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話大冒險

      一陣微風吹過，裙子隨之飄起，接著惡作劇的男同學嘻皮笑臉地大喊著：「哇！是白色的耶！呃、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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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前面卻因身後聲音吵雜而回頭的他恰巧和自己的目光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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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眼淚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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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上前安慰我，並溫柔地拿出紙巾交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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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從那天開始，目光老圍著他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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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剛成為中學一年級的新生，第一學期尚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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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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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沫妍，妳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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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撐著下巴，原本看向窗外夜色想事的我回過頭對她擺擺手，「沒什麼？話說我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啊？同學會不是七點開始嗎？現在才六點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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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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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尹倩，中學時最要好的朋友，也是至今為止還保持聯絡的死黨，當初會和她深交是因為中學時期一場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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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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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她，一頭棕色的大波浪，搭上那瓜子臉更加顯小，就更別說她老散發著要人疼惜保護的氛圍，從中學開始就有一大群男生搶當護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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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妳還記得陸奕帆嗎？就不曉得哪個白目掀妳裙子，讓他有機會接近安慰妳的。」看著眼前烏黑的長髮旁分、長得挺清秀的摯友，就是那副冷然的表情讓喜歡她的人退避三舍，至今還沒個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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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苦笑了下，要是平常有這麼心想事成就好了，「我想忘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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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也會參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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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皺眉，「他不是我們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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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知道嗎？他畢業前接受我們班劉瑩的告白，現在還在一起喔！今天是陪女朋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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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的回答僅是淺淺氣音，相當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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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看我太敷衍，尹倩悻悻然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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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仍在流動，轉眼間七點到了，熟悉的老面孔陸續抵達，男生們見到老朋友不免是一陣打鬧，而女孩們則八卦的聊著近況和以前的糗事，甚至聊起保養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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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向身旁的尹倩不意外被群單身男同學團團包圍，我很沒義氣的溜到外頭餵蚊子，太熱鬧的環境不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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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眼看著夜色，因為空氣汙染的緣故，星星寥寥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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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好像也是這樣，記得那天是二年級的校外野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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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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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妳一個人在這幹嘛？搞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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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睨了對方一眼，自從那天之後，我和他不知不覺聊了開來，和他總能從自然聊到科技、環境聊到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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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剛好的身高、看著舒服的容貌、不多也不少的帥氣，總之，陸奕帆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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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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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溫柔笑了笑，閉上眼深呼吸，他嘆道：「這裡的空氣比起都市好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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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頭繼續看著夜色，我保持沉默，任他自說自話，魂早不知飛上幾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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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猛地回神的是這樣一句話：「沫妍，我喜歡妳，我們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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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瞪大雙眼，錯愕的發不出丁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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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這樣很突然，但能考慮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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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近乎懇求並稍稍暈紅的頰色、百般躊躇的樣子，我點頭，「給你三天試用期，讓我滿意就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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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他笑了，異常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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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也是，因為我……暗戀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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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三天，無論什麼他都替我做得好好的，提重物什麼的一肩扛，照顧得無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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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校外野炊結束、回到校園後，大家忙著認領行李，卻沒瞧見他的身影，於是領完行李後我在附近找了找，最後在階梯上聽到他和朋友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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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你真的跟她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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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輸了場真心話大冒險，玩真大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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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輸了就是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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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的聲音，原本溫和的嗓音，此刻聽來格外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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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想是自己誤會了，我悄悄細聽他們的談話，卻遲遲沒有下文，直到他走出樓梯間，我的心如同冰冷的玻璃，碎了一地，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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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起，我再沒和他講過一句話，就這麼到了畢業，和他，再無聯絡，之後關於他的消息，我一概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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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後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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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蚊子也太多了，白讓牠們飽餐一頓。揮走身邊紛擾的蚊子，我穿上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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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是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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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是那熟悉的溫和嗓音，不用回頭便知道站在自己身後的是誰，「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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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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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就進去吧，省著還得在這餵蚊子。」毫不猶豫地，我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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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靜默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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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問妳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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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頭看著上了大學的他多了幾分男人的沉穩，「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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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他還是猶豫，這倒新奇了，「那年，為什麼突然迴避我，看到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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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嗯……我忘了，這重要嗎？」我擺明不想說，是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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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卻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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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覺得不重要了，你不也有了女朋友？我對劈腿這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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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呃，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那時會答應只是幼稚的想氣氣她，誰知惹來了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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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是。我也是曾經了，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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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嘆了口氣，「不要讓我被淘汰的不明不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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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笑了，笑的可悲，「你為什麼跟我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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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這才恍然大悟笑了起來，「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我選大冒險，他們給我出的冒險是向喜歡的人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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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咬唇，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說的，起初就是因為太相信他的告白，之後才會有好段時間難以釋懷，「所以呢？都這麼久了，現在追究這些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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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因為我還是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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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真心話大冒險？你選了什麼，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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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心話。」他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將我攬進懷裡，「誰叫在妳面前我總是輸的一蹋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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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騙人、騙人！我在心底喊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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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妳的答案呢？給妳兩年考慮的時間夠長了，罰我也罰妳，再等下去我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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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窩進他的懷裡，主動抓住他腰間的衣角，「……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三天的時間讓你表現，讓我滿意就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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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我抱得更緊，耳邊傳來他寵溺的輕笑，「好，只要給我機會，怎樣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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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輸的是我才對，每次每次，和你玩真心話大冒險總是倒楣又慶幸的選了大冒險，一再一再，輸在你的溫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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