去餵豬差不多。」莫劍麒卻不動,侯聽雨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道:「莫世兄這脾氣跟在下倒是臭味相投,在下也不吃冷菜,這些菜都是剛剛做好的。」

      「話都是你說,有誰信來?」

      「莫世兄大可親口嘗嘗口味。」侯聽雨拿起銀筷子,道:「請。」每道菜都先夾一筷,莫劍麒坐了下來,侯聽雨道:「本來兩位願意賞臉,應該要辦更好的酒菜相請,但此時此地,傢生火具俱不足,只好委屈兩位了。」莫劍麒嚐嚐酒食,發現果然都是剛做好時新的,不由得大為驚訝,司馬仲則一直在注意那些僕役打扮的大漢,每個人手足輕健,顯然都身負武功,有些人太陽穴高高股起,乃是內家高手,光是這十多個僕役,就甚是難鬥,何況還有個風雲榜有名的「奇門公子」侯聽雨,他生性豁達,加上藝高人膽大,也不懼對方的包圍,只是對侯聽雨神功廣大感到驚訝,畢竟此地並非北盜盟的勢力範圍,而莫劍麒更是不知道無知還是膽大,隨手夾菜喝酒吃食,吃沒兩口就是一串罵,有時嫌菜煮的太鹹、有時罵調味調的太差,倒像是個富家公子因每天山珍海味,只要口味不對就百般挑剔,侯聽雨隨口接過,氣氛表面上竟甚為融洽,吃到半飽,莫劍麒又開始抱怨東西難吃的時候,侯聽雨才緩緩道:「在下有個嘴刁的壞習慣,所以每次出門一定會把這兩輛馬車帶出來,另外一輛馬車上面滿是廚具傢生,幾個廚子都是南北各地大菜館的名廚,吃的不好我就遣退,吃的好我就留著,有幾個還在宮裡當過御廚伺候過皇帝老子,這些菜餚莫世兄雖吃不慣,對一般人大概也過得去了。」

      「東西好是好,不過誰有那胃口一來就吃這麼重口味的?又是大魚又是大肉的,餓的時候最好先用酸食蜜餞吊吊胃口,然後清茶漱口,接著來上幾盤清爽點的海鮮或是小菜,喝些酒聊聊天,然後在送上下飯的重味菜,最後來點甜品,那就更理想了。」莫劍麒信口道來,卻也不是胡謅,他以前是個小混混,什麼都做,有時到城中大酒樓去偷吃東西,有次被廚子抓到差點被打死,那掌櫃看他聰明伶俐,又因為那幾天幾戶大戶都有喜慶之事,生意極佳,就把他留下來跑腿打雜,不過沒個幾天就把他辭退了,還苛扣了他那幾天的工錢,只給了他幾十個銅板,只是那幾天那些大戶人家的排場跟酒樓的酒席順序卻也給他記得清楚,因此現在信口而言,大是頭頭是道。

      「莫世兄倒是懂吃。好吧,把這些全部撤下去。」侯聽雨道:「全部做新的。」

      「不用客氣了。我們要走了。」莫劍麒抹抹嘴起身,侯聽雨道:「那麼,請上馬吧。」

      「吃了你這一頓,也該上山了。」莫劍麒拉著司馬仲:「這一頓改天請還給你,現在我倆身有要事,不便逗留,在此別過。」

      「慢!不是答應了在下吃完這頓就跟在下去北方嗎?莫世兄豈是這等出爾反爾之徒?」侯聽雨拿過羽扇:「若是如此,那麼在下只好冒犯了,且要看看在下能不能把你留下。」

      「慢著,我什麼時候說過吃完就跟你去北方的?侯兄說來聽聽?」莫劍麒嘻皮笑臉的道:「我只說了吃完這一頓有事好商量,你想矇我?」

      「無恥小兒!侯莊主以禮相待!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旁邊一個黑大漢虎吼道:「先嘗嘗李某的扳斧再說!」話還沒說完,已經抓下兩根扳斧,他乃是惡風寨的寨主李癸,這次聽從上官絕的指揮跟侯聽雨南下,這人粗豪魯莽,對在北盜盟中的地位一直斤斤計較,他惡風寨比之侯聽雨的臥龍莊要大,人也較多,卻得聽侯聽雨的指揮,早感到十分不滿,而且他本來要帶人來抓莫劍麒,侯聽雨卻硬是要插手,還讓他幹那些端盤送杯的賤役,這時爆發出來,哪裡還管對方是什麼風雲榜還是封神榜高手,雙扳斧一揮,一招「披荊斬棘」朝莫劍麒頭上劈下,莫劍麒雙足一登,整個身子砲彈一般直接撞進李癸懷中,侯聽雨手指一彈,將手中酒杯朝莫劍麒射去,叫莫劍麒這一著不至於使足,司馬仲右手閃電伸出,也是這麼個中指一彈,酒杯往旁飛去,打中旁邊一個拔出兵刃就要動手的大漢,這一下用勁巧妙,正是他師傳的借力使力之法,這一彈借了侯聽雨凌厲的指勁,那個大漢不過是惡風寨寨主身邊的一個親衛,見到寨主出手也跟著出手,沒想到這酒杯飛來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穴道上,一時間全身軟麻,動彈不得,侯聽雨喝道:「好!」站起身來,羽扇一揮,滿桌菜餚朝著司馬仲撲了過來,司馬仲一掌拍在桌底,桌面整個立起,把對方用扇風揮過來的酒菜全部擋下,只聽一聲悶響,侯聽雨一拳穿破桌面,留下了一個圓洞,司馬仲卻已往後退開,長索從袖口飛出,跟對方硬碰硬的交了一擊,長索捲回,桌面卻已經四分五裂。

      莫劍麒那邊的戰況已經有了結果,李癸哪裡想的到他忽然捨身撞過來,這一下不及變招,原勢下劈,正好劈空,另外一斧迴過來要砍莫劍麒頭頸,只覺肩貞穴一麻,已經給對方拿住,這一拿力道好怪,一般肩貞被點,不過是手臂酸軟,不過對方這一拿真氣送入,居然令他全身虛盪盪的無法使力,莫劍麒趁勢點了他幾個穴道,奪過他手上雙斧隨手丟出,他這兩斧旋飛著朝兩個撲向司馬仲的大漢飛去,那兩人哪裡想到飛來橫禍?莫劍麒沒有練過飛斧這類功夫,雖然因玄陽功之助能夠把握天下兵器的物性,但既是隨手亂擲,自然沒有定數;這兩斧一斧只是斧柄打中,那人斷了根骨頭,另外一斧卻直接砍在一人的肩上,令他當場痛昏倒地。

      其他人大聲呼嘯,更多人從樹林中蜂擁而出奔了過來,侯聽雨這次帶了七十多人,他對莫劍麒評價不高,心想李癸武功應該就足以對付,自己只要能夠拖住司馬仲,令他無法往援,豈料李癸一招就敗在莫劍麒手下,然後司馬仲手腳滑溜,鞭法詭異靈動,來勢凌厲,使他不得不盡展生平絕技,近身搶攻,他的「羽扇飄搖十三擊」專講以柔物使剛勁的招數,厲害之處全在內勁運使,否則一把白扇怎麼能登上風雲榜的位置,他這把扇子扇柄扇羽皆可做為打穴之用,扇羽更非尋常禽鳥羽毛,而是用百鍊精鋼為梗,細絨毛則以白金銀絲打製,小小一把羽扇重有十來斤,且柔中帶剛,就算敵人用鋼棍銅錘等沉重兵刃,他一拂之下也儘可拂得開,何況他擅長奇門五行之術,施展輕功腳踏奇步,往往讓對手無從掌握他正確的位置,也無法發出實質的攻勢,不過比起輕功,司馬仲的進避趨退之術,比他亦是不惶多讓,且神鬼索取的就是神鬼莫測之意,他的奇門步法雖然靈巧,卻始終搶不到司馬仲身邊,那飛索旋來甩去,風聲勁急,不時化為鞭圈,抓他兵刃,軟兵刃用到這個境界,已經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但侯聽雨一身功夫,乃是從一個「穩」字訣練出來,不求勝、先慮敗,招招穩紮穩打,司馬仲一時也無法取勝,反而要提防對方的腳步踏到自己身邊,不過他「神鬼索」上招式變化難測,少跟對方硬碰,走的是借力打力的路子,因此耗力極少,這樣攻守兼資似乎可以長久下去。

      兩個人這樣耗上,其他人則朝莫劍麒殺去,莫劍麒展開身法,他那「踏雲心法」跟自悟的「游魚身法」在玄陽功成之時已經相融相資,雖然看來走的是「踏雲心法」的路子,卻又多了三分靈動、三分滑溜,這些人雖人人可以一當十,然莫劍麒身法展開,他們無法合圍;加上他身形飄動,如鬼似魅,一遇到敵手落單,立刻施以殺手,不過因為不敢多作停留,所以對敵人仍是採取一擊遠颺,絕不多作停留,這樣東發一招西打一掌,把這些人搞的狼狽不堪,忽然間一個白衣女子躍入戰團,雙掌作葉狀拍了過來,看似掌力不強,掌風卻籠罩了莫劍麒周身丈許,莫劍麒左手畫了一圈,往旁拍出,右手還了一拳,他左手畫了這一圈卸開了那白衣女子的掌力,往旁送出,旁邊三個人走避不及,被這股掌力推送出去,摔成一團,居然立刻吐血受傷。

      白衣女子一腳踢出,迎上莫劍麒的鐵拳,砰的一聲兩人往後各退三步,這一下硬碰硬平分秋色,雙方都大感驚訝,莫劍麒這才注意到那女子容貌,雖然那女子只能用清秀稱之,不過一雙眼睛精光閃爍,一身武士服更讓她帶了三分男兒英氣,莫劍麒喝道:「你這潑辣婆娘下手這麼狠!不怕討不到婆家?」

      「臭小子你嘴巴放乾淨點!不然老娘把你的舌頭勾出來!」那女子也是驚異非常,沒想到莫劍麒年紀輕輕,功力如此之純,她剛剛出腳已經用上了練了十多年「鐵蓮功」,鞋尖包鐵頭,用各種不同腳法踢出,如果踢中要害立刻取命,乃是「鐵蓮劍門」極厲害的招數,莫劍麒卻連退都不退,硬碰硬的一拳擊出,雖然雙方各退三步,不過她自知已輸了一招。

      她雖然不能跟家中男丁一樣練劍法,不過拳腳擒拿加上家傳內功,雖然才十八歲,卻已經是北盜盟中難得的高手,以「蓮葉掌法」跟「鐵蓮腿法」的造詣而論,連胞兄上官青都沒她來得深,這時莫劍麒叫道:「小妞兒潑辣!叫什麼名字?有婆家了沒有?」

      「我要殺了你!」女子蹂身而上,莫劍麒一邊擋架,一邊在嘴裡叫道:「沒有婆家吧?這麼潑辣哪個人娶到你還不倒楣?唉呦!這一腳還差那麼一點!」他倒也不是天生輕薄,只是想激那女子生氣,那女子年紀輕輕,容易受激,如果能激她暴怒,讓她有了疏虞,就有機會幾招之內將她擒住,此人衣著武功不同於其他人,恐怕是個頭目級的人物,如果能抓住她,以之挾制,才有可能脫出重圍,一邊打一邊逃,有時也對旁邊前來合圍的敵人發個一招半式,他的拳腳招式不拘成法,猶如羚羊掛角,如果不是白衣女攻的又近又猛,這些人能夠趁機退去,早就被他放倒了七八個,侯聽雨喝道:「佈陣!」這些人立刻八個一群,結成陣勢,分成兩排,每排四人,兵刃雖然各不相同,不過結了陣式之後,莫劍麒也沒有那麼容易攻到這些人身邊,這個小陣勢乃是侯聽雨從常山蛇陣中改良而成的陣勢,孫子兵法中有云:常山有蛇名率然,擊尾則首應、擊首則尾應、擊中則首尾皆應,這個兵陣就是如此,莫劍麒如果朝任何一端攻擊,後面的兩個人就會上來救援,本來莫劍麒可以打傷一兩人,不過這些人上來救應之後這個主意立刻落空,而且還有白衣女子這等高手夾在其中,隨時會對他發出攻擊,他不清楚這陣形如何,一時無法應對,滴溜溜的轉了個圈,敵人分成八隊把他們夾在其間,司馬仲被侯聽雨纏住,莫劍麒豈能自己先溜?對方陣式愈圍愈緊。

      一聲長嘯遠遠傳來,一個人影出現在官道的一端,兩個長蛇小陣立刻分開朝那人圍了上去,莫劍麒偷眼看去,不由得大喜,叫道:「郭獨大俠!我是莫劍麒!」來人腰上一把五尺長劍、束髮寬袍、邊幅不修,正是風雲榜第一劍手,「玄劍」郭獨。

      郭獨在道上聽聞了有個叫莫劍麒的少年最近鬧得長江北路雞犬不寧,黑白兩道都在找他,跟道家奇書「玄陽訣」有關,他想莫劍麒不過練了幾個月輕功,應該不會是他,不過總算是有傳藝之情,他對這個少年的機靈多智也頗有好感,因此循著消息,估計莫劍麒是要去武當山,便也順著路追過來,豈料就在這裡遇上了莫劍麒跟司馬仲被北盜盟大隊人馬圍攻。

      兩個長蛇陣圍了上來,主要是預防他出手相助,陣勢翻騰舞動,郭獨笑道:「這種花樣有什麼用處?」他急著要過去應援莫劍麒,出手竟不容情,玄劍出鞘,劍影連閃,兩個長蛇陣陣不成陣,被他連宰了三人,其他人忙退回來,郭獨大踏步的走進包圍圈子,玄劍如風或刺或點,招出如閃電、招落如流星,或長趨直進、或散成重重劍影,他一出手八個長蛇陣立刻大亂,中劍受傷者躺滿一地,司馬仲跟侯聽雨停手罷鬥,侯聽雨收束眾人,道:「閣下可是『玄劍』郭獨?」

      「正是郭某,你們找我這小兄弟有何貴幹?」

      「只是奉上官盟主之命請莫小兄前往一敘,別無他意。」侯聽雨看著這些精銳倒成一片,郭獨雖然沒有下殺手,不過這些人如果不是穴道被點、就是關節受創,除了先前的兩個陣中有三人劍中要害,其他倒是沒有再受損傷,郭獨一出場就把這許多人刺傷,這樣的戰績侯聽雨自忖不是做不到,只是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達成,江湖傳聞郭獨的武功已經達至出神入化的境界,侯聽雨也盡量的高估他,只是仍沒有想到對方的武功居然如此可怕,一把五尺長劍在他手上就像變戲法一樣,居然沒有人能夠擋他一招半式。

      「人我帶走了。還有什麼話說?」郭獨收劍回鞘:「還是你不服氣想試試看郭某的斤兩?『奇門公子』侯聽雨的奇門之術郭某慕之久矣,也想領教領教。」

      「既蒙郭兄謬讚,在下怎敢不從命?」侯聽雨羽扇輕搖,道:「領教了!」忽地羽扇一擺,身形一閃,已經閃到郭獨左側,羽扇扇端疾點,郭獨好像不聞不見,玄劍連鞘點出,打在一邊,這一點又偏又斜,看似根本打不到侯聽雨,侯聽雨卻收招疾退,身形展動,猶如行雲流水一般在郭獨身邊轉來轉去,招出如風,竟是要以生平絕技「羽扇飄搖十三擊」來判勝負、決生死。

      郭獨被他圍在他的奇門步法之間,他這套步法配合羽扇飄搖擊,可收炫敵眼目之效,郭獨卻連劍都沒有出鞘,有時對方攻得近了,才連鞘點出,看起來平平無奇、無鋒無銳的一招,卻總是逼得侯聽雨不得不趨避閃躲,郭獨攻出十三劍之後,收劍傲立,侯聽雨竟不敢再攻上去,已經給逼得內息大亂,身受內傷,適才他跟司馬仲交手了上百招,臉不紅氣不促,足見他內力深厚,絕不像他外表顯示的那樣弱不禁風的樣子,不過他獨創的羽扇飄搖擊實是一門奇功,寓重於輕,雖然只有十三招,但每當侯聽雨使出這套功夫時,還沒有人能夠在他手下走過三招,剩下的招只有在跟上官絕比試切磋時才能盡情使出,否則就是自己練習,縱以上官絕之能,十三招接下來也沒能像郭獨一樣舉重若輕,侯聽雨因傷停手,郭獨道:「侯兄可知道如果我現在出手,三招之內可以令侯兄血濺當場,若我有意施為,侯兄今天帶來所有隨從將全部成為躺在地上的屍體。」

      「你贏了,人你帶走吧。」侯聽雨調息半晌,沉聲道。

      「如此郭某就不客氣了。」郭獨轉過身,拉起司馬仲跟莫劍麒,道:「侯兄之傷並不嚴重,但需三個月的時間調養,千萬不能動武,否則對身體有損之外,輕則武功全失、重則性命難保。保重。」

      盜盟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郭獨殺進殺出,出入如入無人之境,他帶著兩個人走,也沒有人敢攔他們,連風雲榜有名的侯聽雨都被他在十三招內打傷,盜盟眾人誰敢自不量力?

      侯聽雨冷冷的看著他們離開,道:「柔兒。妳先帶人回去,侯大哥要立刻回山東。」

      白衣女名叫上官柔,乃是上官絕胞妹,這時已站在眾盜之間,問道:「侯大哥真的受傷這麼重?」

      「不錯,郭獨的確是厲害,居然能逼到我真氣運轉不純以致岔氣受傷,此人一日仍在,我們別想在他手上討什麼便宜。」

      「大哥已經南下,不若我們去跟大哥會合,怎也好過這樣回山東。」上官柔勸道。

      「有盟主在,該怎麼做盟主自有主張。我在不在已無關緊要,不過柔兒妳一定要告訴你大哥,若是真能滅了武當,那滅派即退,不可久留。如果惹得郭獨這樣的高手插手,我們得不償失。武當派的破滅是從內而外,我們不過接收戰果,但如果要真的出手,我們人再多也不夠整個中原武林來打。將武當派大鬧一番。弄得威名盡喪,我們就達成目的,打天下要一步步走,萬不可躁進。」

      「柔兒會轉告大哥。侯大哥你一路小心。」

      「我的安全妳不用擔心,好好跟在你大哥身邊學學,這對妳的武功經驗都有好處。」侯聽雨說罷便灑然而去,一地的死傷似乎於他無關。

      郭獨檢視了莫劍麒體內行氣的狀況,並聽莫劍麒講述「玄陽功」的經過,訝道:「『玄陽訣』居然如此玄異,大概只有當初創出「玄陽訣」的那個道門高人跟你才知其中奧妙。」

      「郭大俠跟師父平輩論交,算是前輩。請受司馬仲一拜。」司馬仲躬身行了一禮,郭獨坦然受之,微笑道:「你我年紀也沒差多少,下回用不著如此。你的神鬼索確實變化無端,只是變化無窮、真力有限,你在旁看了侯聽雨的『羽扇飄搖十三擊』自忖能接的住他幾招?」

      「如果他一開始就將這套羽扇飄搖擊使出來,在下非敗不可。」司馬仲抬頭苦思,仰著頭道:「他這套羽扇飄搖擊柔中有剛,變化中帶著無堅不摧的真力,我的索法純憑巧勁,如果跟他比功力,絕贏不了,因之只能從招式變化來尋隙攻擊。」郭獨搖搖頭道:「你錯了,侯聽雨武功雖高,諒他還創不出羽扇飄搖擊的最後三招,這三招已經極盡招式之巧,你的招式再巧再妙,最多也不過跟他半斤八兩,何況這三招可以逼出他全部的功力,少了半分都不行,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受傷的原因,你招式就算跟他相仿,功力上卻弱於他。只因你的神鬼索仍是有跡可循,且大概是初學乍練,憑真氣御索雖是精妙,功力卻必會有所削弱,無法發揮全部的功力。」想了想又道:「最後這三招顯然跟他原先的路子有所不同,恐怕跟某個我所聽說的高人有關,只是我沒見過此人,只聽說過他,但這個人據傳已經退隱江湖。」想了想,搖頭嘆道:「如果這三招為此人所創,那也難怪侯聽雨能夠得享盛名。不過你也不至於輸給他,制勝之道正如你所言,就在於招式的變化。」

      「可若是他的招式已經極盡巧妙,不就只能從功力上去勝他,怎麼還從招式變化上去贏他?」

      「說的不錯,但偏偏這三招雖然極盡巧妙凌厲,卻也是他這十三招裡面最容易破的三招,因為少了他自己的體會,不過是拾人牙慧。」郭獨定定的看著司馬仲:「你的索法卻是你自己體會練出來的,遠近皆宜、變化無端,這就是你能勝他唯一的地方,在於你的『活』。」司馬仲恍然大悟,喜道:「晚輩懂了。」

      郭獨一席話點出了司馬仲制勝的關鍵,司馬仲心領神會,果然最後創出了三式索法,大破「羽扇飄搖十三擊」,這是後話,容後再提。

      「至於小麒,『玄陽訣』徹徹底底的改變了你的氣勢形象,你的情況別人是無法插言的,你最緊要的就是將心中那些紛至沓來的印象收為己用,你將走的路是前人從來沒有走過的,所以你必須自己去摸索。」郭獨想起自己曾經練過的一招「沉魚落雁」,又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玄陽訣的行氣方式雖然無甚特出之處,但卻跟天地間那股浩然無窮的靈氣有關,各家各派的導氣方法似乎都沒有與之有矛盾的地方,故玄陽功幾可兼容並蓄,有容乃大。」莫劍麒細查自己體內行氣狀況,點點頭,郭獨又道:「這股真氣純乎自然,又因為不是你練出來的,所以在你體內可以千變萬化,隨意行走而不會有走火入魔的問題,因此你的武功也可以以此為底。我們練一練。」郭獨玄劍隨話音出手,一劍朝莫劍麒前胸刺去,莫劍麒自然而然一個旋身,避過劍勢,右手閃電遞出,姆中兩指相扣,竟是欲以彈指之力將玄劍彈落,郭獨不等劍勢用老,順勢進了一步,玄劍改刺為削,朝莫劍麒推了過去,莫劍麒一個仰身,讓玄劍從上削過,豈料玄劍去勢一改,竟又硬生生的劈了下來。

      莫劍麒一扭腰,身形彈起,腰帶被玄劍削斷,他則兩個觔斗翻了出去,郭獨卻附骨之蛆般追了過來,劍光點點,不離莫劍麒身周要害,一把玄劍只是小小變化,卻已經讓人無從招架。

      郭獨笑道:「你現在的武功還是太嫩,連逼我還劍回守都還做不到。如果你再不能主動進擊,何能先發制人?你現在的手足靈巧,有玄陽功為輔,出手如電,江湖上的二三流角色雖然你足可應付裕如,如果遇到對方結陣而攻,或是遇上了一流高手,連跑都跑不掉。」莫劍麒被他一言提醒,心念電轉間,立刻有了主意,這回郭獨劍到身邊,他卻到劍快臨身時才扭身斜跨一步,朝郭獨進了一步,劍指點出,攻的是郭獨肩窩。

      郭獨長劍圈轉,退了一步,莫劍麒卻已經踏出兩步,這次用上的是君擎風的「踏雲心法」「步」字訣,他已經把這套步法練成,渾成使用,郭獨眼中現出讚賞之色,長劍散成重重劍影,莫劍麒雖然看過郭獨的劍法,卻哪裡想到自己剛出道不久就得面對這被譽為宇內第一劍手的可怕劍法,不過他臨危不亂,除了拳打腳踢,更是善用了「玄陽功」的渾厚真氣跟變化無端的特性,恰恰接下了郭獨這猶似水銀瀉地一般的攻勢,郭獨劍上本只蓄了三成功力,這時感覺對方的內勁反擊愈來愈厲害,劍上加勁,劍影如幻,直不讓莫劍麒有機會辨出玄劍所在,各個以劍聞名的派別如華山、點蒼等都有類似幻劍影的招數,例如華山派的「無邊落木」、點蒼派的「星丸跳擲」等等,都是以極快的速度將一把長劍幻出七道或更多的劍影,然後將實質的攻勢隱藏於其中之一,不過郭獨這幻出來的劍影偏偏似虛似實,莫劍麒怎敢托大?就算對方跟他並不算是真打,他也只有全力以赴。

      郭獨忽然收劍微笑,莫劍麒累出一身大汗,有些不解的望著郭獨,郭獨道:「先發制人,你該已明白。不過不論任何武功,活學活使始能夠達到後發制人的境界,關鍵就是四個字,攻敵必救。你現在試著朝我出手,我一力防守,你儘可出手狂攻。」莫劍麒嚇了一跳:「郭大俠……」

      「不要緊。我是在教你武學的道理,只是能不能用,會不會用,就看你的悟性了。」郭獨微笑。

      「如此就得罪了!」莫劍麒一聲長嘯,單掌切出,帶起一股掌風,只是雙方距離尚遠,司馬仲也看不出來這個距離發掌究竟為何,郭獨斜身一進,莫劍麒已經趁著舊力未盡之際,一掌前引,將那股劈下來的掌風加勁送出,順著腳步,來勢極為猛惡,郭獨又進了一步,雙方距離拉近至丈許,已經在劍氣掌風可以遙擊對方的範圍內,此時郭獨長劍終於出手,劍身一拍一帶,將莫劍麒這股掌風引到一邊,借力的時機之準、施力之巧,萬萬偏乎不得,莫劍麒這股雙疊勁被卸開一邊,本來已經打不到郭獨身上,這時卻見莫劍麒勁力一收,斜劈而至,電光火石之間居然連變三招,變招之快,令郭獨也不得不變招以對,左掌斜引,跟這股莫劍麒灌注了三重疊勁的掌力斜斜一碰,左掌立刻給彈了回來,他也借著反震之力斜斜飛開,躍開數尺,這股掌力再也碰不到他身上。

      司馬仲在旁觀看,他先前日子跟莫劍麒不斷過招,藉以培養莫劍麒的武功跟臨陣反應,莫劍麒有玄陽功為底,真氣可以做各式巧妙變化,所以莫劍麒的招數一開始以強勁乾脆的拳掌為主,單是比真實功夫,司馬仲功力雖深,也不過與之悉敵,但司馬仲的武功以借勁卸力為主,自然不會跟莫劍麒硬拼,不過玄陽功的真氣極為淳厚集中,司馬仲如非功力相仿,要施展這四兩撥千金的巧技也非輕鬆,莫劍麒也趁機練了不少奇招,例如這「疊勁」就是其中之一,當時司馬仲碰上也只有憑著輕功逃開,然後用神鬼索洩出掌力,否則也沒有別的法子破這一招,這一招的精髓在於莫劍麒可以不斷的借自己先前發招的勁力,在一個範圍內將掌力引到對手身上為止,但若對手憑著輕功逃開,或是將勁力卸掉轉移,勁力一洩就失去了那個威勢。

      郭獨略點點頭,莫劍麒知道自己這一招已經對郭獨沒有任何的威脅,郭獨收劍道:「這招不錯,居然能夠蓄勁連變三招,但是能發不能收,未免可惜。其次就是你的攻擊還太生疏,防守的時候還較嚴密。」言下之意,不論攻守都還非常生嫩,難登大雅之堂。

      莫劍麒摸摸頭,道:「郭大俠說的是。」

      郭獨略一沉吟,道:「我傳你一招劍法,仔細看著。」

      莫劍麒嚇了一跳,忙道:「郭大俠,我不想使劍。也不會用劍。」

      「不忙,這招雖是劍法,但取其意而不取其招,你只要能夠加之體會應用在你的拳掌功夫之中,雖是劍法,亦是掌法。瞧著。」郭獨緩緩朝一叢草叢走過去,距離莫約十步的時候忽然一躍而去,這十步的距離彷如不存在一般,一剎眼間玄劍已經釘穿一根芒草,劍身穿草而過,芒草卻不截斷。

      這芒草最有彈性,只要受力立刻彎曲,要用長劍一穿而過,當真是談何容易,劍力之集中、劍刃之角度等絲毫偏差不得,才能達到這奇跡一般的結果,莫劍麒雖然武功還未到絕頂大成之境,不過耳目之靈銳,已經是少有人及,但也只看到郭獨在十步外發動攻擊,中間怎麼抽劍怎麼蓄勁等等,幾乎都是眼前一花,結果已擺在眼前。

      郭獨道:「此招名為『十步一殺』,你看清楚了?」莫劍麒略略點頭,剛剛郭獨的姿勢在他腦海裡面不斷重複,郭獨的聲音則不斷傳來:「這一招所講求的乃是看準敵手的要害破綻,才能夠一發即中、一中必殺,力要純、眼要準,這對你的玄陽功來說都不是問題,這茅草受力則屈,因此劍力必須運足,蓄而不發,一發不可收拾,瞧著。」話聲才畢,茅草中分碎裂。

      郭獨看這莫劍麒呆住的樣子,笑笑道:「這一招的精義,你如果能悟通,就可以晉升一流高手的境界,我的劍法一開始也是築基於這一招,而光是這一招,我練了一年才明白,你懂了嗎?」

      司馬仲在旁看著,他能夠名登風雲榜,自然不是庸手,但對郭獨這一劍的劍術之準、內力之純,仍看的他驚歎莫名,無怪乎當年郭獨一人一劍,追殺魔門十一絕高手,甚至鄱陽之戰,魔門五絕同時出手,都還是被他打的四死一逃,讓司馬仲更驚訝的是郭獨的這一劍似乎是用全副心神精力去使出,但他卻感到郭獨的注意力無所不在,此人的精神修養究竟已經達到何種境界?

      莫劍麒低頭不語,忽然抬起頭:「懂了。」

      郭獨看著他,兩人對望半晌,忽地一起大笑,郭獨點點頭,道:「今天侯聽雨鎩羽而歸,不過他會忽然到了此地,本身就不尋常。」司馬仲點點頭,道:「根據晚輩的情報,北盜盟有批高手跟精銳已經南下,原因不明。」

      郭獨問道:「近來武當派可有什麼不妥?」

      司馬仲聞言一愣,道:「近來江湖上最風行的消息是武當派無塵掌門的關門弟子秋夜泊脫離武當,武當兩大護法無名、無語已經連夜下山準備將他帶回武當交給掌門人發落。」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嗎?」莫劍麒問道:「該不會只是放個風出來,其實還是要追繳我身上的『玄陽訣』?」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因為秋夜泊這人在江湖上輩份雖尊,聲名不顯,又是年輕,莫約跟莫兄弟你差不多年紀,武當派的武功還不知道學了幾套,就算是兩大護法任一出馬應該都有把握將他抓回去,可是居然兩大高手一起出來逮人,內情似乎不單純。」

      「秋夜泊是因為什麼事情要脫離武當?」莫劍麒問道。

      「據說是因為不想被武當門規限制的樣子。」司馬仲道:「武當門規本來寬鬆,然而現在派系林立,此事由來已久,當初無塵道長接任掌門,就曾經鬧了一陣風波,後來是因為無塵道長的『太極功』技壓群雄,才拿到掌門之位,這十多年來武當派一直鬥爭不斷,之所以會想要得到玄陽訣也是跟掌門之位有關,無塵道長當上掌門之後一直想辦法和解派中的派系,所以讓各派系的領頭,包括無心、無風、無定、無清四人以及兩大護法跟俗家大弟子周璇昌共同掌理派中事務,這四個人的武功各有所長,無心擅拳掌、無風擅刀、無定擅劍、無清使拂塵雲袖,擅長暗器,無塵道長本身練成武當太極功,加上本來就是個奇才,故武當派武術幾乎無一不窺,但收的弟子就沒有那麼多才多藝,周璇昌號稱『排雲劍』,精擅武當派的排雲綿掌跟空靈劍法,其武功據傳已經超越無塵道長,到了風雲榜高手的級數,其他弟子也都各有所長。」

      「這麼多人共同執掌武當事務,本來就人多口雜,無塵道長近幾年閉關練功,也不管事,門規也就在這許多人掌權的情況下你立一條我立一條,互相牽制,秋夜泊留書出走,就是不想被這些門規限制,據說他留給無塵道長的書信中寫著他仍會遵照武當門規,是無塵道長剛接任武當歷代流傳下來那些戒仕、戒保鏢、戒濫殺那一類的,而不是這十幾年來所訂立的那些多如牛毛繁瑣之極的門規。」司馬仲笑道:「就連洗澡能用多少水、每天吃多少飯都規定了,這門規不要也罷,武當派在這十多年來雖是人才濟濟,卻一直無法如以往跟少林比肩齊步,傲視武林各派,原因就在派中的內鬥,當權者也往往自己貪贓枉法,卻對其他派系下屬嚴格執行,又袒護自己人,各方互相監視,長此下來一個武當派沒有分成幾個派已經是無塵道長領導有方,又如何能去多加要求?而近來無塵道長據傳身體不佳,各派系為了掌門大位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所以『玄陽訣』的問題跟秋夜泊的離去才如此嚴重。」司馬仲道:「郭大俠隱居已久,這些消息傳聞恐怕都不甚了了。晚輩則因為立志收集天下珍寶,所以有一個龐大的情報網,收集這些江湖傳聞自是不在話下。」

      郭獨聽完司馬仲所說,並不言語,莫劍麒則低頭想了想,道:「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司馬仲點點頭:「北盜盟雖然強横,盟中有侯聽雨、上官絕這等高手,但在北方仍有『鳳凰門』的『火鳳』凌璧,加上武當派百足之蟲,雖死不僵,僅憑著一批高手就想覆滅武當,並沒有那麼容易。」司馬仲沉吟道:「恐怕關係不大,不過據說『玄陽訣』本來是汪入海要送給北盜盟做為加入的賀禮,北盜盟就算重視,也應該還不至於派出『奇門才子』這般的高手下來,畢竟這件事情江湖上真的知道的也不多,且除非是武當派或是大江會的高手,否則輕易也不敢來動躍江幫的東西,何況這東西又跟近幾年勢力日盛的北盜盟有關。就算是晚輩也要顧忌三分。」

      「『玄陽訣』到武當山的路上恐怕仍是凶險重重,我自己又有事,不過你們兩個的武功要應付什麼凶險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小麒你已經懂了那一招的精髓,加上你的體內真氣的運行已經頗為熟悉,此行大概能逢凶化吉,去吧。」

待續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