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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這輩子,我最懼怕的日子

有人問過我最害怕的日子是什麼,

親友的葬禮?鬼月?頭七?還是Black   Friday?

可惜,都不是。

畢竟這些日子的恐懼是可以去避免的,或是隨時間去沖淡,甚至有些根本不必放心上

但有個日子,每年發生一次,想要努力去忘記、忽略,還是會以各種形式侵入我的腦海,

而我多希望那天可以從日曆上永遠消失......

是的,那樣的日子,就是我的「生日」。

避開「不是我自己想在這天出生的」這種身不由己的理由,

生日於我而言,大概就是我很奢望,卻負擔不起的奢侈品,

因為「誕生日」的價值,就是用收穫的祝福、以及被多少人惦記的程度,

來去衡量它的價值。

至少,對於生來一直都很平庸的我,是這樣定義的。

「這是第幾年,生日卡片的from後面,只有母親?」

自國小因為外表被同學、老師言語霸凌以後,從前那總是向陽奔馳,輕鬆快樂的我,

早已失去所有自信,沒辦法踏出任何一步去「請求」別人與我交好,

因此,從那刻起,我身邊一個會等我、愛我的朋友,都找不到。

物以稀為貴,

那些少數願意主動與我成為好友的,我便會緊抓不放,直到對方因我的執著與控制,變得再也喘不過氣。

然後啊然後,我的身邊,又一個人也不剩了。

只有家人,也只剩家人,

在那多需要人陪伴的日子裡,不會缺席。

「我其實是個特別怕寂寞的人,更無法承受失去。」

出生就沒了父親、爺奶的愛,注定帶著比別人孤寂的心,沈浮於世界。

生來擁有的就比別人少,所以對擁有的,與其說珍惜,

那執著的得失心掐得我自己都要無法呼吸。

因此啊,生日這種東西,這種用祝福與關愛堆積而成的虛榮,

我是真的好想要擁有,

可惜,沒有人願意記得,

可惜,沒有人有義務,去撫平我的孤寂。

「既然無法承受失去,那就全部都不要去擁有。」

不想被討厭,就不要主動去靠近,

不想要被忘記,就在最開始的時候,不要去踏入任何人的眼裡,

於是我封閉了我自己,

反正,最後那些炙熱的關愛,

終將會化作利刃狠狠刮著我的心口,

那不如,全部都不要去奢望,

我一輩子也沒資格擁有的一切。

那樣,我就不用去期待,午夜十二點生日降臨,

一字一句的「生日快樂」了。

因為,沒有人記得過啊。

「自此我宣告,生日無效。」

連我自己都不想要記得了,生而為人的第一天。

關掉社群上任何與生日有關的信息,

帳號、密碼,也通通不再與那日子相關,

因為那天,並不值得紀念,

因為這奢侈的日子,我並不配擁有。

反正只要連我也忘記,任何人都沒有記起的必要了。

「生日,我最懼怕的日子。」

很可笑的,越是想要去忘記,他就越刻骨銘心。

只要家人還在,我的呼吸持續著,那日子,就不可能會消失,

日曆上也絕不會為了我,剷除誕生的那一天。

「這讓我渾身發顫。」

因為我仍然還在不自主的奢求,

生日真的可以快樂,

生日能有除了家人之外,我愛的他、她、和我在意的他們,

可以在我身邊。

所以那該死的期待,

總會讓我幻想,

生日降臨,

打開那扇門,閃著熠熠光火的奶油蛋糕映入眼底,

齊聲歡唱的生日歌,能在耳邊繞樑,

層層疊疊的卡片,不再只是from   your   dear   mom,

又或是,突然就砸過來的奶油,

讓我就算狼狽,卻沈浸在歡聲笑語中合不攏嘴,

這樣幻想著,特別幸福。

但美夢是短暫的,

生日降臨那天,

手機捎來的第一則訊息,

期待著的那些人依然缺席,

步出房門,映入眼裡的不是什麼,

而是不被記得的,我破碎的日子。

生日,於我而言,

是期待煙滅的日子,

是將孤寂放大,在一路蹉跎過來的歲月裡加速腐朽,

直到把我心底僅剩的期望與奢求,

徹地泯滅。

倒數兩天,那最讓我害怕的一天,即將來臨。

求求你,讓我忘了怎麼期待,

能不能就一次,不要再以失望高聲慶祝,

「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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