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錆義 流年

錆義   <流年>

那年,冨岡義勇回到了狹霧山。

錆兔坐在石頭上,靜靜凝視在那人身邊氤氳的霧氣。

燦爛的金光從靛色長髮間傾瀉而下,陽光和水一樣,能穿過任何縫隙。

是水柱啊,真好呢,義勇。

他死後過了那麼多年,義勇二十一歲,而他自己永遠停留在了十三歲。

「錆兔。」

猛然聽見自己的名字從對方口中道出,錆兔愣了一下,但隨即恢復鎮定。

不,看不見的。他勾勾唇,笑得那麼苦澀。

¬「對-」

別說,別說對不起。

錆兔在心中大喊。

「不,應該說謝謝才對。」

他愣在原地。

但在看過義勇的眼睛之後,他慶幸自己戴著面具。

該死,眼淚掉下來了啊。

他死後過了那麼多年,義勇數度回到狹霧山,而他每次都在。

那些日子錆兔都不曾直視義勇的眼睛,他害怕那雙湛藍的瞳不再像以往那般波光粼粼。他記得他眼底藍得徹底,像平靜無波的海面,像他獨創的,水之呼吸第十三型,凪。

「炭治郎都告訴我了。謝謝你,錆兔。」義勇的聲音被風吹得破碎,「你為什麼不見我?我是不是不夠強,所以沒資格見你……」

錆兔氣得想給義勇一個巴掌,卻發現當年他搧過的臉頰上浮著靛青色的波紋。那是什麼紋路?真好看。

「錆兔,你在的話,出來好嗎?……我想和你再比劃一次,拜託了。」

他只得淡淡一笑,從大石上躍下,朝著森林走去。

那些彷彿不會流動的日子裡,你的請求我已經盼了數千次。

許久未見的摯友拿著昔日的竹劍朝他走來,一如既往地正氣凜然。

義勇一眼就認出錆兔的竹劍,於是他憶起那些在山裡修鍊的美好日子。

無論是保存良好的竹劍還是十三歲的錆兔,全都不曾改變。

他頓時以為世界全停滯了,只有自己的時間不停流動。

退休的鱗瀧師父和錆兔一直在這裡,一成不變又緩緩推移的日子安靜得像死水。死掉的水不會有波瀾,而錆兔眼裡有。

「錆兔,」義勇感覺自己的喉嚨乾得過分,「我……」

「怎麼了,義勇?」錆兔勾勾唇。

我……

錆兔,我想跟你說很多很多的抱歉,還有很多很多的謝謝。

「不,沒事。」義勇眨眨眼睛,「開始吧。」

他從腰間抽出日輪刀,刀上刻著只有柱才有的「惡鬼滅殺」四字。

和那些日子一樣。

故友的每次揮刀都充滿力量,水明明是柔軟的,錆兔的卻強而有力。

他總覺得錆兔在任何時候都是堅強強韌的,只有他一個人是膽小鬼。

然而隨著比劃進行下去,義勇明顯佔了上風。他很快認知到,現在的自己已經遠比對方強了許多。

義勇頓時感到非常愧疚。是他扼殺了錆兔變強的可能。

如果自己沒有逃跑,錆兔就能和自己一同修鍊下去,然後成為水柱。

即便他努力地連同錆兔的份一起努力了,泛黃的歲月依舊在每個夜晚追殺著他。

義勇知道錆兔並不想聽那些。所以他只能揮刀、然後揮刀、再繼續揮刀。好似那麼做就能讓他在抬起頭面對錆兔時不要感到那麼抱歉。

他逐漸加強力度,即便他知道對方可能就要招架不住,他依然在加強揮刀的力度。直到呼吸開始急促、直到他倆都大汗淋漓。

「你很努力呢。義勇。」

錆兔的竹劍上多出了很多和義勇交戰時砍過的痕跡。

然後在它快要斷掉時義勇停手了。他無論如何都捨不得破壞摯友的劍。

錆兔並沒有責怪義勇,他並沒有任何一點覺得可惜,他們都沒有。

他笑著扯下自己的面具,面具底下是義勇許久未見的傷疤。

久到都要忘……說什麼傻話,怎麼可能忘啊。

「你很強。比我想得強很多。」

義勇知道如果不是錆兔的離去,他不會那麼迫切想要變強的。

因為沒能說抱歉、沒資格說抱歉,所以他只能說謝謝。

「謝謝。」

「……並不是義勇的錯。」錆兔扯了扯嘴角,「所以、請不要自責。」

「所以我說謝謝。」義勇不敢否認自己內心依然有拉扯著的愧疚,但同樣的,他並不想承認。「……而不是對不起。」

「抬頭挺胸來。我從沒覺得義勇是膽小鬼。」

他依然那麼強大且堅定、和義勇記憶裡如出一轍。

彷彿回到了那些日子,又或者義勇被拉回了那個再也回不去的時空。

錆兔從身後不知何時又拿出了一把刀,他們再度開始切磋。

義勇只覺得眼前很亮,他不知道那是兩人碰撞的刀光劍影還是流淌下的陽光,抑或是他不小心流淚了也說不定。

他們一直練習到兩人都沒有力氣揮刀為止。兩人累得癱倒在地,地板很冰冷,而身邊的人也是。義勇清楚明白身邊的摯友不會有體溫。

那並不妨礙他想和錆兔躺在一起,細數和天上星星一樣多的往日。

他們並肩躺著,錆兔在左,義勇在右。和義勇身上的羽織有著一模一樣的花色,而且變得很大,遠看像兩人穿著同一件羽織。

「讓你很寂寞什麼的,我還是想和你道歉。」

雖然知道這樣肯定會被罵,但義勇依然想對錆兔說。

「這點我也一樣。」錆兔的語調溫柔和緩,「謝謝你回來了。」

義勇沒有應答。

他輕輕靠著錆兔,或許是剛才的比劃太累了,他很快進入夢鄉。

夢裡的鱗瀧師傅正在叫錆兔和義勇起床,說著吃完早餐就要開始鍛鍊了。

義勇迷迷濛濛地睜開眼睛,身旁已經沒有人了。但他很安心地睡了回去,他知道錆兔只是比他早起去練習罷了。

等他睡醒、錆兔還會繼續和他一起鍛鍊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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