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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嘆生

1.

      曾聽說:「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哭無聲。」我承認,我悟性不好,達不到那種境界,卻是時時刻刻無不在執行:不哭、不言。

     

      喜怒哀樂全都不能透漏給別人知曉。

     

      四歲那一年,我被選上樓蘭人的聖女,那是萬裡挑一的職位,需沒有受過傷、流過血、掉過牙,還要不懼黑暗。

     

      其實我好怕黑暗的,總覺得烏漆抹黑的會有魑魅魍魎朝我撲來,捶打、撕咬,弄得我滿身是傷。

     

      但是幼時的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讓人知道自己怕黑是非常懦弱的事情,因此我隱瞞了,我沒有告訴爹娘,也不在他們面前表現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我從很小就知道,想要騙過別人,就連自己也是要騙的。

     

      我長時間待在黑暗的寺廟當中,一年只有幾天能見到外頭的陽光,我嚮往自由。

     

      可是我沒有,我被選中神女,就必須為了樓蘭人,為了鄯善國犧牲所有。

     

      我知道,隱瞞害怕黑暗,是會被上天懲罰的。因為我的隱瞞,我本不該是神女,天譴總有一天會來。

     

      以前沒說出口,現在更是說不出了。

     

      我知道,只要等到我初潮的時候,我就能回歸自由,即使沒有人會娶我這個當過神女的女子,因為娶我,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蘇瑪兒,王位之爭才剛結束,北朝立刻率五千兵馬要來我鄯善國。你問問菩薩,該如何是好。」

     

      國王真達認真的詢問,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善良與迫切,佛能藉由我來告知他想要傳達的麼?

     

      我沒有回答,也不能回答,在這陰暗的寺廟裡,我虔誠的問著菩薩。

     

      但是一遍又一遍,我是什麼也沒聽見的。

     

      真達在我身後,雙手合十,詢問我:「怎麼樣?菩薩如何說。」

     

      我向旁邊瞥了一眼,侍女立刻端出泥和筆,我在泥板上寫了字:照常。

     

      照常吃飯,照常睡覺,什麼都照常。

     

      其實我也沒有底的,真達納悶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了看端莊嚴肅的菩薩,像是了解到了什麼:「是了是了,一切照常。相信菩薩的指引,謝謝菩薩,謝謝神女。」

     

      真達走了,我看著比我大好幾倍的菩薩,默默祈禱:「您若是在天有靈,就保護鄯善國不被魏人給侵擾吧!王位之爭已經弄得子民動盪不安,千萬不要讓他們再受到傷害。」

     

      我回到睡覺的房間,母親也正好拿著吃食來到我的房間,並且笑吟吟的說道:「蘇瑪兒,快,還沒吃吧?」

     

      我這才想起,我今天還沒吃飯。我看著媽媽,看了看豐盛的早餐,母親愣了一下,猜我心中所想。

     

      「唉!這不是才剛過上安生日子麼!前陣子吃了苦,現在好了,信徒都回來了。」

     

      我知道,在我當上神女前,我們家並不富裕,自我當上神女,有國王的資助,百姓的供奉,我們家漸漸過上了好日子。

     

      我點頭,母親微微笑,將食物放在一旁就走了。

     

      那時還不曉得,菩薩憐憫世人,卻容不得犯了天譴的我。

     

      三個月後,就如探兵的回報一樣,北魏將軍萬驍率五千兵馬來到鄯善國。我得知消息後跪在菩薩前,唸著一遍又一遍的經文。真達著急的也來到了寺廟中尋我,我知道他來了,但我沒理。他見我不為所動,也不敢打擾我。

     

      最終他跪了下來,著急萬分,我聽他說道:「菩薩!我真達這輩子什麼都不求,只求百姓平安,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自我認識真達以來,他便是這樣的不爭不搶,以至於王位之爭大家鬥了個你死我活時,他能夠倖免於難。

     

      有侍衛來報:「國王陛下,萬將軍他······」那侍衛熱淚盈眶,說著真達他覺得此生最著急的話,真達握著他的肩膀:「萬將軍怎麼了?殺來了?」

     

      也許是想起了這裡是佛門清淨之地,連忙說道:「怎······怎麼了?」侍衛笑道:「將軍說:『秋毫無犯』,陛下,無犯啊!」

     

      我起身看著真達,見他愣在原地,像木頭一樣,然後幾分的手足無措,嘴巴開開合合的似乎不曉得可以說什麼,然後所有的悲喜全部通通化作一抹微笑。

     

      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心裡很激動,右手一直拍著侍衛的肩膀,然後他道:「快!與我一起迎接他,只要他肯祐我鄯善國平安,投降!投降。」

     

      我不知道自己的東西就這樣沒了有什麼好開心的,也許是見多了人心險惡,還有百姓的怨恨與淚水,磨平了他所有的鬥志與掙扎,只盼望一切能夠沉靜地如一灘死水。

     

      真達也叫人抬我出去,他說這是個值得慶祝的大日子,更何況我是鄯善國的大功臣

     

      他讓人備轎,我轉頭看向菩薩,見他端莊慈祥的笑容,不禁心生畏懼。

     

      祂是那樣靈,是不是代表我的厄運就不遠了?

2.

      萬驍,多好的名字啊。

     

      他的五官雖不比我們樓蘭人深邃,卻是很耐看的那一種類型。尤其眼睛承載了我多年以來嚮往的陽光與自由。

     

      他咧嘴笑,是個很明朗的青年。尤其看著我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內心起了陣陣漣漪。

     

      此刻,我恨不得離開轎子,去奔向他。

     

      但真達對他的種種感謝話語卻將我一棒打回現實。我是鄯善國的神女,樓蘭人的信仰,我是尊貴不可侵犯的存在,我腳不沾土,更何況紅塵。

     

      宴會上,我獨在一隅吃著神女應吃的東西,全是素的,我不知道我幾年沒有碰見肉了,看著他們飲酒作樂,我也想隨他們一起放聲大笑。

     

      然後,真達就向萬將軍提議說,將額頭給我觸摸祈禱會有一年的好運。萬驍看起來心情頗不好,卻還是勉強一笑,道:「是麼?」我聽到言語之間的幾分懷疑,但他還是朝我走了過來。

     

      「聽說你是樓蘭神女?被您觸摸額頭的人都會獲得好運?」他這麼問我,那雙眼睛赤裸裸的,讓我不禁心虛。但是裝作坦然已經成為我的本能,我不言語,裝作不慌張,也直直地看著他。

     

      「怎麼不說話?」他被我看得覺得有點古怪,看向真達。

     

      真達向他解釋我不能說話的原因,萬將軍聽後表示明白,「神女,請吧。」他對我說道。

     

      他的靠近,我能從他身上問到一股獨特的味道,不如花香,卻很吸引人。他半跪在我身前,正當我的手要伸出去時,我聽見他的聲音,只我一人能聽見。

     

      「神女受著這些人的信仰與供奉,不覺得悲哀麼?」

     

      我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我不禁惱怒,另一隻手緊緊握著拳頭,憑什麼······憑什麼?

     

      他站起身來,對我行禮致謝。在眾人的角度,我是碰到了,但是我知道我根本就沒有摸,他也不會讓我摸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氣得用拳頭捶打自己的床,發出砰砰的聲音,在外頭的母親聽見我的聲音加快了腳步跑進來。

     

      「蘇瑪兒,我的女兒,你這是怎麼了?」她跑過來抱住我,我的淚水不停的流,我沒有辦法控制,就這樣哭著,雖然哭著,我還是沒讓自己哭出聲,倒在母親的懷裡。

     

      我只覺得萬分委屈,他的一句話徹底將積壓情緒多年的我瞬間崩潰。

     

      我知道我自作自受,可我這些年來的種種不得已他不曉得,憑什麼這麼說?

     

      母親輕輕拍著我的背,唱著幼時經常給我唱的歌安慰我。

     

      我的心漸漸平復,母親也察覺到我已經恢復了心情,握著我的手說:「蘇瑪兒,你好好休息吧!你累了。」

     

      她沒問我怎麼了,也很感謝她沒問我。

     

      我點頭,然後母親揉著我頂上的髮絲,那被珠寶掛飾重重阻隔的髮絲。我想,這世間應該只有家人懂我的不得已,原諒我的倔強,他們是愛我的,一直以來都是。

     

      母親說:「對了,叮囑你一件事情,你如今也不小了,若是來了血,可要第一時間說給我知道。這件事不能告訴人的,你堂哥要當官的,你要知道,我們一家的榮辱全都繫在你一人身上。」

     

      我的心涼了。

     

      她給我蓋好被褥,又囑咐我一些話,我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腦袋裡亂哄哄的,像是一團理不清的絲線,越理越亂,越理越亂,越理越亂······

     

      我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父母對我的疼愛僅僅是因為我神女的這個身份牽引著家中的命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3.

      即使我再怎麼難過,隔天天一亮我還是回到了我的工作崗位,面容不掀起任何波瀾。

     

      萬驍進了神廟,他卸去昨日的金甲,穿著一身素服,外頭的陽光打在他的後背。他左右瞧了瞧,也許是光線不佳的緣故,他眯著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找見我待的那個用串串寶珠做簾的小木箱。

     

      他小跑過來,詢問道:「我能跟你說話麼?」見我沒回應又道:「昨日我話說得重了,跟你道歉,對不起。」

     

      他說得字字誠懇,讓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每一個字。可我還在氣頭上,也不願搭理他。敲著手中的木魚,心裡暗暗念著經文。

     

      「你理理我嘛!我是真的錯了,我不該口出狂言。」

     

      他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與昨日初見他一般。他在暗無天日的神廟之中竟也能閃耀著光芒,我不禁懷疑他與光神簽訂了什麼協議。

     

      我的壞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見我沒說話,自以為的我有原諒之心,「神女,我這個人笨,只會打仗,不會說話,更不會哄女孩子開心。你就行行好,原諒原諒我這個傻子唄。」

     

      傻子?還真是一個傻子。

     

      「我昨日那是在氣頭上,我們陛下說什麼天道有命,要辦一件大喜事以沖厄運,選了大家閨秀要給我擇婚,突然這麼做我當然氣呀!以至於聽到什麼命運之詞有些口不擇言。我是真的錯了,不該頂撞神佛,也不該頂撞你。」

     

      樓蘭人奉我為神,就連父母也不會這般與我說話,想是他從外地來的,見我終究是肉體凡身,因此與我打笑。

     

      我有些不忍心,眼神示意他我原諒你了。

     

      但我忘了我們之間被簾子擋住,我能藉由外面的光來看他,他卻不能從外面窺視我一二。

     

      他或許覺得與我在一處實在太無趣了罷!他站起來朝門口走去,我餘光看著他離開,心裡空落落的。

     

      誰知他又轉過身來,對我說:「這神廟平時沒人,你若覺得無聊,我可以常常來看你,陪你說說話解悶。你不說話也行,我說就可以了。」他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

     

      神啊!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就這麼追隨他。

     

      他離開的腳步一頓,然後走到佛祖的身前,雙手合十拜了拜,然後就離去了。

     

      心中的漣漪依然在擴散,我想我是暈頭了,我從來不這樣,我從來都不會有那種衝動的心思。

     

      如他所言,他找到機會就避開人潮還有母親的探視來瞧我,與我說話解悶。他說他們北魏人的事情,說她的母親,說他的父親,還有那些哥哥姐姐們。實在想不到可以說什麼後,他就跟我說故事,我聽著有趣,津津有味。

     

      我還是忍住不言語,不與他聊。不過我想,沾染了人間煙火味的我,怕是很快再也忍不住了。

     

      我盼著他有一天說愛我,只要有一天他說出口,我便會義無反顧的離開這個地方隨他去。

     

      我已經愛上他了,愛得無可救藥,我就連夢裡也是夢到他來見我,與我說說濃情蜜語,就像父親對母親說的那些話一樣。

     

      他說過一個故事,莊生夢蝶。我想就是這樣吧。我成了行屍走肉,唯有見到他,我才是活過來的人。

     

      當然這一定會有人發現的。

     

      萬驍的心腹都知曉這件事情,萬驍也沒有打算瞞著他們,心腹向著他,他們自然不會告訴鄯善國的子民。至於我的父親,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氣得大發雷霆,我看見父親的臉都氣紅了,可是我毫不在乎。

     

      因為父親,還有母親,親手扼殺了我的童年。

     

      小朋友最瞞不住謊言,我曾天真的以為我欺騙了所有的人,可怎麼瞞得過大人們的一雙眼睛和父母的刻意隱瞞,還有當初長老的縱容,我成了鄯善國的樓蘭神女,被萬人祭拜供奉在這座神廟裡頭。為了家族興盛,我必須屹立不搖。

     

      如果可以,他們應該希望我一直做下去。

     

      可是我怎麼願。

4.

      天空下起了好大的雨,我們這兒雖說會下雨,卻是下一會兒就停了,可這次的雨下得有些長。

     

      我捂著被父親打傷的右腿,本來是要打臉的,但想起了我的身份,只好打有衣物遮擋的大腿。

     

      我聽著外頭的雨,滴滴答答的,心裡漸生不好的預感。

     

      那做官的堂哥來找我了,其實我不過與他見過一次面,在我當上神女之前,他拿著瓜給我吃。我已經記不清他的容顏了,就連現在他生氣的模樣也還是想不起來他當時的容貌。

     

      神廟是不得隨意侵入的,堂哥是偷偷來的,一來就抓著我的衣領,狠狠的對我說道:「你不是神女嗎?不是很厲害嗎?那中原將軍一來我的官位就沒了!鄯善國成了鄯善郡。呵呵!好啊!國王還樂呵呵的將王位讓給了別人。呵呵好啊!好啊!」

     

      他扯開我的衣服,風撲在我的肌膚上,我咬牙撐住。其實我並不知道這時的我究竟是真的啞了,還是在為了那神女的尊嚴。

     

      他咬著我的肉,咬到出血,我狠狠的推開他,卻推不動。我不曉得他要將我做什麼,只知道他霸道、強勢,在我的身體的每一處都烙印下痕跡。

     

      疼,我好疼,我該怎麼辦?

     

      萬驍?你在哪裡?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上天要如此對待我,懲罰我!

     

      難道是我沒資格卻當上了十年的神女麼?

     

      還是不久前我隱瞞眾人我來了癸水卻還受著眾人的朝拜?

     

      堂哥在我的耳邊輕輕地低喘著,然後他開始甩我耳光,一下,一下。

     

      「賤女人!神女了不起麼?我一生全被你毀了!」

     

      「這是你活該,你要補償我的。」

     

      那我呢?誰來補償我?

     

      外頭的雨還下著,我的淚流乾了,還是他打在我臉上抹開了淚水,風弄冷了我才知道我哭了。

     

      我的不堪映入了眾人的眼裡。

     

      信眾們一臉驚慌失措,惋惜、痛恨、不敢直視我。我的父母瞠目看著我,我知道他們很生氣,也很慌張。

     

      隱隱約約,我瞧見人影中萬驍的影子。

     

      但很快他就消失了。

     

      眾人說:「蘇瑪兒魅惑自家表哥,讓他對自己進行不軌之事。瞧那雨,應是苟且已久。」

     

      我犯了罪,被拉入了獄。

     

      樓蘭人六十年沒有神女了,十年一過,又沒了。

     

      他們痛苦,他們欣喜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他們所信仰的神,卻在一夜之間,我成了他們最不怨提起的屈辱。

     

      囹圄裡,我終於可以正常的待在了太陽下。是的,自從我被抓起來後,就出了太陽,一切都是那麼的巧。

     

      萬驍一次也沒來看過我,我整日被路過的人們唾罵,口水淹沒我最後的一點信心,昔日他們還是愛戴我的信徒。

     

      吃的也沒有味道了,所幸我也就不吃了。卻被送吃的人罵:「愛吃不吃!」

     

      我抬頭看向頂上的月,我頭一次看見這麼明亮的月。我道:「中原的月······也是這麼圓,這麼亮麼?」

     

      「是!」萬驍走過來,他道:「肯定比這裡更圓更亮。」

     

      「你想家了?」我問。

     

      「是啊!三年了,可我的家在遙遠的京城,可我駐守的地方卻是西州。」他是思鄉人,眼裡是高掛的明月。

     

      我看了附近,看守的人已醉的不省人事,我笑了笑,卻是有些僵硬,「你幹的?」

     

      他蹲下來得意的朝著我笑,「那當然,也不想想我是誰。蘇瑪兒,你的聲音真好聽。」

     

      我喜歡他叫我的名字,那麼溫柔,那麼沉醉。

     

      「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我說的有些吃力,以至於說長一點的句子時總有些不流利。

     

      他搖搖頭。

     

      「眼睛。人的眼睛······是最清澈的,可以映照······他的所、所有。」

     

      「那我的眼睛裡有什麼?」

     

      「月亮、星星、自由與······與野心。」

     

      他突然緊握住我的手,然後真誠的對我說道:「你願意跟我走麼?」

     

      我曾說,只要他說愛我,我定會毫不猶豫。

     

      他也說,他從來不信神佛,那些打過的仗都是他和軍中的弟兄拼死打下來的。

     

      或許,菩薩可憐我,給我救贖吧!

     

      「好,好我願意。」

5.

          囹圄裡被關著的已經是一堆白骨,我扮作士兵悄悄跟在萬驍身邊。

     

      真達來送萬驍離去,我要離開傷心地了,我終於要離開了。

     

      可是我平時就沒怎麼出過門,也走不多路,我成了累贅,隊伍在萬驍的授意下為我減速。

     

      我聽見一些不滿之聲在我耳邊。

     

      「你別在意,你以後就是將軍夫人了,他們肯定是要敬你重你的。」萬驍安慰我。

     

      好吧,此次出行總是要一些代價的。

     

      我笑著回應他:「我不在意他們怎麼想,我只在意你是怎麼想的就足夠了。」

     

      「是麼?那我萬驍在此對你起誓,今後必敬你重你,不讓你受一丁點委屈。」他捧著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就如同他的心一樣。

     

      這日,真達找到了我。

     

      他說鄯善郡糧食腐壞許多,缺糧缺水,百姓疾苦。

     

      還說,自我離開以後鄯善王欺壓百姓,讓百姓沒日沒夜的建築佛塔,作風如始皇再世。

     

      長老說,這一切都是我種下的因,必須我親自解決才行。

     

      「他們與我何關呢?」我不想理會他,我不過是一個女子,我不信只要我回去就能解決事情。

     

      「話不能這麼說,因果有命!種下了什麼因,總是要償還什麼果的。」

     

      我否認他的說法。「真達,你錯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當初是我讓你照常耕作,萬驍才得以不冒犯鄯善國。根本不是佛祖,不是菩薩,是我自己。真達,你明白麼?」

     

      真達看著我久久不語,我猜不透他想說什麼,最後他嘆了一口氣。

     

      「不要回去也好。」

     

      他失魂落魄的背影,我竟勾起一絲不忍心。

     

      夜晚,我枕在萬驍的腿上,想著真達來找我的那般場景。他這一生為國為民,不為對錯,也從不考慮過自己。

     

      他是神嗎?

     

      是吧!

     

      「在想什麼呢?」萬驍輕輕撥開我額間的髮絲。

     

      我沒有回答他,我不知道要怎麼說,真達他那樣說,我心裡亂糟糟的。

     

      「蘇瑪兒,我能求你別離開我麼?我們一起回中原,看中原的花,還有中原的天。那裡真的很美。」

     

      他又見我不說話,急道:「你已經不是神女了,已經不是了!他們那樣欺負你,你還記掛著他們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看著他的眼睛,有些發紅。

     

      他是征戰沙場的將軍,掛在嘴邊的是遇神殺神,佛擋殺佛。

     

      而我自小是樓蘭人的神女,信仰根生地固。

     

      真達有一點沒有說錯,種什麼因就種什麼果。

     

      我道:「萬驍,你別緊張,我並不是記掛著他們,我只是在想著真達。他還是待我很好的,可他······突然覺得他很可憐罷了。」

     

      萬驍抱緊我,對著我耳語:「千萬不要離開我,蘇瑪兒你聽到了沒有,這是命令。」

     

      我不會離開你的,萬驍。

     

      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神。

     

!-----------------------------✧*。٩(ˊᗜˋ*)و✧*。--------------------------------我是可愛的分割線-----------------------------!

     

      是個HE的結局,本來想寫BE的,但前面女主太慘了,就停在這邊吧!

      不過女主就能遇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嗎?答案是確定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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