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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你真的知道你在幹嘛嗎

      「如果有天我們三個之中有人殺人了,你們會幫忙藏屍體嗎?」

        急促的來電鈴聲在漆黑且寂靜的房間中響起,白揚倫掙扎的從舒服的床上起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兩點四十七分,北爛猴來電。洪嘉沐?這個北爛人在這個機掰時間打來是怎樣?白揚倫暗忖。但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是不用睡覺喔,打給我幹嘛?」白揚倫揉揉眼睛,疲憊地說道。

        「你還記得我以前問過你和鼎川,如果有天我們之中有人殺了人,要另外兩個人幫忙藏屍體,你們會幫忙嗎?」電話另一頭的洪嘉沐說道,聲音聽起來很急切。

        「三小,你打電話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個?」白揚倫有點傻眼。他坐起身來,靠著床邊的窗戶看著窗外。「到底要幹嘛?我在睡覺。」白揚倫似乎看到洪嘉沐的黑色轎車停在樓下。真的?現在這個時間開車過來?真的當我都不用上班?白揚倫突然感到一陣疲累,這些朋友真是只會添麻煩。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正當白揚倫想追問時,洪嘉沐緩緩地回答;「你會幫我藏屍體嗎?」

     

        白揚倫隨便換了件黑色短袖上衣和棉褲,穿著拖鞋就出門了,現在他坐在洪嘉沐車上的前座,不可置信的看著洪嘉沐。郭鼎川坐在後座。

        「鼎川,這個北爛猴說的是認真的嗎?」白揚倫轉頭生氣地問郭鼎川。郭鼎川是他們三個人裡面學歷最好,也最聰明的。

        「是真的。我看過後車廂了。」郭鼎川看起來有點沮喪。「天啊。」

        「媽的,我也只能靠你們了啊。」如果是郭鼎川是有點沮喪,那洪嘉沐看起來就是萬念俱灰。「誰叫你們是我最好的兄弟。」洪嘉沐的語氣摻雜著後悔與走投無路。

        白揚倫腦袋轉過千百種想法,但是他的腦袋本來就不太靈光,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最後他只好開口說道:「你沒事幹嘛殺人?幹……我半夜出來要和安安報備才對的,我該說嗎?」安安是白揚倫的女朋友安曉君,她昨晚和姊妹去餐酒館完又去酒吧,準備和姊妹玩通宵,雖然已經和白揚倫說了,但白揚倫還是有點擔心,畢竟女生半夜出門滿危險的,不過現在他更擔心後座的屍體怎麼辦。「她現在還沒回我欸。」

        「白痴嗎?你想害我們完蛋就講啊,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郭鼎川說道。「我們趕快處理趕快回來睡覺,明天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不是啊,是誰死了?你幹嘛殺人?太突然了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啊!」白揚倫氣極敗壞地說。「靠北,上班遲到會扣錢欸,三小啦,到底是怎樣?」

        「後座有屍體你還在擔心上班遲到?」洪嘉沐說。「你們知道的越少越好,雖然不希望這樣,但如果最後真的被抓到,你們知道得越少刑責應該也越少。應該啦。」

        「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快處理掉屍體,最好在天亮之前弄好。」郭鼎川很肯定地說道。「我們現在立刻出發。」

     

        白揚倫很擔心,他覺得這兩個豬朋狗友怎麼會把他扯進來這些破事裡。被抓到怎麼辦啊?我的人生會不會完蛋?最聰明的郭鼎川一定會叫他閉嘴不要想這些,想了也沒用不如多想想怎麼處理屍體,但白揚倫的小腦袋就是停不下來。

        「話說回來,我們超久沒見到揚哥了欸,」郭鼎川一派輕鬆地說。他在這種情況怎麼能看起來這麼冷靜?「竟然還是在這種我們以前幹話成真的情況下,好屌。」

        洪嘉沐開著車,並沒有回話,他是個沒辦法一心二用的人。「發生這種事你還有心情說笑喔,」白揚倫說道。他又擔心又氣餒。「啊你們早就想好要去哪裡藏屍體了?」

      「當然啊,我們以前聊到會不會幫忙藏屍體這個話題的時候,不就想了一堆藏屍體的地方嗎?」郭鼎川胸有成竹的說。「還記得我們之前去爬家裡附近那座山嗎?山裡不是有一個超大水管嗎?那邊根本沒什麼人去,包一包藏在裡面,沒問題的。」

      「我的天啊,你還真有信心。」白揚倫忽然懷疑起自己是不是不該幫忙的。「話說當年我們聊這個的時候,我還以為會殺人的是你欸,沒想到是這個北爛猴。」

        「哈哈哈,嘉沐太衝動了,」郭鼎川笑著說。「還是我理智啊,沒辦法,誰叫我是三個之中最聰明的。」他的情緒也轉換太快了吧,剛剛不是還有點沮喪嗎,現在看起來這麼輕鬆,讓剛剛沮喪的情緒幾乎像是演的。

        「所以你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白揚倫說道。「只有我不知道?」

        「我也不太清楚啦,不過我覺得現在先處理好再說,」郭鼎川說。「詳細的我們可以之後再講。」

        「之後沒空啦,我還要和安安出去,而且還要上班啊,」白揚倫說道。不知道安安去哪了?安曉君老是這樣,愛管白揚倫去哪,但是自己又不太愛報備。白揚倫以前最討厭這種類型的女生,誰知道在一起之後卻被管得死死的。「我明天九點上班欸……」

        「到了,」洪嘉沐速度放慢準備停車,同時打斷白揚倫的話。「要幹正事了。」

     

        他們三個人看著後車廂裡被黑色垃圾袋裝著的屍體。洪嘉沐似乎用了好幾個垃圾袋把屍體套起來,以防垃圾袋破掉讓屍體掉出來。除此之外,黑色垃圾袋外還用尼龍繩嚴嚴實實地綁起來固定,整個垃圾袋的外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蜷縮起來的人。

        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剛死的屍體呢,雖然是隔著塑膠袋。白揚倫心想。一個剛死的人就這樣被塞進垃圾袋,白揚倫彷彿可以看到在塑膠袋底下的臉,冰冷而毫無表情,不過或許屍體的臉上還是會留下被殺之前的痛苦掙扎?就好像這個屍體還活著一樣,但表情永遠停在死前的那一刻……

        白揚倫不禁打了個冷顫。洪嘉沐怎麼做得出這種事?他突然有點害怕。他們三個人看著後車廂的屍體沒有說話,郭鼎川凝視著黑色垃圾袋的人形,像在端詳一個傑作,他也有幫忙打包屍體嗎?洪嘉沐的表情看上去則是後悔和緊張參半。他們倆人沒說半句話,這段沉默讓白揚倫心神不寧。

        「我突然想到,那個水管是不是還要爬一段距離啊。」白揚倫趕快說話,驅走令他膽寒的寂靜,但他也捏了把冷汗。他們真的能把屍體抬到上面嗎?

        「就叫你們要健身吧,平常約你們都不來,只有嘉沐偶爾會來,你只會嫌貴,」郭鼎川說。「這下知道為什麼要健身了吧,客家人。」後車燈照在郭鼎川的臉上,不知為何,讓白揚倫感到毛骨悚然。我根本沒準備好這種事。白揚倫心想。

        「我也喜歡健身啊,啊可是去那麼多次就真的很貴啊,」白揚倫說道。「我之後會去啦。」其實他現在都只和安曉君去,只是怕被洪嘉沐和郭鼎川嘴,所以一直沒和他們說他有去健身。

        「不是啦幹,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就兩個人抬,一個人拿手機開燈照明,怎麼樣?」洪嘉沐打斷他們的話題。「她頂多五十公斤,兩個人抬可以的,鼎川這麼壯。」

        「幹,我以為我要照明欸,哈哈,」郭鼎川笑道。「血沒滲到車上吧?」洪嘉沐聞言,點了點頭。

      「好,來動手吧。」

     

        「靠北,幹,你來爬山還穿拖鞋啊,」郭鼎川撐著膝蓋,把屍體放在漆黑的步道上,氣喘吁吁地說。

        「幹,我怎麼知道我們會來這裡,」白揚倫同樣大喘著氣。「這個智障猴才是吧,明明知道要來山上藏屍體還穿拖鞋,幹。換你抬了。」這條山路也太陡了吧?明明記得以前來爬的時候沒這麼陡啊?是出社會後體力變差了嗎?還是兩個人抬一具屍體真的太重了?

        洪嘉沐和白揚倫交換了位置,換成白揚倫在前面照明,洪嘉沐和郭鼎川一起抬屍。「我記得已經快到了,」洪嘉沐說。他的聲音聽上去也很疲憊,不過更多的是焦慮。「大概再一小段吧。」

        他們已經走了一大段路了,三個人都抬到雙手發疼,卻還沒有到達他們的目的地。白揚倫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走了多遠,一片黑暗的山林很難判斷距離,踩在荒廢步道上的腳步聲只讓白揚倫更加心煩,樹木影子的搖動都讓白揚倫不寒而慄,而他甚至都不太記得那個水管在哪裡。到底要走多久呢?這條路有盡頭嗎?

        接下來的路途他們三人都沉默不語,整座山只有山林的聲音和他們的喘氣聲與腳步聲。手機手電筒的光線引來了很多蚊蟲,雖然非常不舒服,一堆蟲子飛舞甚至有點噁心,但也只能堅持下去。

        現在能說放棄嗎?白揚倫想。他已經開始後悔來這裡了,他不會去告發他們,但白揚倫真心希望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牽扯進來,他擔心明天上班,擔心被警察抓,擔心安曉君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會有什麼反應。她一定會要我把他們全都供出來吧,白揚倫心想。

        如果是郭鼎川作案的話我還比較放心。白揚倫暗忖。洪嘉沐實在沒有郭鼎川這麼聰明,要是留下證據怎麼辦。算了,郭鼎川事後還是能幫洪嘉沐想想辦法,希望不要出事才好。不過白揚倫還以為,倘若有天他們三人之中有人殺人的話那個人會是郭鼎川呢,雖然郭鼎川是他們之中最聰明的人,卻也是膽子最大、最瘋的那個,沒想到竟然是洪嘉沐,這白痴小猴子,綽號叫北爛猴真的不是沒原因的,做事都沒想過後果,整天搞一堆破事,唉。

        偌大而孤寂的山林,三個人在廢棄的步道緩緩前進,其中兩個人還抬著一具被黑色垃圾袋包住的屍體,從遠處來看,這個場景一定很荒謬。舉目所及,除了四周飛舞的蚊蟲之外,唯一生機勃勃的就是他們三個,而最死氣沉沉的當然是……

        忽然之間,洪嘉沐和郭鼎川停下腳步。「到了。」郭鼎川說道。白揚倫的手電筒照著一個廢棄的龐大水管。

     

        這個大水管是以前他們三個在山裡探險時發現的。白揚倫真慶幸他們以前會這樣浪費時間玩耍,才能夠找的到這種奇葩的地點藏屍。這個大水管看起來像是某地用來排水的水管,只是不知何故廢棄在此處,周遭雜草叢生,雖然水管巨大,但在茂盛的雜草之中也不太起眼。他們三個從來沒有看過別人來過這裡,也從來沒看過這個水管除了變得更髒、更多青苔之外有任何改變。白揚倫也認為這的確是個很好的藏屍地點。

        「現在只要塞進去就好了嗎?」白揚倫問。

        「對啊,不然還要分屍嗎?」郭鼎川回答。「這是你搞出來的,你來塞吧。」郭鼎川對著洪嘉沐說。

        「靠北,」洪嘉沐面有難色。「你也來幫我。」手機的手電筒照著大水管,白揚倫、郭鼎川和屍體都在陰影之中。今天晚上沒有月色,讓寂靜的山林裡格外陰森。原本白揚倫還擔心山裡會有野狗會來礙事,不過話說回來,當年來這座山的時候就沒看過野狗。

        「我剛剛抬屍體抬很久了,」郭鼎川拒絕。「揚哥來吧。」

        於是白揚倫和洪嘉沐合力把屍體塞進水管。他們打算先把屍體的前半部塞進去,剩下的部分再用力推進去,但是洪嘉沐用力一推,雖然整個屍體剛好進去水管之中,但垃圾袋也因為和水管摩擦而撕裂開來,露出黑色的長髮。

        「原來是女人喔,」白揚倫喘著氣,抹了一下額頭的汗。「還去跑趴啊?竟然是香水味,我還以為會有屍臭。」雖然不太吉利,但白揚倫覺得這淡淡的香水味有點像安曉君用的那種香水。看到頭髮讓白揚倫更能想像屍體的樣子了,這個女人是在什麼情況下死的呢,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寧靜的死,還是在極度害怕的情況下死的呢,她是為什麼而死呢,她難道非死不可嗎……

        袖手旁觀也是殺人嗎?

        忽然之間,白揚倫才真正意識到這整件事很恐怖。

        他現在就想回家,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郭鼎川和洪嘉沐兩個人的動作。

        「還沒死這麼久呢。」郭鼎川同樣喘著氣。「剩下的我來吧。」他蹲下來用力地將屍體推進水管深處,然後洪嘉沐找了些石頭稍微掩蓋住兩邊的管口。

        「破掉一點也好,希望趕快被蟲吃光。」洪嘉沐說。就算屍體已經藏好了,他看起來也沒有鬆一口氣,依舊緊張兮兮的,反而是郭鼎川看起來神態自若,彷彿覺得整件事很有趣。「也許之後我們要找機會來把骨頭處理掉?」

        他們三人從水管旁退開,隔著一段距離觀察他們的成果。從遠處來看,除了一些雜草被壓扁外,根本看不出來這裡藏著一個屍體,資深的登山客或獵人應該也只認的出來這裡有人來過,而且這些足跡可能沒多久就消失了。

        「完美。」郭鼎川拍了拍手。「沒想到我們還挺厲害的嘛。」

        「我要走了。」白揚倫無奈地說,不想被他們發現他的恐懼。「我們趕快下山吧,都幾點了,唉,下次不要再找我做這種鳥事了。」我究竟在害怕什麼呢?在怕他們也會殺了我嗎?還是害怕屍體?還是是在害怕……

      「幹,可是真的只有這樣才約的到你出來。」郭鼎川看著白揚倫,表情看起來意有所指。「太扯了吧,只有死了人或是安曉君才能把揚哥約出來。」媽的,下次我可能真的不想和你們出來了。白揚倫心想。

      「下次再和我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明天真的有事要忙。」白揚倫說。「要是被安安知道我半夜出來我就完了。」

      「不過也只能當面講啊,可不能留下文字紀錄。」郭鼎川嘆了口氣,拍了拍白揚倫的肩膀。「你也別老是只和安曉君出去,兄弟也是很重要的,我們約你都不出來,一直當馬子狗,我們很心灰意冷啊。」郭鼎川語重心長地說。

      「對啊,我們交女友也沒像你這樣誇張。」洪嘉沐應聲,他看起來比白揚倫更想回家,但還是繼續說:「我們可是最好的兄弟呢。你不覺得曉君管太多了嗎?」洪嘉沐站在一旁,看起來若有所思。

      「好啦,之後再說啦。」白揚倫只想趕快走。天知道再待下去會發生什麼事,該不會還有第二個屍體要藏吧?那他可能真的會考慮報警。天邊已經開始微微變亮,再不走恐怕就要白天了。

      他們三人開始下山。

     

      回到家已經快八點了。白揚倫決定洗完澡就直接去公司,沒時間休息了。

      唉,半夜搞這齣,我現在超累。白揚倫淋浴時心想。幸好洗澡後的神清氣爽能夠幫助白揚倫提神。熱水沖刷了昨晚的恐怖,白揚倫覺得煥然一新。

      希望今天一切順利。白揚倫換上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褲以及黑色長襪,打了一個漂亮的領帶。今天的天氣很好,明亮的太陽和舒適的氣溫。出門前他看了看手機的通知。安安還沒回訊息,也是,出去玩通宵怎麼可能這麼早起床,我相信到了中午她一定會回我的。

      白揚倫決定以後不要再和洪嘉沐還有郭鼎川出門了,最好遠離他們,雖然沒有打算告發他們,但幹出這種事最好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安曉君一定也希望如此。

      這個周末要和安安去台南玩!白揚倫懷抱著對週末的期待出門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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