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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ce upon a time that girl (下)

睜開眼睛,她頭暈的厲害外加非常想吐,全身都被撞擊的酸痛,她疼的幾乎不想動。

這裡是哪裡啊?

腦海中突然想起了洪水撲向她的那一霎那,她被水嗆的痛苦的記憶瞬間上身。

她是被洪水沖下來的,只是這個地方…

猛然的動了一下,她才發現自己似乎不是躺在地板上,而是一個溫熱的身體上,肩膀上附著一雙手。

起身,她轉頭,發現她竟然躺在一個男人的大腿上,額頭上掉下一塊用衣服做成的毛巾,旁邊還有用木柴生的火,重點是,這個男人怎麼看怎麼眼熟?

他不是學長班梁皓宇嗎?!為什麼他沒穿衣服?

看了一眼額頭上的毛巾,她似乎懂了,他把衣服拿來給她當毛巾用了,難道…他找到了她?一直在照顧她?

「梁…梁皓宇?」她搖一搖梁皓宇的肩膀。

「恩…」,他從睡夢中醒來,模糊的視線裡看清了她的臉,那一臉迷茫的看著他,腦海中又浮現了那張臉。

「妳醒了?」他看起來很疲憊的問。

「我睡了很久嗎?」

「兩天。」他說:「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整整兩個晚上了,因為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他們好像也找不到我們。」

「兩天?!」她驚訝,頭又開始一陣痛,「啊…」

「還好嗎?這幾天妳都發高燒,因為高燒不退,我才會把…」他看了一眼他赤裸的身子,感到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你怎麼會在這裡?被沖走的應該只有我才對。」

「我迷路,走到這裡來的,休息的時候看見妳倒在那邊的沙灘上,才把妳移到這裡。」

「你怎麼會迷路?跟著大家走還會迷路?」

他笑了笑,沒有回應。

「這幾天,謝謝你。」她坐在他旁邊抱著大腿說。

「好一點了嗎?」他伸手摸了她額頭,她卻在他處碰到之後就避開,然後結舌說道:「不…不要…這樣…」

「怎麼了?我只是想確認…」他有點無語。

「我知道,但是不要這樣…」她跟他之間拉開了一個人的距離。

「恩,沒事就好。」他放下手。

只是,她在昏迷這幾天裡,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事情,好像…跟梁皓宇有關係?只是…為什麼在經歷這場浩劫之後,她感覺他過去是認識梁皓宇的?

「在想什麼嗎?」他突然問。

「我…在這幾天裡有說過什麼嗎?」她望著還有一點餘溫的木柴。

「妳在睡覺呢。」

「我是說…夢話之類的。」她看向了他。

他沉默。

「沒有嗎?」她疑惑。

「如果我說了,妳會相信嗎?」他突然問。

「什麼?」她錯愕,「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不,妳只是想起來了忘記的一些事情。」他看著她笑了,那一抹笑容有著好深的意涵,像是失去了好久的微笑、好久前的感覺,充滿著惆悵跟無限的等待。

「到底…怎麼回事?」

「我小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總是跟在我屁股後面,喊我哥哥,我們的關係不只是同學、學長跟學妹,更是鄰居跟朋友,我不否認我只把她當妹妹那樣喜歡跟疼愛,但是她卻一直說要嫁給我,童言童語著,我覺得很可愛所以什麼都對她說好。但是某一次我要跟朋友出去玩不能陪她,她卻耍了脾氣,我也生氣了,所以不理她,沒想到那天晚上,聽說她媽媽買了一杯冰沙給她,她為了跟我一起分享,所以到住家大馬路上要等我,卻被一台酒駕的醉漢當場撞到,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發現家裡沒有人,在客廳裡睡了一晚才知道,那個一直纏著我的小妹妹出了嚴重車禍,在加護病房躺了一晚上,之後的她一直住院,沒多久,她就搬走了。」他垂下眼簾,「而我,自始自終都不敢去看她,那份愧疚,讓我無法再面對她。」

沉默在他們之間無聲蔓延,寂靜的耳根子只聽得見潺潺的水流聲,太陽曝曬,將衣服和身子沐浴的溫暖,她的肌膚上仍有河流殘的水珠殘留,反射太陽刺眼的光芒。

突然他笑了,也哭了。「可笑的是,直到她走了,我才知道我,原來她對我其實很重要,原來不只是妹妹那樣的重要。」

她的目光充滿疑惑跟閃爍。

車禍?哥哥?青梅竹馬?

他突然的說:「我喜歡她,那個總是依賴我的小可愛。」

他看向她,「如果我說,妳是那個小妹妹妳會相信嗎?」

「什…什麼?」她愣。

「妳知道嗎?新生訓練那天我就看到妳了,妳不會懂我那種興奮的心情,就好像真的找到了一樣,那種開心的感覺,只是…妳變得很陌生。」他垂下眼簾滲出一抹苦澀。

開學?

她想起來了,開學那天,他是她們的學長姐,負責來帶班的,但是她沒想過他這樣的角色會注視著她。

「你說的人,真的是我嗎?」

「我不知道,只是…妳跟她真的非常像,不管外貌還是語氣甚至體型跟氣息都一樣,但是妳對我的感覺卻不一樣了。」

「我…」

她什麼都不知道…

「找到了!在那裡!」遠處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他們終於被發現了,在洪水爆發後的兩天。

躺在醫院裡面,她做了各種的精密檢查,媽媽接到消息就立刻趕過來,全程陪伴她的每一項檢查,只是這段時間同學們雖然都有去看她,但是梁皓宇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身體好一點了嗎?」媽媽提著雞湯走進病房。

「我沒事了啦!」她笑咪咪的說。

「喝點湯,早上剛煮好的。」媽媽將香噴噴的湯端到她面前,她喝了一口,露出笑容說好喝,這時候病房門突然開了。

她看向門口,露出驚訝的表情。

梁皓宇?他來了?

「你好,請問找誰?」媽媽客氣又親切的問。

「阿姨您好。」他走進來,看向她問:「妳好一點了嗎?抱歉啊…現在才來看妳。」

「我沒事,謝謝你能來。」她輕輕微笑,但是心裡卻湧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突然媽媽站起身來說:「那你們聊會吧,我出去一下。」媽媽對梁皓宇說:「我女兒就麻煩你看照一下了。」

「不會麻煩。」他說完,媽媽就轉身離開。

房門關上後,他繼續站著,她則開口說:「坐吧!別站著,有壓迫感。」

「恩。」一聲答覆,他坐在剛剛媽媽坐的椅子上。

氣氛從他坐下那刻起,就泛起沉默,他們都沒有人開口說話,她不停把玩著手上的杯子,直到水平面靜止,他才打破沉默開口道。

「對不起,我其實不知道我應該對妳說什麼,我覺得…我好像不是把你當成現在的徐靜弦,過去的那個女孩的模樣還深刻烙下在我腦海中,也許我把你當成了那個她,那時候沒有勇氣去看妳,所以希望至少現在能來一下,應該…就是這樣吧。」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有點不知所措。

「這樣嗎…」她輕聲呢喃,然後又問:「如果…我跟那個女孩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還是會這樣對待我嗎?」

面對她認真看著他的表情,他緩緩啟齒:「我…」

「如果不會,那就停止了吧!不要再錯下去了,我不是那個女孩,也不是你在找的那個女孩,我們的關係也只是學長跟學妹這麼簡單,我不喜歡複雜化,過去的你是什麼樣子我不了解,所以幫不了你,但是現在的我,願意幫你走出過去。」她露出一抹微笑。

她的臉又浮現出來,讓他馬上搖搖頭。

「你不想嗎?」她見他搖頭。

「不是,我…」嘆了一口氣他說:「我今天只請了下午,等一等還要回去幫班導處理事情,就先回去了,祝妳早日康復。」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感覺像是在揮別什麼。

望著他的背影,她有點想挽留,但卻開不了口,只能看著他默默離去,那抹惆悵,是她看見了但卻不敢觸碰的。

打開了病房門,他走出病房靠在牆上,右手緊捉著左邊的心臟,表情非常痛苦,大口喘著氣,胸膛起伏不定,左手緊著拳頭。

「也許,那不是妳,但是我…」

真的好想她。

「談完了嗎?」阿姨的聲音突然出現。

「阿姨好。」他馬上恢復正常模樣與阿姨說話,那個模樣讓阿姨馬上就認出來了。

「梁皓宇,長大很多啊!」阿姨泛起一抹熟悉的笑容看著他。

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阿姨說:「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進去了嗎?」

「阿姨…我…」

「我知道你想道歉,那個時候你也是這樣,都倒了病房門口了卻沒有勇氣進去,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你卻不敢挽回。」

「所以…徐靜弦真的是?」他錯愕看著邊的阿姨。

「想什麼呢?那個時候你不是總愛跟她膩在一起的嗎?你們小時候真的好可愛,我很喜歡你呢!總是把我家小靜當公主疼,每次她只要跟你玩完了,回家的樣子就會很幸福很滿足,我希望小靜跟你可以一直當朋友的,只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接著說:「那件事情阿姨一直都沒有怪過你,也不關你的事,那是她的命,只是…因為那次的嚴重車禍,她的內臟損傷嚴重,後腦也因為撞擊導致一些事情忘記了,所幸還記得家裡的事情,但卻忘了…」

「我。」他接著說。

「唉。」阿姨嘆了口氣說:「沒想到在她的生命裡,會有這麼多驚喜啊!」

「驚喜?」

「是啊!這些都是驚喜,每一次都讓她有很多體悟,最重要的是,讓我越來越明白小靜的重要,她就是我寶貝女兒。」阿姨笑得燦爛,「只要老天爺沒有把她奪走,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全力保護她。」

無論如何…

他好像懂了什麼。

「謝謝阿姨。」他終於綻放出打從心底的笑容。

「該回去了。」阿姨站起來說。

「恩,阿姨再見。」他道了再見,然後敬了禮轉身離開。

那個嬌小的背影終於長大了,也學會愛人跟被愛了,好小子,她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啊!

帶著滿足的微笑,她回到病房,看見女兒正在看書。

等媽媽坐下,她突然把書闔上問道:「我真的是那個女孩,對不對?」

「嗯?」媽媽錯愕。

「剛剛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也已經從媽媽的口中證實,我就是那個車禍失去記憶的女孩,讓梁皓宇一直耿耿於懷的女孩,對嗎?」

「媽媽沒有想隱瞞妳的意思,只是當時醫生說妳會只忘記那部分,應該是妳本身的意思,表示妳可能不想記得那個部份的記憶才會忘記的,看情況,也許一段時間就會復原,也許更久都不會復原。」

「選擇性失憶的意思嗎?」

「這個部分可不是任何人決定的,但事情卻這樣發生了。」

她沉默,突然間說不出話來。

「靜弦。」媽媽突然看著她說:「這件事情媽媽一直不敢告訴妳,但到了現在,該說的還是要說吧。」

她看向媽媽,心裡突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受。

那個過去,真的是她不想回憶的嗎?

突然媽媽對她露出一抹微笑,讓她瞬間安心了下來。

媽媽輕輕握住她的手說,「媽媽希望妳可以更加了解自己,如果沒有過去就沒有現在的妳,所我想這個應該可以幫助妳吧,對於過去,也許妳還沒有想起來,也一直沒有遇到他,所以媽媽一直沒有說,看妳過得也挺好的,不過…」媽媽接著說:「妳聽到的沒錯,妳就是梁皓宇小時候的青梅竹馬,小時後的妳,經常跟在皓宇身後,跟他的感情十分要好,所以媽媽一直很放心讓皓宇在妳身邊,但妳之後出了一場意車禍,從那時候開始,妳睡覺的時候經常會說著「我沒有忘記,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的話語,妳總是在夜深了之後重複說著這句話,我猜想,妳跟皓宇過去是不是有什麼過去,是妳應該,也希望自己能夠想起來的?」

「希望能夠想起來的?」她沉思,但是腦中卻一片空白,僅有車禍的前一刻,那台黑色轎車衝向她的畫面。

不,她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媽,這次的溺水意外,我想起來一個畫面。」她突然說:「我看見一台車子朝我撞過來,但是就這一個畫面,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聽見梁皓宇個名字時,有種熟悉的感覺,我想這些也許可以證明我是那個女孩,只是我沒有想起來的太多了…」她露出無助的表情。

媽媽輕輕撫摸了她的頭髮溫柔著說:「不用急,媽媽只是希望妳能快樂,因為在那時候妳真的很快樂,媽媽只是妳能夠再次的快樂,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梁皓宇也因為妳快樂過。」

她呆愣的看向媽媽,心理湧入暖流。

經過幾個禮拜的休養,她終於出院了,一到學校就看到謝貞貞拐著腳坐在位置上,不能動。

「謝貞貞!」她衝過去抱住她,「妳還好嗎?」

「看我這樣還好嗎?」她苦笑,「不過還活著就好。」

「我聽說了,妳被卡在縫裡,是怎麼獲救的啊?」

「洪水下來的時候我被卡住不能動,但是水平流之後雖然湍急,卻沒有乾過我的頭頂,我仰頭呼吸,一直等待搜救隊用直升機救我。」突然她打了徐靜弦的肩膀怒:「妳說!妳被沖到哪去了?大家找了妳兩天,怎麼找都找不到,快急死了,在妳不見的時候梁皓宇也失蹤了,最後還是跟妳一起找到的。」

「妳說梁皓宇也不見了?」

「那時候大家人仰馬翻,學校把學生都先送回來,搜救隊在原地不斷找,那時候又有人說梁皓宇不見了,學校都要炸掉了。」

「他說他迷路。」

猛然謝貞貞大笑,「妳說他迷路?妳知道那裡是他推薦的地方嗎?他從國小露營就是在那裡的,雖然溪水很危險,可是旁邊就是村莊,有很多道地的人文特色可以欣賞,那條溪也有標示禁止戲水,但是每年都有人不聽勸,意外接二連三的發生。」

她發愣。

他說謊,他根本沒有迷路!

周末,徐靜弦一個人回到了原本的住處,關於那個祕密,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梁皓宇說?

下了車,壯闊的山壁映入眼簾,高聳的山脈屹立著,往下看,那邊好像就是以前居住的小社區。

沿途中,沒有任何商店,僅僅有著許多身體乾淨又有親和力的流浪狗,時不時會對她搖尾巴打招呼,讓她的心情瞬間亮起來了。

「鄉下真好!」她徹底這樣領悟著。

走進人煙稀少的小社區,許多小朋友在這裡生長著,也多了許多的生面孔,社區跟往常一樣熱鬧,伯伯阿姨還是繼續以前的種田工作,非常樸實。

「小姐。」一位正扛著鋤頭的老伯伯對她喊道:「妳來找誰的嗎?」老伯伯彎著腰一邊用汗巾擦汗。

「我…回老家看看。」她笑著說。

「老家?小姐是這裡人嗎?」老伯伯有點驚訝,隨後和藹笑著說:「看不出來啊!這麼漂亮的姑娘竟然是這個小村莊的人。」一邊說著他一邊離開。

目光往前,她看見了一片花園,腦中竟然浮出了一句話。

我喜歡你,才不是對哥哥的喜歡!

「不是對哥哥的喜歡?」

腳步往前邁了一步,她想起小時候自己最喜歡在這一片花園田中品嘗著每朵花的味道,然後觀察它們的顏色,好像在跟它們聊天當朋友一樣。

突然一陣微風吹來,搖曳了花朵們,她忍不住說了一句:「嗨,好久不見。」然後往花田裡走去。

一邊走著,一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浮現。

一步一步往花園裡走著,每一步都能呼吸到花朵的芬芳,讓人感覺心曠神怡,非常舒服的自然。她情不自禁閉上眼睛,想像這一片花田是她的溫床,不知覺竟然想躺下來。

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個小男孩的背影,他蹲在花園中間不知道在幹什麼,當她再次靠近,發現對方宛如她心中的幻覺一般,從男孩變成了大男孩,高大的背影給她熟悉感,疑惑了一下,她繼續往前走,看見地板上有用花瓣拼成的四個字。

我喜歡妳。

一陣風吹過,揚起花瓣漫天飛舞,那個瞬間,大男孩站起身子來,高大的背影看著花瓣飛舞著,他伸出了左手讓一片花瓣落在他手掌心,風襲過,他轉身,風兒吹亂了他的髮絲,與她四目相望。

是他?

他綻放出一抹笑容,那句話又浮現。

我喜歡你。

她想起來了…那個祕密。

她想起來了,那股心動。

就是在這個花田裡,她對他說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他,他說他也有,但是他們都沒有機會說出口,意外就發生了,拆散了他們。

他繼續看著她,她緩緩開口,但卻有說不出口,直到他也開口的時候,他說道:

「我喜歡你。」

「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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