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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單閼潤三月初十讀Steven Runciman《1453—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後感

一四五三年,一個千年帝國徹底消亡了,不似一二零四年,這次是一個終結。

我們亞洲人對這個帝國不甚瞭解,他的疆域、他的世襲、他的滅亡,求知慾,正是我讀此書之原因。試想一下,哪個城市可得如此殊榮?他的陷落長時間被認為代表了中世紀歐洲的結束;哪個城市能如此文明?世界公認他繼承了希臘及羅馬的衣缽;哪個城市能如此美麗?山海間、綠叢中,處處掩隱著白石古蹟。他就是君士坦丁堡----羅馬帝國的第二都城、拜占庭帝國的帝都、東正教的牧首區,而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一四五三年而滅亡,希臘人再次復國則要到四百年以後,且偏安一隅。

如今坐在Bosphorus海峽邊,望著Rumeli   Fortress,重溫《1453—君士坦丁堡的陷落》,使余更能領會Steven   Runciman筆下的那個英雄的時代。

本書作者實值得一提,Sir   James   Cochran   Stevenson   Runciman,Son   of   First   Viscount   of   Doxford,其乃次子,故未繼承爵位及家族航運事業,然此亦是其能獲真正自由之原因。在先生幼時,其便顯露出語言天賦,三歲法語、六歲拉丁語、七歲希臘語、十一歲俄語,據言其一生掌握了超過十門語言,包括一些冷僻古語。利用此優勢,其從伊頓公學至劍橋三一學院深造,與眾多賢達為同窗,其中就有《1984》之作者,George   Orwell,並以語言天賦拜在不列顛首位拜占庭大師J.   B.   伯里門下。後因繼承了祖父的遺產,使其不需為五斗米折腰,故開始了其一生之遊學。與吾族最近之事乃其訪問宣統,並與其合作了鋼琴二重奏。在二戰期間,其即在伊斯坦堡大學任教,期間開始準備其最重要之著作《十字軍史》。本書《1453—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是作者在一九六五年,由劍橋出版,其廣受好評之原因不在其學術價值,而在其文學及通俗易懂。爵位是作者一身自嘲之玩笑,然當其八十高齡時,英國皇室授予其Order   of   the   Companions   of   Honour此一抬頭,亦是其可冠Sir於前之緣由。綜觀Steven   Runciman一生,正是余所言之菁英,其血統高貴,天賦異稟,嚴謹處可為學者,浪漫處可為作家,出可探險,入可教授,最終獲得世人之認可。余獨拜菁英,乃其真創時代之人。至於譯者馬先生千,Google搜索其乃另著一書《醫院騎士團九百年》,然生平亦無考,從兩書可見其確一研究拜占庭時期之學者,精通英語,治學嚴謹,於其詳註本書可知。又見其費時辨一地名,另成一文,不苟之精神亦使吾儕敬佩。

本書十三章,附錄二,實分三部分,其首三章言因,即拜占庭帝國與奧斯曼帝國之起承轉合;其末三章言果,即戰敗者與征服者之命運,及歐洲諸君之反應,中之七章言因轉果,即戰爭本身。

其因果對不喜歷史之人頗無聊,無外乎拜占庭之衰弱,奧斯曼之崛起,君士坦丁十一世之無奈,穆罕默德二世之英明,戰敗者之悲慘,幸存者之記述,歐洲之綏靖,帝國之繼續擴大。然於此流水中有一點使余驚愕,乃十五世紀中期,拜占庭帝國之衰敗如此,雖於第四次十字軍中陷落於拉丁軍團,但於看來經過兩百年之復蘇,於蘇丹之戰當為傳統之東西對決,以君士坦丁堡為中心扼守西方之拜占庭,與雄踞小亞細亞試圖一舉征服歐洲之奧斯曼。哪知讀畢此書始知史實完全無浪漫性,當時拜占庭帝國不只已失去了大多小亞細亞之土地,並於巴耶濟德一世建造Anatolia   Fortress時一併失去了海峽之亞洲部分,而當時巴耶濟德一世便以此堡為基地圍攻君士坦丁堡,如果不是我們熟知之圖蘭之鐵木爾揮兵西進,一舉殲滅巴耶濟德一世之奧斯曼軍隊,那征服會早至半個世紀。至穆罕默德二世時期,從地圖可見,兩大帝國並不是浪漫的對峙狀態,而是包圍及從屬之關係,奧斯曼帝國之首都已遷至阿德里安堡,一個遠比君士坦丁堡更靠近歐洲之城市,並陸續進攻塞爾維亞及匈牙利,而拜占庭帝國則只蜷縮於帝都,往北只控制薩利亞幾個堡壘,往南則部分馬拉馬拉海海域,對外則唯有摩利亞及特拉布宗兩個君主專制國,言其日暮西山實為不妥,行將就木乃最佳之形容。故Sir   Runciman在書中寫到,言君士坦丁堡的陷落乃中世紀歐洲結束之象徵未免籠統,因為在此之前,義大利已經開了“文藝復興”,而在此之後北歐仍長時期的興盛著中世紀思想。

如果說把拜占庭滅亡,希臘學者西移,義大利即威尼斯及熱那亞之海上貿易衰落,莫斯科東正教“第三羅馬”的崛起都算在君士坦丁堡陷落上,亦未免高看了其,一切都在陷落前發生著,一切都是必然。那此城的陷落並不重要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是一個歷史轉折點,一個文明的終結,如果沒有拜占庭抄寫員的整理,我們就沒有如此多的古希臘著作;如果沒有君士坦丁堡大學的授業,我們就不可能有成體系的學問傳承;如果沒有皇帝及政府的慷慨支持,我們就不會見到這獨一無二的拜占庭藝術。但一切都終止在那個點,在這之後便沒有了君士坦丁堡,取而代之的是伊斯坦堡,不再屬於拜占庭。

希臘人的頑強在這本書中展現無遺,皇帝的殉國也增添了悲劇色彩,如果多一點運氣,照當時的說法可能就是多一點上帝的眷顧,結果可能就不一樣。征服者穆罕默德也許也看到這一點,他沒有遵守伊斯蘭教法,毀滅這個抵抗的城市,給他們留了一點尊嚴,彷彿是對他們勇敢的敬意。西歐則相反,不知是其對拜占庭文明的羨慕或嫉妒,抑或是對東正教的指責,更或是對帝國見死不救的愧疚,他們決定將拜占庭從記憶中抹去,讓一切的收益回到古希臘,而放棄這個偉大的傳承者,但歷史不會忘記。

目前伊斯坦堡留存有三座仍在使用的一四五三年前留下的教堂,更多當初改建為清真寺的教堂變成了博物館,更多更多新建的教堂,然趨勢有倒車之跡象。在此讓我們滿懷希望,期待一次又一次的選舉,讓此城再次成為歐洲的,世界的一座文化之城。

昭陽單閼潤三月初十

書於康斯坦丁堡

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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