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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鄱陽之戰

      至正廿三年,蒙元王朝在江南的控制已經非常薄弱,南方已經落在以陳友諒、朱元璋等人為首的義軍手上,其中朱元璋在至正十六年取得及慶,改名應天府,陳友諒於大江上游,聚積實力,於至正二十年率領水軍數十萬進犯朱元璋,欲將此一大威脅去除,龍灣大戰,陳友諒大敗,百艘水師巨艦因龍灘水淺擱淺,但此一敗卻並未大傷陳友諒元氣,於至正二十三年,陳友諒再度於大江上游集師六十萬,戰艦數千,兵壓朱元璋。

      此時,應天的王府中,朱元璋正反複檢視著洪都太守朱文正的告急文書,徐達、常遇春、湯和、劉基、郭興等一眾心腹將領正聚集密議。

      「我軍現在因要支持北伐軍,實力不足,最多只能調遣出二十萬,面對陳賊的六十萬大軍,恐怕沒有辦法馬上出發。」朱元璋沉聲道:「諸位有什麼想法?」

      「敵軍新至,銳氣正盛,此時若我們出兵,由於兵員臨時調集,糧餉缺乏,貿然決戰,絕非上策。」劉基道。

      「難道就坐視陳賊攻下洪都?」湯和有些忿忿不平道。

      「非也,湯御史稍安勿躁。」徐達道:「劉先生想必有計。」

      「大將軍過獎了。」劉基抬起頭,深吸一口氣,道:「洪都城現在兵力城垣,足可死守三個月,但若是我們現在出兵,洪都恐怕不到幾天就會陷落,皆因將士的恐懼之心,陳友諒狡詐非常,若聽聞我們的援兵不足,必然大大渲染這個消息,影響軍心,如此決非我軍之福。」眼望朱元璋,道:「陳友諒此人這次舉軍而來,已經是孤注一擲的要將吳國公一舉擊潰,但相對的,若我們能夠把握此一天賜良機,立可令陳友諒萬劫不復。」

      「計將安出?」朱元璋興奮的道。

      「首先要穩定軍心,我們現在立刻集合軍力,籌措糧餉,對外宣稱大軍百萬已經準備出發,同時令朱將軍死守洪都,待我軍整備完成,立刻出兵。這有兩個好處,第一,陳友諒大軍剛到,銳氣正盛,但若是在洪都拖住腳步,師老力疲,我軍將有趁之機,其二,我軍可以做好完整的準備,以備作戰。」

      「出軍之後,要如何應敵取勝?」朱元璋問道。

      徐達道:「要逼陳友諒打一場會戰,就要將其固定在一個地方,我軍可兵出涇江口及南湖嘴,調信州之兵守武陽渡,截斷陳友諒歸路。」

      「但就算我逼住了陳賊,我軍的數量還是少於陳賊,如果打起來,不見得有優勢,況且敵人佔上游之利,相較之下我軍還是處於劣勢。」朱元璋苦笑道。

      「戰爭講的是戰略,所謂上兵伐謀,否則周瑜就不能憑著三萬吳軍破曹操百萬大軍,建下赤壁之戰這個漂亮的戰果。」徐達微笑道:「吳國公放心,我徐達定不負所託。」

        「但陳友諒手下有一支『高手隊』,由其弟『搜神掌』陳友貴領軍,若不能先對付這些人,恐怕仍是勝負難料。」

      「陳友貴確實有真才實學,我們幾次派出高手,都被他擊殺,而他那次行刺吳國公,若非遇春拼死救駕,此人陰謀可逞。」徐達道。

      「他們恐怕會自顧不暇。」劉基微笑道:「近來高手隊的成員執行任務時常遭到一個高手襲擊,此人名為郭獨。」

      「這跟我們的殺貴大計有何關係?」徐達問道。

      「伯溫有個友人,姓虛名寂冷,跟郭獨有些交情,也是唯一可能跟陳友貴抗衡的高手,而據聞陳友諒已經頒下漢王令,令陳友貴派出高手務要刺殺郭獨,以振聲威,因為郭獨已經不獨攻擊高手隊的成員,甚至有幾次還偷襲陳友諒手下的將軍,刺殺了幾個有兵權的將領,弄得漢軍軍心大亂,所以陳友貴派出了隊中的第二號人物去對付郭獨,只要我們可以提供虛寂冷精確情報,他就可以幫我們一舉將高手隊連根拔起。」

      「如此。依計行事吧。」朱元璋點點頭,令他們去了。

      七月,朱元璋率二十萬大軍親自趕往洪都,陳友諒聞得朱元璋來救,放棄洪都,陳兵鄱陽湖,準備跟朱元璋打一場硬仗。

      鄱陽湖一處荒島,土人稱之為淨灘,島上荒土一片,島上無人居住,也因為附近淺灘遍佈,漁人也不在此設立臨時休息處,更沒有遊人特地來此。

      較奇異者是島上一片石台,平整如人工開鑿,但卻又非是如此,石台廣闊,不論長寬,皆有半里,此時島下一葉輕舟,除了舟子外,另外一個人一身輕袍勁裝,手上提著一把劍,注視著漸漸接近的淨灘島,在約還有數丈的距離內對舟子道:「老丈先回去吧,這錠銀子權且作為船資。」丟下一錠足以買下整艘船的銀子,飛身而起,竟就那樣憑空越過數丈的空間,姿態飄然瀟灑,眨眼間已經立足島上,消失在島上的一片亂石灘之間。

      此時七八條小船從一艘戰艦上放下,約有五十多個軍裝打扮的人下舟划了過來,不過只從他們操槳划船的從容不迫,以及沉凝不變的氣度,可以料知這五十多人絕非庸手,這些人將船隻划到淨灘島旁,紛紛下船,在其中兩人帶頭下飛身疾行,到了島上的石台,石台上已經有人。

      「郭獨你可知道你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那五十個人分別據守在石台上各個戰略點上,將適才的男子包圍起來,發言者是一個老頭子,眼露寒光,手上一根粗木杖,讓人聯想到此人的招式一定如他的兵刃一般大開大闔,而看他在這些高手前面說話的態度,可知此人是這些人的頭領。

      這批人是陳友諒手下除奸高手隊的成員,陳友諒吸納這些江湖上的高手為他進行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例如挾殺徐壽輝、斃倪文俊等都是這些人的手筆,而高手隊的首腦乃是他親弟陳友貴,副手則是這個老頭,此人名「破天仗」曹定邊,通常一般江湖事務,還驚動不到曹定邊這號人物,他親自出馬,只有一個原因,即是他非常重視這個對手。

      跟隨他來此的五十個高手,其中有四個出類拔萃之輩,分別是「破魂劍」連兵、「胖殺手」廖晴貴、「飛龍手」仲勛跟「戰龍」任光,這四人的武功雖然還比不上曹定邊,但也都是江湖上獨當一面的高手,另外他們也都是江湖上臭名遠播的人物,那個被稱之為郭獨的男子微微一笑,道:「曹兄這次下了戰書,邀郭某來此地,指名要單打獨鬥,可看現在的情況,這些人恐怕不是來吃閒飯的。」

      「你郭獨殺了我們高手隊那麼多人,今天如果讓你離開這片淨灘島,我廖晴貴的名字從今倒過來寫。」廖晴貴此人又矮又胖,毫不出色,但此人輕功暗器都是一絕,殊不可以其體型做論斷,他出言接過郭獨的話,一方面掩飾己方理屈,一方面也是明白向所有人宣告此戰不論形式非打不可,他從郭獨一言中,判斷出此人應是善用戰略、形勢來削弱敵人鬥志的特級高手,己方這邊雖然都是臭名昭彰的人物,不過江湖中講求一諾千金,縱使元兇巨惡,也對自己許下的諾言非常重視,所以郭獨點出挑戰書上是講好單挑的話,己方派人圍攻他,就算打贏了也要騰笑江湖,由此一言,郭獨立知這廖晴貴深淺,環目掃過所有人,整個戰場的情況了然於胸,笑道:「不知道廖兄是否覺得把名字倒過來寫新鮮點?也罷,在下便將你名字倒著寫立個碑吧。」揚聲道:「曹兄雖說過單打獨鬥,但曹兄本身就不是個重信諾的角色,群攻圍鬥,郭某何懼?」

      曹定邊道:「兵不厭詐!怨你自己蠢吧!放箭!」四十多支勁箭隨其話聲同時射出,四面八方的封鎖郭獨所有去路,卻見他眼中射出不屑之色,那把數月以來名震江湖的玄劍終於出手。

      那些由強弩所發的勁箭力道準繩皆無可挑剔,可他玄劍點出,劍影立刻罩住了他所站的所有空間,曹定邊臉現驚異之色,但他不愧為高手隊第二號人物,這神色一閃而逝,破天杖追著箭雨朝郭獨攻去,其他人也伺機衝出,五大高手同時發動,從不同方向從他攻至,要趁他擋箭的空隙一舉將他斃於手下。

      郭獨心中將所有戰場狀況把握的一絲不露,心知五大高手看似同時出手,但仍分先後,「飛龍手」仲勛雙掌齊出,送出兩股無堅不摧的掌風勁氣,劈空而至;「戰龍」任光跟「破魂劍」連兵則分左右牽制郭獨,廖晴貴由後如飛而至,雙手連環,射出六顆飽含他獨家勁氣的飛蝗石,曹定邊一躍沖天,凌空一杖帶著狂猛勁氣捲下。

      郭獨露出個若有似無的笑容,向前飛身迎向仲勛擊來的掌風,仲勛見他猛攻過來,沉腰坐馬,蓄勢待發,他料想對方要化解他那兩道掌風,決不可能輕鬆度過,到時其他三方的攻勢已經趕到,他再出掌猛攻,郭獨必然會死在他們手下,豈料郭獨對他擊過來的劈空掌力根本視若無睹,玄劍從左向右一劃,仲勛狂送過去的這兩道掌風立被一絲不漏的吸走,他的掌功雖然不及陳友貴的「搜神掌」,但也是江湖上一絕,曾經連斃武當、華山派的好手,只曾敗在丐幫幫主謝無奇的降龍神掌之下,其掌力集中強絕,怎也沒想過有人可以借他的掌力,而郭獨近年來憑著一柄玄劍崛起,劍法雖高,卻還看不在他眼裡,直到郭獨這妙至巔毫的一劍使出,他才感覺到江湖上對此人的推崇,非是無因。

      這一劍借來的掌力一絲不漏的送出,連著劍氣擊向連兵,連兵只知道郭獨的劍法高明,卻沒想到他居然能夠借走仲勛那無堅不摧的掌風,一時劍氣掌風狂飆而至,不得不擋,「破魂劍」舞出點點劍花,釋出有若實質的勁氣意圖削弱掌風劍氣,一邊往後疾退,曹定邊立刻補上他的位置,破天杖帶著一股狂猛的勁風朝郭獨身側擊去,他這一擊後發先至,乃是要逼郭獨不得繼續追擊仲勛,乃是圍魏救趙之計,豈知仲勛只擋了郭獨一劍,居然口噴鮮血跌退,顯是受了重傷,這時郭獨才迴劍,一劍劈正破天杖頭,破天杖帶起的勁氣瞬間被吸的乾乾淨淨,曹定邊身經百戰,第一次遇到這種奇特的劍勁,擊出的勁氣猶如石沉大海,而這時郭獨已經用玄奧的手法絞擊他的木杖,劍氣直逼上來,逼的他不得不把這個跟隨自己打遍大江南北的獨門兵刃運勁擲出,牽引開郭獨擊來的劍氣,氣機牽引之下,郭獨玄劍猶如毒蛇一樣緊咬過來,總算他能當上高手隊的第二號人物,實有真才實學,單掌下劈,砰的一聲,郭獨向後飄開,他則直接向後摔出,狼狽的摔在地上,七孔流出鮮血,形貌可怖至極。

      原來他剛剛出手擋劍,雖然用修練數十年的功力逼退了郭獨,但郭獨在跟他交擊的瞬間,送入一股陰陽合流又高度集中的螺旋勁,鑽破了他的氣勁還直接絞碎了他的護體真氣,從經脈直接攻入,攻心而去,若非他總算幾十年功力不是白練,剛剛那一下已經可以讓他命喪當場,郭獨才攻了兩招,已經讓兩個高手受傷倒地,一個人退開化勁,只剩下任光跟廖晴貴還是全力攻來,任光外號「戰龍」,使的是兩把短戟,勾、絞、纏、刺,充分發揮短戟的攻敵之利,郭獨剛剛雷霆一擊連敗三大高手,雖是勝的精采,卻也耗損了不少真元,面對這發了狂的「戰龍」,一時間也只能轉為守勢,連擋了任光七招,才尋到一個破綻疾施反擊,這時連兵已經回氣反攻回來,「斷魂劍」施出的劍招又狠又快,郭獨長嘯一聲,劍勢暴張,化作雨點一般的劍影,鋪天蓋地般的將這三個從不同方向攻來的敵人捲了進去,這時三人才驚覺郭獨適才所言並非自尊妄大,而是真的有把握收拾他們所有人,郭獨刺出的每一劍都是灌滿真氣,無孔不入的朝三人身上的要害疾施攻擊,這三個人無一不是能獨當一面的高手,在郭獨的劍勢下卻只能各自為戰,施展渾身解數抵擋這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的超絕劍術,劍勢所及,次一級的那些外圍好手根本無法插入,此外外圍忽然慘叫連聲,一個灰袍人不知何時出現在石台上,那些伏在外圍的好手抽出兵刃朝他攻去,卻被他空手輕輕鬆鬆的一一擊殺,那灰袍人除了拳打腳踢,肘擊膝撞、頭槌肩擊,無不妙至巔毫,那些隨他們來的高手雖然武功不及五人,卻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精於群戰之術,可這個灰衣人卻似乎游刃有餘,抬手舉足,立刻就有人中招倒地、生機斷絕。

      曹定邊喝道:「郭獨,老夫看你是號人物,沒想到你也約了幫手,還說什麼單打獨鬥!?」

      那灰衣人笑道:「兵不厭詐,怨你自己蠢吧!」說話間,兩個高手隊的成員被他雙掌力發,擊得口噴鮮血而亡。

      高手相爭,豈容分神,任光略略分神注意虛寂冷,攻勢稍緩,玄劍立刻趁隙而入,一劍穿喉,帶起一蓬血光,連兵悲嘯一聲,知道自己如果再因怕受傷而處處留手,還是不免命喪當場,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催動一套獨門催發潛能的功法,一時間劍勢大張,廖晴貴則朝虛寂冷擲出一柄飛刀,然後揮手拔出兩柄匕首加入戰團,那柄飛刀去勢奇快,而灰衣人所有的來路去路全被擋住,不得不接這一刀,到時他就難以恢復之前的瀟灑自如,陷入圍攻之中,可見廖晴貴號稱「胖殺手」,從他眼光戰略的高明上就可見一斑。

      灰衣人一揮手,飛刀到了他手上,裡面飽含的真氣內勁似乎根本對他沒有影響,他將這飛刀的短刃做為兵器,連殺三人後揮手投出,飛刀旋轉著繞了一個圈直接刺向任光背後,任光左手短戟向後一砸,噹的一聲向前踉蹌衝了兩步,攻勢消散,郭獨一劍貫胸而去,他右手短戟還沒拉回,眼睜睜看著對方劍刃快一線的刺進自己胸膛後拔出,一蓬血雨直接灑了出來。

      廖晴貴雙手短刃快斬疾刺,施展出跟他身形絕不搭調的速度,雙手短刃以快打快,但已經難挽敗局,郭獨玄劍上劈下挫,分毫無差的劈中兩柄短刃,沛然莫可禦之的真勁震得他兩臂發麻,玄劍已經回點他的前胸要穴,送進一股摧心裂肺的螺旋劍勁。

      虛寂冷此時正捏碎最後兩個倖存者的喉骨,郭獨則將仲勛跟曹定邊兩個傷重未死的一個人補上一劍,整個石台上遍佈著死狀各異的敵人屍體,郭獨將目光聚集在灰衣人身上,道:「虛兄如此視人命如草芥,不嫌殺孽太重了嗎?」

      「郭兄說笑了,戰場上兵凶戰圍,乃死生之地。我虛寂冷來到此地,原就不抱著放過對方一人的意思,陳友諒此戰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大江之上水戰,卻往往由火決定最後的勝負,陳友諒自以為軸艫千里,軍勢壯盛,可惜卻要步上曹操在赤壁的後塵,哈,多麼巧,恰巧也是在大江之上。」虛寂冷極目望去,道:「這些所謂高手隊的人不堪一擊,虧陳友諒還花錢養這些飯桶,看樣子就算有六十萬大軍也不過爾爾。」

      「虛兄似乎很確定這次的大戰的戰果?」郭獨回劍入鞘,道:「只是高手隊中,確實有具真才實學的高手在,至少陳友貴的『搜神掌』就不是輕鬆可以應付。」

      「你說陳友貴嗎?」虛寂冷轉過頭,微笑道:「此子正往此地的途中,我可以感覺到,他的武功的確得到聖門心傳,但我還沒有把此子放在心上。」

      「虛寂冷你說這話不嫌太狂?」一道人影現身平台,勁裝莽袍,目光如電,虛寂冷連看都沒有看他,道:「是或不是,動手即見真章?」

      「正合本座之意。今天若讓兩位生離此地,我陳友貴便退出江湖。」陳友貴舉掌蓄勢,勁風飆起,逼向虛、郭兩人。

      「陳兄今日既來此地,還會讓你活著走嗎?以陳兄的能耐,我倆任一出手,陳兄都不見得有取勝的把握。就算不使『搜神掌』,而以貴派的『斷金功』出手亦如是。」

      陳友貴臉色一變,獰笑道:「虛兄既然知道本座的『斷金功』,本座須不能讓兩位活著離開,動手吧!」衣袍無風鼓起,一股氣勁以他為中心往外散出,湧向兩人。

      郭獨只是手握劍柄,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氣勢,將陳友貴攻來的氣勁化解掉,虛寂冷卻大喝一聲:「退此一步,即無死所!」,憑空穿越數丈的空間,蓄著全身勁氣的一拳直接撞向陳友貴,一點都沒有被他發出來的氣勢影響,而虛寂冷的主動攻擊也帶動了陳友貴的氣機,陳友貴猛然大喝一聲,雙掌化作萬千掌影,迎向虛寂冷,氣勁交擊之聲連續響起,雙方眨眼間以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交換了近百招,此時郭獨玄劍出手,首次發出攻勢,看準了陳友貴一時間拾奪不下虛寂冷而銳氣頓挫的瞬間,從旁側擊陳友貴,陳友貴悶哼一聲,一掌切出,跟郭獨的玄劍正面交擊,只覺對方反覆送進兩股不同方向的螺旋劍氣,以他之能仍要應付的很吃力,此時虛寂冷又攻了上來,一拳似乎毫無花巧的朝他擊了過來,四周的空氣似乎給他這一拳給抽空,陳友貴又是一聲斷喝,以拳對拳,兩拳對轟,虛寂冷噴出一口鮮血,向後飛出,陳友貴也不好受,對方這一拳帶著一股柔韌的陰勁,對上他搜神掌偏陽的路子,他雖然沒有飛退吐血,但右臂經脈已受傷閉鎖,此時郭獨的螺旋劍勁又遠襲而來,陳友貴左掌翻飛,連擋他兩劍,感覺郭獨先後送進寒熱不同的兩股螺旋真氣,讓他險些招架不住;一個人的真氣居然能夠做如此的變換,他怎能不訝異?此時他感到自己的確太過輕敵,這兩大高手任一都有將他老命留下的能力,不過此刻已是騎虎難下,若不殺這兩人,死的就是自己,就算活著也會失去領導高手隊的資格。

      虛寂冷飛退噴血,將陳友貴的掌勁化除,受了暗傷,調息片刻,身上傷勢略為平復;此時郭獨玄劍化作萬點劍雨,令陳友貴左支右絀,他絕對不希望虛寂冷此時再做反擊,可虛寂冷怎會管他怎麼想?只見他腳踩奇步,每一步都間接封死了陳友貴的退路跟後著,他雖然沒有出手,卻讓陳友貴倍感壓力,因他必須留下部分內力以對付虛寂冷隨時可能發動的猛攻,而虛寂冷每踏出一步,氣勢就增長一分,陳友貴受到龐大壓力卻無暇分身,只有硬撐下去。

      波的一聲,陳友貴出拳破碎了玄劍上依附著螺旋劍勁,被劍勁反激,向後飛出,虛寂冷不知何時現身在他後面,再度擊出那似乎能夠扭曲空間的一拳。

      這一拳乃虚寂冷平生功力之所聚,陳友貴勁貫後背,猛然轉換真氣,由後退改為前衝,這一拳分毫之差險些直接轟中他後背,但雖沒直接命中,也讓他傷上加傷,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郭獨則閃身到他身側,玄劍幻化萬千劍影,配合著螺旋劍勁忽左忽右、忽寒忽熱的變化朝陳友貴猛攻,陳友貴看準玄劍來勢,一掌劈出,施出剛剛破郭獨一擊的掌功,郭獨不等招式用老,玄劍化繁為簡,一劍朝陳友貴掃去,陳友貴催動『斷金功』,招招硬砍硬劈,全身堅如鐵石,這『斷金功』乃是一套非常霸道的橫練外功,可讓全身上下刀槍不入,凡橫練功夫必有罩門,但『斷金功』的罩門卻可以隨意轉換,有了『斷金功』之助,陳友貴攻勢大盛,硬擋硬擊,一般武林好手遇上他這『斷金功』,根本沒有攻擊的餘地,但郭獨的玄劍卻讓陳友貴不敢讓劍刃即身,雖然他的「斷金功」不畏刀槍,但郭獨攻進來的氣勁卻也讓他大為吃力,不若以攻對攻,一雙肉掌化作漫天掌影,硬擋郭獨無孔不入的劍招。

      虛寂冷站在外圍,並沒有插手,只是他的存在形成一股壓力,讓陳友貴無法全力施為,偏是陳友貴有言在先,要獨力收拾兩人,也不能抗議對方站的太近怎麼的,情況擺明了二打一,說什麼都是廢話;可懼者是郭獨的劍勢完全沒有衰弱下去,反而一再的增強,郭獨本人更完全沒有狂催真氣造成真元損耗的跡象,姿態表情瀟灑平和,陳友貴心知不妙,自己的內傷在強運神功之下愈見明顯,若是長此下去,恐怕連逃都逃不掉,心念一轉,雙掌忽地連續作出千百種變化,封死對方所有進路,然後躍離地面,運氣催發一著極霸道、名之為「裂地斧」的魔功,他身上的衣衫忽然劇烈的波動,虛寂冷眼見不對,雙足運勁瞬間躍離戰場,在半空中的陳友貴雙拳合起,彷彿天地在那一瞬間只剩他一人,然後隨著他雙拳擊下的動作,一股足以上劈天脈、下斬地根的氣勁疾飆而下!

      郭獨在他的裂地斧勁之下首當其衝,玄劍激起的劍勁較之這毀天滅地般的一擊,似乎連緩一緩的力量都沒有,以郭獨腳下為中心的石台地面往外輻射爆裂開長達丈許的裂縫,被氣勁激起的飛石土塵網外激飛開去,煙塵瀰散使人目不見物,虛寂冷此時已經躍到石台之外,亦仍不免被氣勁所激往外飄開,可見這「裂地斧」確實有千夫難當之威,陳友貴眼中射出一絲喜意,郭獨適才早就被他的氣勁跟精神鎖死,他這一斧擊下,郭獨就在他精神鎖定間消失,恐怕已在氣勁下化成薺粉,雖然旁邊還有個虛寂冷,不過他自信等接應的人到,虛寂冷也只會變成一具屍體。

      忽然郭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在他耳邊炸開:「陳兄辛苦了。」冰冷的劍氣從他背後侵入,直接貫入他的經脈,在他全身勁氣都已經用在那一擊的情況下,對方的劍勁就算細若游絲,他也無從化解,何況對方送進來的劍氣沛然莫可禦之,螺旋勁分數路從他經脈衝擊而入,勁到脈廢,連鮮血都來不及噴出就五臟經脈俱碎,全身上下同時溢出鮮血,到他掉在自己劈出來的洞裡時,已經是一具失去生機的屍體。

      郭獨收劍回鞘,一眼看向虛寂冷,道:「虛兄特地來此,有何指教?」

      「郭兄是受人之託,虛某也是受人之託,而虛某也想領教一下陳友貴的身手,所以適逢其會罷了。」虛寂冷無奈攤攤手,道:「郭兄切莫誤會,現在在下身受內傷,如果郭兄要趁人之危,還請動手。」

      「虛兄說笑了。若非先對陳友仁動手後才到此島,現在也不至於在此人手下受傷,郭某可有說錯?」郭獨淡淡的道:「虛兄修習『禪心忘情大法』,看來已達初種禪根的境界,將來無可限量。」

      「一直到今天,虚某還是不懂郭兄這樣的高手究竟是怎麼生出來的,郭兄於年來連續擊殺魔門的人物,從『斷劍殘刀』蕭潼以降至陳友貴為止,魔門所謂的十一絕高手已經有六人殞命郭兄手下,如果不是這些兇人平素聲名在外,江湖中人恐怕會以為所謂十一絕不過是魔門拱出來哄小孩子的把戲。郭兄師承何方,可否見告?」這一連串話講下來,郭獨露出微笑,懶洋洋的道:「在下未有師承。」

      虛寂冷表情似有些驚訝,郭獨道:「『禪心忘情大法』跟魔門的『魔心斷情大法』,同樣講求立種種根,最後以身證道,因為中間必須斷去所有塵世情感,故修習者必然要先得而後忘,體認過塵世諸般情懷,然後以無上法門忘情修心,虚能容物,而後與天地合,以虛合道。」郭獨再度露出微笑:「雖然簡單,但所有的情懷都會牽動禪心,意動則破,所以三百年來,也就只有兩個超卓人物分別練成禪心忘情與魔心斷情,若是虛兄已經有此成就,當不會對塵世種種有所割捨不掉,可知虛兄玄功未成,但已達能『冥合與天地』的境界,什麼傷對虛兄來說,都只是過眼雲煙罷了,更何況是在下的師承來歷。」

      「郭兄言重了。虛某並非是好奇,只是受人所託,郭兄既然不願提及,那麼虛某也不好多問,不過虛某並未能擊殺陳友仁,出乎郭兄的意料了。」虛寂冷看向遠方,道:「在統一天下的戰役中,虚某還未能忘情,只因這其中有太多可以讓我見到本性的生死關頭,郭兄既然提到了兩大心法,虛某大概可知郭兄出身何處,只是沒想到郭兄也被捲進了這個漩渦之中。」

      「只怕虛兄是誤會了。」郭獨轉過頭,道:「郭某不過是受人之託,兼且看不過眼。兩大心法則是曾聽人提及,至於是誰提及,恕郭某賣個關子。」轉身道:「虛兄既然沒有殺陳友仁,那便由在下去完成虛兄未竟之功,也算是完成郭某對人的承諾,虛兄請了。」

      郭獨踩踏著陳友貴駕來的小風帆,力貫船底,小艇破浪而去,耳邊還繚繞著虛寂冷的傳音:「魔門五大高手齊聚陳友仁身邊,陳友仁本身亦是風雲榜級數的高手,郭兄此去須得小心。」小風帆無風自動,行到半途,五艘型制相同的小風帆破浪而至,分由不同角度朝他撞來,郭獨腳底送出一股力道,小船忽地靜止不動,這從動到靜之間的變化,可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他就這樣動也不動的純憑真氣運轉做到,五艘小艇上面分別站著一個人,形貌各樣,當前而來者文士打扮,手上一把摺扇輕搧,衣衫拂動,飄然瀟灑一副偏偏濁世佳公子之貌,眼神卻是厲芒閃閃,顯示出他並非外表的那麼好相與,左右四條船呈包夾之勢將他圍住,雙方距離雖有數丈,但精神已互相緊鎖。

      左邊兩人一人提矛,一人以肩扛著一把寬身大劍,右邊則是一女一男,皆是空手不提兵器,但是看他們的樣子,絕不會其他人差多少,甚至可能猶有過之,那文士道:「郭兄你好該自豪,趙某已經絕少親自出手,但聽到郭兄劍誅蕭潼,仍感到對手難得,若郭兄願意引劍自殺,或是棄劍就擒,我趙天光可保證郭兄全屍風光大葬。」

      「他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想要全屍?先嘗嘗我的九轉回春手再說。」右邊那男子陰側側的道:「陰某出道至今,還沒有誰在我九轉回春手下全屍而亡,你郭獨只怕難是唯一例外?」

      「奴家妙雲,郭獨兄這般的氣宇軒昂,死了可惜,如若你棄械就擒,奴家只會廢你武功,然後好好服侍你。」那女子嬌聲道,左邊那執矛漢冷笑道:「妙雲姑娘風流如昔,看來我矛道不只艷福不淺,綠帽子也有若高冠了。」轉頭道:「在下『矛道人』毛靳,你郭小子能夠讓我們一起出來對付你,不簡單呵。」

      「廢話少說,老子『搜魂劍』常真!倒要看看你這把爛劍有什麼高明之處。」五個人緊緊包圍郭獨,卻是人人心凜,從剛剛郭獨停船開始,他們就沒有辦法把握郭獨所立的位置,他們十一絕高手乃是魔門於元初時,由『魔宗』戴紫晴號召魔門各派,由各派精選出的特級高手,準備於天下再度大亂時出來攪風攪雨,伺機而動,戴紫晴雖是女流之輩,但見識想法都過於常人,早看出蒙元時日必不久長,故將這些人聚集起來組成十一絕高手,每個高手除了本身的武功外,戴紫晴更令每個派系交出一套魔門功法供所有高手習練,其中之一就是戴紫晴親授的鎖魂之術,可以憑著虛無的精神跟微妙的氣機把握對手的位置跟所有狀況,從各個方面取勝,非常厲害,十一絕高手人人習練,這時同時使用,卻沒有人能夠掌握住郭獨的位置,他們聚在一起互相都有種玄妙的精神感應,相互感到沒有人真正鎖定郭獨位置的訊息之後,不由得人人臉色微變。

      郭獨只是懶懶的瞇起眼,道:「看來郭某不論如何,都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沒錯!你死定了!」常真獰笑道,腳下運勁,風帆轉向朝郭獨的小風帆直接撞去,他是要先試對方的虛實,其他人從精神交感中已經知道他的動向,全部伺機而動,郭獨立身的小舟兩舷旁的水面忽地爆開,水箭水沫鋪天蓋地一般朝兩旁四個魔門高手掃去,隨在水下的則是郭獨不知何時出鞘的玄劍爆出的劍影,郭獨整個人隱在劍影之中,若隱若現,所有人都感到對方的劍是朝自己攻過來,哪有時間出手支援?常真的「搜魂重劍」本來帶著一股一往無回的狂暴勁氣往前衝去,心想管你化身千萬,老子這一劍過去也要逼的你變招應對,豈知玄劍劍影中閃出一兩點劍芒,觸在重劍劍身之上,送來截然不同的劍勁傳至,一拉一送,他重劍彷如砍在什麼柔韌的布條上,被對方輕輕巧巧的卸開,往外推出,耳邊聽到郭獨的聲音:「虧你找到這大鐵條,扛著不累嘛?」玄黑色的劍影在自己眼前如煙花般炸開,一時間睜目如盲,心叫不好,腳下運勁望後飛出,小艇受不住他的借力,當場粉碎!

      常真往後飄飛開去,難以置信以自己的魔功居然被對方一招逼退,但卻偏偏成為眼前的事實,「矛道人」毛靳手中長矛化作百道矛影,或刺或挑或削或戳,極盡變化之能事,仗著長兵器之利逼對方無法近身還擊,趙天光跟陰無疾一先一後驅船破入劍影,妙雲則雙手由袖中揮出兩條流雲袖,長袖飄飄的遠遠襲至,捲向郭獨的右臂,如能把郭獨右臂纏死,其他人就可以藉機動手,這兩條流雲袖乃是她練來對付內家高手的獨門兵刃,以天蠶絲混細銀絲織成,並且在十八種毒物混合的毒液中浸過七七四十九天,使用時亦可以內息逼出毒素,散出無色無味的毒氣,且此毒可由人身毛孔進入體內,閉氣亦無作用,妙雲便曾以這對「流雲毒袖」擊殺了武當派第一高手,以「太極功」聞名江湖的仙雲道人,當時還只是出袖硬拼,連催發毒氣都省下,不過此時卻不敢輕敵,運勁溢出毒氣,其他人事先服過她給的解藥,故不怕她這手法。

      郭獨一劍逼退常真,玄劍快如電閃般的連續劈出,每一下都劈中毛靳手中長矛的同一個地方,精準的令這個魔門高手難以置信,要知毛靳以矛聞名,還被戴紫晴選為十一絕之一,絕非倖致,他攻向郭獨的每一矛的軌道都最少經過幾次變化,對手若能夠硬擋硬架已經出乎他意料之外,然而情況卻非如此,金鐵交擊之聲連續響起,郭獨每一擊都讓毛靳的後著變化全部消逝,逼得要變招以對,劍矛交擊十多下,毛靳終於虎口爆裂,全桿以精鐵打就的鐵矛斷成兩截,他手上只剩半截矛桿,斷開的那一截被郭獨劍勁一帶,帶著驚人破空聲直接送進流雲袖的氣網中,佈滿陰勁的流雲袖居然擋之不下,逼得妙雲不得不一個仰身,避過插頭而來的鐵矛桿,豈料矛桿飛臨她上空時忽然奇蹟似的「轉」了起來,妙雲哪料到對方這一下攻勢如此刁鑽,總算她乃十一絕中唯一的女高手,論身手功力絕不下其他人,匆忙間用藏於袖中的護臂短刃硬擋這一下,雖免去了插胸大禍,卻是雙臂巨震,噗的一聲踏碎了船底,湖水洩洪一般湧進,兩條流雲袖還來不及收回就被郭獨運起手法絞進劍勢中,碎成片片。

      陰無疾跟趙天光於這時才搶攻上來,他們的速度雖不慢,但剛剛所發生的變化猶如電閃雷鳴一般,快的讓人無從捉摸,他們怎也想不到郭獨的劍法如此出神入化,陰無疾自負自己的「九轉回春手」變化多端快如電閃,可是到此時己方已有三人落敗下去,郭獨的劍直接朝他們兩人直逼過來之際,才了解自己多麼膚淺,趙天光的鋼骨扇或開或收,接過了郭獨大多數的攻勢,顯示十一絕第一高手的實力,陰無疾則藉這緩過一口氣的空間化出千百道掌影,無隙不入的攻向對手,如果郭獨被他一掌打中,他可以同時送進九道不同的掌勁,讓對手經脈臟腑全部受創,這也是為何叫做九轉的原因,這功法本是一個神醫所創,藉由送進不同的勁氣調治不同地方的傷勢,往往立見功效、著手回春,但被這妖人學了之後,卻融入了自己的魔功之中創出九招「九轉回春手」,不同的是這「九轉回春手」是用來殺人而不是用來救人而已。

      郭獨眼中射出奇光,神色卻絲毫不變,似乎剛剛劍退常真、斷毛靳矛、碎流雲袖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這五大高手的聯攻被他分別破去,趙天光摺扇狂搖,送出絲絲勁氣,接下郭獨大部分的攻勢,不過見他每接一劍腳下小船就多一分破損,也知道他好景不常,根本無法完全接下郭獨的劍勁,不過他獨門的卸勁移力法門倒是不凡,若非郭獨每一劍的劍勁凝聚不散,讓他無從借勁反撲的話,現在郭獨當無法應付得如此輕鬆。

      此時常真退後躍到毛靳的船上,兩人合力催船重新加入戰局,毛靳從身後拔出兩根鐵尺,左打右擊,居然絲毫沒有因為失去稱手兵器而有所退縮,兩把鐵尺上下翻飛,捲成兩道黑氣切進郭獨的劍雨中,常真的重劍一劍揮出,辨出重重劍影中的真身,勁氣交擊之聲炸開,郭獨玄劍被他一劍架開,他卻彷如胸口遭到重槌狂擊,手中重劍險些拿不住,郭獨這一劍雖然被他擋開,一股柔韌的劍勁卻螺旋鑽開他的護體真氣,一般高手如果兵器互擊彈開,勁氣碰撞最多只是造成雙方些許不適,勢均力敵者也許一起受傷,絕沒有佔上風者反而受傷較重的道理,他適才跟郭獨玄劍劍勁交擊,雖然被逼開,但對方用的是卸勁將他的劍勁卸除之後才疾施反擊,他雖然退開卻沒有受傷,他那時雖然對對方真氣運用之妙生出忌憚之心,此人心高氣傲,雖怎也不認為自己四十年魔功會輸給對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不是他能夠單獨面對的宗師級人物,亦明白為何那些魔門高手會一一死在他劍下。

      妙雲此時從袖中取出兩把護臂短刃加入戰局,她本來以流雲袖聞名江湖,從來沒有將這壓箱底的兩把「斬神」短刃施出來過,流雲袖跟「斬神」短刃互相配合,可收遠近皆宜的奇兵之效,但先前的對手幾乎沒有人走完她的流雲袖,要逼她用出「斬神」的,這次終於出現了這樣的對手,她的「斬神」一長一短,長者兩尺,短者尺半,上面都餵了劇毒,跟流雲袖一般專破內家真氣,原本的戰術是撲到近處加以攻擊,不過郭獨玄劍的劍影守得滴水不漏,根本讓他難以捨身突進,此時見到空隙,一聲嬌叱,飛身躍起,雙刃舞成一面光牆,朝郭獨猛攻過去,同時陰無疾、趙天光也飛了過來,只要他們踏上郭獨的小船,立刻達到近可攻、退可守的局面,這三個魔門高手身經百戰,絕非簡單可以打發的人物。

      一聲嗡鳴,從郭獨的玄劍傳來,嗡鳴聲似乎細不可聞,但對圍在郭獨船邊的這五大高手來說,猶如耳邊轟然一聲雷鳴,讓他們全部動作都停頓了一下,常真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連人帶劍跌下湖中,這一聲劍鳴對其他人來說不過是耳邊轟然巨響,動作一滯,可他受郭獨螺旋陰勁所傷,護體真氣被破,這一聲劍鳴他立刻就受不住,傷上加傷,當場了帳;其他四人除毛靳在較遠的地方受到的影響較小外,其他人正飛身離船,要躍向郭獨的船去,這一聲劍鳴雖沒能把他們震下水去,卻也讓他們身形一滯,這短短的瞬間,玄劍的玄色劍影化作黑霧,將他們三人捲了進去。

      電光火石之間,陰無疾一聲慘嚎,賴以成名的雙掌齊腕而斷;趙天光悶哼一聲,七孔滲出鮮血;妙雲則如斷線紙鳶般斜著往毛靳飄飛過去,「斬神」沒能讓她擋過這驚天一擊,被玄劍順勢往毛靳方向帶過去的瞬間中了郭獨穿出劍影的一拳,速度快到她連血都來不及噴出來。

      毛靳短短瞬間幾個夥伴非死即傷,他本身就是自私自利之人,連忙催船要走,妙雲的屍體疾飛過來,他怕對方在屍體上面動了什麼手腳,哪敢接屍?右手一根鐵尺運勁朝屍體猛擲過去,噗的一聲把妙雲的屍首打的腦漿迸裂,鐵尺跟屍體一起入水。

      郭獨的小船被陰、趙兩人借力躍回去時踩破了幾個大洞,即將沉沒,他飛身撲向陰無疾,陰無疾雙掌被削斷,半空中無從抵抗,郭獨一劍劈在他腦門上,借力飄向趙天光,陰無疾一代凶人就這樣活活被劈掉半個腦袋,連喊都沒喊出來就下水餵魚;在他入水的同時,郭獨跟趙天光已經交上了手,趙天光剛剛跳到郭獨船上時硬生生被郭獨用陽剛劍勁劈中鐵骨摺扇,他半空中無從搬勁借力,立刻受傷,幸好郭獨一方面要應付另兩人的攻勢,讓他一腳踏到船舷上,運勁把船舷踏破借力飄飛回去,正暗忖此地不宜久留,眼看郭獨獵鷹一般撲向毛靳,心中暗喜,腳下運勁,小船往後一衝,忽然片片裂開,他哪知有此奇變?郭獨半空轉向已撲到他頭上,劍氣鋪天蓋下,他所立之處根本無從借力,硬擋一擊之後身形一沉,郭獨則已經借力踩到一片比較大的木片,轉身凌空又飛回來,逼的他一個千斤墜猛然沉下水去,他水性不佳,憑著內呼吸之法入水尚沒有什麼,只是敵人守在湖上,一上去保證立馬完蛋,就在此時,水面一陣波紋震盪,一具屍體從毛靳船上摔下,帶起一蓬鮮血。

      郭獨躍上一艘比較完整的船之後,立刻運氣調息,他連斃四敵,看似輕易,其實真元損耗極鉅,這魔門十一絕高手裡面,無一不是跺跺腳江湖震動的人物,否則也不可能成為魔門這種以弱肉強食為傳統之處脫穎而出,被魔門一代宗主「魔宗」戴紫晴挑選授藝、成為魔門在亂世中顛覆江山的籌碼,這些人隨便一個,都足以跟白道上幾個高門大派的宗主掌門相提並論,甚至猶有過之,他能將這五人聯陣的攻勢破掉,還讓他們四死一逃,除了招法真氣的運用,就是絕對的信心跟仔細,這並不是盲目莽撞,而是在精密的計算所有敵我情況下所做的戰略搭配臨場的隨機應變,借由雙方心態、戰術、氣勢等等條件取得最後的勝利,武功到達他們這個階段,等閒已經難有寸進,接著就是意念心志的鍛鍊,當然還有事前所有的準備,如非早先已經得到這些人最詳細的資料,這一戰勝負難料,但他已經對敵手有了全盤的了解,對手對他卻依然是懵懵懂懂,況且十一絕高手成名已久,對於一個忽然彗星般崛起的高手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種種資料的掌握讓他擬定絕對正確的戰略,到時候就要憑著戰場的形勢還有他已經出神入化的武功來隨機應變,求取最後的勝利。

      郭獨冷冷的環視水面,心神將整個湖面離他方圓千步的範圍全部收納監視,一邊運氣調息,恢復消耗極鉅的真元,一面搜尋趙天光的行蹤;趙天光本身的武功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是他借勁轉力的法門卻獨具一格,這也是他所屬派別武功的特殊之處,專講借力使力,利用真氣跟招數的搬運變化,讓敵人有力難施,這亦是他為何能夠擔任第一線直接承受郭獨可怕壓力的原因,他們的戰術本來是由他一個人先牽制住郭獨,其他人趁隙攻上,務要取郭獨之命,豈料五個人一起上,還是免不了落得四死一傷的下場。

      當初他們五人被陳友貴吸納後,陳友貴本來想要以「魔宗」當初意願的名義將其他五人一一收錄到其兄陳友諒旗下,以達到最後魔門掌控天下的目的,豈料派出去的使者一去不回,後來從江湖傳言才知道派出去的使者跟要去招募的「斷刀殘劍」蕭潼在嘉興隨手殺人,被一個持黑劍的劍手幹掉,那時他們就議論紛紛此人是誰,抓來幾個在現場看到決鬥過程的人逼問之後才知道這人自稱郭獨,僅僅十招就讓這個不可一世的魔門十一絕高手當場殞命。

      陳友貴大為憤怒,傳出漢王令,要拿郭獨的人頭,結果不論派出去的高手隊高手或是欲黨附陳友諒而想以郭獨人頭為晉身之階的江湖高手,全部沒有意外的敗在郭獨劍下,短短月餘時間這人就像彗星一般崛起於武林,成為黑白兩道津津樂道的一則傳奇,接下來郭獨更在大都刺殺了正為蒙元出力的兩名十一絕高手,「天邪」張旭跟「地妖」張仲,這兩兄弟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任一人的實力或許不及其他十一絕高手,但他們有套聯擊之術,其厲害之處就連當初的「魔宗」戴紫晴都不敢輕易硬接,其他十一絕高手也沒有人敢輕易挑戰,這兩兄弟在深宮內院擔任元帝的護衛高手,卻於深宮之中被郭獨一劍取命,偌大一個宮城,郭獨如入無人之境。

      這兩人的死,正中南方幾大義軍的下懷,從有反元義軍開始,義軍首領就不停派出死士高手前往刺殺元帝,可是宮廷裡多的是蒙藏高手,這兩個兇人手上也沾了不少鮮血,至此蒙元也發下海補文書,派出當時有蒙古第一勇士之稱的鐵木黎去追殺郭獨,黃河畔風陵渡口一戰,鐵木黎三招落敗,當場身亡。

      從此郭獨之名傳遍南北,身上還掛了許多通緝文書,不過沒幾個人敢隨便動手對付他,只看他要打便打、要走便走的隨心隨意,就沒有幾個人敢隨便動他。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關外傳來消息,郭獨搏殺了以錢岳為首的一眾馬賊,這錢岳也是十一絕高手之一,也是陳友貴當時派人去招募的對象,不過使者還沒找到錢岳,他的「惡風騎」先遇到了郭獨,一場惡戰,「惡風騎」六大高手全部完蛋,錢岳也變成他的劍下鬼。

      這時趙天光已經看出郭獨所殺的幾乎都是昔時十一絕高手的人物,其他的幾場零星惡戰幾乎都是被迫而為,但看他出入蒙宮大都刺殺張氏雙兇,引出了鐵木黎為首的蒙藏高手追擊,居然還能全身而退,而且三招敗殺鐵木黎,大大振奮了當時久被蒙藏高手欺壓的漢人武林,當時蒙藏有三大高手,分別為鐵木黎、轉輪法王跟有第一高手之稱的白日活佛,鐵木黎的敗亡招來轉輪法王的追殺,但郭獨卻且戰且走,跟轉輪法王接戰了五次,轉輪法王手下幾個徒弟或死或傷,郭獨卻連根寒毛都沒傷到,還一路到關外沙漠搏殺了錢岳,接下來轉輪法王跟郭獨在關外一場決鬥,據說雙方惡鬥百招之數,轉輪法王受傷落敗。

      沒等到白日活佛親自出手,郭獨回到南方,在成都最有名的歡悅樓上,向十一絕高手之一的「鬼刀」司徒飄挑戰,還限定了十招之數,結果只用了七招就取下司徒飄的首級。

      然後在陳友貴的授意下,曹定邊向郭獨發了挑戰書,帶了一群高手要伏殺郭獨,陳友貴還親自前往,並要其他五人隨後接應,結果陳友貴跟其他十一絕的高手全部在此一役沒命,只逃出一個趙天光。

      郭獨深深的嘆了口氣,知道趙天光已經遠遠借水遁走,看來他的傷並沒有預料中的嚴重,他施展內視之術,知道自己恐怕需要靜修月餘,才可以將身體狀況回復,這一戰的經驗也要好好的吸收,陳友仁就讓他多活一陣子好了。

      忽有所感,遠方一葉小舟徐徐而至,虛寂冷隔遠抱拳,微笑道:「郭兄這一戰,必將郭兄推向風雲榜第一高手的位置,恐怕十年內都不會有相悖的對手。虛某想向郭兄討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五年之後,中秋月夜,請郭兄重回淨灘,跟虛某一起在生死的極致中,去找尋那虛無的道境。」虛寂冷坐了下來:「既然陳友仁身邊已經沒有這些絆腳石,我就代勞了。」小舟穿過郭獨的船,徐徐遠去,湖的一頭,火光濃煙剛剛升起,朱元璋與陳友諒這兩大梟雄決定性的一戰,就在這千里煙波的鄱陽、在第一艘火船撞擊下,揭開了誰主天下這場大戲的序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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