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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奮若 九月初七Part I 遊曲阜孔廟

迫回大陸,以近五月,去期未定,前途渺茫,故收理心緒,乘此與父母遊榮成之際,往拜齊魯聖賢,於九月初六至大德先師之故,初七始遊。

曲阜,魯國故都也,始封周公,伯禽掌之,教化萬民,禮儀為先,故多賢人。吾大漢起周至今五聖人,元至復亞述皆在魯,吾儕自詡為讀聖賢書者豈可不往而參拜。

步行至孔廟,費資一百四十元,括三孔也,即孔廟、孔府、孔林。出票亭右行入萬仞宮牆,內乃一圓形瓮城。曲阜城牆乃明代之物,然文化革命一毀殆盡,唯留一門樓在新城中,此翁城據言亦是零三年新物。

入城,第一坊為金聲玉振坊,闊叁間,石質三檐。四柱端各立一石獅,為大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天水胡纘宗所立並書,字剛健,有金石氣,字取《孟子·萬章下》,意始條理而終條理,聖人之為也。次而欞星門,亦石質三間四柱。柱呈表狀,四神將居其端,坊額雕有祥瑞圖,額眉有火焰狀刻石,額下有鐵樑,乃韃虜乾隆十九年換。此坊建於永樂十三年,滿清時想必修繕,而欞星門三字亦韃虜乾隆手書。欞星又名天田星,《後漢書》記,太祖高皇帝,祭天祈年,命先祀天田,後為禮,又言其文星,書於文廟,意夫子齊天也。再為太和元氣坊,大明嘉靖甲辰春三月立。形制同金聲玉振坊,中坊額書太和元氣四字,喻夫子乃陰陽之調和,萬物之根本也。

繼而入廟第一進,道寬而古柏林立,於中東西各有一坊。東為德侔天地,西為道冠古今,此兩坊建於永樂十三年,韃虜雍正七年修,木製三間四柱,六重四拱,坊基立八石獸,中四為天祿,旁四為辟邪,古拙靈動。進末為至聖廟坊,形制如櫺星門而小,柱端乃神獸也。此門建於弘治十三年,原坊額題宣聖廟,韃虜雍正七年重修,易名至聖,乃示己正統也。至此臨大明永樂十三年孔廟大門,匾額掛聖時門,為韃虜雍正八年定名,取《孟子》:孔子,聖之時者也之意。進大門,過璧水橋,因此水壅繞如璧取名,永樂十三年設,弘治十三年增欄,後過大明洪武十年之大門,弘道二字,取《論語》: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韃虜康熙命名手書。後為大中門,大宋時孔廟大門,弘治十三年重修,韃虜乾隆手書大中二字,以褒中庸之道也。此三門以見孔廟各期之規模也,且皆大明時物,畫樑斑駁,斗拱精巧,青石崎嶇,步入有回大明之覺,然夫子言:微管子,吾其被髮左衽矣,而今三門皆蠻夷題額,夫子必不進此廟也。

過大中門乃四碑院,東立洪武成化雙碑。成化無亭,乃成化四年之物,書法渾厚莊嚴,收放得體,為後世臨楷之範本。洪武有亭,亭牆嵌以各代碑石,述古而添趣,此碑立於洪武四年,弘治十二年亭毀,十三年重立,民國又重建之。西亦兩碑,無亭之碑為弘治十七年立,後碑立於永樂十五年,亭制毀建同洪武,四碑皆斷,乃潤公之命也。經四碑望同文門,此門建於大宋,歷代重修,韃虜康熙取參同門,雍正七年改同文門,取《禮記》:書同文,行同倫語意。

過同文門現一黃瓦歇山頂建築,三重飛檐,四層斗拱,此藏書樓也。始建於大宋天禧二年,女真大金二年擴為五間三檐,大明弘治十二年擴為今日之勢,七間三檐,韃虜乾隆十三年題奎星閣,以奎主文也。繞過藏書樓,至一大院,有亭有碑數十座,此即十三碑亭院,置蠻夷碑,有女真大金兩碑、蒙古大元兩碑、韃虜滿清九碑,而大金碑亭乃明昌二年原物,於此孔廟內為最先。至此可觀各代贔屭之制,大金似龜,至滿清已儼然龍首也。又院內古柏林立,有兩株幾欲傾倒,皮皺如老翁,殼虬如蒼龍,頗為點睛。

隨至主殿大成,先大成門,建於大宋崇寧三年,韃虜雍正二年重建,門前存兩龍柱,其檐與左右亭檐相交,成三樓三檐相疊之景。門殿之間有壇,余遊時遇整修,周身圍以綠網,不可窺其真面目也。傳為夫子講學之所,大宋乾興間,夫子四十五代孫道輔移大殿於北,於舊基建三層磚台,環植以杏,女真大金明昌年間於壇上建亭,大明隆慶三年改建,今匾為韃虜乾隆所書。拾級而上,終至大成殿,為廟之核心也。夫子殪後兩年,魯哀公改宅為廟,大唐時至五間,稱文宣王殿,大宋天禧五年移至今址,擴為七間,大宋崇寧三年徽宗更名大成,韃虜雍正二年重建題匾成今制。九脊重檐,八斗藻井,繞以迴廊,正八龍柱,其餘皆滿刻陰線,殿不可入,傳有夫子,四配,十二哲塑像及十餘方匾額,余唯見夫子像,“萬世師表”、“斯文在茲”、“與天地參”、“德齊幬載”、“聖集大成”五匾,餘皆不可見。此殿制同聖上,足彰夫子帝師之名。

後寢殿,由大成殿臺道通之,制小,大宋天禧二年建,韃虜雍正八年重建,祀夫人亓官氏,藻井以鳳為飾,尊夫人也。尾殿為聖跡殿,大明萬曆廿年為存放夫子“聖跡之圖”刻石而增建,立牌言內有大唐顧愷之,吳道子夫子像,然殿內昏晦,幾不可見,無可奈何。

中軸至此,往兩廂。西廂不知何因封閉之,由東廂出廟,為夫子故宅,北向一為舊家廟,二為大明弘治十七年建之家廟,韃虜雍正元年更名崇聖祠,三為故宅院,存魯壁家井,而壁可述之秦皇漢武,另有兩譜系圖碑可觀,一為蒙古大元天歴二年述夫子至四十二世孫譜系,一為槽型大明碑述自夫子五十四世孫拂後十二世譜系,可為研究之用。

後一殿明當代建置,為商用,可笑至極。出東廂側門,另遊孔府。孔廟之建在於魯哀公,本就府改之,歷代廣擴,以成今貌,然碑樓亭坊,最久不過大金,實不可解,乃文化革命之禍哉?不可斷語也。

重光赤奮若九月十八成於威海

望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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