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些孤獨

凌晨四點被不算是惡夢的夢驚醒,窗外半黑不亮,如沉

溺海底的魚。躡著手腳經過家中未開燈的長廊,「不

小心」踢到了不知是誰放在路中的小凳子,發出在夜

半裡聽來很淒厲恐怖的聲響,咒罵那粗心的傢伙才發

現好像罵到自己,趕緊閉上搞不清楚狀況的嘮叨。



是上了盥洗室聽雨的時間,這是本人最要不得的爛習

慣。生理時鐘的不自由主是造成我睡不著的最大原

因,但萬能的人類總是被身邊很小的力量控制羈絆,無

論再如何早睡﹑熬夜,半夜我總要忍著渴睡起來向廁

所報到。


但這回出的狀況大有不同,我睡的沉,未有的深,卻好

像是踏到地雷砰地炸醒,無一身冷汗驚恐,有的只是手

術麻藥褪盡的茫然。


該做的例行工作後慣性的想回房繼續噩夢補眠,這次

無論如何也要賴到日上三竿。到房間是一段不短的

路。我發現窗沒關,在原來我踢倒板凳子旁邊,那一扇

窗外正滴答奏樂,如果我剛才是在「聽雨」,那末現在

就是在觀瀑了。


剛才的靜悄悄被敲醒了般,魚肚白的天際籠罩一層陰

霾,淚雨簌簌,輕濺我渴睡容顏乍醒。


灰濛濛的一絲清亮瞬間被清晨忽來的驟雨壓縮成另一

種黎明,沉靜愀著一天的即將到來。


霎時顫動心底游弦,輕撥一曲柔淺,走出玄關,晨風從

門縫曳出,把大門洩出不大不小的響,我撐著灰色小

傘,企圖與自然同色,此時雨已稍為小些。



風和雨香依為命,除此,靜的只聞自己沙沙的腳步…


從未曾感受到孤絕一人的顫,向來是群居動物的我,在

習慣熱鬧歡愉的氣氛後,終於也獨自一人了。有人說

孤獨是昏暗的窒；是黑夜的熬；更是無助的浮萍。但

我正踽踽獨步在清晨四點的路上,卻有午夜釋放愁帳

的愉悅,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悸。


雨有一點小了,或許它想歇息一會。雲端是壞掉的水

龍頭還傾灑對地面的眷戀,被浸淫的地面沒一點塵

埃。寒冬凜冽的凍大舉入侵,我哆嗦著不禁扯緊衣襟,

臉龐卻親近微風親吻。清冷,彷如佇立孤島般似的寂

寥。心平靜倒臥在踟躕的曙光。



闔上雙眼。



給我一些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