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未眠

我以為，我保持著睡眠的姿態，保持著呼吸的頻率，甚至不睜開眼睛，便能騙過自己，我沒醒，我正睡著，夢的國度沒有侵擾，只有最深沉的無意識，浸泡在最深的、不透光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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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黑暗中我還是睜開了眼睛。我問自己，醒了   ?為什麼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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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並沒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我知道我起早了，又或者根本沒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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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意識過來之前，一絲痛楚突然竄進我的神經，我後悔我睜開了雙眼，也明白了自己徹夜未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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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畫面伴隨著痛楚在我腦海中浮現，陽光下的笑臉，追逐的身影和清透的眼睛，還有，臉頰的紅暈、歡鬧的笑語、赤裸的雙足，那是青春的美好樣貌。我的思緒終於不再允許我入眠，我坐起身，直直望進黑暗之中，明明只有幾坪大的小房間，卻被黑暗無限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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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是孤獨的，與生俱來的孤獨，也可以說，我們生來孤獨。我恨時間，也恨歲月，它把所有的一切帶走，帶得那麼理所當然，它帶走摯愛、帶走青春、帶走所有你無力挽留的人，卻也撫平傷痕，將你的故事推進，簡直沒有道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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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那天我獨自走在二樓的長廊，當我穿越走廊，回頭一望，卻愣住了。陽光穿透一側的玻璃窗，光影印在地板上，沿著走廊，溫柔得不可思議，某種回憶被勾起，我不由自主地秉住了呼吸，踉蹌著朝走廊向前，一步，兩步，搖搖晃晃。現在天氣暖了吧，冷冽的空氣已不復見，我記得那時也是這樣的光景，所有的一切皆從這裡開始，我曾在這道門前停留，看著自己的倒影，我曾在這扇窗向外望，松樹茂盛，風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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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從沒預料過故事的結局，我以為，它不會結束，但如今已經無可奈何地走向了結局，我以為我能全身而退，但如今我已經付出了感情，他們說，離別並不是結束，我想說，你騙人，離別是一段告別的凌遲，直到我們厭倦了玩永遠都是朋友的遊戲，直到彼此的身影都已經從記憶中淡去。我才不想在同學會上看見誰結婚了誰有了小孩，誰親人生病缺席誰國外出差不赴前來，也不想看著面前這張有了歲月痕跡的臉試圖回憶他年少時的笑容，我不想……我就像個在遊樂園玩瘋了哭鬧著不想回家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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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這個不停變換的世界中抓住些什麼，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有些時候，有些人，會帶著一部份的你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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